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那张卡片拿了出来，登时有栩栩光辉闪耀，照亮了整个屋子。
这事宁烛还没来得及告诉杨怀周，因为她已经登机了，想着就回来后见面说了。
杨怀周明显一愣，半晌才喃喃道：“格林家不再需要星座卡了吗？”
宁烛心中满是疑惑，问道：“为什么呢？”
这问题她问过瑞安问过奥利维亚，而他们都不知道，只道是老格林的遗嘱。
杨怀周略沉吟了一下，忽又看向宁烛，他双目炯炯，神态罕见地有些紧张，他道：“你能……吃……”
他意识到这个词不太对，可又找不到其他形容词。
宁烛愣了下，道：“您是想让我吃掉【摩羯卡】？”
第143章 古神卡主
听到这话，白泽倒是支棱起来了，扑扇着小翅膀道：“吃吃吃！这可比罐罐美味多了！”
杨怀周敏锐地察觉到了，看向“白雾”的方向道：“卡灵怎么说？”
宁烛无语道：“它是个馋猫。”
杨怀周：“……”
白泽炸了，道：“你才馋！不对，你才是馋猫！你不要污蔑本卡灵！”
杨怀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笑了笑后转而又问道：“你们相处得融洽吗？”
宁烛一把捞过白猫猫，揉搓一通后道：“不融洽，它快把我吃穷了！”
越是这样说，越是关系好。
杨怀周岁看不清白泽，却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牵绊更深了。
对于神话卡片来说，卡灵是至关重要的。
它与卡主的关系，几乎意味着卡主对卡片的掌控力。
宁烛与它如此亲昵，怕不是堪比初代卡主了。
宁烛大概知道杨怀周在担心什么，道：“白泽不会的，它只喜欢吃罐罐。”说着她捧起白猫猫，望进它漂亮的竖瞳中。
白泽傲慢地别开视线，冷哼了一声。
杨怀周轻叹口气，道：“你知道的，十二星座卡本就属于星神卡，在听了你对卡灵的描述后，我也知道星魔当初做了什么，他抽离了卡灵的力量，将其做成了这十二枚星座卡。”
这点宁烛也想过。
不过卡灵的力量本就属于【星神卡】，两者分得没有那么清晰，就像最早的时候，杨怀周也说过，正是因为十二星座卡的分离，才让宁烛能安全持有【星神卡】，不至于被卡灵反过来吞噬。
宁烛明白了杨怀周想说什么，道：“您的意思是，老格林先生把【摩羯卡】给我，是想让我回收所有【星神卡】的力量？”
杨怀周点点头，道：“他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宁烛松开了白泽，蹙眉道：“为了对抗【古神卡】吗？”
杨怀周看向她：“怎么说？”
宁烛身体略显紧绷，干咽了一下，才道：“是天蝎卡主的记忆……嗯，还有娜琳·格林的。”
宁烛现在收集了四张禁卡，其中【狮子卡】和【射手卡】的持有人年纪太小了，说是持有，更像是一个被操控的暴力打手。
比如卢弦乐听从天蝎卡主的命令，而迪伦·帕克也是因为娜琳·格林才有机会成为射手卡主，所以听命于她。
卢弦乐的记忆中没太多信息，迪伦·帕克的记忆中也是如此。
迪伦·帕克是个天生的反社会人格，早在成为狮子卡主前他就有严重的施虐倾向，起初是肢解小动物，后来萌生了对人体的兴趣，他的爸妈及时发现，心惊肉跳之余将他严加看管起。
说来也讽刺，帕克家族的人多性格憨厚踏实，却出了迪伦·帕克这么个反社会人格。
他父母的压制只让他没机会犯罪，却无法浇灭他心中那熊熊燃烧的血腥欲望。
直到娜琳·格林找到他，引诱他加入黄道社。
迪伦·帕克蠢蠢欲动，但从小到大的教育让他对黄道社和禁卡很谨慎，并没有一口答应。
娜琳告诉他：“你以为继承三院星座卡就不痛苦了吗？我为了【摩羯卡】痛苦了几十年，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你继承【射手卡】只需要换个心脏而已，痛也是一时的，熬过去后你就是世界唯一的射手卡主！”
迪伦·帕克被说服了，他成为了射手卡主，也成了娜琳手中一把残酷暴力的武器。
娜琳·帕克成为禁卡卡主的时间也不算太长，约莫有四五年的光景。
大概就是老格林属意奥利维亚，有心将她培养成摩羯卡主后，娜琳彻底失望了。
就像她对老格林撕心裂肺喊出的那些话一般，她这一生都为了【摩羯卡】而活，从三岁开始就在拼命努力，唯一的目的就是成为摩羯卡主。
执念太深，破掉的那一刻，她也疯了。
黄道社的人非常擅长趁虚而入，他们将【金牛卡】送到她面前，并告诉她继承的仪式。
【金牛卡】的继承仪式依旧残酷。
她会变成一头斗牛，在数百个化为斗牛的候选人中活下来。
不能使用卡片，不能动用灵能，也没有任何武器，他们真的成了一头失去理性的疯牛，执着地要杀死对手。
