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唐h翻了个身，直接把被子踢开，然后蹭了蹭枕头，满足地继续睡去。站在旁边的向谨到这一幕，哭笑不得。
他走近，弯身伸出手，将唐h重新塞进被褥里，又将被子拉高到下巴的位置，仔仔细细给她盖好。没想到下一秒，唐h很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声，又将被子给重重掀开。
向谨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唐h又翻了个身，将被子收拢收拢，像抱洋娃娃一样抱着被子睡觉，还不忘伸出一条腿搭在被子上面。
向谨无奈，情动时两人也曾同床共枕过，但那时候的唐h睡姿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狂放。
不盖被子着凉的话，遭罪的还是她自己。向谨抓住她怀里的被子轻轻一拽，却并没有拽动，感受到阻力，唐h即使在睡梦中也死不放手。向谨用上巧劲再一拽，这么试了两三次，才将被抓得皱巴巴的被子解救出来。
将被子铺开，严严实实地给唐h盖好，见她又要不安分，向谨连忙按住她左右两边的被子，唐h被封印在被窝里，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
之后一直睡得很安稳，向谨这才舒了口气。
时间这么晚，他已不打算回自己的住处，又不想影响到唐h的休息，微微思忖后轻手轻脚的从柜子里拿了一床被子，铺在客厅的沙发上。
躺下去却没有什么睡意，失眠是向谨的老毛病，他睁着眼睛看向黑暗中的天花板，脑子里干脆想起了工作的内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明显。向谨微微一愣，眼底刚浮现出警惕的神色，便发现那道身影属于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看见唐h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卧室里出来，穿着棉纱的蝴蝶睡裙，脚步飘忽地从客厅经过。
这到底是醒没醒。
向谨忍不住起身，还没走近便看到她径直进了厨房，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小口小口地喝着，向谨甚至还听见她发出了满足的喟叹声，想来先前她口渴得厉害。
向谨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种场面，他抿了抿唇，心想下一次得在唐h的床头柜上放一杯水，免得她还要专门出来这么一趟。
喝完水，唐h又飘乎乎地从向谨身边擦身而过，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hh。”向谨站在原地，有些无奈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唐h已经走了几步，听到他的声音身影一顿，像是有些奇怪怎么会有人叫她。她转过头，茫然的目光注意到身后的人影，迟钝地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她自然而言地勾了勾唇，用温柔的声音回应他。
“向谨，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简单一句话却让向谨有想听无数次的冲动，这代表有一个人一直都在那里，他终于有了归宿。
向谨因为她温柔的声音有些愣住，但很快他便发现唐h其实并没有完全清醒，而是在半梦半醒中。
不过这似乎并不影响她流畅地同他对话。
“餐桌上给你留了一些饭菜，要是你饿了的话热一热再吃。如果不想吃的话，冰箱里还有一壶助眠的花茶。”
叮嘱完后，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身影晃了晃，迷迷糊糊地往卧室走。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了卧室的门后，向谨这才收回目光。
他打开冰箱，找到了唐h说的那壶有安眠效果的花茶，不急不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边喝一边看着月光投在地上的光影。那姿态不像是在喝凉茶，倒更像是在遵循着某种贵族礼仪，一举一动皆是矜贵优雅。
将手上的那杯茶喝完，向谨起身准备再去给唐h盖一下被子，不过这次女孩的睡姿倒是很规矩。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无声地微笑，身影渐渐退出了卧室。
这个夜晚给了他一种如释重负的放松感，就像在外面待久了终于回到家的动物，心里只余下安心。气氛平静而温和，像是细水长流慢慢淌过时间。
第二天，唐h缓缓睁开了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脑海中闪过一抹不知道真假的记忆。
向谨有回来过吗？
她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外面已经天光明亮，来到厨房，砂锅里放着煮好的粥，掀开盖子的时候香气扑鼻而来，还热乎着，应该是才煮好不久。
桌上附着一张向谨留下的纸条。
【我先去事务所了，记得吃早餐。】
唐h忍不住微笑，给自己盛了一碗，刚坐下便感觉到腹中饥饿，闻着飘来的香气，胃酸仿佛都在沸腾。
持着勺子，舀一勺粥送入口中，软糯鲜香的味道在口中化开，确实美味，感觉心情被很好地安抚到了。
