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曜:【我也会学习。】
阿曜:【别担心。】
南依看着消息,扬了下唇。
仿佛徐曜总有这种魔力,能轻而易举地将她困扰的心事抚平。
正这样想着,屏幕上又出现一条短信。
南依点进去一看,是林尔雅发来的。
妈妈:【晚上几点放学,我接你。】
林尔雅很忙,近几个月,她每天下班都要去医院陪护。
晚饭都没时间做,更别说是来接她放学。
南依还以为是有什么情况,结果等到了放学,林尔雅什么也没说,就只是单纯接她回家而已。
还不止这一次,从那天起,她每晚都会在校门口等她。
就这样,南依和大家仿佛一夜之间被强行分隔开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又找不出到底哪里异常。
南依来不及多想,期中在即,失落之余还要专心复习。
很快就是期中考试。
学校老师批改卷子的效率很快,几乎是当天考完,晚自习便能出成绩。
不过三天时间,年级大榜已经做好。
南依拿到成绩榜,第一件事便是低头找。
但她找的却不是自己。
她从上至下,看得很仔细。
在找到徐曜的名字时,她惊喜地叫了声——“啊!!!”
难得见学神这么激动,大家还以为她是被自己的成绩惊艳到。
毕竟这次期中,南依仍然是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她有多强,大家有目共睹,已经习以为常。
让班上同学震惊的是另一位。
徐曜。
这位哥不学习,考试都只交白卷,名次也自然在班级和年级的倒数第一。
然而这次,却赫然出现在大榜中心。
全年级理科共1016人,徐曜年级排名608。
距离三个月前的期末考试,竟然直接进步了408名!
所有人都不由瞠目结舌。
陈智杰看着班级排名在自己之上的徐曜,更是惊掉了下巴。
此时还是自习课,班上同学已经在纷纷议论。
“太强了,除了卧槽我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我的心情了。”
“曜哥被什么附体了?发疯啊!”
“原来少爷先前不努力,都是为了不打击我们的自尊心……”
有人惊讶,有人感叹,有人欢喜。
南依抱着成绩单回过身。
两人的视线越过人群,遥遥对视。
南依对着他做口型,“恭喜你!”
小姑娘眼睛都弯了起来,他鲜少见她笑得这么开心。
徐曜也慢悠悠提起唇角。
成绩么,他也不是很在意。
可看到她笑,他心情也跟着愉悦。
过去的三个月,他实打实为学习苦恼过。
但这一刻,他觉得很值。
张秋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她沉着脸打断,“行了,安静点吧,叽叽喳喳的。”
徐曜这次成绩突飞猛进,张秋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自从卓曼云和她说起南依和徐曜在谈恋爱后,她便特地找人盯梢。
结果发现还真挺可疑。
两人在学校里同进同出,不光一起吃饭,还一块自习。
就在前不久,盯着他们的学生和她说,他好几次听到南依和徐曜说起什么年级前五百名的约定。
那他这成绩怎么来的?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答案不言而喻。
张秋不会允许他带坏自己的好学生。
她敲了敲讲桌,“都兴奋个什么劲啊,成绩是自己考来的吗?”
闻言,热烈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班主任。
张秋视线时不时从徐曜的方向略过,没好气道,“我个人以为,成绩差就成绩差吧,起码实诚。现在倒跑去考场里偷鸡摸狗了,让监考老师看到,不丢咱班的脸吗?”
再迟钝的人都能听得出她的意有所指。
徐曜也不例外。
张秋不是第一次对他这样冷嘲热讽了。
徐曜知道自己做吊车尾,会影响一班的平均分,张秋讨厌他也是应该的。
所以在这之前,不管她嘲讽还是污蔑,他都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懒得理睬。
但此刻,心里却迅速升起一股不爽。
徐曜掀了掀眼皮,冷不丁地问了句,“说谁呢?”
张秋盯向他,直言道,“你也知道说的是你?不打自招了吧?”
徐曜扯了扯嘴角,冷嗤一声。
像是对她的话极其不屑,他淡声丢出两个字:“无语。”
教室里噤若寒蝉,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又压抑。
争吵和情绪都被积压,也许下一秒,就会一触即发。
南依紧张地看了过来,微微蹙着眉头,双手紧紧握着椅背,满脸担忧。
徐曜知道她是怕他和老师起冲突。
也只得将那股邪火,试着往下摁了摁。
然而张秋并未打算放过他,她紧盯着徐曜,开口道,“我平生最痛恨撒谎不真实的学生,大家千万别跟他学习。”
“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和他一样,在考场上作弊,别怪我一班容不下你。”
“但是人家是少爷,我是赶不走的,也只能自己吞了这苍蝇。”
一连串的话,句句带刺,不留情面地刺入他身体中。
拳头抵在身侧,徐曜忍了许久,终是没忍住。
“不服,你就辞职。”他抬起眼,冷冷开腔,“很难吗?”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有人小声嘀咕——“我去,这是硬刚啊。”
这无疑在挑衅张秋班主任的威严,她拿起杯子,用力往讲桌上摔,“徐曜你别太过分!”
徐曜亦抬手,狠狠砸向桌子,发出比她更大的声响,“到底谁过分?”
张秋气得不轻,她指着他,“我说错你了吗?作弊很光彩吗?”
“徐曜,你要不是靠着家里人,你连一中的门槛都迈不进来,你心里到底清不清楚啊?”
