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仇旧账一起,当了三年国内赛车第一人的吴牧灼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但偏偏还真就每次都以几分钟的差距输给陈驰逸。
下飞机的时候NIZZ队先走,在经过Speed车队时陆致远故意高声说了句:“鹏,竞技体育,菜就是原罪,我没说错吧?”
周鹏跟着捧场:“对啊,技不如人,这也确实没办法啊。”
咚的一声响。
是前面吴牧灼气得黑着脸猛踹了一脚身边的行李箱。
随即他转过身来,嘲讽说着:“赢几场比赛有什么本事,当年世锦赛连排名都没有。”
吴牧灼说的是三年前的世界赛车拉力锦标赛。
当年陈驰逸报名参加比赛,最后下来却因位次太过落后,甚至连排名都没有。
当初大家都挺期待他能拿下比赛第一获得世界冠军,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糟糕的成绩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后来赛车界内还时不时有人把这件事拿出来当笑料,但也仅限于只敢在陈驰逸背后说的地步。
Speed这边几人脸色一变,眼看着要和NIZZ队吵起来,陈驰逸微微拧了点眉:“行了,适可而止。”
他神情淡然,俨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大家这才住了嘴。
然后又商量起庆祝这次拉力赛冠军,要不要去哪里玩会儿。
出了航站楼以后陈驰逸嘴里咬了根烟,这四五天里男人几乎所有时间都在赛道上练车,陆致远发现这位爷不摸车的时候抽烟抽得格外凶,是比刚回国那会儿还猛点。
他正琢磨着说点什么来关心下自己的好哥们,结果眼睛一瞥,瞧见身边周鹏朋友圈里的一张图片。
“等等,这什么?”他去扒拉周鹏手机。
“草,干嘛你,突然碰我手机吓老子一跳!”周鹏抖了下,把手机捏在手里。
陆致远啧了声:“你上面朋友圈那个人发的图片啊。”
“什么图片。”周鹏往上胡乱扒拉了下朋友圈,“这我大学一女同学,参加的谁的婚宴吧,有啥好看的。”
听见他俩的动静,陈驰逸咬着烟,闲闲地往这边看了眼。
“你他妈是不是眼瞎,你看那最后一张图!”
陆致远直接把看见的图片点开,“你看这张长图最下边!”
女同学朋友圈发的九宫格,每一张点开又是拼接的长图,算起来得有二三十来张照片,随意晃一眼过去确实很难发现。
九宫格最后一张长图,最下面一张赫然是女孩拿着捧花的照片。
周鹏瞪大眼:“这是江予雨吧,她结婚了?”
话还没说完手里手机就被人伸出手来拿走了。
陈驰逸呼出口气,在烟雾里眯了眯眼,沉默瞧着这张照片。
陆致远没好气道:“结个屁,这叫抢捧花,周鹏你他妈不仅眼瞎还脑残啊?”
说着他扭头,“逸哥,江女神这是去给人家当伴娘去了?”
陈驰逸把手机还了回来。
他撩了下眼皮,抬手拦了辆等在机场外边的计程车,然后懒散道:“今晚你们去玩,消费记我头上就行。”
陆致远瞪大眼:“你不去了啊?”
说好的今晚庆祝一醉方休呢?!
陈驰逸坐进计程车,漫不经心扯唇笑了下:“有事。”
-
连着奔波折腾快三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江予雨和夏文秀回到了公寓租房。
收拾洗漱了会儿,现在已经是十一点。
夏文秀在卧室里睡下,江予雨穿着睡衣,蹲在客厅的自动喂食器前给二毛添着猫饲料和水。
刚倒完猫饲料,门就被敲响了。
江予雨起身,不知道是因为蹲久了还是因为中午作为伴娘帮着新娘喝酒喝得有点多,酒劲儿没完全退下去,现在脑袋还有点晕乎乎的。
“谁在外面?”有点怕吵醒夏文秀,她走到门边,小声问。
这会儿深夜,想不出是谁还能来敲门。
江予雨手放在门把手上,有些警惕。
“我。”男人声音有点沙哑。
听到声音后江予雨愣了下,随后她试探性将门打开道小小的缝隙。
结果陈驰逸直接将门给拉开了。
男人身上风尘仆仆的气息里混杂着烟草味,伸出手来,以不容拒绝的姿势直接将她抱在了怀里。
江予雨还没来得及反应,脚下一个踉跄,腰被揽住,重心被迫全压在了男人的身上:“陈驰逸?”
陈驰逸一言不发,又扣住她后脑勺,将她往自己胸口靠。
江予雨脸埋进他身前,睫毛抖了下。
随即她感觉到男人在亲她的额头,温热的,柔软的,又有点急迫的。
江予雨耳根不自觉红了点,她推了推人:“你做什么……”
她说要一周的时间来思考,也确实有五天时间都没有再见到陈驰逸。
本来还想着这人这次居然这么守规矩,结果今晚直接找上门来了。
挣脱不开,江予雨扬起脸来看他,双颊微鼓,气愤道:“你知道一周时间还没到吗?”
