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平静,却说着些暧昧的话:“程太太,下次偷吃记得要擦嘴。”
目光含着笑,视线却是望向还躺在床上的电脑。
程太太的心思不用猜,都摆在明面上呢。
沈洛怡偏过视线,隐隐约约有些不高兴。
分不清是因为他,还是因为病中的烦闷,又或者是那扰人的工作。
她的不高兴一直持续到晚上,吃过药,昏昏欲睡的时候,身侧的床忽然一沉。
沈洛怡立刻睁开眼,语气僵硬,带着点情绪:“我不想跟你睡了。”
“我认床,不然我们分居吧。”原本带着点恼火的语气,可一边说一边咳嗽,强撑出来的气势也被打散许多。
程砚深关了灯,握住她的手,一点点探入指缝,将她蜷起的手指松开,语气平缓,在静夜之中慢慢流淌:“这床都睡了两晚上了,怎么突然就睡不习惯了?”
指腹在她掌心轻轻掠过,似是带着电流:“是不习惯床还是不习惯我?”
当然是床。
不过看他这会儿也不太顺眼。
程砚深依然端雅矜持,语气更柔和了些:“那你对哪张床习惯?”
“沈宅那张?还是婚房那张?我现在找人给你搬来。”似乎很是认真地给出建议,见她不言语,微微一笑,“不然还是我现在抱着你回沈宅去睡?”
沈洛怡一想到沈江岸严肃的脸,肩背一僵,也不作了,抿抿唇:“要不算了吧。”
“老公,我觉得我还能忍忍。”
“别忍了。”程砚深面不改色,姿态优雅地起身,将身侧的女人连同被子一起抱起。
他没错过她眼底的惊讶,淡然笑起:“不过是换张床的事情,你老公还是办得到的。”
沿着楼梯向上,二层的阁楼别有洞天。
透明玻璃将天台笼罩,沈洛怡躺在阁楼床上的时候还有些茫然,眼帘掀起,正望向一片银河星海,仿佛宝石闪烁,点缀着那幅深邃的画卷。
沈洛怡懵怔地眨了眨眼,一片浩瀚星海在她的视野里,然后慢慢转向清隽i丽的那张俊面。
程砚深淡而温润的音色幽然响起
――“晚安,大小姐。”
【??作者有话说】
完了,晚安大小姐感觉自动在我脑海里响起bgm了
第57章 57
◎“太太高兴就好。”◎
程砚深遛狗回来的时候,沈洛怡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一碗小米粥,她慢条斯理喝了足足半个小时才看到底,是真的没什么胃口。
李阿姨给大本擦过脚,刚松开绳子,它就摇头晃脑地凑到她面前,如愿得到沈洛怡喂的两块冻干,才趴回自己的垫子上。
沈洛怡望了一眼放在门前的公务箱,皱紧眉头,双手捂了捂眼睛,长吁短叹:“我总感觉今天要出什么事情。”
程砚深很快冲好澡,换了衬衫西装下楼,看了看她脸上挂的情绪,淡然自矜启唇:“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未卜先知?”
未卜先知这项本领她确实没有,沈洛怡又揉了揉眼睛,眼睫颤颤地垂下:“我早上起床眼皮就一直跳。”
“感觉可能有灾。”
眼皮跳得很快,仿佛连着心跳,坠着心房几分不安。
“眼皮跳学名是眼睑震颤,通常是因为支配眼部肌肉的神经纤维紧张性增高造成的。”平静无波的声线不带任何情绪。
程砚深的目光在她面上停了几秒,认真端详:“有可能你最近生病,当然也可能还真的是认床。”
顿了两秒,声线低而冷静:“不然,我去和岳父大人商量商量,把你卧室的床搬过来?”
沈洛怡横眉,重重拍了下他的胳膊,让他适可而止。
昨晚只是心烦而已,这人居然还想事后算账。
不过道理她也清楚,但是还是会担心,眼皮跳得让她几分慌乱。
沈洛怡的目光慢悠悠转到他放在门口处的那个行李箱上,秀气的眉尖拧着:“不过,你今天要去哪里出差啊?”
“去几天?偏远吗?会有危险吗?”
话锋一转,她水眸轻眨,敛起几分深色:“我肚子里的孩子会没父亲吗?”
