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只是认为少不了有内应。而最可能的便是协理此事之人。”周准抱拳道。
“负责围场守卫的将领已经招认了。”霍瑾宸稍稍多问了一句。
“是，殿下。直说是太子殿下您先前剿了兀和会，他们的家人因此丧命。故而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您。贤王此去也遇袭击，好在贤王久经沙场制服了贼人，兀和会贼首也招认了谋害殿下的行动。”
“太子殿下，奴才拿来了顾大人的奏章。”何正则不敢耽搁，在殿外道。
他拿着手中一摞奏章连忙想要呈给霍瑾宸。
“进来。”
这一摞都是霍瑾宸吩咐顾璟灏前去调来的记录。
他在看到某个字眼时目光瞬间转冷。
“这件事先查到这里。”
周准目光瞥到奏章上赫然出现的燕王霍瑾旭五个字，方才霍瑾宸让他办案注意异常，但也不要因异常有失偏颇，他记下，听霍瑾宸所言在无证据前并未再多想。
第37章 宣旨册封
勤政殿内, 三司会审已然有了结果，所有证据，供词已经呈给了建和帝, 只待他吩咐处决。
“诛三族, 参与此事谋划者处斩刑，其余处绞刑，六十以上老人及未成年子女流放为奴。”
此事牵涉众多，建和帝素来宽仁，这回涉及太子也绝不手软。
大征刑律早在四十年前便废除了诛九族的刑条，诛三族，已经是最大的处决。
“是！”下首臣子应道。
“儿臣向父皇请罪。”在殿内一片安静之时，燕王跪了下来道。
现下不是上朝, 到此来的大臣都是参与办案之人, 一时间瞧见燕王下跪请罪也是面面相觑。
“哦？旭儿何罪之有？”建和帝口中虽这样说，神色却是带着些审视。
“儿臣协助围场安全却全然不曾察觉, 请父皇治罪。”说罢, 燕王便叩首。
“你虽不曾察觉有人刺杀太子，但悉心办案查明此事, 也算是将功补过, 父皇不罚你, 但也不会奖赏于你。”
“是。”燕王应道。
一旁的贤王瞧着情势也连忙出来打了个圆场，“陛下，臣瞧着燕王也腾不出空来将那么大的麓山围场巡视一遍, 让他长个教训, 日后办事才会更加妥帖。”
“皇兄说的是。”建和帝笑着对贤王道。“旭儿起来吧。”
“是。”
“既处理完了这件事, 朕还有件喜事要说与诸位爱卿。”提及此处建和帝才没了方才那份压迫威严，整个人眉目舒展, 似乎等这一日许久。
下首臣子自然也是瞧着皇帝高兴自己便也高兴起来，想来建和帝无外乎也就是说边境安定，百姓富庶之类的言语。
“朕已选了顾容川之女顾长宁为太子妃，定于十二月十五与太子完婚。明日上朝之时朕便会命人宣读圣旨。”
在场众人似乎都愣了一瞬，原想着皇帝会说与国有关的喜讯，没料到竟会是说太子成婚这桩事。
在场众人皆是连忙下跪向建和帝与霍瑾宸贺喜。
立于众臣之首的顾容川也接受了一番道贺。
越国公孟临的神情可就不那么高兴了，他虽端着笑上前恭贺，可始终冷淡的双目到底是出卖了他此事内心的真实想法。
“恭贺顾相，令千金端庄贤淑才貌双全，今与太子殿下正是佳偶天成。”
出宫的路上，一同从勤政殿出门的大臣也都前来当面恭贺顾容川。
不必猜也知道这一会儿功夫只怕是消息已经传遍了。皇城内办事的大臣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在顾容川必经之路上也尽纷纷上前恭贺。
不管同顾容川有无来往的同僚都上前说了一番喜庆话。要说这顾家如今真的是深受皇恩，女儿如今是太子妃，日后便是大征的皇后。日后谁都不敢见罪于顾容川，当真是得罪不起。
官眷们也都知晓了陛下今日所言。
先前的揣测皆都成立，顾长宁以身犯险救下太子，现如今得到的可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孟国公府
“什么！我不信！我不信！我全都不信！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
云清跪在孟若岚面前拦下她继续摔房中的布置。她们姑娘金尊玉贵，若是被这些碎掉的瓷片划伤那便不好了。
“姑娘！姑娘你别难过了，没嫁给太子殿下不要紧。不要紧的，您还有豫王，豫王对您一片真心，您日后还是王妃，还是长安最尊贵的姑娘。”云清哭着向孟若岚磕头，她们姑娘为了嫁给太子已经做了太多努力，现在全部付诸东流，云清怕孟若岚会想不开，还会伤害自己。
“什么豫王？！他如何跟太子比？！我想要的是皇后的位置！我是王妃可顾长宁是太子妃，我日后见了她永远要低她一等，凭什么？我才应该是太子妃...”
