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刚刚睡觉了?”
“已经被你吵醒了,快说,什么事。”
千柚指了指身侧的付鸣则,“一起去大哥书房里学习呀?大哥工作认真,能给咱俩加点学习buff。”
“不学。”付鸣野无情拒绝道,“有这时间睡觉打游戏多好,我才不学呢。”
他刚说完,忽然感觉到正握着门把手的卧室门向内传来不轻不重的推力,抬头一看,顿时怒了,“付鸣则,你推我门做什么?!”
付鸣则面色平静,“关门吧,不耽误你睡觉。”
这期间,付鸣则目光不咸不淡地打量着付鸣野身上的衣服和头发。
衣服是白天穿了一天包括吃烤鱼也穿的T恤,头发是还没被枕头压过的状态,这样的姿态,也亏付鸣野能脸不红气不喘地扯谎说刚睡醒。
付鸣则又扫了眼屋内的桌子,瞧见了上面摊开的书。
付鸣野侧身挡住付鸣则的视线,怒道:“你滚远点就不耽误了!”
说完,他一把拽过门,用力地狠狠摔上了门。
临关门前,付鸣野不忘提醒千柚,“你也早点睡,别和付鸣则学熬夜。”省得两个人相处时间太长。
关紧的卧室门隔绝了屋内屋外的视线。
下一秒,门口响起千柚的声音,“三哥,虽说你屋子里很乱,但是你睡觉也要换身干净的衣服,我都闻到上面的烤鱼味了。”
付鸣野:“???”
付鸣野:“?!!”
他猛地撩起T恤衣摆放到鼻子前一闻,俊脸顿时黑得像锅底,还真有味道!
付鸣野再环顾卧室,床上的被子胡乱堆叠,机车头盔手套飞镖等散落在地板上……
“真烦人,一双眼睛光盯着我卧室,上次来吃煎饼就说乱。”付鸣野一边吐槽一边弯腰捡东西。
有的零碎东西,他一时不确定该放在哪,索性一股脑地塞进柜子里,等明天有空了再收拾。
等地板上的东西捡完了,床上的被子也被他抖开勉强铺平后,付鸣野咬牙切齿地坐回了书桌前,盯仇人似的盯着桌上摊开的课本。
早知道千柚对学习好的人有那么深的滤镜,他上课的时候就认真学几天了。
付鸣野越想越来气,要不是担心再在千柚面前被付鸣则衬托成了大傻帽,怎么可能给他们俩独处的机会。
“再坚持两天。”付鸣野拿过写满演算的草稿本,带着满腔的斗志做题,“我先学点,等学完了再去书房盯着付鸣则!”
千柚见门摔上了还挺惊讶,没忍住回头和付鸣则说:“大哥,我发现你回来后,三哥生气的频率比过去一周都高。”
“大哥,你怎么做到的呀?”她很想学。
付鸣则:“不用特意做,站他面前就行了。”
千柚认真思考了一番,“三哥站在你面前呢?你会生气吗?”
付鸣则:“不会。”
这个回答让千柚不由琢磨起了重新惹付鸣野生气的可能性,如果订做一个印着大哥头像的抱枕,天天拿到三哥面前晃,他是不是也会生气?
气屋及乌,也许还会生气拿抱枕的她?
千柚说付鸣则能加buff认真学习是真心话,从坐下来起,千柚就很少再分心,像平时一个小时后才能做完的题量,今晚愣是提前了二十分钟就坐完了。
“大哥,你今晚工作不多吗?”
“怎么这么问?”
千柚两手交叉,活动着酸胀的手指,不眨眼地看着付鸣则,“我没听见你敲键盘。”昨晚还听见了呢,清清脆脆的敲击音。
付鸣则对上千柚询问的眼神,一时无言。
其实有几份邮件和报表,他平时习惯在电脑上处理,但今晚才敲下一个键他就鬼使神差地用了平板。
从前听习惯的清脆键音,似乎有点吵。
“确实谈不上多。”他说。
千柚翻开第二轮题目,只不过做题前,还是没忍住八卦,“大哥,你今天因为简秘书狐假虎威才生气还是她陷害了柯秘书才生气?”
这是千柚吃烤鱼时才想起来的,当时光顾着看大哥处理简秘书和周秘书了。
不得不提,大哥喊来警卫同时将简秘书和周秘书说得哑口无言的样子,太有电视剧里的霸总调调了,反正就很可靠的样子。
付鸣则不动声色地翻开一页文件,“这两件事够不上生气。”
千柚不解,“你不是把她开除了吗?”不生气也能开除?