现在唐h有勇气去看新视频的评论了。在点开的那一瞬她想起了昨天做的梦，可等看清屏幕后，她惊到了。
视频下方好评如潮，点赞数也暴涨，这样的成绩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一边看评论，一边将粥送入口中，等回过神来时，唐h才发现一碗都已经被她吃完。
她放下手机，满足地擦了擦唇，抬眸看向窗外。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但愿未来日日都是如此。
那时她尚不知道人生最是多变无常。
第23章 就像是只鸡妈妈。
时间一晃而过，曾经相爱的两个人，最后落得生死相隔的结局。
在殡仪馆送了向谨最后一程后，唐h的生活看似回到了正轨，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并非如此。
每一天醒来都觉得身体异常沉重，机械地做事，机械地吃饭睡觉，可内里却是空空如也，像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直到某一个瞬间，她突然想起向谨死去的事实，心脏在那个时候回来了，一直往下坠，然后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消失。
这样不断地循环往复。
逝去的人不再存在于世间，可与他相关的人和物还在。殡仪馆一别后，李子昂主动约了唐h见面，说向谨留了一些东西在他那里，想要转交给她。
她应该收下吗？
“不了，你留着吧。”唐h拒绝了，拒绝的速度之快，让她自己都不由一愣。
可李子昂却坚持道：“我觉得这些东西给你更合适。”
片刻的沉默过后，唐h还是应了下来，和他约好在街心公园的门口碰面。
按时到达目的地，唐h却并没有看见李子昂的身影。她以为他是有事耽搁了，也不欲多加催促。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小时，直到李子昂先打了电话过来。
“唐h，你到了吗？”李子昂的声音从听筒传来，隐隐带着滋滋电流声，有些失真，“一直没等到你，我有点担心。”
嗯？
唐h抬头四顾，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却并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可是我现在就在门口啊。”她疑惑道。
李子昂顿住，“那我怎么没有看到你？”
两人互相交流信息，这才发现街心公园有正门和侧门两道门。唐h很少来这座公园，因此自然而然地以为公园的门只有侧门这一道，而李子昂等的地方则是正门。
幸好他打了电话过来，否则他们两个人还会继续空等下去。
得知唐h的位置之后，李子昂匆匆赶了过来。他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跑动的时候衣袂带风，挺拔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见到唐h，李子昂紧绷的神色这才跟着缓和下来。他发丝有些许凌乱，额头还带着一层薄薄的细汗。
他用唐h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无奈笑道：“看来以后我们得把见面地点说得更清楚一些才行。”
“抱歉，我当时也没注意。”唐h面有愧色，指了指附近的咖啡馆：“你想喝点什么，我请客。”
“不用了。”李子昂随意摆了摆手，“坐着休息一会儿就好。”
两人在附近找了张长椅坐下，唐h接过李子昂递来的纸袋，里面是两张黑胶唱片和几本书，保管得很好，看得出曾被主人小心翼翼地珍视过。
唐h看了一眼，泛白的指节微蜷，将袋口合拢。
“谢谢你把向谨的……东西送过来。”她下意识地没有用遗物这个词。
今天是个阴天，一丝阳光都无。
唐h一眨不眨地盯着纸袋上的花纹，不知道此时应该再说些什么。
他们共同的交集便只有向谨了。
“你还好吗？”李子昂低声道。
“我还好。”
“你的脸色有些苍白。”
“没休息好罢了。”
……
看到唐h僵直着身子的模样，李子昂叹了口气，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可手伸出后又停在半空中，蜷了蜷手指，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他直视前方，嘴里却轻声说道：
“在人的一生中，总是不断有人离开。”
“唐h，向前看，不要回头。”
唐h怔怔地看着他。
在她的印象里，李子昂为人开朗，脸上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可在失去最好的朋友后，他似乎变了。
他在一夜之间变得成熟起来，竟然隐隐有了几分向谨的风格。
一想到那个已经离开的人，唐h的心突然缩紧，薄唇也跟着颤了颤。
“其实……”她转过头，声音顿了顿：“那天我约向谨见面，是为了提分手。”
这件一直压在心底的事，如今被她说了出来。
唐h没有吐出秘密后的松快，反而觉得更加沉重。时间一点点流过，打破沉默的是李子昂的声音。
“我知道。”
“什么？”唐h愣住。
“我知道，向谨也知道。”
李子昂哑声道：“你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他旁边。”
“他猜到你很可能是要向他提分手。”
竟然是这样吗？
所以那天，向谨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见她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奔赴的是什么结局。
