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娶了小狗夫郎(女尊)—— baishui0122【完结】
时间:2024-12-04 14:49:52

  沈随安有点背后发凉。
  沈府是个好地方,顾母是吃准了陛下不会在意一个十几岁的男眷,也愿意让沈家人拿到点微不足道的玩具,才把最宝贝的小儿子硬嫁进来的。至少在沈家,不会短了他的衣食,不会遭人欺辱,不会平白没了性命。至于顾云熙那几位曾经也算小有名气的哥哥,现在依旧是闷在家中,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不会娶他们进门。
  如果顾云熙真的能聪明一点,就会在沈府发展属于自己的人,哪怕只有几个。这样,他就不至于被遮住双目,捂住双耳。
  起码现在,沈随安还可以接受顾云熙将她视作假想敌,可以理解顾云熙角度的焦躁与不安。可是她的夫郎总归要有一日醒来,真正长大,真正看到外面的一切,面对顾家那一团糟的处境。她想,顾母希望她保守这件事的请求,只能维持到她们分家后那天了。
  她准备跟顾云熙彻底讲清楚顾家的境遇。
  或许在这之后,两个人的相处也能稍微安稳一点。或许这样,比在顾家被拖去断头台前才知道真相,还能更为温柔一些。
  昏暗的宗祠中,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抽了抽鼻子,忍耐着背部火辣辣的疼痛,跪在列祖列宗的名字前。而他的膝下也是一片血迹,足以见得这人伤得有多重。
  他撇撇嘴,眼眶还在发红呢,手上就开始不老实了,一会儿扯扯衣服,一会儿调整下姿势,一会儿龇牙咧嘴地去碰碰伤口,完全安静不下来。
  少年名为陆湫,是现大理寺左评事陆守一之子,还是一名庶子,昨天刚因为男扮女装被发现,让人从军营里揪回来了。被揪回来是因为陆湫顶了个死人的名字,让那人的家里人发现了,差点就成了重罪。
  也不知道是母亲破了费走了些关系,还是有贵人帮忙,最终这件事被轻轻放下了。剩下的,便是家事。
  即使是男眷,陆湫也因为母亲一句“你不是觉得自己很能耐吗能跟那些女人混在一起,怕是也能承担得了对女人的家法吧”,最终被长姐亲自施了鞭子,打到母亲总算松口才停下。陆守一把人送到了宗祠,让他好好跪着忏悔,一整夜都没允许他回去睡觉。
  他知道自己犯了错,差点害得自己母亲连官都被撸了下来,但陆湫这小子心思一直十分活跃,仍旧死性不改。他昨天可没有连跪一整夜,靠着在军中训练出的警觉,只要没人来查岗他就理所当然地睡觉休息,听见动静又立刻去跪好,到了早上还记得给膝盖做点伤口,展现出自己的诚意。
  就是自己往膝盖上弄伤属实很疼,小少年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但也没强忍着,毕竟这样才更真实,看起来更有悔改之心。
  等到隐约听见脚步声,陆湫连忙收了小动作,正襟危坐,如愿听见母亲暂时放过了他。
  被长姐的男侍搀扶着清洗完伤口,又被母亲和爹爹轮着骂了一圈,等所有人都骂完离开,陆湫才勉强拥有了半天的休息时间。少年趴在榻上,长吁短叹自己目前的遭遇,又对将来产生了几分迷茫。
  他本就是为了逃避成婚才偷跑出去的,这一回来,怕是刚养好伤就要被谈婚论嫁,找个女人好好管教他。他有点想念军营了,想念没人知道他是男子,没人逼迫他端庄有礼,没人非要让他结婚的日子,想念自己的马儿,想念跟沈明琦一起吃饭……
  啊对,沈明琦。陆湫恍惚一下,沈明琦好像是唯一一位知道他是男子的战友。也不清楚陆家被放过有没有她的帮助。听人说沈明琦家里好像也挺有钱,当兵是来历练的,只是此后山高水远,怕是难见面了。
  不过沈明琦家再怎么有钱,应该也比不过王城庆国公的那一户沈家。
  想到这里,陆湫就不免难过,心口一下一下地闷痛。
