“但是我们找不到进入地下一层的入口。”
这是个大问题。
蜜蕊抿着嘴，走到别的实验室，机器人制造的动静越来越大，时间紧迫，“明阳和卡丽妲你们两个过来。”
谷语明阳看着面前遍布导管的实验室：“我们之前来过，不过这层楼的实验室倒是隐蔽，不仔细找还找不到。”
卡丽妲：“发现了什么吗？”
“暂时没有。”蜜蕊一脚踩在导管上，垂眸思索，“这些培养皿是可以移动的，还有一些实验台，把它们挪到楼梯口先堵住。”
她需要时间来思考，毕竟她和江昀刚才才进入这个地图，什么都不清楚。
谷语明阳点头：“行。”
“你要怎么打破？”安桉问，“光用精神力不行。”
谷语明月：“或许我们可以去找机器人借枪。”
江昀：“在那之前我们会死。”
她侧头示意她们看向走廊，墙壁已经裂出一道道猩红的口子了，肉芽从裂口中挤出，远看像一片抖动的海草。
“日，这个难度不对吧？”谷语明月表情难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江云清瞥了眼墙上抖动的肉芽，“你们先出去。”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江云清有什么打算，但还是依言照做。
实验室大门合上的那刻，墙壁的肉芽瞬间炸出，形成一根根飞舞的肉触，它们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江昀看见这一幕，明白江云清是真的有办法，她挡在门前，精神体跳出精神识海，朝墙壁挥爪。
第127章 江家老宅
江云清注视着培养皿中的花苞，她想起来了，在之前的游乐园里，她也见过一个花苞，虽然样貌相差甚远。
结合子规的存在，或许这种变异植物有什么特殊用处，是远比操控怪物更特殊的作用。
江云清呼出一口气，精神识海打开一道口子，辐射力场展开，漆黑粘稠的精神力环绕在周身。
她感知到门外更加剧烈的攻击，也感知到实验室正在坍塌，红色的肉芽从四面八方冒出。
嘭！！
江云清把辐射集中到右手，一拳砸在水晶外壳上，外来的污染与图层污染相互碰撞，培养皿瞬间爆裂开。
碎晶体四散在半空中，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的花苞落进一片黑沼中。
辐射力场形成的囚笼不断侵蚀花苞，实验所的怪物变得更加疯狂。江云清所处的实验室瞬间坍塌，猩红狰狞的血肉暴露在她眼前。
江云清抬手放在花苞上，这一瞬间，她彻底搞清楚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图层污染的载体，并且不属于虚象图层，是现实中的产物。
这个事实过于惊世骇俗，但江云清没时间多想，她操控着辐射力场往里压缩，用污染摧毁花苞。
漆黑的精神力回归精神识海，谷语明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云清走了！”
“往这！”谷语明阳站在走廊另一边朝她们招手。
走廊上堆满碎肉，但墙壁上仍然冒着肉芽，蠢蠢欲动地攻向江云清。
她走在队伍后方，用精神力帮队友挡下攻击。那颗“心脏”产生的影响她见识到了，断掉的肉触不再愈合生长，但明显还不够，想要处理掉它就得找到另一个致命点――头颅。
“这是怎么回事？”谷语明月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巨大水母，彩霞的光辉点亮了脏乱的走廊。
云霞水母用触手升起一面屏障，削减着污染的侵蚀，蜜蕊一看队友到场，立刻转身下楼，语速飞快道：“那些导管有问题，如果‘花苞’是心脏，那导管就是重要的神经或血管。”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去一楼，那一定也有一间布满导管的房间。”
在他们刚下到二楼时，头顶传来一声巨响，江云清猛然转头，瞥见了金属的冷光，还有绚丽的流光……很显然，机器人大军和子规来了。
炮火的轰炸如影随形，其他人已经没有多余精神力可以用来防御，于是这个工作交给落在队伍后方的江云清来解决。
无数光弹以及离子光束咬着她的背影狂轰乱炸，精神力护盾被一层层炸毁，江云清的虹膜上出现了闪动的色斑。
她眯着眼睛加大精神力输出。
蜜蕊带着队伍进入一楼，江云清之前探索过，并没有导管房间的印象。
安桉看着面前的墙壁：“这是？”
云霞水母抬起触腕，轻轻搭在墙上，蜜蕊后退一步，江昀上前一拳砸在墙上，注入精神力的一击使得整面墙瞬间碎裂。
墙壁坍塌后露出了里面的房间……布满导管，深处还搭有楼梯。
蜜蕊收起精神体，扬起下巴：“走。”
江云清挤压留存的精神力炸开追兵，拖了几秒的时间。