唐h感觉到脸上有凉凉的东西滑落，伴着些许痒意，她伸手去摸，看到指尖上的水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落泪了。
她在葬礼上都没有哭，却在这一刻绷不住了。
唐h连忙擦了擦脸，装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可李子昂已经看到了。
他迟疑道：“你……还爱着向谨，对吗？”
哪怕想要提分手，也依旧爱着他，对吗？
唐h没有料到他会如此直白的问这个问题，一时之间愣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记得自己胡乱地应了一声。
“他也一样。”
李子昂用怀念的语气说道：“有许多女生都喜欢他，但他爱的是你。”
“我记得有一次，音乐系的系花明知道他有女朋友，还向他表白，被他拒绝了。”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那个系花满脸不甘心，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向谨打断了。”
李子昂看向唐h，“你猜他当时说了什么？”
“唔……”唐h想了想向谨为人处事的温柔风格，不确定道：“他向那个女生又道了一次歉？”
比如――
对不起，不能接受你的心意，希望你能早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类似这样的话吧。
李子昂扬唇，脸上又露出了唐h所熟悉的明朗笑容。
“你只说对了前半段。”
李子昂对于那一天发生的事记忆犹新。
当时系花虽然已经被拒绝，但还想要再争取一下，结果向谨突然问她：“不好意思，我能问一下你涂的口红是什么牌子吗？”
系花愣住，向谨……竟然会细心地注意到她的妆容？
她的心刚有些荡漾，却突然听到那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想买一只送给我的女朋友。”
李子昂永远不会忘记系花当时脸上又青又白的神色，还有慌张落跑的背影。
“那真是名场面。”
李子昂描述的画面，让唐h久久没回过神来。
向谨并没有告诉过她这件事。
李子昂继续说道：“向谨经常看你的小红薯账号，所以平台给他推了大量关于化妆的帖子，看到点赞量高的帖子，他会专门收藏起来。你能想象吗，他居然还记了笔记。他说，这样你和他聊化妆的时候，他就能接上话了。”
还没整理好的情绪再次乱了套。
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过，发丝碰到了眼睛，让她猛地闭眼。
她想，在背后努力做这些事的向谨，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说起往事，李子昂的话还是那么多，甚至还会忍不住失笑：“你第一次接到客人化妆的单子时，向谨可高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签了多大金额的项目。他一直在我面前夸你很厉害，那骄傲的样子，就像是……”
李子昂绞尽脑汁想了想，眼睛一亮：“就像是只鸡妈妈。”
他似乎觉得自己的比喻非常形象生动，咯咯笑了一声。
李子昂寥寥几句话就为她勾勒出一幅生动的画面，向谨的一颦一笑甚至一个眼神，都在她脑海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可是没过一会儿，她便再次回到了现实。
明明已经决定和向谨分手，明明已经准备斩断一切，可在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时，依旧会乱了心绪。
浮动的尘埃在此刻静止，那种酸涩不知不觉又爬上了她的心头，刹那间唐h突然想起了一个词――
物是人非。
可不就是说现在吗？
……
坐在返程的出租车上，唐h从纸袋里拿出了一本书，是她当初送给向谨的《小王子》。
送的原因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如今再看，只觉得书名和向谨颇为贴切。
翻开书，书的外观虽然保存得很好，但因为被经常翻阅，书页的边角还是有些轻微地向上蜷起。
有什么东西从纸张的夹缝中落下来，掉到了她的脚边。
她弯下身捡了起来，翻过来时发现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她瞪大了眼睛，像是在马路上被车灯吓到的羚羊。
记忆破土而出。
这是社团活动时，向谨用李子昂的相机，在她没有准备时拍下的照片。
当时她惊了一下，只觉得他会把她拍得很丑，想要把相机抢过来看看，可向谨不让，说到时候会把照片洗出来给他看。
再后来，他没有给她看过这张照片，她也完全忘记这件事了。
“姑娘，我停在前面可以吗。”
司机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唐h的思绪，她朝窗外看了看，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她住的地方。
“可以的。”她赶忙应了一声。
从车上下来，一路走到自己住的楼下，一辆加长的黑色轿车停在那里，格外引人注目。
唐h不免有些吃惊。
虽然江城富豪如云，可这与她并无多大关系，如此价格不菲的车她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而且还是在一栋普通公寓的楼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