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大门忽然被人打开，一身红装的虚子澄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楚湘抬眸，“妆还没化好呢？”
“当然是等不及来看我的夫人了。”虚子澄走到她身边。
妆娘看到虚子澄，连忙行礼：“殿下。”
“还差什么？”虚子澄问道。
“只剩下花钿和口脂了。”妆娘回答道。
“剩下的我来，你先下去吧。”
“好。”妆娘道。
走出门外，她感到如释重负。
刚刚虚子澄一进门，她便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即使大人已经有意收敛，但她还是感到很难受，这是来自高位妖修的天然威压。不过有一点很新奇，妖皇大人居然会为皇后亲自上妆，当了这么久妆娘，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妆娘走后，殿内便只剩下虚子澄和楚湘二人。
楚湘打量着面前忽然出现的虚子澄。
虚子澄一向爱穿白衣，除了那次在幻境中，还是第一次见他穿红色。
红色昳丽，勾勒出青年修长挺拔的脊背和宽肩窄腰。他本就生地芝兰玉树，如今在红衣衬托下，又多了几分绮丽魅惑。
“师兄，你真的应该多穿红色。”楚湘点评道。
“好，都听夫人的。”虚子澄抬眸看向楚湘。
女孩的头发被挽成飞天髻，肌肤如玉，浓密的睫毛如团扇一般，在脸上打上一层阴影。
虚子澄拿起画笔，在少女雪白的额头上画上一朵鲜红的梅花。
“师兄，你居然还会画花钿。”这她自己都不怎么会呢。
“为了我的夫人，自然是什么都要学会啊。”
随后，他放下画笔，选了一个和胭脂同色的口脂，修长的指尖沾上一点，轻轻擦于楚湘唇上。
楚湘仰起头，感受着嘴唇上的一丝凉意，师兄还是和以前一样。
“好了，都化好了。”
一切就绪，最后便只剩下凤冠了。
其实相比人界，妖界和修真界没有这些规矩，但虚子澄坚持要向人界一样。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什么都要最好的。
凤冠以粉色为主色调，冠顶饰有三龙和三凤，皆口衔珠宝。冠的中层装饰大小珠花，珠花的中间镶嵌红蓝色宝石。下层则有六十串流苏，缀有五千颗东海珍珠，金粉交辉，明艳夺目。
虚子澄拿起凤冠，用手掂了掂重量，他想起之前在镜花水月楚湘嫌弃发饰太重，于是便道：“这个有些重了。”
“嗯。”楚湘嘀咕，“这玩意看着就很重。”
等虚子澄帮她把凤冠戴到头上后，她的头明显僵了一下，这比剑重多了啊，好像头上顶了一艘船。戴着这么重的发饰，她忽然有些担心等会不会踩到裙子在大家面前丢脸。
“怎么样？不想戴那就不戴了吧，确实有些重了。”虚子澄道，他虽然觉得这样更隆重一些，但是一切还是要以楚湘的感受为主。楚湘若是不喜，那么不管多隆重都没有意义。
楚湘看着这垂下来的一颗颗珍珠，心疼道：“不戴这也太浪费了吧，这可是东海的珍珠。人生就这一次机会，今日不戴以后更不可能戴了。”
说着，她忽地抬起眸来，乌黑的眼瞳转了转，想到了之前在镜花水月中虚子澄的满头珠钗，明艳动人。
她伸出手，拽了拽虚子澄衣袖，小声道：“师兄，要不你戴吧？”
“这可是东海的五千颗珍珠，不能浪费啊。而且，师兄你戴一定很好看。”楚湘眨眨眼睛，双手抱拳放在胸前，“师兄你戴一定非常美。就像你当时在镜花水月一样，第一美人！”
虚子澄眉眼低垂，一听这话真是忍不住笑出来声，漂亮的指尖还停留在楚湘嘴唇处，他坏心眼地擦了擦楚湘的唇。
男人开口道：“我来帮你戴凤冠？想的到挺好。”
楚湘嘟嘴：“我随便一说，不同意就我戴呗。”
他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道：“你先坐下。”
楚湘一愣：“你同意了？”
虚子澄道：“既然夫人嫌它重，就我来戴吧。凤冠而已，谁戴都一样。”
楚湘杏眼圆睁：“师兄，你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
虚子澄嘴角勾起一抹笑：“本来就该最喜欢我。”
凤冠被取下，楚湘立即感觉整个身子都轻松了。
“我来为你戴，你快坐下。”
她纤细的手从虚子澄的手中拿过凤冠，然后重重吸了一口气，郑重地将凤冠戴于虚子澄发间。
虚子澄望着镜中的楚湘：“这是在紧张吗？”
“对啊，我唯一的夫君。”楚湘弯腰理了理虚子澄银白的发丝，然后转向铜镜，与那双凤眸对视，“师兄，你今日倾国倾城。”
话音刚落，男人便伸手一把将楚湘拉入怀中，随后便吻上了那涂了口脂的唇，金色的流苏垂到了楚湘肩头，叮咛作响。
她挣扎道：“妆会花的。”
虚子澄道：“等会再为你重新涂。”
“会不会让他们等急啊？”
男人扣住楚湘的脑袋：“瓜果美食伺候着呢。”
*
这场妖都的婚礼，宴席盛大，不止是妖都的权贵，而且还有蓬莱的长老同门，皆聚于此。
段云起吃下一口梨花酥，道：“上次来妖都吃的都不是人能吃的啊，这里的人族美食怎么这么多。”
