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懂了吗,姜怨?
是生活太苦,糖太甜,生活要照常过,糖却不能时时吃。
我的意思是说,你别执着了,我们各自回到各自的轨迹上。
聪明如姜怨,又怎么可能听不懂她的一语双关。
姜怨咬着后牙槽:“知道了。”
阮初要走的那一刻,姜怨慢悠悠开口,在漫天落叶之下:“阮初,你别辍学,我们不会再插手你的事,也不过问你缘由,各走各的路,你把书读完,别辜负自己曾经的努力。”
阮初忍了那么久的泪水,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阮初还是辍学了,她爸爸的病更严重了些,傅景源的折磨也更频繁。
她总是顶着一身伤,一天打好几分工,根本没时间顾忌学业。
某天,第一次下晚班,她买了泡面,走在昏暗悠长的小道,身后是三三两两的脚步声。
阮初有些慌,脚步加快了一些,下一秒,悠扬的歌声从身后传来。
是胖虎的歌声,唱的是他们四人在一起时他经常哼的歌。
阮初攥着手提袋,指尖发白。
他们始终与她保持着距离,她刷开电子门,进入楼道,上楼时,打开昏黄的灯,拉开窗帘一角往下望。
三个修长的身子在黑暗里站着,估计是看她开了灯,才放心走了。
第二天,再下晚班,昏暗悠长的小道全都装了新路灯,小道被照得发亮。
后面的脚步声还在,阮初一回头三人就会躲起来。
姜怨是骗子,他说好了不插手她的生活。
阮初很久没有认真玩手机了,每天都很忙,回到家,拉开窗帘看到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她破天荒拿出手机,想和姜怨说说话。
她先是点进姜怨的朋友圈,向来不喜欢发动态的姜怨,每天都是四五条动态,阮初看得出来,他分享出来的播音授课教程,全都是花钱买的。
而阮初学的,就是播音。
她划到底,又划到上面,眼泪砸落在手机屏幕上。
他的个性签名是:年年姜怨有阮初,便是人间好时节。
这是释慧开的《禅韵》,原诗是: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他把第三句改了,改成了他明晃晃的喜欢。
阮初是揪心的痛。
他们三个后来明目张胆的干预到她的生活里,背着她将她的所有吃力的活全都做了。
姜怨大四那年,胖虎和翟白要去国外发张,断了很久联系的翟白给她发消息,问她要不要去机场送送他们。
阮初回了句:“好。”
第二天她打车到机场,姜怨站在胖虎旁看她。
阮初上前,给胖虎和翟白一人一个拥抱,低声说了句谢谢。
胖虎泣不成声,又扑到姜怨怀里给他一个拥抱,说了句兄弟多保重。
然后在喧闹的机场里,抱着姜怨小声和他说:“怨哥,我知道你也想抱抱她,小初刚抱完我,就权当我把她的温暖转给你了。”
翟白上飞机前给阮初发了好长一段话,彼时,姜怨已经强压着她坐上了副驾驶,说是送她去上班。
阮初盯着手机看,翟白原话是这样的:
【小初,哥哥们就要出国发展啦,照顾好你自己,你推开我们自己走的理由我就不逼问你了,等我和胖虎成为更厉害的人,我们再回来保护你。】
【对了,有个小小的请求,我们两不在,怨哥一个人保护你一定很辛苦,我不求你像以前一样对他好,只希望你别把他推太远,偶尔和他说说话。】
【阮小初啊,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真的会走着走着就散了,要不是有其中一个人太执着不肯放手,这辈子很可能再也不会见到。】
阮初抿唇,侧头,看着认真开车的姜怨。
阮初又把下午的假请了,在姜怨停车的时候,跟他说:“学长,我饿了,一起吃饭吗?”
她能看到姜怨错愕的眼神,再启动引擎开车时连手都在抖。
姜怨和她吃饭的时候眉眼里是控制不住的笑意,给她切牛排时跟她说:“阮初,我会变得更强,会站在山尖上,会让你毫无顾忌的可以告诉我,‘学长,有人欺负我’。”
阮初嚼着牛排,笑了一下:“嗯,加油。”
姜怨真的做到了,三个月后,他的医学科研成果一出,轰动全球。
少年神医,名声四起。
整个世界为之哗然,铺天盖地都是对姜怨的报道。
而阮初在超市里扛着米,将东西一点点搬到指定区域垒好。
姜怨在采访时,被问道,完成科研成果,内心什么感受。
姜怨对着镜头落寞的笑了笑。
“有金钱,有名声,有权势,有大好的未来,唯独没有我的阮小初。”
第二百零二章 番外(三十八):愿我眼前之人,万事胜意,岁岁平安
阮初下班的时候,同事笑她:“同名不同命,阮初,那个报道你看了吗?”
