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若夏刚想给余快报个平安，备注为“母上大人”的头像打来视频。
按键就在眼前，却如同隔了一层薄薄的屏障膜一样，无法按下。
视频铃声持续响了一阵，无人接听自动终止。
屋里又安静了下来。
“余快妈妈，余快没事”，打了几遍发出时都变为空白。
左若夏发现她无法在社交网络上传递任何信息，无论用谁的手机，无论内容是否关于希望星球，连最简单的“在”也没办法发送。
空白空白，还是空白。
同样她也无法用纸笔写下任何内容。
是来自希望星球的某种限制。
等了许久，外婆仍没有回来。
机械音在左若夏脑中响起——
“水蓝星通行往返卡即将到达时限，请倒霉蛋子001做好返回准备。”
“友情提示，返回时请勿携带任何来时不存在的水蓝星物品，以免造成意外死亡伤残。”
左若夏查看时间，六个小时仿佛眨眼间就过去了。
还有不到一分钟。
她将手机放回背包，背包塞到外婆的五斗柜里藏着，换回来时的夹棉睡衣坐在餐桌前静静等待。
强白光在面前闪过。
左若夏登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熟悉的机械音欢迎语在耳边传来。
【希望星球载入中】
【这是个自由度极高的世界，请尽情探索吧】
【欢迎您成功登录，旅程开启】
这回左若夏没屁|股着地落在草地上，而是屁|股着地摔在了庇护所地板上。
“嗷嗷嗷！”
屋内凭空冒出一大活人，煤球立刻凶狠地冲上前保家卫国。
“嗷？”
冲到脚边看清来人，煤球疑惑地眨了眨它水蓝的大眼睛，小黑鼻子哈哒哈哒对着左若夏好一通左闻右闻。
确定人是对的，紧接着煤球便嗷嗷叫着扑到怀里。
“我们小煤球守卫庇护所辛苦了。”
左若夏抱起煤球一通ruarua，rua到煤球不耐烦跳开。
她小心地起身走了几步。
浑身上下都好好的，一切正常，没有出现机械音说的“意外伤残”。
左若夏松了口气，脱下身上厚实的夹棉睡衣。
对了。
不知经过这次往返，希望星球的退出撸羊毛bug还在不在……
打开面板，【退出】仍如接触不良的灯泡般乱闪。
【危险预警】显示未在发动状态。
左若夏大胆触碰【退出】。
呼。
退出bug没有消失。
左若夏叠起夹棉睡衣，顺手将所有口袋里的羊毛物资收进物品栏。
诶？怎么回事？
为什么还有一把瓜子在裤兜里？
明明夹棉睡衣里的瓜子已经拿了出来。
左若夏猛然想起她之前在裤子口袋里放了点黑气瓜子，方便打怪遇到危险时直接扔。
两个星球一来一回，她把这点瓜子给忘了。
但，手里的瓜子是没有黑气的……
她确定放进去的是黑气瓜子。
难不成“意外伤残”的是这退出bug？
bug上又添新bug？
多了洗白黑气瓜子功能？
之前她口袋里也放过黑气瓜子，可从来没有退出时“洗白”过。
左若夏环顾庇护所四周，楼上楼下都没有黑气的影子。
这瓜子里的黑气消失到哪里去了？
“煤球，来，好吃的。”
“嗷嗷。”
煤球丢下窝里的发呆兔，颠颠跑来，小嘴咔咔咔咔磕了一地瓜子皮。
“接住肉干！”
见煤球吃完洗白瓜子，左若夏将一根豪猪肉干猛地掷至屋内的另一端。
“嗷嗷！”
煤球百米冲刺般嗖地冲了出去，稳稳接住了即将落地的肉干，开心啃了起来。
动作稳当，精准，利落。
没有摔倒，没有咬到舌头，没有任何意外闪失。
黑气瓜子里的黑气——
以及存在里面的负数幸运值，确确实实不见了。
左若夏从物品栏里拿出一个没沾染黑气、瓜子所剩不多的向日葵花盘。
一粒粒剥出里面的瓜子。
她要再做次实验。
左若夏静静等待，瓜子吸满黑气，她的幸运值由-999变为-899。
随后使用退出大法。
通常的羊毛之外，黑气瓜子再度洗白。
面板上左若夏的幸运值仍是-899。
失踪的黑气不在她这里。
诶？
左若夏的视线盯在幸运值数字上。
-898……
-891……
-884……
-877……
她的幸运值在不断上升。