  他喜欢的女子,正是那庆国公府的二小姐,沈随安。而当年一时冲动离开家,也是因为听闻沈二小姐准备迎娶夫郎的消息。
  陆家接触不到更为复杂的信息,所以有些传言到了陆湫的耳朵里,就变成了沈二小姐与顾小公子情投意合,天造地设,十里红妆将人迎娶回家。听到这回事的陆湫顿时犹如五雷轰顶,呆了许久没能动作,等确认了沈随安确实要娶那个什么顾小公子后,他蒙着被子在家哭了一下午。
  然后陆湫当晚就收拾行李走了,边走还边决定,以后再也不回到王城。他陆湫这一辈子,除了沈二小姐之外,谁也不嫁。
第五章
  马车随着女人进来的动作而产生晃动。
  顾云熙瞥了一眼沈随安,又别过眼神,似乎铁了心不想主动开口。他闻到了沈随安身上未散的药草气息,或许是想到了沈涵,也可能是之前沈随安的那些警告,顾云熙咬了咬嘴唇,默不作声。
  他从不肯服软。
  但女人的视线并没有在青年身上停留哪怕片刻。
  她毫不客气地落了座,马车起行,沈随安与顾云熙坐在对角线的位置。她看向窗外,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手中的画卷卷轴。
  如果是以前,沈随安还会轻声地、慢慢地去哄他,但现在她没有这个心思。她厌倦了每一次都是自己费尽心思讨人开心,也对夫郎这种不说话,等着别人去讨好他的姿态有了一丝腻味。
  窗外杨柳的枝条被微风吹拂,晃动着撒下一片柳絮,纷纷扬扬散落在街道。偶尔还能看见孩童们嬉笑玩闹,把柳絮往同伴的脸上吹去。
  这让沈随安兀然想起了去年那一场鹅毛大雪。
  那是去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雪那么大,却没有一点风。
  她向来是个想到什么就要立刻去做的性子,在这样一个大雪天,就该去室外走一走,去那些没有人的,孤寂而广阔的地方。于是沈随安顶着冻得通红的脸,推开顾云熙的房门,丝毫没有解释前因后果的意思,只是直接提出:“小公子,我们去垂钓吧。”
  她将他唤作小公子。不叫夫郎,怕他听了生气。也不叫姓氏,这样显得生分。只是一句小公子,从她口中说出来,似乎就比别人叫的要好听许多。
  她记得,那天的顾云熙难得没有驳了她的兴致,沉默半晌,最后微微点头。
  “好。”
  沈随安心情大好,亲手帮他穿上狐裘保暖,带了足够的手炉跟暖炉,还在晚黛给人梳妆的时候一直盯着,末了噙着笑意打趣:
  “要是那鱼儿只顾着看你,不愿意咬钩,小公子是不是该做出点补偿”
  “……油嘴滑舌。”
  她那足以让一切美景都沦为陪衬的漂亮的夫郎轻哼一声,别过头不看她,耳朵尖却是红的。沈随安笑意更甚,打心底里觉得自己的夫郎偶尔也会有点可爱,她想,自己在夫郎心中,总归也是有位置的。
  下雪的时候,还算不得太冷。
  顾云熙呼出一口气,他头上戴着斗笠,脸蛋埋在狐裘中,纤弱的手生疏地把着鱼竿,而在他背后,沈随安正在作画。这天,沈随安没有让小侍陪同,除了船妇之外,就只有她们二人。而天地广大而辽远,在雪的影响下,几乎望不到这水面的边际,只能模模糊糊看见几抹小山的影子,在天边交错。
  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叶扁舟,一片天空,一汪湖水,与船上的三人。
  “……啊!”顾云熙感受到鱼竿传来的震动,小小地叫了一声。还不等他开口唤身边人,就有一双温柔的、带着暖意的手覆住了他的手。
  沈随安在他身后,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教他怎么收杆,怎么将鱼带上来。可顾云熙总觉得脸热热的,吸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根本听不进去这人的教导。
  “做得很好啊,小公子,”女人适时拉开了距离,“下次就要自己来了。”
  可他又不会钓鱼,他不想自己来。