娜琳·格林在得知这继承仪式后放声大笑：“就这？”
她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杀死了所有候选人，成为了金牛卡主。
娜琳浴血而立，狂放笑声响彻角斗场。
这算什么？
这点痛苦和她那几十年的付出比起来算什么！
从那天起，娜琳·格林接受了黄道社首领的洗礼，成为他最忠实的拥护者。
可笑的世家，愚不可及的卡师。
所有不融于黄道社的存在都要被绞杀，他们的目的是恭迎古神归位，重启新纪元，创造新世界！
在娜琳的记忆中，宁烛也看到了苗风。
他仍旧保持着她记忆中的模样，没有风霜洗礼，没有岁月摧残，依旧年轻俊美，笑起来时有一对小酒窝。
然而这笑容冷酷残忍，让人心底生寒。
娜琳十分畏惧这位黄道社的首领，那种恐惧很难形容，像是被操控了一般，无法压抑那汹涌而来的生理反应，只想跪下，只能臣服，绝不敢生出任何背叛的心思。
宁烛以上帝视角看了这段记忆，都觉得寒毛倒竖，而她也许只体会到了娜琳千分之一的感受。
这应该是源自她体内禁卡的恐惧。
为什么？
信息量最大的无疑是天蝎卡主的记忆。
宁烛幸亏听了杨怀周的建议，先掌握了【守心固意】才来触碰这些，否则她一定会被吞没，对精神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天蝎卡主的经历太可怖了，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她的父母都是黄道社的成员，从生下她那天起就在培养她成为禁卡卡主。
所有禁卡中，【天蝎卡】是最强的也是最难继承的。
她的父母从她出生就在不断虐待她。
人的适应力是惊人的，哪怕是痛觉都能逐渐适应，甚至到了不被虐待就痛苦的地步。
而这无疑是最适合继承【天蝎卡】的状态。
她兴奋地想要成为天蝎卡主，满怀期待地迎向了这枚让她“快乐”的卡片，但……再怎么训练，剥皮之痛也是超出人体痛苦阈值的。
她痛不欲生，绝望尖叫。
可仪式已经开始了，不可能停止。
她从谩骂到哭泣再到哀求，最后是心如死灰。
成为天蝎卡主那一刻，她先杀了自己的父母，打算将其制成【复活卡】。
然而【复活卡】有个条件，她的父母得爱她。
所以，【复活卡】制作失败了。
十年前。
苗风三人闯入了黄道社的一个盛大仪式中，她隐在暗处，看到了这幸福的三个人，心生嫉妒。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这么幸福！
凭什么他们不需要承受痛苦！
凭什么命运如此不公！
她尤其讨厌那个阳光爽朗的男人，在他映衬下她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丑陋又肮脏。
她厌恶他对队友的温暖照顾，她讨厌他的笑容，尤其痛恨那对小酒窝。
好讨厌，好讨厌，好讨厌！
她要毁了他！
她吃掉了李素文，使用了【神替】，而后将他推向了祭坛。
她要让他成为她。
而她，要成为他！
在她的安排下，三人逃回了灵卡学院，可谁都不知道的是，李素文已经死了，潜入学院的是天蝎卡主。
苗风因为继承了【星神卡】而备受瞩目，反倒没人留意到略有异常的李素文。
再之后，苗风更加光芒万丈了，而她在他身后，默默注视着他，怨恨着他。
直到一次出任务，苗风带队，有江冰轮和不少灵卡学院的年轻导师，当时的“李素文”故意找借口避开了这次行动，可其实她偷偷跟了过去。
苗风自从持有了神话卡片，战力大增，他一个人就能捣毁黄道社的一个据点，之所以带着大家一起来，主要是“练兵”。
杨怀周的年纪大了，越发想要在有生之年解决掉黄道社。
苗风看明白了老校长的心思，也在倾力配合。
然而就是这次“练兵”，将灵卡学院的骨干推入了深渊。
起初一切都好，直到“李素文”忽然出现，背刺了一个又一个队友。
队友们哪里会怀疑“李素文”的身份，他们只当是她来支援了，还笑嘻嘻说道：“放心吧，我们……”
话没说完，就被“李素文”给刺穿了心脏。
等苗风杀光了黄道社的骨干，回到营地时看到的就是杀了所有人的“李素文”。
“为什么？”苗风彼时的表情，让“李素文”爽得头皮发麻。
她道：“因为你啊。”而后她变成了被她吃掉的队友孙珍礼的模样。
苗风瞬间明白了，只觉浑身颤抖：“你是天蝎卡主。”
天蝎卡主笑得无比开心：“是啊，我是‘天蝎’。”
苗风向她发起攻击，天蝎卡主一副无力招架的模样，等到外出巡逻的江冰轮回来，看到的便是苗风在袭击“孙珍礼”。
江冰轮此时的震惊只怕比方才的苗风还要大，他颤抖着道：“你……你……”
苗风回头，双目猩红，竟向他发动了攻击。