左若夏低头，她手中的瓜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雾。
这些洗白过的瓜子，居然还能再重新吸收黑气。
这些黑气还有效果吗？
“嗷嗷。”
正想着，啃完豪猪肉干的煤球蹭了上来，盯着她手里的瓜子。
表示还想要点。
左若夏将手里的二度·黑气瓜子都给了煤球。
咔咔咔，煤球乐呵呵地磕着瓜子。
磕完瓜子。
短短的回窝路上，啪叽，煤球摔了。
二度·黑气瓜子依然有效。
这下子单纯拉升幸运值方面，能省下不少向日葵。
只是……那些黑气都去了哪里呢？
几条淡淡的黑影细长条快速从左若夏眼前划过。
速度太快，看不清是什么。
……过于疲劳，飞蚊症又出现了？
左若夏闭上眼睛。
她工作有阵子熬夜加班猛，忽然得了飞蚊症，老是有黑影子在视野里出现，让她不胜其烦。去看过医生，医生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让她注意用眼卫生。
后来公司倒闭，她换了家公司，不记得哪天飞蚊症莫名就自己消失了。
歇了歇，左若夏睁开眼睛。
淦。
那些黑影条仍在。
而且更大更明显了。
……黑气是跑到自己眼睛里了吧？
等等。
那些黑影条似乎是文字？
左若夏眯起眼睛，用力盯着飞过的一道道黑影条。她看清楚几条比较长的、停留时间略久一点的黑影。
这都是什么？
【煤球吃瓜子会吐瓜子皮好可爱啊啊啊啊啊。 】
【啊啊啊煤球怎么又摔了？是不是之前的腿伤还没好？太心疼了。 】
【不是幸运值-999吗，主播居然没受一点伤平安回来了，搞什么啊。 】
主播？煤球？
左若夏顿生警觉，她抿起嘴，避免自己在无意识之中念出声，只用眼睛静静地看着这些黑影条。
她假装正在休息放空。
大夏天的，左若夏感觉自己有些发冷。
闭眼深呼吸，再度深呼吸。
不是飞蚊症，她看见的黑影条是类似水蓝星直播间的弹幕。
【希望星球·倒霉蛋子001人类观察直播间】固定在视野左上角，想来是直播间的名字。
被直播的，是她自己？
换言之，她的一举一动都被陌生外星生物注视着？
人类观察直播间……
不，不仅仅是她一个人。
从名字分隔号看来，除了她自己之外，希望星球的其他人应该也都被直播着。
且毫不知情。
抓水蓝星人来希望星球，就是为了直播和直播背后的利益？
【没劲没劲，还是天灾月有意思。 】
【主播在发什么呆，刚才就愣愣的，是不是返回时脑子受伤了？还是在水蓝星受刺激了？ 】
【抽卡抽卡抽卡，还有这么多卡片为什么不抽卡！ 】
【呜呜呜太好了，夏夏好好地回来了。 】
左若夏还想抓住点别的信息时，眼前的一道道黑影条迅速淡去。
使用精神力过多的熟悉虚弱感袭来，她往嘴里丢进两片精神力药片和一枚水果硬糖。
与此同时，眼前视野恢复正常。
弹幕bug消失了。
……这是退出bug在扩大？
那些洗白的黑气入侵了直播间？
左若夏攒足一把黑气瓜子，再度退出。
黑气瓜子洗白。
没多久，黑影弹幕再次出现。
【煤球睡着了，呜呼呜呼好可爱！ 】
【黑乎乎的有什么好可爱的，丑死了。 】
【夏夏没事吧？怎么回来后就感觉没什么精神呢。 】
【灰屏好无聊，主播怎么又去解决生理问题了。 】
【累的呗，人类就是弱鸡，区区星球旅行都受不了。 】
他们，或者它们，那些外星直播观看者似乎不知道她能看到弹幕。
以为她是累到了。
随着退出次数增多，越来越多的黑气进入直播间，左若夏能看到的弹幕越多越清晰。
从弹幕上来看，她的一举一动是被全程直播的，除了进卫生间的时候，会被直播系统自动屏蔽。
因为某些外星文明的文化风俗，对此颇为忌讳。
但她在卫生间时，依旧可以看到观看者发的弹幕。
弹幕之中，善意者有，恶意者有，中立者有；
熟悉水蓝星文化者有，对水蓝星一无所知者亦有；
煤球党有，小鸭党有，小骷髅党有；
咕咕叽党有，甚至连猛犸象党也有。
主打一个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还有隐晦打gg的……