阮初扯出一抹笑,收拾东西去医院。
晚上临睡前,阮初听到楼下有人喊她,她套上衣服往下跑,跑到姜怨面前的时候大口喘着粗气。
阮初送给他自己手工做的礼物,笑了笑:“学长,恭喜你。”
礼物递出去那一刻,姜怨嗓音阴凉,问她:“你这个表情,是不是又在偷偷决定推开我?”
阮初不回答。
眼前的男人一如既往的暴躁,将她按进怀里发了疯的亲吻啃咬,离开时怒吼着问她:“阮初,没有争吵,没有误会,没有两看相厌红了眼,也会没结果吗?”
阮初低着头,这个世界的险恶出乎她的意料,她又怎么敢坦诚布公的告诉他,自己被威胁了。
说了会有什么结果?
故事的结局会不一样吗?
阮初不知道,但她知道,只要不说,只要离得远,她心尖上的少年,永远不会因为她的背叛身处危险之中。
暗门姜怨也好,神医姜怨也好,都要好好活着。
而她,不过是挨点打,做点累活,啃着凉水就面包,苦是苦了点,但她的喜欢依旧干净没有变脏。
夏季晚风习习,阮初仰头看,眼角滑下泪,回答他:“不是的,学长,我只是觉得我不配。”
名声鹊起的姜怨,不久后消失在世人的眼中。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只有阮初知道,他偶尔会满身疲惫的出现在她的租房楼下,堵着她让她陪着一起去吃个饭。
在她生日那天,姜怨没来,阮初知道他在出任务,因为傅景源掐着她的脖子说:“再不给我有用的消息,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妈妈。”
阮初呼吸不过来,小脸煞白,她眼神空洞。
傅景源走后,难得清醒的爸爸睁着浑浊的眼睛跟阮初说:“没关系,你妈妈不会怪你,小初,做你想做的,不应该再有人因为我们而死了。”
阮初趴在病床上嚎啕大哭。
晚上,她回家拿换洗的衣服,手机铃声在静谧的房间叮铃铃的响,阮初不想接,她知道傅景源在她手机里装了窃听器。
看到来电显示时,始终没忍住。
她想,就听姜怨说一句话,就听一句,她就挂掉。
她接通,那边传来略带疲惫的笑意:“阮小初,生日快乐。”
她低估了自己的能力,她好想再多听一听他说话。
阮初听到微微的枪响,一颗心砰砰乱跳,姜怨喘着气,说:“阮小初,我决定了,我要慢慢忘掉你,所以,你再忍一忍,等我不喜欢你了,就会离开。”
阮初听到他闷哼一声,心快要提到嗓子眼了,低声回:“好。”
子弹穿过姜怨的腹部,他捂着伤口,笑:“阮初,以后被人喜欢,不要自卑。”
阮初安安静静的听着。
他继续道:“你被人全心全意的喜欢,哪怕低如尘埃,在那个人眼里,你也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直至今日,你依旧是姜怨世界的王,你仍旧高高在上。”
电话戛然而止。
阮初捂着胸口躺在床上,太疼了,真的好疼。
*
阮初从回忆里走出来。
姜怨还在紧张的给她擦眼泪。
故事的后来是怎样的呢?
是他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少到几乎要再也不想见,然后遇到云星。
几句话就能说完的青春,真的是难以忘怀的曾经。
阮初仰头吻上去,主动揽着他的脖子,温温柔柔的吻他。
姜怨总跟她说,爱意要表现出来,要让被爱的人看得到。
她也不是以前的胆小鬼了,心跳加速时会主动求姜怨亲亲抱抱贴贴。
姜怨最后哑着声音凶她:“阮小初,你别继续了啊,小心你明天起不来。”
阮初在他耳边笑,软软糯糯的问:“学长是不行了吗?”