“姑娘，姑娘您听云清一言。这太子妃之位本就是陛下心意，那顾长宁确实比不上姑娘，可陛下心意已定旁人无从更改。您放下吧好吗？您出身高贵不愁得不到爱您的好郎君啊。”
云清抹了眼泪，接着道：“顾长宁救了殿下，陛下因此看重她也是常理。何况顾长宁早前便入宫受教养，说不定在那时候陛下心意已经定下了。陛下看重顾长宁，可这长安中也有人看重姑娘啊，不过一个太子妃的位子，顾长宁进了东宫未必能坐稳。”
“正好现在就让顾长宁应付那些三宫六院，姑娘尚有机会觅得良人，不必困于宫墙。您日后可以在大征各处国公府的园子住下，享清福，还没有那些俗事扰您清净，多好啊...”
闻言，孟若岚猛地推开云清。
“不！”
“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做了这么多，我不会罢休，我一定要做皇后，一定要做皇后。”
这时，越国公从门外走了进来。
孟若岚看见自己父亲的身影身形僵在原处，跌跌撞撞又跑着跪到自己父亲面前连磕了好几个头，“父亲恕罪，父亲恕罪，女儿无能，女儿错了。”
“你是无能，你无能至极。连个顾长宁都处置不好，让她抢了你的位置。”越国公冷言开口，毫不留情面。
孟若岚止不住的痛哭流涕，她已经不在意自己现在是何等狼狈的样子，只要自己父亲能消了这口气便罢。
“我自会有安排，尽力一试让你嫁进东宫。只要你能当上日后的皇后，如今屈居人下就当是磨练。进了东宫以后，能不能将那顾长宁拉下来，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孟若岚一下瘫坐在地上，她胃里泛起
一阵呕意，她的家族世代功勋，受封公爵世袭罔替，整个大征没几个人有这样的尊荣。母亲又是侯门出身，她自己早前又被封了县主，整个大征除了皇帝的女儿再没有人比她更尊贵了。
别看顾家如今恩宠正盛，可哪怕如此，顾长宁也比不上她。
现在自己的父亲居然为了让她嫁给太子去给他当侧妃...
在她父亲眼里，她就只配得起一个侧妃么...
她一点儿都不稀罕霍瑾宸，那个男人那么可怕，平日里闲话都不说两句，每每见到他她都吓得说话都说不明白。
她在他面前犹如面对自己父亲一般，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可他偏偏是大征未来的皇帝，她不得不去讨好他，讨好他的母亲。
孟临并未多管孟若岚便拂袖而去，她目光呆滞没了神采，还是一旁云清心疼她将她扶了起来。
“姑娘，地上凉，您快起来。”
泪水从她眼中滑落她似乎像是感受不到一般，呆呆地坐在地上望向门外，“云清...你说如果是瑾庭做了太子，我是不是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累了...”
孟若岚的话吓得云清连忙跪下来磕了好几个头，“姑娘慎言啊！这话被旁人听到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说完云清便去关了门。
云清陪着孟若岚坐在了地上，她扶上她的手臂，轻声道：“姑娘，现在还来得及。奴婢能瞧出来您心里对豫王是有情谊的。位高权重又如何，皇后之位又如何，坐上去了那个位子也会被人算计，最后只怕子个儿的命都保不住。”
“说不定此事是个契机，姑娘能寻到自己往后的路。边疆互市正得陛下支持，咱们说不定也能像书里的冯三娘一样，做出自己一番事业。”
冯三娘是大征开国时的商人，早先是发现有些病症的药材在西漠或南俞有更好的药材方子，便去求药，后来带领商队又与西域通商，挣来的钱救济百姓，在边疆开了各样商铺，许多人便跟随着这位女子闯出一番天地，边疆也不是奏章中的贫苦之地。
而后她又上书官员请大征皇帝广开商路，她是大征第一位得了允准直接给皇帝上奏疏的百姓。奏章中言明通商益处，又可制衡边疆。
而后上表为监管商铺建言献策。
她被皇帝封了成国公主。
孟若岚摇了摇头，“我已经没有退路了...父亲不会放我走，而我也必须为孟家再挣得三十年的荣光。其实我怎样都无碍，只要孟家能一直荣耀下去。”
谈及此处，孟若岚想清楚了些什么，心也冷了几分，缓缓站起身道：“父亲...女儿不想让您失望...”
