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钻进霍瑾宸怀里,抬头望向他,“你是我夫君啊...你看,那时候我就告诉你了,我日后一定不会离开你,就切切实实在你这儿。”
话音刚落,霍瑾宸便将她抱去坐在了御案上,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四目相对时,他缓缓开口,“让我再娶你一次,好么?”
这回他保证,没有变故,没有危险,他会将自己的一切给她,不让她再受分毫的委屈。
第89章 帝后
顾长宁轻轻捧住他的脸, 心中一片柔软,轻轻在他脸上印下一个吻,“好, 再成一次婚。”
霍瑾宸轻轻点了点头, 俯身扣住她的后颈去衔住她的唇。她的双手自然而然地环绕住他的脖子去吻他,指尖轻轻抚摸着他的发丝,不由自主靠近。
更没了克制,吻得愈加热烈,直至将她压在了御案上。
许久后,顾长宁喘息着,湿润的眼眸读懂了他暗含的热情,她稍稍与他拉开距离, 没有拒绝, “嗯...我还没洗...等我沐浴,衣裳都在承宪宫呢, 苏莞苏芷累一日了, 我让旁人取回来。”
“不用,待会儿我们一起去, 这儿什么都不缺。”
说罢, 他将她抱起, 将人轻轻放
到床榻上,俯身向前,毫不迟疑地解开她的腰封。
“你别急...”
“做不到。”
他等不了, 一刻也等不了。
这都多久了。
霍瑾宸低头, 热切地吻上顾长宁的唇, 舌尖轻轻探入她的口中,掠夺她的气息。
有些急, 有些招架不住。
这回与以往不同,不仅是来势汹汹的快意,她还品出了不同以往的赤诚和安定。
像是两个灵魂的一场新际遇。
汗水悄然浸染了顾长宁的发丝,她只挂着那件未来得及脱下的里衣,柔软地趴在他的胸口上,急促的喘息声在殿内格外清晰。心跳如同战鼓,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快意,令她的脸颊愈发红润。
“再来一回。”他吻过她纤长的手指,压着声道。
“啊?还来?不是,你明日还上朝...”
“不管。”
根本不由顾长宁拒绝,他的唇再次压下,十分强势地与她十指相扣。
殿内烛火是寅时再度亮起来的,幸而何正则机灵,提前调来了从前顾长宁身边的宫女来侍奉,否则怕是天都快亮,这两个人也拾掇不完。
仅仅是一夜之间,两位皇室宗亲被关进了天牢,豫王府也被禁军包围。
贤王,晋王,越国公通敌叛国,意图谋反,被当今天子以迅疾之速平定。南俞来犯,圣上也以迅疾之速发兵南下。
今晨又听闻朝中八位大臣昨夜竟横死家中,死状骇人,且无一例外,这些人都与贤王关系密切。刑部与大理寺连夜查验了这些大臣的尸首,今早最终的验尸结果则为这几位大臣皆死于南俞人之手,死法狠辣,似乎是为了斩草除根,不留痕迹。
这些朝中变故,多数朝臣是在今日早朝时方才得知几位重臣在昨夜接连被暗杀。
三司会审正在紧锣密鼓地整理贤王,晋王,越国公谋逆通敌的证据,平日里与贤王有过牵扯来往的臣子皆心生惶恐。有些人甚至于在今日早朝之上冷汗直冒,一跪不起。
霍瑾宸此时不打算再杀人,毕竟此刻局势初定正需稳固朝纲。因此,今日早朝之上,他言简意赅,只提了三件大事。
其一,他要为顾家洗清冤屈,还顾家一个公道。此番昭雪不仅是为顾家重振声名,更是为顾长宁的皇后之位扫除一切阻碍。
其二,霍瑾宸欲立顾长宁为皇后。
此言一出,众臣面面相觑,其中许多人深知,顾家今次乃是大功一件,经此一遭,顾家风头或许比先前更加让人瞩目。如此功臣之家,还要出一位皇后,外戚势力未免过大。
然而,朝中无人敢在此时此刻出言反驳,皆知此乃天子心意已决。
其三,霍瑾宸严令各部协同配合,妥善安置提前撤离边疆的百姓。南疆之战势在必行,绝不容拖延。若有官员懈怠渎职,致使军机大事延误,必将严惩不贷,革职查办,毫不姑息。
众臣皆知,霍瑾宸今次要破釜沉舟,平定南俞这一外患。
顾长宁这一觉睡得极为舒坦,等她睁眼时,已是霍瑾宸早朝将尽之时。待她起床洗漱,换上一身新衣时,霍瑾宸已经从宣政殿回来了。
他看她醒来,唇角微微上扬,温声道:“醒了?正好,我带你去见两个人。”
不等顾长宁回应,霍瑾宸已经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直接抱上了御辇。
顾长宁尚在迷糊中,直到到了坤宁宫她看到殿内早已端坐的两个人时,她才明白了霍瑾宸的安排。是她的母亲慕容韫和太后。霍瑾宸早已派人将她们接回了宫中,甚至连明书瑜也一同带了进来,像是怕她进宫后会感到孤单似的。
看到母亲,她当即扑进慕容韫怀里,眼泪夺眶而出,积压了近一年的思念全都倾泻出来。
霍瑾宸原本想看她的笑脸,没想到这姑娘扑进慕容韫怀里就开始抹眼泪,弄得他手足无措,最后还是明书瑜在一旁用极为幽怨的眼神望了顾长宁一阵儿,她才放开了母亲跑去了明书瑜身旁。
是以太后拉着慕容韫在一旁坐下,聊起了家常。宫殿另一侧,明书瑜牵着顾长宁的手,将这些日子攒了许久的话都说了出来给顾长宁听。
“死丫头!你担心死我了!”明书瑜眼眶微红,她一边急切地说着,一边气恼地连连拍打着顾长宁的手臂,“什么事儿都瞒着我,害得我整天提心吊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压抑已久的焦虑和愤怒此刻终于爆发出来,明书瑜声音微颤,手下的力道却毫无真正的惩罚意味。
真是的,顾长宁也不知道提前告知她一声,让她在家中整日为顾长宁的未来的日子忧心。
顾长宁被她打得无奈,嘿嘿一笑,双手护住自己,“你这不是就知道了嘛。”
明书瑜顿时火气更盛,抬手又狠狠地拍了一下她,“你还敢嬉皮笑脸!你倒是有心情!”