“我开除她是她犯错,和我生不生气无关。”付鸣则这才抬眼,“你听完她和柯秘书的话,认为我会为了这两件事生气?“千柚点头。 “她在柯秘书面前喊你什么?”
千柚蹙眉想了几秒,一下子睁眼,天呐!当时光顾着录下狐假虎威探探大哥的口风,忘了记仇本本+1了!
“……拖油瓶。”
啊啊啊啊啊仇也没报!
“生气么?”
“当然生气了!”
付鸣则收回视线,“嗯,我也生气。”
千柚愣了愣,须臾,才反应过来付鸣则也为了拖油瓶而生气,可是拖油瓶说的不是她吗?
“大哥为什么生气?”
“我生气……”付鸣则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阐述既定事实,“谢谢你帮我这个家人点的奶茶吧。”
千柚茫然挠头。
不吃独食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尤其家人间更该分享了,这也值得大哥为了一句拖油瓶而生气?
“大哥,你也生气的话……”千柚眼睫轻眨,“周一简妍蓉来公司办开除手续的时候,你能帮我带句话吗?”
付鸣则又抬眼,“什么话?”
千柚扭捏道:“你哭起来真丑。”
付鸣则:“?”
“我说简妍蓉呢!”千柚补充,“谁让她喊我拖油瓶,我白天还忘了报仇了!”
千柚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大哥,你能不能帮我带这句话啊?不及时报仇我心里不舒服。”
付鸣则很难想象他在简妍蓉面前说出你真丑三个字,看着千柚求求的样子,没正面回答,“我知道了。”
“谢谢大哥!”千柚开心地笑起来。
谈话结束,两个人重回付鸣则工作,千柚做题的相处状态千柚做了两页题,前不久开心的心情褪去,又没忍住在心里叹气。 一整天下来,大哥拢共生了两回气,一回生付鸣野的气,一回生简秘书的气,什么时候才能生她的气?
千柚正叹着气,突然做到了相互作用力的题目,相互。
“唉?!”千柚灵机一动。
想要通过生气来升级矛盾,不一定就是惹大哥生气啊,要是大哥惹我生气也行吧?!
千柚今天晚上照旧学到了十一点半,然后就离开了书房回到卧室,但这次千柚没有躺进被窝准备睡觉,而是搬了个小坐垫,抱着南瓜抱枕还有习题册,在门边坐下了。
“我在这听着。”千柚将耳朵贴在门内侧,确保待会儿付鸣则出书房回卧室的第一时间就能听见,“这样我就能指责大哥打扰我睡觉,然后名正言顺地生气了。”
千柚越思考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大哥和三哥的生气是客观的,但她的生气是主观的,她说生气就是生气了。
抱着计划即将能实现开头的美好期待,千柚翻开了一页习题册,窝在门口做题。
一道,两道……第七道。
千柚眼皮重得快合上了,以手掩面打了个哈欠,生理泪水从眼角沁出来,迷迷糊糊地去看墙上的云朵挂钟。
三点了。
千柚低头继续做题,刚写了两个步骤,刷地一下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盯着挂钟上的时针。
还真是三点?!凌晨三点???
“我是不是不小心睡着了没听见大哥回卧室的声音?”千柚一边惊讶一边打哈欠,还是接二连三的哈欠,真的太困了,眼睛说它睁不开。
就在千柚怀疑中间睡过的时候,忽然,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下一秒,隔壁的屋子也响起了开门声。
千柚顾不上眼角还带泪,急忙拉开门,快步跑了出去,一转身,正正和隔壁刚开了门的付鸣则四目相视。
“大哥……”千柚喊人的声音带着困倦过后的黏糯,一双猫儿眼熬得泛红,显得可怜兮兮。
付鸣则眉宇微皱,“发生什么事了?”他第一反应是千柚来找他告状,这一脸委屈让谁欺负了。
千柚想叉腰壮气势,可是太困,大半边身体懒搭搭地歪在门框边,困得毫无情绪地棒读,“你开门吵醒我了。”
说完,千柚张开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我生气了,嗯,很生气。”
付鸣则:“……”
“抱歉。”他说,“我下次放轻动作。”
