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煦,]千柚删除了谢谢两个字,重新打字,[生日快乐!长命百岁!]
[危煦:谢谢。第一时间就看见了你的祝福,很开心。]
这句回复的下一句就是,[方便开视频吗?]
千柚:“???”
[危煦:你不用开摄像头,能看见我这边就行。]
理智告诉千柚,少和剧情里出现的人有牵扯,但情感上,千柚真的挺好奇危煦让开视频看他那边的原因。
千柚反手就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猝不及防的视频来电。
危煦含着笑意的眼底迅速泛起一丝失措,手机差点没握稳摔在了面前燃着蜡烛的蛋糕上。
这是一种很古怪的紧张感。
他和千柚见过好几次,在集训营,在校门口,在体育馆走廊,在容主任的办公室。
然而,昏暗夜色下忽然亮起的视频邀请,还是让他心脏停跳了一拍。
危煦放松了下微滞的指节,摁下了接听键。
明亮的光线映出屏幕,饱和度极低的粉色窗帘背景,千柚托着下巴歪头看屏幕,清甜的声音极有存在感,“开视频干嘛?”
危煦放轻了呼吸。
“我调下镜头。”他说。
镜头一转,千柚看见了书桌上的四寸小蛋糕和金色的蜡烛,独属于危煦的清朗嗓音也从镜头里传过来。
“我家人一般在生日当天的晚上给我庆生,不过我觉得还是零点的蛋糕许愿最灵验。”危煦顿了顿,轻声问,“作为第一个给我祝福的朋友,千柚,你接受我分给你一个生日愿望吗?”
千柚望着蜡烛上的一簇火光,“愿望还能分给别人?”
危煦嗯了一声,“第一个送祝福的朋友,意义深重。”
从前过生日,千柚也很信生日许愿,被别人分愿望还是人生头一遭,见千柚迟迟也没回答,危煦逐渐握紧手机,让屏幕尽可能稳固。
等待的滋味说不上来,心脏上像有一根线细细地吊着,上下起伏,他高一参加IMO时都没这般紧张。
“谢谢你!”千柚拍了下掌,“我准备许愿啦!”
危煦感觉蜡烛的火光又刺眼了些,照亮的范围也扩大了。
倏然间,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在这砰砰的心跳声里,一个无比清醒的认知隐隐浮现。
好像从有交集那天起,他就不满足只做“朋友”了。
千柚找到手机支架固定手机,闭上眼,双手合十,怀揣着比前十七年还真挚的心情,在心底许下愿望。
“希望我和妈妈还有付叔叔一家人还有危煦都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呼——
危煦倾身吹灭了蜡烛,“我们的愿望肯定都会成真。”尤其是千柚的愿望。
因为他许下的两个愿望第一个是希望千柚的愿望成真,第二个是希望他的第一个愿望成真。
-
整夜好梦。
手机闹铃响了好久,千柚还赖在暖和的被窝里,眯着眼睛笑,回味已经有些模糊的梦境。
千柚觉得大概是昨晚许愿的心理暗示吧,反正梦里妈妈和付叔叔离婚后,她和妈妈生活幸福,付叔叔一家人也平安和乐,真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餐厅里这次坐了五个人,薛姨见付鸣野周六早上还早早出来吃早餐,笑容欣慰。
付氏集团虽然是实行的双休制度,但最近有三个跨国大项目同时推进,所以总公司这边包括战略部在内的几个部门都得在周六这天加班。
付北岳和付鸣则待会儿吃完早饭就要出发去公司。
千槿作为商业律师,也没有统一的双休,今天还要去并购的工厂做尽调。
因此,他们三个出现在餐厅很正常,薛姨没想到千柚和付鸣野两个不用上学的学生也出现在了餐厅。
薛姨把粥盛给付鸣野,“鸣野,太困的话,吃完上楼睡个回笼觉。”
付鸣野一脸的颓丧,活像是熬了通宵。
付北岳冷眼看他,基于昨天早上的风波,倒是没斥责他打游戏。
昨晚上,他和千槿在卧室都听见了付鸣野打游戏的枪声,伴随的还有千柚的笑声。
他们不清楚千柚是在付鸣则的书房,只当千柚和付鸣野组队玩了游戏,付北岳原本想上楼教训两个孩子别熬夜,还没下床就被千槿拉住了。
用千槿的话来说,“柚柚难得熬夜,让人完整体验一回。”
付北岳对付鸣野不满纯粹是昨晚上秘书查出了一些事情,一个半大小子,差点让人算计到沟里,真够丢人。
“这个给你。”
一众人正吃饭呢,付鸣则清冷出声,抬手间,将一份折叠的纸张抵到千柚面前,他个高胳膊也长,轻轻松松越过桌子。
付鸣野喝粥的同时,视线紧盯着付鸣则横过来的胳膊,很想一巴掌拍开,拍断了事。
为了在千柚面前碾压付鸣则,他看了一晚上的书,凌晨四点才入睡,前几天吃早餐的生物钟让他睡了三个小时人就醒了,还想再睡呢,冷不防想起了付鸣则。
如果他不出来吃早饭,坐千柚对面的人不就是付鸣则了?