【各类时光胶囊在售戳我给“倒霉蛋子001”打赏10生存点】
【低价纪念物品交易商给“倒霉蛋子001”打赏10生存点】
诶？
这就是玩家交易区域特殊生存点的来源？
来自直播间的打赏？
破案了。
她比林晓星他们早来一个月，且彼时是独一家，所以她的特殊生存点一开始比其他人高了不少。
左若夏不是每次退出后都能看到弹幕，这个新出生的bug还不太稳定。
反复吸收黑气，反复退出，疲惫透支的感觉逐渐涌上。
不能再吃精神力药片了。
左若夏不清楚是长途旅行的缘故，还是查看弹幕的缘故。
可能两者皆有。
……怎么能利用这个bug呢？
从长计议。
她洗了把脸，躺倒在床上，往好友群里报了个平安。
[倒霉蛋子001：呼呼我回来了。 ]
[代表星星消灭你：星星抱抱！ ]
[是余不是鱼：呼呼是谁？ ]
[代表星星消灭你：余快你的冷笑话不好笑，闭嘴磨面去！ ]
[倒霉蛋子001：余快你父母和狗子都在水蓝星没事，具体见面再说。 ]
[倒霉蛋子001：跨星球旅行有点累，我先补个觉，大家晚饭见。 ]
[是余不是鱼：谢谢。 （此人正在磨面中，此条为自动回复）]
[代表星星消灭你：依旧不好笑。 ]
第94章
再一睁眼，迎接左若夏的已是新一天的初升晨光。
“咕噜……”
还有咕噜作响的肚子。
左若夏扶额，她好像错过了昨晚香喷喷的蜜汁烤猪。
天刚蒙蒙亮，偶尔有几声模糊的咕咕声，煤球小鸭叠作一团在窝里睡着。
小骷髅不在，大概去了花园补充能量。
左若夏轻手轻脚给煤球小鸭放好早餐，就着牛奶随便塞了点烤熟的猴面包果。
便出门查看庇护地情况。
短袖短裤，没穿【皮肤衣】。
屋外从暴雪极寒变回了天灾月之前的温度，那时希望星球处在相当炎热的夏季。
左若夏深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和之前是同样的炎热，她却不再觉得有多热，没有多少汗珠。这应该归功于嘻嘻所说的体能强化，成功度过天灾生存月的人会获得抗天灾能力。
左若夏走在路上。
“咕咕——”
大嘴鸡的咕咕声不时遥遥地传来。
它们也起得很早，歇了一整个暴雪极寒期的大嘴鸡纷纷忙碌了起来，庇护地各处都是它们正在浇水的身影。
大嘴鸡不认为自己在工作。几周不溜达，它们憋坏了。
浇水就是无比快乐的自由。
“早上好咕。”
“早上好。”
咕咕叽们欢快地同左若夏打招呼。
“尊敬的倒霉蛋子001，早上好！”
木十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响亮。
“早啊，木十二。”
农场里的奶牛、小鸡、野猪都好好的，一个不少全员健在。小鸡野猪都长大了一圈。
鱼虾蟹子也在池子里活蹦乱跳。
“咩咩——”
没来得及表扬木十二，左若夏的注意力迅速被咩咩声吸引。
农场里还多出了一群小绵羊。
白白软软的小绵羊。
七只小绵羊奶声奶气地咩咩叫着。
它们好奇地看着左若夏，左若夏也好奇地看着它们。
“木十二，这些绵羊是从哪里来的？”
“我、我也不清楚，是昨天'代表星星消灭你'和'是余不是鱼'送来的。”
为什么木偶怪记得的是昵称啊？这是希望星球的什么恶趣味记忆影响吗？
当着木十二的面，左若夏憋住了没吐槽。
林晓星和余快送来的，那应该是抽卡或者签到中的，等见面再具体问问。
不知道这些小绵羊再长大些要不要散养放羊？煤球作为狗子应该会放羊吧？
“给小绵羊们喂奶牛的牧草就行，新鲜牛奶也可以稍稍喂点。”
无限量优质牧草，希望星球的老羊毛了，不撸白不撸。
转了一圈，左若夏发现花园和咕咕叽耕作区植物死亡的数量最少，农场其次。
庇护地内咕咕叽浇水长出的草皮死亡最多，小草苗刚长出来没多久就遇到天灾，抗天灾能力弱。
不过存活下来的小草苗昂首挺胸、肆意奔放，呼呼长到快脚腕那么高，一丛赛一丛地争高。
使得庇护地草地又呈现出了惨不忍睹的斑秃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