她没想到墙壁里有房间，而这个房间的位置本该放有升降梯。或许是这个原因，这个房间不是由血肉筑成，而是金属与晶体。
踏入地下一层后，实验所的最后一层纱被揭开，一个由无数鼓包和“血管”构成的头部出现在眼前。
江云清抬脚跨过青色的“血管”，她能看见怪物用来进食的腔口。
“怎么做？”谷语明月问蜜蕊。
蜜蕊：“像处理花苞一样处理掉它。”
说完，她为江云清让出路，其他人见状也都后退一步。
江云清走上前，她注视着微微起伏的腔口，它与其他部位不同，没有攻击性，或者说没有攻击的能力。从层层保护上也能看出，这是致命的弱点。
“动手吧。”
江云清依言抬手，精神力形成一根巨大的长矛，狠狠刺入――
这一瞬间污染喷发，像一个炸弹一般吞没了整个空间。
“靠，出口在腔口里面，但破开腔口就得被污染洗脸，有病吧。”谷语明阳骂骂咧咧，其他人也一脸恶心。
如果不是江云清提前用精神力屏障挡着，他们的精神识海恐怕都会瞬间被侵蚀，当场同化成怪物。
江云清凝视着出口，注意力却不在那上面。她在怪物体内感受到了精神力碎片。
江昀沉声道：“走吧。”
再不走，他们连剩下那点用来护精神识海的精神力都留不下。
当队伍走进怪物的腔口时，变故突生。
江云清盯着脚踝上绑着的绳子，毫无疑问，是子规来了。
江昀他们也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站在队伍后面的男人，神经紧绷到极致，明明出口就在眼前却无法前进半分。
“你到底是谁？”江昀紧盯着男人。
子规没有回答江昀的问题，江云清瞥了眼自己的脚，她能感受到脚踝上的刺痛，绳子陷入了皮肤，污染在逐步破开她的防御。
果然如此……江云清恍然大悟，子规用的从来都不是精神力，而是虚象图层的力量，也就是污染。
这人与虚象图层的联系比她想的还要紧密。
江云清展开精神力，和子规释放的污染对撞，脚踝上的绳索倏然断裂，但由于她没有同子规一样使用污染，精神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你们先走。”她说。
“……”谷语明月抿了下唇，知道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道：“你小心。”
队友走后，江云清后退一步，她的精神力被一再压缩，耳边出现了嗡鸣声，眼前也几乎看不清，大脑仿佛在往外溢血，又有一种躯体融化的感觉……
真不妙啊，污染已经要破开她的精神识海防御了。
但是她暂时还不想暴露底牌，在还没弄清楚自己的敌人时……
“你应该感到荣幸，一切都是为了伟大的事业。”子规注视着面前的女孩，忽然开口。
“什么事业？”
“一个完美的新世界。”
男人无机质的眼睛看似在盯着江云清，实则在透过她看别的，或许就是他所说的那个未来。
不过这些对江云清来说都没有一点意义，她默默往后退，拉近了与出口的距离。
“我们的躯体和意志合一，长夜将逝，黎明将至……”
男人低声呢喃，带着虚象体踱步而来，踩上腔口的那刻污染粉碎了江云清的护盾――
嘭！
男人被腔口的肉触击飞，江云清趁机钻进出口，精神力碎片早在她和子规对话时被捕获，污染吞没她时才能紧急升起新的屏障。
尽管如此，她还是受伤了。
谷语明月一瞧见江云清的身影出现，就赶紧冲过去扶她。
江云清垂着头，眼睛半睁，眼神失焦，思维停滞，身体动弹不得，活动起来异常生涩，只能把大半重量都压在谷语明月的手臂上。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状况很不好。
安桉警惕地瞥了眼江云清身后，“我们得赶紧走，不然他追出来就麻烦了。”
“去我那，她需要紧急治疗。”江昀皱了下眉，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江云清身上的图层污染，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江云清躺在座位上，闭着眼睛，周围人的精神力波动层层叠叠，传达着同样的讯息――担忧。
她很想说不用担心，因为再最后关头她操控怪物的一部分躯体击飞子规，一时半会对方追不上来。
脑子里是这么想，但事实总是事与愿违，江云清开不了口，她的意识昏昏沉沉，多余的力气都用在锁精神识海上。
万一治疗时污染泄露，那就是一桩惨案，没死在虚象图层，死在了自己人手上。
“这里是江家老宅，平时只有我一个人住。”江昀猛灌了三瓶补充剂和营养液后，强行稳住了精神识海的震荡，“不过只有一个治疗舱，你们只能靠药物治疗。”
她让家政机器人把江云清带到治疗舱内。
安桉耸肩，自觉找了个沙发坐下：“无所谓，反正也没受什么伤。”