付北岳眼瞎天天提付鸣则就算了,要是早和他认识好几天的千柚也天天提付鸣则,那他真是败得一塌涂地,决不能忍。
付鸣则放下后,补充道:“昨天那道数学题的第二种精简方法。”
千柚拿起来的动作瞬间停下了,微抬下巴,“我已经做出来了,在ae中间设个点。”感激危煦,没让她大早上就在付鸣则面前当哑巴。
“分别连接a和c。”付鸣则声调笃定。
千柚打了个响指,“这个方法比直接连接ad能省下三道步骤呢!”
“确实。”付鸣则下意识提点,“而且这么设点,第二小问的——”
两个人在餐桌前旁若无人的讨论上了昨晚的数竞题,千柚越听眼睛越亮。
见状,付北岳和千槿是倍感慰藉,当长辈的有哪个不希望家里的孩子能和谐相处呢,和他们相反,付鸣野连粥都喝不下去了,一张脸风雨欲来,乌云压境。
他敢说付鸣则就是故意的,当着他的面和千柚讲题,故意嘲讽他学习比他差劲!
嘭!
千柚沉浸式的讨论被一道碗碟碰撞声打断。
付鸣野低气压地站起身,看也不看其他人,“我有事出门了!”
付北岳捏了捏鼻梁,“坐下。”
“我都说了我有事!”
“我也说了让你坐下!”付北岳的声音里明显酝着怒意,目光凌厉,“你能有什么事?山路飙车还是打架斗殴?”
餐厅内的氛围沉压压的,佣人们的心口也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付鸣野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咔咔响,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是在在付鸣则面前回回看他不顺眼!
“是,我就是——”
“打架的话再进警察局怎么办?”千柚挠挠脸颊,目光灼灼地望向付鸣野,“你选山路飙车吧,我还没围观过。”
千柚是真好奇山路飙车是不是像电视里赛车的那么刺激,“到时候再来个炫酷甩尾!”
付鸣野:“……”
一肚子火气忽然散了大半。
付鸣则问:“你赛车认识的人里是不是有个叫陈敖的?”
付鸣野回呛,“关你什么事!”
“陈敖?是昨天小卫说的那个陈敖么?”千槿从付北岳低沉的脸色里得到了答案,这才看向一脸混不吝的付鸣野,“鸣野,你们昨天不是被带去警局了么?详细记录里说十二中有个学生带了刀具。”
千柚大惊,“他们上次带棍子,这次还带刀?!太卑鄙了!”
千槿以为千柚吓到了,伸手拍千柚的后背,“还没打就被警察带走了。”
付鸣野不太在意,“我从前和人打架,也不是没人拿刀。”
“你赶紧收了这身的混混脾性!”付北岳被付鸣野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到了,本来这事他懒得和小辈说,但千槿既然开口了,他就不能当做没听见,冷声呵道,“你看看你认识的什么朋友?!带刀具的是十二中的人,给他提供刀具的人是谁你知不知道?!”
千柚信誓旦旦地抢答道:“陈敖!”
“?”付鸣野冷笑,“这件事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千柚看傻子似的看他,“大哥无缘无故提陈敖,我妈妈一听陈敖就提刀具的事,付叔叔又问你提供刀具的人,无论从哪看这件事都和他有关吧?”
“而且我妈妈从前是胜诉无数的律师呢。”千柚挺着胸脯,与有荣焉,“能这么说一定是有充足的证据!”
付北岳平静道:“陈敖计划让对方虚晃你一刀,他再假装帮你挡一下,这些都是陈敖说给十二中那个学生的话。”
付鸣野瞳孔微缩。
他整个人的认知受到冲击,这么些年,他狐朋狗友一堆,还真没被人这么算记过。
“我用得着他挡刀?!”付鸣野咬牙切齿,“何况我都把他拉黑了!”