正当两人斗嘴之时,霍瑾宸忽然蹙了蹙眉,眼神逐渐变得锐利,目光停留在在明书瑜拍在顾长宁手臂上。
明书瑜骤然僵在原地。
她立刻觉察到自己的没大没小,忙不迭退了一步,规规矩矩地站好行了礼,“请宁妃娘娘恕罪,臣女冒犯了。”
明书瑜颤颤巍巍瞧了眼霍瑾宸脸色,懊恼自己的失态。这又不是私下跟顾长宁,两人怎么相处都无碍,这是在当今圣上面前,失仪乃大罪,更别说她方才还在跟顾长宁这样闹着玩。
她有些心虚,话说这段日子她可是在心里边儿嘀咕了霍瑾宸不少。
霍瑾宸眸光一闪,纠正道:“她是大征的皇后。”
顾长宁觑了霍瑾宸一眼,不大满意他掺和她与明书瑜的事,赶忙将明书瑜扶了起来,“没事啊没事书瑜,别跟我行礼,太生分了。”
这男人也忒着急了,还未册封就要让宫里所有人改口。
明书瑜愣了一下,随后莞尔一笑,心里算不上惊讶。若非时局混乱,顾长宁早该是皇后了,她并不觉得这是意料之外的事。
霍瑾宸当着三个人的面,无所顾忌地牵起顾长宁的手,像是将她整个人都牢牢捉住,郑重道:“待顾璟灏和顾璟衍回京后,朕与长宁,再成一次婚。”
他们的大婚,没有亲人陪在身边可不行。
顾长宁微微侧过头,望着霍瑾宸那张俊逸的脸庞,脸颊微微泛红,往他身边又挪了一步。
腊月二十三,寒风凛冽,霍瑾宸踏入天牢,来见他这位皇叔最后一面。
霍瑾宸真是愿意恶心他,那被砍下的头颅日日在贤王面前。
贤王仰靠在冰冷的石墙上,抬手摸了摸鬓边,指尖碰触到的,却是一缕冰凉的白发。颤抖着手指将几缕发丝凑近微弱的烛火中,眼前的发丝如雪般刺目。
他吓了一跳,转眼间便瞧见了走向此处的霍瑾宸,“霍瑾宸...你来做什么?”
“来送送皇叔。”
霍瑾宸一袭玄色龙袍,袍子上金线绣的龙纹闪着金光,浑身上下是掌权后愈发摄人的威压,与这压抑的天牢格格不入。
反观贤王,被剥去了一身亲王服制,衣衫褴褛,发丝散乱,曾经的威严早已荡然无存,老态骤显,颓唐衰败。
贤王冷哼一声,“不必你来假慈悲。若不是你父亲从中作梗,这皇位本就是我的。胜负已分,要杀要剐随你便。”
霍瑾宸冷笑,眸中满是嘲弄,“父皇从中作梗?皇叔是听信了谁的胡话以为你自己能顺理成章当上太子?”
贤王眼中闪过一抹怒火,狠狠抓住牢门,面目狰狞,“霍瑾宸,你果真与那阴险狡诈的父亲如出一辙!若非他暗中使坏,今日坐在龙椅上的该是我!”
霍瑾宸看着贤王的激动神情,心中不由得一阵好笑,语气更加冰冷,“是么?皇叔,你执拗不知迂回,非要在当时娶王妃为妻才错失了太子之位。那时的你,早已将自己的前途拱手让人,又如何怪得了旁人?”