云清心中隐隐作痛，她实在看不得孟若岚这样跟自己过不去。这条路若是成倒还好，若是不成...后果可就未知了。
——
次日早朝时，建和帝便宣布了册封太子妃之事。
宣政殿上，手执拂尘的内侍声音洪亮。
“朕惟祖宗基业，万世永固。皇太子霍瑾宸，贤德出众，文武兼备。今太子已至成婚之年，宜选良配，以助内政，继承大统。中书省顾容川之女顾氏长宁，家世清贵，品行端庄，柔顺表质...可为皇太子妃。所司备礼册命。”
圣旨降下，礼部，户部，内侍省，东宫，太庙，宗正寺等皆需按礼制着手迎太子妃入东宫。
这回是大喜事，加之建和帝确实是看重霍瑾宸，拨了人手给礼部又加以薄赏，待礼成还有赏赐降下。
顾长宁也该离宫待嫁，在册封太子妃之前，她还有许多礼节需要熟悉，使者还要来顾家宣旨，还有许多印信要来交予她。皇贵妃又派了宫中女官随顾长宁回府，若有不懂之处皆可问讯。
“长宁拜别皇贵妃娘娘。”
这是顾长宁最后一次以臣子之女的身份向皇贵妃请安。接她回府的马车已经备好，只等她回家。
皇贵妃将顾长宁扶了起来，握着她的手满眼含笑神情怜爱，“我在这儿等着长宁，日后便是一家人。”
皇贵妃亲自送了顾长宁出宫，原本她想着或许霍瑾宸可以来这儿送顾长宁，可建和帝圣旨刚降下，霍瑾宸又成了大忙人，许多祭天，祭祀宗庙的大典他也是要一样一样熟悉的。被这些事绊住了脚也没来得及来送她。
顾长宁倒是不在意这些，眼下回家同爹娘哥哥再多待些日子才是正经事。
第38章 叮嘱
顾府
顾长宁刚回来的这两日多睡了些时辰, 懒懒散散悠闲了两天。家里没那么多规矩，她睡到日上三竿心中也不会有负担。
她这日刚从自己房中出来走走打算看看典礼章程便被满院红彤彤的箱子惊住了。
“这都是些什么呀。”
慕容韫道：“陛下命人送来的礼，这是其中一部分, 过两日东宫还会送来一部分。”
“啊？咱家能放下吗？”
“放不下也得放啊。”慕容韫一边看着手中册子一边道。
顾长宁头发也不曾挽好, 披着披风便来翻弄那些箱子，也不过是寻常之物，金银首饰器皿等等，祖制定下来的礼。
“你外祖母过些日子就会来长安了。”
闻言，顾长宁惊喜地跑去了慕容韫身边伏在她膝上，“真的吗？外祖母真的会来吗？”
慕容韫亲昵地刮了刮顾长宁的鼻尖，“是啊，你成婚, 外祖母自然是要来的。”
顾长宁喜上眉梢, “太好了！”
“你婚礼上穿的吉服皇贵妃已经送来了，最近便试试, 若是不合身还要再改。”
“这就送过来了？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宫中有备另外一件吧？”
慕容韫点头：“不错。对了, 书瑜最近要来寻你，她母亲原本想着你诸事繁忙不便叨扰你, 但是阿娘想你一定愿意和书瑜待着, 便让她来家中小住几日, 如何？”
顾长宁又像从前一般抱住了慕容韫，“阿娘真好。”
顾长宁拜过顾家族亲便在家中安心学习礼制，明书瑜也就顺理成章成了督促她的人。
“您要学的有东宫的礼仪, 宫中拜见的礼仪, 节庆的礼仪, 平日的仪态仪表，祭祀礼仪, 服饰礼仪，还有大婚当日的章程礼仪等等。”
顾长宁笑容僵在脸上，看着女官那平淡自若的模样心中已经是咬牙切齿。
“我能先把最重要的学了吗？不重要的以后学？”
女官福了福身，“这些礼皆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同样重要，不过凡事也有个主次之分，您先学大婚礼仪便可。”
“太乐了哈哈哈，原来这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哈哈哈。”明书瑜在一旁无情嘲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