千柚困迷糊的大脑自认已经顺利完成了生气计划,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半醒不醒地往屋里走。
只是回屋后,她还是没忍住歪头出来一秒,哀怨道:“大哥,下次早点睡。”
这生气的代价太大了,实在是熬不住。
第31章 直觉(修)
周日这天, 一大早天气就阴沉了,狂风大作,吹得窗外的树枝弯了腰。
很快, 大雨瓢泼, 哗啦啦的雨滴砸进水池里, 砸在窗台上, 院子里种的木芙蓉也被暴雨浇得花瓣飘落。
千槿和付北岳下楼去餐厅, 看着窗外的大雨, “幸好昨天下的小雨,家里几个人今天都不用出门了。”
付北岳:“是啊,尤其昨天还是柚柚和我们一起出门。”
下着大雨,外面的天也在乌云下是黑的, 餐厅开了灯,亮堂堂的灯光照下来。
付北岳走进餐厅,看见只有付鸣则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时,竟然凭空生出了些不适应。
前面十来年里,他大多时候一个人在餐厅吃饭,后来,鸣则从国外回国工作, 便是他们两个人在餐厅吃饭,至于付鸣野和付思沅, 早上的时间段,一年都见不到一次。
这几天,付北岳在餐桌前早已习惯了餐桌前至少有四个人同桌吃早饭。
“柚柚和鸣野呢。”他问薛姨。
薛姨含笑, “刚刚鸣则少爷还问呢。”
当然, 付鸣则只问了千柚没有问付鸣野,在他眼里, 这个弟弟昨天能早起吃早饭已经很反常了,今天不出现才是正常。
付鸣则也不确定千柚是不是周末早起吃饭的性子,但在餐厅里没见到人,便出声问了薛姨。
“我敲了门,鸣野少爷说太困了。”薛姨说,“柚柚小姐也很困,说不吃早饭了。”
千槿还以为千柚会晚点下来,没想到会是不吃,“柚柚有哪里不舒服么?”
询问时,千槿本来落座的姿势又站起来了,想上楼去看看千柚是不是生病发烧了。
千槿照顾了千柚十几年,了解千柚的习惯。不吃晚饭是可能发生的,但很少有不吃早饭的情况。
薛姨,“我摸了柚柚的额头,没发烧。”
“我上去看看吧。”千槿觉得还是拿体温计量一量才放心。
付鸣则抬眸,“小婶,柚柚没起来,可能和我有关。”
千槿停在原地,偏头看向付鸣则,“和你?”
“我昨晚工作太晚。”付鸣则面色淡漠,声音却透着歉意,“回卧室时开门的声音吵醒了柚柚,”
他本来有些困惑,因为千柚的状态不像是睡着了被吵醒,反倒像没合眼干熬着。后来一想,千柚大抵是失眠,睡不着,等快睡着的时候,又被他一个开门声吵醒了。
千槿听到付鸣则这么说,也没真放下心。
千柚在襁褓里时睡眠质量就很高,上小学的时候,有天后半夜下了雷阵雨,轰隆隆的雷声响得仿佛大地裂开了,她这个大人都有点害怕。
谁知,等她推开柚柚的卧室门一看,柚柚在被窝里睡得喷香,早上睡醒还茫然问她,半夜打雷了么?
“你们先吃,”千槿说,“我还是想上楼看看。”
付北岳没陪着一起,“鸣则,你昨晚几点睡的?”
付鸣则记得准确,“三点半出的书房。“”……“付北岳住在二楼,平时没关心过两个侄子几点睡,直到今天,突然意识到这真是个问题。
他肃声问:“你刚回国,是在倒时差?““不是。”付鸣则坐姿挺拔,回答也一板一眼,“习惯了。” 付北岳和千槿待得久,有些话也不像从前那么难说出口,听到付鸣则的回答,开口道:“以后早点睡。”
付鸣则微怔。
半晌,他颔首,“好。”
卧室里,千柚正抱着坐在床沿的千槿,迷迷糊糊地告状,“大哥太能熬夜了,三点多才从书房回卧室。”
窗帘还没拉开,光线昏沉,大雨声哗哗作响,千槿开了床头灯,绽开朦胧柔和的黄色光晕。
“他开卧室门的声音吵醒你了?”
“……”千柚清醒了一秒,实话实说,“我那会儿也没睡着。”这话不假,她坐在门边陪着大哥一起熬夜呢。
千槿不意外,又问:“柚柚,你昨晚和鸣则生气了么?”
千柚:“?!!”
从住进家里的第一天起,千柚就心心念念等着和堂兄姐们闹矛盾,这样妈妈也能提前和付叔叔离婚了。
“生了!”千柚仰起头,语气笃定,“我和大哥说生气了,很生气!”
千槿了然,“我说鸣则看着有点自责。”
千柚刚冒出的那点儿兴奋顷刻间就像戳破的泡泡,一下子消散得找不到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