一瞬间被人压在身下,姜怨咬牙切齿:“阮小初,明天起不来可别跟我生气,是你先挑衅我的。”
他尚且残存理智,表面很凶,吻很温柔。
阮初搂着他,轻声细语:“叫我姜太太吧,我想听。”
一句话,摧毁姜怨所有理智。
阮初第一次因为被姜怨太蛮横的爱意弄得哭出声来。
阮初昏睡过去之前,眼神迷离,看到姜怨拿起手机走出房间。
早上果然起不来,她疲惫的睁开眼,又睡去,就任性一次,她知道姜怨会给她安排好。
李导那么凶,还是让姜怨去替她请假挨骂吧。
但并没有能睡太久,姜怨拉她起来,吻她眼睛,喊她宝贝,抱着她选了一件特别好看的小礼服,为她束起长发。
阮初只知道自己上了车,直到闻到咸咸的海风味才睁开眼。
漫长的海岸线上布满花朵。
车子停在涠洲海畔的教堂外,姜怨搂着她的腰下车,地上是直达教堂的红毯。
海鸥在低鸣,海浪在翻涌,不远处的人在欢叫。
双方父母。
云星和傅景深。
游山玩水的穆荷和阿月。
出任务的安元和刚到的清清。
还有牵着小白的林潇。
以及风尘仆仆赶回来,多年没见的胖虎和翟白。
他们俩穿着伴郎服,笑得意气风发。
云星上前,将一道白纱扣在她后面,阮初红了眼,仰头看同样笑意很浓的姜怨。
他开口:“是你说迫不及待要嫁给我的。”
他环顾四周一圈,扯扯唇:“没准备好,是寒酸一些,日后补给你,先嫁给我,先给我一个名分。”
阮初笑出声:“好。”
不寒酸,有姜怨在,一切都有意义。
比如朝霞是良层美景,比如海鸥也是见证者,比如海水会把喜事传给海里万万千千的生物。
比如今日的风与光,会告诉往后的风与光:“姜怨娶了阮小初,阮小初成了姜太太。”
一声“我愿意”落下,众人起哄着热吻。
姜怨揽着她的腰,温温柔柔的吻下来。
阮初许愿。
愿我眼前之人,万事胜意,岁岁平安。
愿我周围这些人,永远灿烂,时时开怀。
第二百零三章 大结局之大结局
傅纪迟被人簇拥着从饭店出来的时候,他的迈巴赫车前盖盖上坐在一个明媚娇俏的女孩子。
她盘着腿,修长纤细的手指正在拿着手机打字,脸上神情愤愤,傅纪迟一眼就看到了她气鼓鼓的腮帮子,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身边的人看到那女孩子,呆愣的互相对视几眼。
传闻里小傅总的童养媳?
穆柒珞视线从手机上划开,就看到了傅纪迟。
他在人群里十分扎眼,漂亮好看的容貌特别吸引人。
穆柒珞小嘴一撅,有点生气,声音里全是埋怨:“傅团子,你居然让我等你那么久!”
傅纪迟将她从车盖上抱下来,将她的包拿在手里,嗓音低沉:“珞珞,不要叫团子。”
穆柒珞扯着他的领带,在他身上嗅了嗅,然后皱眉。
将人抱到副驾驶上,傅纪迟给她系好安全带,轻笑出声:“失望吗?我没喝酒。”
他精致的五官在眼前放大,穆柒珞呼吸一滞,别开头:“哼。”
她妈说的,要把一个男人拿下的最好办法,就是趁他喝醉酒的时候对他下手。
穆柒珞仍记得她妈那副骄傲的面孔,没一会她爸就将人揣到怀里,用拨撩人的语气问:“是吗?姐姐?嗯?”
没错,她妈是阿月,她爸是穆荷。
两个不负责任的破父母,从小将她扔到傅家,给云星干妈和傅景深干爹带,然后他两双宿双飞,云游四海。
穆柒珞捂脸,是她没良心了,干爹和干妈对她这么好,她居然对傅团子,哦,不对,现在叫傅纪迟,也就是他们的儿子,起了歪心思。
每次傅纪迟出门谈生意的时候,穆柒珞都要烧香,千求万求傅纪迟一定要喝醉,一定要让她早点能生米煮成熟饭。
她连用什么姿势都想好了,毕竟,她从她妈那传承了好几个G的小H文。
傅纪迟去开车,漫不经心的问:“明天是不是要开始实习了?”
穆柒珞心情不好,语气低落:“嗯。”
“想去哪家公司实习?要不要我给你安排?”
穆柒珞不理他,切,贴心个什么劲,只给看不给吃的坏人。
傅纪迟从小身后就跟着穆柒珞,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他唇角勾着笑,懒散无比的语调问:“到哥哥公司来?”
穆柒珞挑眉:“什么职位?”
“总裁秘书。”
穆柒珞脸上一瞬间布满兴奋:“贴身那种吗?”
小说里的贴身秘书那种,那种随时随地在办公室....咳......
傅纪迟:“.........”
下车的时候小姑娘求着他抱,傅纪迟很耐心的将人揽进怀里,抱着她上楼。
穆柒珞从小在傅纪迟家长大,被云星和傅景深的爱情耳濡目染着,也总是很喜欢黏在傅纪迟身上。
傅纪迟向来惯着她,除了她心心念念要把他推倒的这件事上,几乎没拒绝过她。
傅纪迟给她放了洗澡水,找好衣服,退出房间:“洗完澡把床头的牛奶喝了,早点睡觉。”
“哦。”
她拉长尾音,十分颓废,在傅纪迟出门之前,叫他:“哥哥.....”
傅纪迟回过身,一个娇小的身影扑过来,他伸手接住,擒着她的腰,低着眸子,看她:“嗯?”
“不给睡,总给亲一下吧?”
傅纪迟无可奈何的笑,小姑娘成年以后就发誓要睡到他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