宣子衿吞下一口珍珠圆子：“拜托，虚子澄师兄现在可是妖皇。而且湘湘来了妖都，肯定得拿出最好的来招待啊，要是没好吃的那虚师兄也太不称职了。”
明雪亭望向前厅：“湘湘今日肯定特别美。”
容玉喝下一口茶：“上一次看到这么多妖还是在仙门大比，不过着两人怎么还没出来。”
他刚放下茶杯，便听身边人喊道：“出来了出来了！”
只见前方二人手牵着手，皆穿着婚服，一位发丝乌黑，一位发丝银白，银发的那位头戴一顶夺目的凤冠。
人群中出现一阵轰动。
段云起的梨花酥掉到了地上，嘴巴张着合不拢：“我没看错吧？虚子澄戴了凤冠？！！！对吧应该没看错吧，那个银发高个子的居然是虚子澄师兄？！！”
宣子衿也是直接站起身来：“我的天哪，这凤冠也太美了吧，不愧是东海鲛人所做。”
苏玉瑶眼睛一亮，对身边的妖族道：“你们的妖皇居然戴了凤冠！”
随即，她又转身对明雪亭道：“他真的很会讨楚湘欢心。”
明雪亭眼角微弯：“挺好的，湘湘不用戴很重的凤冠了。”
待二人走近，众人确定了戴着凤冠的确实是虚子澄没错。
男人身穿红装，头戴珍珠凤冠，本就漂亮的脸如今显得更为昳丽，勾人心魄，说是人间绝色也不为过。
今日楚湘的父母也来了。楚湘的父亲一看到这架势，手有些哆嗦，听说这是妖都的皇帝，九尾天狐，居然为自己女儿戴了凤冠，他小声向妻子抱怨道：“成何体统！怎么能让妖皇戴凤冠！”
一旁的夫人白了他一眼：“什么古板思想，年轻人喜欢搞什么就搞什么，这下我可放心把楚湘交给他了。”
这个女婿生得如此标志，又是妖皇，还是位化神剑修，她自是满意的不得了。
静微真人听后，笑道：“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选择吧，规矩就是用来破的。再说，那凤冠一看就很重。”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正在行走的二人：“子澄还挺会疼人的。”
这边的蓬莱炸了，那边的妖族众人就更是了。
虚寻歌细长的眼睛眯地更细了，啧啧道：“他俩结契挺久的了吧？虚子澄怎么还跟求偶期一样，这在场今日也没人和他比美吧？”
虚子澄当上妖皇之后，他便比之前忙了好几倍，都不能好好玩耍了。
一名年轻的女妖目光中有些许憧憬：“二人真是一对璧人啊。”
几人谈论之时，一道男音响起：“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这些结婚礼仪也都是虚子澄加的，他特地去云州将楚湘的父母接来，为的就是这一刻，而他自己的亲属位置上坐着的则是静微真人。
跪拜之时，除了楚湘父亲有些惶恐，剩下两位都是喜上眉梢，满脸欣慰。
“夫妻对拜——”那道声音又响起。
二人同时转过身来，四目相对。
今日之后，他们便是名正言顺的拜过堂的夫妻了。
凤冠之下，男人琥珀色的凤眸露出一抹笑意。
弯腰地瞬间，楚湘却忍不住双眼微红。
*
日暮四合，月出西山，宫殿内亮起一盏盏明灯。
其实楚湘很少来宫殿，事情结束之后她的大部分时间也都在蓬莱，虚子澄也是，妖都来的次数不多。
寝殿的周围是花园，园内暗梅浮香，地上铺着厚厚一层白雪。
雪花是楚湘要求的，她说有下雪才有氛围感，冬天就要有冬天的样子。此时在铺天盖地的雪色中，竟看不清哪些是白雪，哪些是梅花。
铜镜前，虚子澄一边帮楚湘卸妆，一边道：“你知道吗？今日我又听见很多人说喜欢你，你为什么和我结为道侣了？”
楚湘盯着铜镜中的虚子澄，师兄今日的唇也是不正常的红，应该是喝酒喝的。
“那自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她忽然偏过头，在虚子澄唇边印下轻轻一吻：“师兄，我喜欢你。能和你成亲，我很开心。”
男人微微楞住，像是没想到楚湘竟会这样做。
他抓住楚湘乱动地手，很快化被动为主动，浓郁的冷香和桃花香将寝殿内填满。
楚湘紧紧抱着他，含糊道：“要尾巴。”
“好，给你尾巴。”
巨大的毛茸尾巴缠上楚湘腰际。
她在虚子澄怀中摇摇头，婚礼上的酒让她现在有些许醉意。
“一根不够。”
“那要几根？”男人眼中含笑，看着着怀中的少女。
楚湘伸出玉白的手：“要五根。”
虚子澄握住楚湘的小手：“五根怕你受不住。”
“怎么受不住？师兄，喜欢你，最喜欢你了，就给我嘛。”醉酒后，楚湘会无意识撒娇，虚子澄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同意楚湘在婚礼上喝酒。
“好不好吗？给我吧。”楚湘的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一只尾巴，“还想要耳朵，都给我吧。给我吧，师兄。”
男人轻笑一声，望着楚湘水润的眸子：“好，都给你。”
十指交缠，窗外雪白的梅花开得愈发盛。
雪色与月色交辉，泛着泠泠的清光。
楚湘在意识模糊中想，他们的未来还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