这话是脱口而出,付北岳意外看他一眼,“你早看出来陈敖这个人不值得深交了?”
付鸣野迎上付北岳原来你还有智商的眼神,又气又恼,站在在桌前杵了半天,还是破罐子破摔地坐下,目光飞快扫过千柚的方向,含糊应道,“嗯。“他从来也没想过和陈敖深交,拉黑陈敖无非是这人在群里没完没了说拖油瓶,还试图带人欺负千柚,他看得来气,索性拉黑了,眼不见心不烦。 千槿从昨晚听付北岳提起就悬起了心,这会儿说道:“幸好那位煎饼摊的摊主报了警,说是虚晃,也有可能真误伤了。”
付鸣则嗓音平淡,“我从警察那听说摊主认为是鸣野暗示她报警。”
“谁暗示的报警!你瞧不起谁呢!”
“你不是提前给了摊主一百块?”付鸣则问,“还说了你们打架让她别走,不就是请她报警?”
付鸣野:“……”
付鸣野:“…………”
他是担心摊主走了他买不着煎饼!
他还没出言反驳,千柚不自觉夸了一句,“你终于聪明了一回啊……““本来就是嘛,那种多数打少数的群架有什么打的必要吗?”千柚撇嘴,“打赢了也没奖金,还白挨几棍子。” 付鸣野太阳穴突突直跳,为本人正名,“上次一共两棍子!”
然而,餐桌前无人关心他到底是挨了两棍子还是几棍子,付北岳发现付鸣野明显不知悔改,浓眉拧紧,“你都十八岁了!成年人了!整天逃课打架像什么话?你就不能和鸣则——”
千槿放下粥碗,“咳!咳!”
付北岳话语一顿,想起两个人曾经聊过的教育,比起付鸣则和付思沅,他这位教了付鸣野十来年的小叔才是最大变量。
“……”付北岳虎着脸骂付鸣野,“你就不能和我学学!”
一室静寂。
付鸣野的手不小心碰掉了盘边的叉子,付鸣则低眉敛目不着痕迹地捡起滑落的筷子。
一家人里唯有千柚态度不变,还边吃煎饺边好奇问,“付叔叔,您上学时都干什么?”
付北岳面庞严肃,“在学校学习,在公司实习。”
付鸣野听了这话张嘴就想吐槽,可是喉咙里仿佛塞了棉花,愣是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奇了怪了,付北岳让他向付鸣则学的时候他气得够呛,轮到让他向他学习的时候,反而生不起气了。
难道太荒唐才生不起气?
吃过早饭,付北岳和付鸣则上楼换衣服准备出发去公司,千槿约的上午十点去工厂做尽调,不和他们一起走。
千柚看着一身西装革履的付鸣则从楼梯上走下来,眼前闪过的是昨晚他在书房工作的全神贯注。
他早出晚归,一天下来两个人能相处的时间只有早上和晚上,早上有妈妈在,还不能挑衅太明显,晚上的挑衅昨晚刚失败。
“大哥,等等我。”千柚脆声喊了一句,旋即像小炮仗一样冲出了门,恰好赶上了付北岳和付鸣则还没坐进车里,“我和你们一起去公司。”
付北岳看看门口的千槿,千槿冲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柚柚,你为什么想来公司?”他问。
“大哥学习好。”
付鸣则开车门的手微顿,视线越过车身落在千柚身上,怎么也没想明白千柚来公司和他学习好的关系。
千柚回答得特有底气,“我要是有不会做的题,问大哥就行了!”
“再说了,我们晚上不是还约了一家人吃烤鱼吗。”千柚背着手,“我去监督你们俩,省得你们加班忘了时间。”
千柚朝付鸣则抬抬下巴,“特别是大哥。”
付鸣则薄唇轻抿,“我不会忘记。”
付北岳才知道原来千柚昨晚不是和付鸣野打游戏,而是在书房里做作业,“行,你回屋拿书包,我和你大哥在这等你。”
已经开了车门的付鸣则,也没坐进车,平静地等着千柚出来。
所以千柚昨晚说的猝死真不是生气,不然也不会想来他办公室里学习了。
不一会儿,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付北岳发现不仅千柚回来了,还带来了满脸不情愿的付鸣野。
“三哥说他也来公司。”千柚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一个奶酪杯,一本正经道,“应该是想近身向付叔叔学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