程砚深手指一顿,虽然知道是句戏言,依然视线不免落下,停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声音莫名沉了几分:“明晚回来,去南城,那边有个项目要动工了。”
冷白指骨束起领带,淡漠的眉眼中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沉冷,又缓缓散开。
“至于其他的,程太太大可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叫别人爸爸的机会。”
客厅里的大本汪汪叫了两声,程砚深视线望了过去,薄唇淡抿:“狗也是一样。”
沈洛怡压了压翘起的唇角,还是忍住了那个笑。
凉薄的视线慢悠悠移到了她的身上,程砚深起身,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宝宝,别天天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没怀孕,发烧住院的时候,刚给你做过全身检查。”勾起一点淡弧,“我们还是相信科学。”
沈洛怡面色一僵,她倒也没觉得自己真的怀孕了,只不过是有那么点想逃避工作的。
程砚深音调偏沉:“不想工作,就暂时先放放,把我的程太太都快愁出臆想症了。”
“你才臆想症。”沈洛怡瞪过去一眼。
她原本只是不喜欢做这个执行总裁,原本觉得习惯就好,可是休息一个周,在她重新燃起一点绘画兴趣时,再回来重新处理这些事宜,已经隐隐几分厌恶。
但她依然要做,所有工作也仅限于出自责任和义务。
程砚深比谁都了解她的症结。
俊美淡漠的男人低声落下一句,温和安抚:“先好好养病。”
“其他的一切有我。”
――
沈洛怡先去医院打点滴,她的发烧有些反复无常。
结束后,她再次去楼上ICU病房看望秦舒窈。
身体还有些虚弱,她步子走得慢,视线却没错过转角处一闪而过的黑影。
目不斜视,她只当没看见。
其实沈洛怡不止一次在医院看到徐宇珩,关于秦舒窈受伤的声明一出,徐唯一和剧组立刻处于风口浪尖。
剧组工作停摆,安全规范及演员保险等话题轮番上热搜,最后秦舒窈的意外反倒被渐渐淡忘。
大概有剧组和徐家的推波助澜。
无所谓,只要秦舒窈没事,她不介意秋后算账。
若是真的有事……
沈洛怡根本不敢想这个假设。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身上插着许多管子,像是一只脆弱易碎的娃娃,勉强被粘黏在一起,可又随时有再次裂开的风险。
隔着几层玻璃,她看不清秦舒窈的面容,这种庄严肃穆的场合,让人呼吸也不自觉放得很轻。
“那个男人又来讨嫌了,其实我还真的挺想揍他一顿的,可是又怕坏了那些我为了你去雍和宫祈的福。”
“程砚深都不知道,我发着烧还一个人跑去雍和宫,每一个佛像我都去拜了,如果心诚则灵的话,我一定是最诚心的那一个。”
“至于灵不灵,秦舒窈你赶紧醒过来替雍和宫证明吧
明明语气轻松,说到最后,沈洛怡还是有些哽咽:“你个笨蛋,永远只想着别人。”
“如果真的可以,把我的福气给你一半也好。”
“赶快醒过来吧,窈窈。”
“你醒了,把我的桃花运也全都给你,别再困在旧事里了,睁开眼就遇见那个对的人,好不好……”
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沈洛怡深呼一口气,打开振动了许久的手机,是李助理的电话:“小沈总,齐川离职了。”
“今天已经办好所有离职手续了。”
她吸了吸鼻子,沉声:“我知道了。”
乍一听到公司的事情,她还有些恍惚。
思忖几秒,其实即便齐川没有提离职,这种三心二意的员工她也不能留了。
既然已经有分销公司,齐川的以退为进这招对她已经没什么用了。
“就安排和分销商尽快对接吧。”
纤细指节轻轻触在隔绝玻璃上,印下一点水雾,透过那点模糊的雾气,沈洛怡突然看到生命体征监护仪曲线剧烈起伏。
手机“嘭”一声落在地面上,她顿时惊慌,连声音都失了调子。
“医生,医生!”
ICU内装配了自动检测仪,并不需要她找,医生护士已经很快涌入病房。
她站在厚厚的玻璃外,看着秦舒窈的病床边围了一圈人。
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但她看得清所有医护人员的表情俱是凝重。
“马上安排手术。”
沈洛怡手指倏然攥紧,她只能看秦舒窈的病床很快被推出,然后那间手术室的门紧紧打开又阖上,“手术中”的红光刺得她眼眶灼热。
后背贴着玻璃,她颓然地滑下,半蹲在手术室门口。
沈洛怡这几天一直试图将秦舒窈出意外的事情轻拿轻放,仿佛一切还是如常。
秦舒窈一定会康复,一定会好转,沈洛怡每次来医院看到她躺在病房里平静的样子,她几乎就把自己骗了过去。
就像两年前她放弃油画,回国被强推到执行总裁的职位上一样。
先骗过自己。
可是看到秦舒窈的病床从她眼前飞快地推入手术室,生命垂危的那一瞬间。
她骗不下去自己了。
眼泪夺眶。
沈洛怡不知道在手术室外等了多久,才看见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他长舒一口气:“这次还好,幸好发现得及时。”
“不过,您需要做好准备,秦小姐的状况很不好。我只能说,她还有很多关要过。”
“关关难过,也要看秦小姐能挨到哪一关了。”医生重重叹气,“但有个好消息,至少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强烈。”
沈洛怡的烧在第四天终于退了,她也不能继续这样消极下去了。
晚上,沈江岸让她回家吃饭,沈洛怡顺便把消息转达给了程砚深。
他大概今晚就出差回来了。
难得去健身房做了个瑜伽,沈洛怡冲过澡打开手机的时候才发现何铮给她发了条消息。
是一张照片。
郊区马场上,程砚深穿着笔挺的骑士服和马裤,黑色束紧的马甲压下几分嶙峋肌理,袖箍锁住衬衫,扑面而来的禁欲的清冷感。
他踩着长靴骑在马上,肩背挺直,短发迎风向后吹,几分倜傥潇洒。
该死的帅。
是她的老公。
沈洛怡换好衣服下楼,刚打开车门,就听到一阵敲窗声,扬眸望过去的时候,才看见刚刚照片上那位风度翩翩的男士已经站在不远处。
换下了刚刚那身马术服,衬衫挽到臂弯处,程砚深半靠在车前,西裤垂顺,散漫不羁。
眼波微动,沈洛怡不免想起刚刚照片里那双黑色长靴,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
沈洛怡关上车门,慢悠悠向他走去,嘴角是浅淡的微笑:“程先生,出差回来有空去马场玩,没空回家陪太太?”