陈驰逸垂眸看她,嗯了声:“知道。”
他目光平静又汹涌,喉结微微滚动,低声。
“……但我忍不住想来见你。”
江予雨心跳漏了半拍。
还没再来得及开口,陈驰逸就已经抬着她下巴吻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陈:你好,结芬
第59章 晋江文学城
◎她把脸埋进了陈驰逸身前◎
江予雨背抵在了门上。
铁门嘎吱轻响。
她仰着头, 唇瓣被含住反复吮吸,是稍显久违的柔软湿润的触感。
陈驰逸手拢着她后脖颈, 亲了她几下后又微微撤开。
两人距离拉开了点,他额头抵着她额头,喉结滚动了下,低笑:“好大的酒味。”
江予雨下意识咕哝:“中午喝的,现在已经没……”说到一半她反应过来什么,皱眉,脑袋向后仰,“陈驰逸,你这是不守信用,你放开我。”
话音刚落, 电梯口传来电梯抵达的声音。
租房公寓是两梯四户的户型,这一层除开江予雨他们外还有三家人,都住着有人,三年住下来大家也都算是认识, 邻里之间偶尔有什么需要也都会帮忙。
江予雨推了推面前人, 本意是想让陈驰逸快点走。
结果没成想陈驰逸眼风往后面扫了下, 然后一只手搂着她, 从门口跨进屋内,另一只手再轻而易举地拉上了房门。
?
江予雨睁大眼。
对于这人就这么顺理成章进了她家,她半是疑惑半是不满地小声道:“你做什么?”
邻居从电梯走出来的动响被铁门阻隔在外面,陈驰逸轻笑:“不是你推我示意有人来, 不想被看见的吗?”
江予雨辩驳:“我是想让你——”
后面的“走”字还没说出来,陈驰逸垂着眼睫, 跟小狗一样蹭了下她鼻尖, 又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她唇瓣, 他嘴唇翕合,说话时每一下好像都能若有若无地亲到她:“那你是想要赶我走吗?”
额发落下来,遮住了他平日里显得嚣张跋扈的眉宇。
男人脊背松弛弓着,漆黑狭长的眼半掩在睫羽之下,垂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江予雨把今晚自己的心软怪罪到中午帮乔柯挡下来的酒上。
……这人好讨厌。
前些日子对她的态度强硬得不像话,现在又软声软气地来卖可怜。
她抿唇一言不发,陈驰逸抵着她,继续得寸进尺,故意卖惨:“你说的不来找你,前几天我一直在认真练车,又是跑首都又是跑其它城市,刚刚飞机才落地琼津,好累。”
江予雨底气逐渐不足,声若游蚊:“这也不是你能提前来找我的理由。”
“我知道。”陈驰逸又低声重复一遍,“所以你是要赶我走吗?”
明明三年都熬过来了,这五天的时间他却好像一点都等不了。
“我……”
江予雨张了张口,她心乱如麻,只感觉自己肩膀被握紧,陈驰逸紧紧贴着她,说话时能感受到他胸腔微微震颤。
“江鱼鱼。”
他软下声来,手抓住她本来想推开他的手,大拇指轻轻勾住她小指,那是小孩子之间请求和好的手势,“我们和好吧?”
“陈驰逸想跟你和好。”
“不想和你吵架,不想被你拒绝,想和你谈恋爱。”
江予雨呼吸加重,睫毛也跟着颤抖,有什么东西直冲天灵盖,杂乱的情绪和感情从心脏处密密麻麻渗出来,迅速传递至四肢百骸,要将她吞没。
她低头,瞧见男人勾住自己小指的手。
“可是……”
鼻尖轻微发酸,眼圈也跟着发涨,她小声,“可是陈驰逸,明明是我利用了你。”
利用陈家家大业大,背景深势力雄厚,让他替她背上了过失杀人的罪名。
为什么他要这样低声下气地来找她和好。
静谧无声的夜里,屋内客厅只留了盏壁灯,江予雨小声喃喃,像是在对着面前人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神情难得的茫然和无措。
仿佛是操刀对准着自己的心脏,要把复杂的内心层层剖开,将里面最想隐藏,最不愿意展现的一面暴露出来。
“陈驰逸。”江予雨抬眸,迷茫问:“你不恨我吗?”