贤王闻言,瞳孔猛地收缩,情绪瞬间失控,他猛然上前抓住铁牢门,声音嘶哑,“你说什么?!”
霍瑾宸目光淡然,
“在圣祖看来,你为了王妃不顾群臣劝诫,做不成君主。”
“你撒谎!”贤王高声道。
霍瑾宸缓缓解释,“若你当初肯多等些日子,等自己顺利做了太子再求娶王妃,如今也不会是这样的下场。”他轻轻缓缓抚摸着腰间的玉佩,神色淡然,“你原本能做太子,可你太心急,将唾手可得的天下拱手让人。你原本能做尊贵一世的亲王,可你太自信,满盘皆输。若你当年稍稍忍耐,等到稳坐太子之位后再娶王妃,如今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霍瑾宸今日来就是戳破贤王的幻想,贤王原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是从小被寄予厚望的那一个,如果不是建和帝在圣祖身旁煽风点火,挑拨离间,他原本不该到此地步。
可事实是,一切因他而起,他不自食其果反而来怨天尤人。
其实哪怕当真是建和帝挑拨离间,贤王也应该清楚,争权夺利没有任何人会手软。
贤王颓然倒下,手扶着冰冷的铁栏,他早已看不清是非对错,唯一能抓住的,只是那份逝去的荣耀与权势。
“我为大征尽心尽力,由不得你来评判我!”
霍瑾宸眼神冷冷扫过他,“通敌叛国,贿赂官员,败坏朝纲,你还敢跟朕提尽心尽力四个字?”
贤王的眼神躲闪,嘴角抽动,只低声道,“这都是你逼我的...”
霍瑾宸见贤王如此,也没了与他谈话的心思,“明日便是你的刑期,你一人之过,整个王府都要为此陪葬。”
“你等等!”贤王在霍瑾宸转身之际猛然伸出手,“我知道我是将死之人,可我的妻子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杀她,让她回家...”
“你有资格跟朕谈条件么?”
贤王扶着牢门,挺直的脊背此刻渐渐弯下,缓缓跪在了地上,“我看得出,你对宁妃用情至深,哪怕如今顾家权势滔天,朝廷上不少人忧心外戚专权你也一定会力排众议封她做皇后。”他顿了顿,“在这一点上,我们还是很像的,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一定不要杀了我的妻子...我输了,与她无关,她不应该被牺牲。”
“霍瑾宸!你想想!若今日在这天牢里关着的是你,你也一定会求我保住宁妃的性命!”
顾长宁原本便是太子妃,如今正位中宫,名正言顺,再有忧心外戚专权的大臣,霍瑾宸随便一个理由也能堵住他们的嘴。
霍瑾宸静默片刻,未曾回头,只是一句冷冷的话自薄唇间吐出,“朕不是你,绝不会让心爱之人步入险境。”
说完这句话,他迈步欲走。
“等等!圣上...”贤王的声音沙哑急促,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原本高高在上的他,此刻把自己曾经所有的骄傲尽数放下,再也无法维持往日的尊严,“你曾说了,我急于娶她才失了皇位...可那是因为她出身不高,如果我不坚定,若稍有犹豫,所有人都会欺压她、轻视她!你告诉我,若宁妃没有顾家,没有顾容川这么一位宰相做父亲,在与我处于同样的境遇下,你是会先顾及自己的皇位,还是选择她?”
“你会选什么?!”贤王仰头望着霍瑾宸的背影,双眼布满血丝,带着一丝悲愤和不甘。
他知道,霍瑾宸不会轻易被他打动,但他赌的,就是这份与爱人有关的感同身受。顾长宁是霍瑾宸的软肋,否则他当日在勤政殿不会那样失态,他作出这些戏,无外乎都是为了顾长宁。拿顾长宁说项,王妃一定还有一丝生机。
霍瑾宸转身,眼神锋利冷淡地望着贤王,“朕是会着急娶她回来,得不到皇位又如何?朕绝不会想谋权篡位将她的安危置之度外!贤王,你扪心自问,你爱的究竟是皇权,还是王妃...”
留下这句话,霍瑾宸大步走出了天牢。
贤王眼中原本燃起的怒火逐渐熄灭,霍瑾宸最后那简短而犀利的一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直刺心底,贤王怔怔地望着霍瑾宸消失的方向,握紧的双拳无力地松开,嘴里喃喃自语,仿佛是努力地在与自己辩解...
也就在今日,顾长宁已然安排好了马车,送宫中这几位姑娘回家。
许元清提前几日便走了,她如今已有了自己的府邸,富贵无忧,足以享用一生。更难得的是,她为母亲摆脱了那桎梏多年的婚姻,争得了一份尊贵的地位,心愿已足,只想赶快回家与母亲过平淡的日子。
杭玉楼自知事情败露,在宫变当日便自行了断。她心中清楚,即便不自尽,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也注定难逃一死,刑部与大理寺绝不会给她留有选择的余地。如今能自行了结,已是她最后的体面。顾长宁所能为她做的,不过是不让她的尸首流落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