  顾云熙用带着一点委屈跟期待的眼神看着沈随安,但她最终没有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沈随安在作画,她将那广阔的世界缩小,晕染在纸张上,只需要看到画,就会想到这一天的光景。
  顾云熙忽然觉得钓鱼很无趣。他走来沈随安身边,看她的画。
  “这是什么”
  “来时看到的,积了雪的柳树。”
  “这个呢”
  “飞鸟。”
  “那这个……”
  他指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坐在小舟末尾,手向上提着,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猜猜看”沈随安挑眉,又加上两笔。于是那个小人儿手上多了根鱼竿。
  这下顾云熙明白了。面皮薄的青年涨红了脸,沈随安把他画得那么笨拙,肯定是在笑话他钓鱼技术差。他像小孩子一般闹了脾气,准备接下来半个时辰都不要主动跟沈随安说话了。
  “哈哈哈……”女人像是没看出来身边人的气恼,笑得肆意。等笑累了,她就干脆找了个地方躺下。
  “小公子,你说,”沈随安开口,眼神看向那纷纷扬扬,似乎会一直继续下去的大雪,轻声感叹,“如果我们一同淋了雪。”
  “是不是也算走到了白头……”
  他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人,也因此而单纯。因为善恶都足够纯粹,所以沈随安可以清楚他的想法。她认为,顾云熙有那么一段时间……在顾家人忙于翻案,而她还没有被顾云熙打击到不愿再找他的那段时间里,他或许短暂地忘记了外界的一切。
  那时,顾云熙有在尝试接纳沈府,接纳自己的妻主。
  但一切都是流动的,人时刻在改变,不知何时,二人的关系就再一次,再无数次地,回到了原点。至少现在的沈随安,已经无法说出想与他共白头之类的话语了。
  马车停下,沈随安扶着顾云熙下了车,此时的李家男侍正在门前做引导,其中一位见沈随安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沈二小姐,”男侍行了礼,“我家小姐正在等着您呢,请携您的夫郎随我来。”
  闻言,周遭的不少女女男男都望向了她们。沈随安成婚三年以来,极少带那位顾小公子一同参加宴会,这次居然能目睹二人同行。
  只需要片刻的关注就足够了。
  即使顾家现在是那般景况,即使顾云熙已经几年不曾出现在人前,那位青年的光彩也难以被掩盖。他是那样的美丽,高高在上而不可亵渎。淡漠的神情让人望而生怯,可越是这样,就越有让人想去采撷这一朵高山雪莲的冲动。
  当然,那位沈二小姐在他的夫郎身边也不会失了色。清俊的女子身姿挺拔,从容大气,那双似乎一直含着笑的眼眸着实让人着迷。她的气质是如此沉静深邃,即使看着多么温和,犹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也从没人会觉得她好拿捏。甚至能让人在想看那位漂亮公子之前,不自觉先去看看她的表情。
  旁人的视线不必过多关注。沈随安颔首,请顾云熙与自己并肩,跟着男侍走入李家宅院,二人身后则是青兰和墨竹两位随身男侍。
  “逸欢妹妹!”李凭见熟悉的人影出现,立刻起身迎了上去,高兴极了,“真是好久不见!”
  逸欢是沈随安的字,这个字并非由沈随安自己或家主沈路所取,而是出自那位性格跟她有六七成像的爹爹――赵岚卿。爹爹说,希望沈随安人生在世,能随心所欲,安逸平静,不求扬万载之名,只望享一世清欢。
  “倚梦姐,”沈随安温和地跟她打了招呼,也亲昵地称呼了她的字,顺势递上卷轴,“上次你说想要的画,我可是给带来了。”
  “好好好!”李凭双手接过卷轴,忍住了现在就打开看的欲望,大大咧咧地拍拍沈随安的肩膀,“放心吧,逸欢妹妹,你倚梦姐没有食言的时候,不就是颗异色南海珍珠吗我保证下个月之内亲自送到沈府!”