陈驰逸抱着她的手收紧。
他深深吐出口气,头埋在她脖颈之间:“不恨。”
他声音嘶哑着,“你知道我还爱你就行。”
所以不介意被利用。
那个被陈凌薇送出国的冬天,是他有史以来渡过的最漫长最寒冷的冬天。
住房的不远处就是华人街。
那里与国内的时差有十三个小时,飞机落地的时候,当地的华人华侨们还正在庆祝着春节的到来,载歌载舞,一片祥和。
他一个人在空旷的房子里喝酒喝到吐,记不清抽了多少包烟,身边全是丢着的烟头。
就那么混沌又颓唐地过了几天,最初的梦里,全是她在公寓楼下对着他说“因为想利用你,才答应做你女朋友”“我们已经分手了”的画面。
可能恨过那么几秒,也眼眶红过那么几分钟。
后来再做梦,梦里是她戴着白绒围脖像兔子一样蹲在地上喂着大毛的画面,是她在疾速行驶的赛车停下来后扯着他衣领鲁莽亲过来的脸,是她娇俏着抢他给她剥好却又故意不给她的板栗,是他发烧时她忙前忙后给他量体温、喂药、捻被角,是她偷偷摸摸用饭盒给他带下楼的热气腾腾的小馄饨……
梦醒了,他麻木地想。
忘不掉。
恨不了。
还爱她。
那就回来继续纠缠她。
一阵咳嗽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江予雨如梦初醒般推开人,向母亲卧室的方向看去。
“妈妈?”
夏文秀卧室的方向看不见客厅这边,她推开门,见得夏文秀从床上坐起,捂住嘴咳嗽着。
夜半惊醒咳嗽是夏文秀的老毛病了,慢性支气管炎,在换季期间尤为咳嗽得厉害。
江予雨一直有给母亲在床头备着水和止咳的东西之类的。
杯子里水喝完了,她出来倒了杯温水,又进去帮忙拍着夏文秀的背,把那股气给理顺,夏文秀才终于没有咳嗽。
陈驰逸从女孩忙碌的背影上移开视线,撩起眼皮,在光线昏沉的客厅里环顾了一圈。
屋内家具装饰和女孩儿干净柔软的气质如出一辙,整整齐齐的,沙发上还乖乖放着两个美乐蒂玩偶。
似乎是能想象到江予雨抱着玩偶坐沙发看电视的画面,他轻扯了下唇,抬脚往客厅里走,走到半途,小腿撞上个温热又软趴趴的东西。
男人疑惑挑了下眉,低头。
肥嘟嘟的狸花猫趴在他脚边,抬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尾巴不高兴地一甩一甩,估计是在被他撞到之后没有听到想听的道歉。
狸花猫呼噜噜地呼着气,喵了一声,往他小腿凶巴巴地挠了一爪子。
陈驰逸眉头微皱,弯腰给狸花猫从地上拎了起来。
狸花猫在他手里张牙舞爪了几下,没挣脱,最终妥协任由被人拎着。
看着这个陌生又有点熟悉的猫猫头,陈驰逸沉默半响,试探般喊了声:“二毛。”
狸花猫乖乖喵了一声。
陈驰逸顿住。
-
折腾了十来分钟后,夏文秀重新睡下。
江予雨帮母亲捻好被角,轻手轻脚退出卧室,刚关上卧室门,陈驰逸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就被扯着手臂拉进了另外一边自己的卧室。
陈驰逸低下头来亲她,亲得很用力。
江予雨在这个莽撞的吻中下意识胡乱回应了一下,面前男人更疯了,探进来的舌头跟要往她心脏钻一样。
她睫毛猛眨,唔了声,不明白这人怎么回事,陈驰逸拽着她手有点痛,舌根也被吮得发麻,她刚想推人,男人低落嘶哑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我以为二毛丢了。”
江予雨推人的手一顿。
从国外回来后,陈驰逸先是回了一趟家。
其它房产有陈家派人看管着,没什么可担心的,加上他并不想让家里那么快知道自己回来了,便径直回的自己购进的房子那里。
屋内家具都蒙了尘,水电全断,没半点生活气息。
三年前买回来的猫爬架上面甚至还有几个蜘蛛网。
阳台窗玻璃没锁上,他一度以为他出国后二毛自己跑了出去,没了踪影。
没想到一直在被女孩养着。
说明在他走后她有去过他家。
陈驰逸掐着女孩腰把她抱到了床上,他双手撑下,江予雨被困在他身前,对上男人情绪翻涌的双眼。
“江予雨。”
他开门见山地问她,“我走后为什么还要去我家,为什么要把猫带来自己养着?”
江予雨抬起眼睛看着他,然后又撇开眼,故作固执地小声说着:“因为我自己也想养不行吗……”
这话说出来她都觉得挺苍白无力的。
当时两人闹绷成那样,她怎么想也不可能再去他家,接触和陈驰逸这个人有关的一事一物。
就算说是不忍见一只小猫自生自灭,也大可以把二毛送到宠物医院,或者重新替二毛找一个领养家庭养着,很多种选择。
更何况当时她自己也自顾不暇,刚刚带着母亲来到琼津落脚,还要负责处理江州涛身后一些没解决完的事情,加上临近保研时期,几乎没有时间再去照顾一只小奶猫。
但她就这么把二毛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