虽然江家老宅让人很有探索的欲望，但鉴于他们刚脱离生死边缘，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
谷语明月手里拿着补充剂，视线扫过：“我记得这是当年最高型号，最先进的治疗舱。”
蜜蕊轻笑：“你再仔细看看，这个治疗舱不同，是江家独一份的。”
谷语明阳闻言，蹲下检查了几个关键部位，“还真是，这个制作方法与现在生产的所有型号都不一样，怎么回事？”
“别人送的，再多就不知道了，除非去问主家。”江昀揉了揉眉心，过一会她还是得做专门的治疗，“休息一会，明天再返校，我让人再带几台治疗舱来。”
说完，她看向蜜蕊：“还好吗？”
蜜蕊摇头，打了几针强效疗愈剂：“还撑得过去。”
“怎么了？”安桉顿了下，“我一直想问你是怎么发现导管问题的。”
蜜蕊抬起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以前在虚象图层受到污染冲击，精神识海有创伤，这是后遗症。”
“那你怎么还进虚象图层？”安桉心想这也太莽了吧。
蜜蕊倒是无所谓，“我能发现问题也是因为这个后遗症，我的灵感很敏锐。”
以永久性创伤造成的不健全为代价，获得的馈赠是超强的直觉以及异于常人的敏锐度。
“比起这个，没人想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吗？”谷语明阳道，“他绝对是个野生的虚象体持有者，要跟军部反应吗？下个通缉令。”
卡丽妲：“恐怕很困难，我们没有证据。”
蜜蕊支着下巴，目光晃到治疗舱上，“或许我们可以问她，据我观察，那个男人主要是针对她，所有针对都有理由。”
第128章 主家基因
隔天早上，在治疗舱躺了一晚后，每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尽管后遗症还搅和着他们的精神识海。
“子规？听着像一个代号。”谷语明阳摩挲着下巴。
蜜蕊抿了口茶：“没有更多了吗？”
江云清吞下三明治，缓缓摇头。
卡丽妲眉头微皱，眼神有些疑惑：“可是联邦没有第三研究院。”
闻言，江云清猛然抬头。
“联邦只有中央研究院和各星区研究院，没有用数字命名的研究院，我也没听说过有谁取这么一个称呼。”
谷语明月打开光脑操作：“反正先从星区研究院下手吧，用消息网去查。”
做完这些，谷语明月带着自己的小队先回了学校，消息结果还需要一点时间。
蜜蕊：“阿昀，要去一趟恒兴吗？”
“……不。”江昀站在医疗舱旁边，指尖划过数据面板，表情有一丝凝重和疑惑，她轻轻咬住自己的拇指指尖，“我要晚点回去。”
“发生了什么？”蜜蕊第一次见到江昀露出这种复杂的表情。
江昀把治疗舱的数据转到光脑上，起身推开门，走进老宅深处，那是一间普通的大厅。蜜蕊瞧见江昀在大厅角落拨动几个机关，接着墙角出现一个空洞。
“地下室？”蜜蕊打量着四周，云霞水母的辉光点亮了昏暗的空间。江家老宅她来过不止一次，但江昀从没提过地下室。
可想而知是多么重要的地方。
“所以阿昀，你要找什么东西？”
老宅的地下室很干净，很整齐，从摆设布局上来看或许是曾经开会的场所。
江昀挪开沙发，底下有一道小暗门，里面只装了一本破旧的小册子。
“老宅的治疗舱不属于现联邦任一工厂生产的型号。”江昀翻开小册子，“它最特殊的功能是能仅凭治疗就显示出人体的基因模型。”
“所以――”
蜜蕊愣了下，她知道老宅治疗舱的功能，但她惊讶于江昀的猜测。
“可，可是这说不过来……她的个人档案上就写有生命代码和基因序列，如果能对上那一定会通知你或者上校。”
书页在江昀手中不断翻动，她的手指划过一行行字符，好友的质疑她理解，因为她自己也不能确定。
“我儿时有一段时间是在老宅地下室度过的，地下室的存在只有我和姑姑知道，那时候过于无聊，所以我翻遍了它每一个角落，然后找到了这本小册子……”
蜜蕊记得那个时间点江家正处在危险过渡期，江梓平此举毫无疑问是为了保护江昀。
“那么这本小册子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传家宝？”她问。
“不是传家宝，只是主家某个成员记录的东西，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江昀停在某一页，目光紧锁，“里面包括主家成员的基因数据。”
她记忆力够好，直到现在也仍留有一点印象。
蜜蕊觉得江昀的表情有些奇怪，于是挪到她身旁，轻声问道：“找到了？”
“……找到了。”
“所以是怎么回事？”
江昀抬手扒拉了下脸，把小册子递给好友，苍狼匍匐在她脚边，蓬松的尾巴不断拍打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