他倒是没解释,在她还差两步远的距离时,直接伸出手将人揽进了怀里,啜着淡然的笑弧:“这不是回来接你了?”
偏冷的音色中绕着一丝慵懒。
沈洛怡向他身后望了眼,一辆路虎越野车,眉尖微挑:“你今天开的这个车?”
不是他一贯的风格
黑眸缓缓掀起,他简单落了句:“从马场直接回来的,开了陈时序的车,着急回来。”
着急回来接程太太。
很合理,就是这辆越野车和她一袭优雅长裙,料峭的高跟鞋衬在一起,显得格外违和。
沈洛怡默默转头望着他,高跟鞋鞋跟落下清脆的声响,水眸中溢出的情绪再明显不过。
程砚深很快接收到程太太的指令,轻笑了声,掌着她的细腰,略一用力就将人抱起放在副驾驶上。
拢了拢裙角,她笑容婉然,眉眼都弯起:“你这算什么?”
“尽职尽责的马夫先生?”
颇为纵容地摇摇头,程砚深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揉着她柔软的耳垂:“大小姐开心就好。”
大小姐确实很开心,正准备收起腿好好坐到座位上时,忽然被他拦了下。
“别动。”
“嗯?”沈洛怡几分茫然地看着他俯身靠近,然后什么东西扣进了她的耳洞。
微凉,微重。
她抬手去摸了摸,一点惊讶漾开,打开镜子,仔细观摩她耳朵上挂着的那对耳环。
一副艳彩蓝钻耳环,被切割成优雅的梨形,单颗钻重十克拉,更遑论是超美对称的成套梨形耳环,无瑕剔透,晶莹纯净的蓝色,柔和冷艳的火彩。
眸光轻闪,瞳底闪过一丝惊讶,沈洛怡轻轻晃着耳环,笑容更加明艳:“你这是出差还是去拍卖啊?”
这种极品的蓝钻耳环,绝美精致,独一无二,至少要上亿美元的价格。
作为出差礼物,似乎太贵重了些。
见她喜欢,程砚深慵懒地撩了撩眼皮,漫不经心:“今天赛马赢来的。”
“觉得很适合你。”
几乎是一眼看中了那对耳环,可主人并不愿意割爱,最后赛马定胜负,程砚深便带着胜利品回来接太太了。
沈洛怡确实很喜欢,不过她更喜欢骑马。
只不过后来因为学画有些荒废了。
修劲有力的身体靠在车前,雅致的慵散,令人着迷的气质。
撩起嘴角,程砚深淡声说:“下次带你去。”
语气几分随意。
沈洛怡沉吟几秒,还是摇摇头:“算了吧,我都好久没骑马了。”
“而且我在国内也没有属于自己的马。”
一点笑音溢出,程砚深语气更怠懒了些:“没关系,今天侥幸,还给你赢了个马场。”
沈洛怡眼眸倏然睁大,又听到他下一句――
“记在你名下。”
他姿态闲闲地拨弄过她的耳环,流光溢彩,i丽多姿,是他的程太太。
“程太太,随时可以去。”
“你们这个赌注有些大了。”沈洛怡倒吸一口凉气。
却又忍不住想,赌注总归要价值相等才有得赌,旁人压上了这么贵重的耳环和马场。
那程砚深压下的赌注,大概只会更贵重。
她若有所思。
无论是什么价值都足够奢侈。
程砚深却根本不在意这些,温热的指腹将冰凉的蓝钻染上似有似无的温度,而后是他温淡的声线。
“太太高兴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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