天蝎卡主趁机逃离，又换成了‘李素文’的模样，来支援江冰轮。
再之后，就是苗风疯了。
他杀了所有队友，只有江冰轮活了下来。
宁烛试图从天蝎卡主的记忆中找到更多线索。
但她的记忆凌乱得不成样子，甚至非常突兀。
这段清晰的记忆中，她对苗风深恶痛绝，可在隔了很长的一段混乱记忆后，她居然跪在了苗风面前，对他恭敬道：“首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最后一段清晰的记忆是宁烛入学后的那一年。
天蝎卡主的记忆总是伴随着痛苦，无止境的剥皮之痛，然而她这一年罕见的明媚。
她看着宁烛，像是看到了十年前的苗风，可这次她不再是那个阴沟里的老鼠，而是他（她）的老师。
宁烛信赖她，仰慕她，把她当成了至亲至纯的师长来爱戴。
真好啊。
她爱她啊。
“李素文”潮湿的记忆中有了这罕见的干燥温暖。
然而这终究是水中泡影，在宁烛拿下六星卡环后，一切都碎掉了。
“李素文”要逼疯宁烛。
就像当年逼疯苗风一样。
只是，她不像十年前了，她不再渴望将她也拽入阴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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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复述一遍这些记忆，宁烛仍是额间沁出了薄汗。
杨怀周给她一杯热茶，道：“辛苦了。”
宁烛捧着茶，喝了一大口后，只觉热流涌入胸腔，慢慢缓解了周身的阴冷。
“校长先生……”宁烛抬头看向他，“苗风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天蝎卡主的记忆中能看出，最初的苗风肯定是没问题的。
而那场所谓的杀死所有人，也是“李素文”的手笔，目的就是逼疯苗风，而疯掉的苗风……是被【星神卡】给操纵了吗？
可现在【星神卡】在宁烛手里，他为什么还是那样子？
除了天蝎卡主外，其它三位禁卡卡主对黄道社那位年轻首领的印象只有恐怖。
源自身体本能的恐惧，连直视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怕他，像刻在基因中的本能。
杨怀周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望进宁烛眼中，道：“我们一直以为，苗风当初继承的是【星神卡】，可有没有可能，那是【古神卡】？”
宁烛：“！”
白泽也竖起了耳朵。
杨怀周道：“神话卡片是有共通性的，比如对‘未来’‘时间’‘空间’‘因果’的影响……而当时卡师界只认【星神卡】，再加上是黄道社的仪式，大家先入为主地认定是【星神卡】了，包括苗风也是这样认为的。”
“天蝎卡主的记忆里的确提到了古神归位……”
“不过她未必知道所有真相。”杨怀周继续说道，“苗风的天赋极高，他也是初代卡主的后人，按理说也能感应到卡灵，但没有丝毫感应，我当时并没想太多，直到你的出现，我才觉得违和。”
宁烛诧异道：“初代卡主的后人？！”
杨怀周点点头，道：“也就是天蝎卡主口中的流有‘神血’，这事我起初不知道，再听你说了之后，我就去调查了，这才发现初代卡主是有后代的，只是似乎被封印了，始终没人觉醒灵能，直到苗风那一代，这长达两千年的封印松动了，他才被灵卡发现……”
白泽听得眼眶红了，看向宁烛道：“难怪……难怪你和她……”这么像。
她的女儿居然活了下来吗？
它一直以为她死了。
而她的这一丝丝血脉居然一直流淌到了今天。
宁烛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她：“如果是因为血液的话，那苗风本该能看到白泽的。”
杨怀周道：“是的，我对比过你们之间的数据，苗风当时对卡片的掌握度不亚于一年前的你，可他没有看到白泽，这只能说明，他持有的并非【星神卡】。”
居然是这样……
那现在的苗风依旧是古神卡主。
他……他想做什么……
宁烛怔怔地回不过神，她道：“小舅舅是彻底被【古神卡】吞没了吗？”那绝不是她认识的苗风，也不是在灵卡学院中活跃的那个苗风。
那是个让人恐怖的存在。
他是黄道社的首领，是让禁卡卡主战战兢兢的古神卡主。
杨怀周轻吸口气，道：“老格林应该是想到了这些，所以才将【摩羯卡】交给你。”
他看向宁烛，定定道：“如果那真的是古神卡主，那么能与其相抗衡的只有星神卡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