话音刚落,徐曜腾地一下站起身。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陈智杰连忙扯他,但怎么扯,他都屹立不动。
唇线绷直,眉心紧蹙,徐曜脸色阴沉,愠色渐浓。
他眸若寒冰,定定地看向张秋,冷着声音开口,“张秋你听清楚了。”
“老、子、没、抄。”
话毕,他抬腿踹向椅子,座椅轰然倒地。
徐曜面无表情地走到教室后门,伸手拉门,走了出去。
“咣当”一声,门被用力关上,震耳欲聋。
张秋气得脸涨红,正欲说话,又听班上第二次传来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她转眼一看,南依也站起身。
她神色匆匆,在众目睽睽之下,追了出去。
“南依,你干什么去!”
“回来!”
张秋的声音在走廊里响彻。
徐曜闻声,脚步微顿,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室外天气阴沉,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大雨。走廊中开了几扇窗,风夹带着雨丝涌入,空气沉闷而潮湿。
南依追着他的背影,开口喊他,“徐曜!”
“徐曜,你,你等等。”
多半是想劝自己回去。
这也就是好学生与差生的矛盾所在。
好学生优先考虑到老师和班级,总会想要息事宁人的。
如果是她开口,他也许会答应,但他不想。
他自知情绪已然失控,愤怒上头时,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开口说话只会吓坏她。
张秋喜欢她,她跟他不一样。
所以她也不该追出来,她该回去上课。
这样想着,徐曜步子迈得更快。
直到少女用尽全力地叫了声——“阿曜!”
温软的声音变得很急,乍一听还带着几分委屈。
阿曜。
仅两个字,徐曜瞬间定住,双脚似被捆上千斤重量,再也动弹不得。
见他停下,南依用力跑了几步,终于追到了他身后,她再次叫他,“阿曜。”
无比柔软,随时随地要将他心头那抹火焰熄灭一般。
徐曜如一座雕像般站定,数十秒后,他闭了闭眼,长长呼出一口气,无奈回身,开口便道,“我不……”回去。
后面两个字没能说出,生生卡在喉咙里。
南依举着手,一把小巧的伞递到他眼前。
她胸口剧烈起伏,发丝也因为奔跑变得凌乱。
一双眸子里染了水光,她仰着头看他,轻轻开口,“外面下雨了,你,你别淋湿。”
第40章
很久很久之前,徐曜曾在心里为自己穿上一件坚硬无比的铠甲。
有了它,他可以什么都不畏惧,不会脆弱,也没有弱点。
严厉的家教、孤独的童年,充满了不被看好的青春岁月。这些事情朝他袭来时,他都表现得无懈可击,毫不在意。
然而一把伞,一句话。
让他堆建了很久的墙垒轰然倒塌。
那一身铠甲被卸的干干净净,他整个人,连同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那么好。
她怎么会,那么好。
雨还在下。
风裹挟着雨水,拍打在窗户上,凝成一道道蜿蜒而下的水流。
徐曜怔愣在原地。
良久,才伸手接过那把雨伞,哑着声音道,“好。”
……
徐曜走后,南依也被叫去谈话。
不遵守课堂纪律,私自跑出教室,张秋对这些稍作教育后,问她,“你跟徐曜,你们……”
话到嘴边又略有停顿,像是在等她自己说明情况。
南依知道老师想问什么,平静地回应,“我们是朋友。”
“真的吗?”张秋自然是不大相信的,隐晦地问,“除了朋友,就没点别的什么?”
“没有的,只是朋友。”
南依神色和语气都很认真,确实不像在撒谎。
得到这个答案,张秋重重舒了口气,“那就行。”
张秋拿起水杯,拧开杯盖,说道,“我虽然不能干涉太多,但你最好还是别跟那种学生……”
“老师。”
南依忽地抬起眼,打断道,“我认为,你得跟徐同学道个歉。”
“什么?”张秋以为自己听错了,水杯端到嘴边又停住,“我为什么要跟他道歉?”
“因为,你误解了他。”
说误解已经是收敛,真实情况可以算得上是污蔑。
张秋笑了,“我误解他什么了?”
南依说,“徐曜的成绩,是他自己考的,他没有作弊。”
张秋不以为意:“他抄没抄只有他自己知道,谁能为他作证?”
“我能为他作证。”南依说,“是我亲自给他补课的。”
“他各科知识点都是我梳理的,理科试卷在我的监督下,90分钟内可全部做完。平均分能达到优秀水平,英语语文较为薄弱,但也在100分至110分区间。您可以看下他的试卷,分数的分布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
她脸上表情始终淡淡的,语气不急不缓,逐一列举出老师想要的“证据”。
倒是叫张秋沉默住了。
她作为班主任,试卷自然是看过。
确实和南依说的差不多。
但说到底,他们也不是一路人,他本就不该缠在她身边,耽误她、影响她。
静了片刻,张秋道,“那你也不该和他走太近。你心思太单纯,有些事你不懂。我作为过来人,那种坏小子心里怎么想,我再清楚不过。”
南依完全无视她那些子虚乌有的偏见,固执地说道,“他没有作弊,您需要跟他道歉。”
张秋一顿。
又来了是不是?
她蹙着眉,静静看着南依。
南依站得笔直,唇线紧抿,目光倔强。
上次徐曜打架,她非要替他作证,也是这幅表情。
这丫头哪都好,就是太轴。
认定的事,怎么都不肯松口。
张秋试探地说,“既然你们是朋友,这件事就与你无关,你回去上课吧。”
南依摇头,“他需要一个道歉。”
果然。
张秋顿时被气笑了。
她明明是为了她好,她怎么好让班主任跟一个不良生道歉?
张秋把水杯放下,眼都没抬,“不可能,别说了。”
“好的。”南依也从未想要强求过什么,对着老师鞠了一躬,“那张老师,明天起我就不来这里补课了。”
张秋抬头,“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