  “那到时候姐姐提前给个音信,妹妹备点好酒好菜,随时恭候。”沈随安顺势答应。
  见此事达成共识,李凭这才将目光转向了沈随安身边的青年。不愧是十四五岁就被传出惊世容颜的顾云熙,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好像自成一副独特的人物画像,每一刻都是美的。
  “这位就该是我们沈逸欢藏了三年的顾小公子了,”李凭嘴上调侃,但动作注意着分寸,没有任何冒犯,“你妻主还真是舍得金屋藏娇,当初她和我说自家夫郎多么貌美,我还想象不到,今日见着了才晓得,顾小公子的确足够惊艳。”
  “……呵。”顾云熙注意到李凭口中那句金屋藏娇,不着痕迹地冷笑了一声,丝毫没有要去配合一下主人家的意思。
  “……他不常出门,有点害羞。”见李凭怔愣一下,沈随安将顾云熙的身形挡了一半,给李凭做了个眼神。
  “没事没事……来者是客,在我们这帮女人多的亭子里害羞也正常,”李凭倒是大方,重新带上笑意,对亭子角落的一处位置招了招手,“小汀,来,带着你云熙哥哥去孟春亭找男人们玩去。”
  那边的角落走出来一个小少年,跟李凭长得有八分像,看起来大概十五六岁,礼貌地带着顾云熙与墨竹离开了这边。见他们离去,沈随安也算松了一口气。
  为了能带顾云熙出来走一趟,她也算是费了力气的。
  早在之前,她就麻烦过李凭前辈,给她的夫郎好好安排下位置,防止有乱说话的长舌夫坐到顾云熙身边,产生什么不该有的冲突。
  虽说李凭前辈在这么多人前看着多热情,但她其实是个嘴巴上经常不饶人,牙尖嘴利的家伙。但好在这人做事十分细心,不管是为官还是做人,几乎没出过什么差错。在沈随安面前,李凭也从没摆过前辈的架子,二人一直以姐妹相称,沈随安信得过她。
  就是不知为何,李凭的运气实在差了点,三天两头碰见倒霉的事情,身上挂满开光的玉佩手串也治不好。为此,她一个当朝女官,天天被她那个爹爹拉着往寺庙送,少年时还差点被迫剃度出家。
  这次被李凭安排去照顾顾云熙的,是她的弟弟李汀。李凭给沈随安打了包票,拍着胸脯保证了李汀绝不话多,绝不冒犯。
  沈随安对李汀印象不深,就记得他比李凭小了十岁,是李家家主的老来子。唯一一次见面是在沈随安成婚之前,那时李汀也不过十二三岁而已。小男孩胆子不大,一整个宴会都没怎么说过话,只待在姐姐或者母亲身边,更别提和其他小公子一起聊天了,她都不记得人长什么样。
  应该算是个稳重的孩子……吧
  反正只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就可以了。李凭筛选过宴会名单,不会出现参与进顾家那件事的人。
  这一切安排,顾云熙并不知道。
第六章
  虽然宴会上来往的人不少,但值得李凭亲自去招待迎接的,也只有那么三五个而已。她早已安排好给女子们玩乐的娱兴活动,时间与地点都标注在了请柬上,活动时间之外,大家都能在李家的园林中随意游玩。
  至于男眷们,既可以选择在独属于男眷的孟春亭中聊天饮茶,也可以用提前准备好的乐器进行音律交流,还有一场特殊的男子诗会,即将在午后举办,供有才学的男子们互相沟通。如果是已经婚配的男子,可以随妻主一起去观摩女子这边的游戏,至于未出阁的年轻弟弟们,那还是不方便往女人堆里凑的。
  反正不管是哪个亭子,都配备有精致的点心跟上好的茶水,女子这边美酒想喝就管够,完全能让大家玩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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