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贝芙差点呛到自己。
菲萨给她顺着背:“有些特殊情况,向来是无法用人类的常识来理解的,不是么?”
他又看向兰利,瞥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像是不经意提醒道:“某个家伙不是普通的球形生命呢。”
兰利完全没有察觉到这种穿小鞋上眼药的行为,只是问道:“你确定你和他们都发生过。”
“咳咳咳咳!”贝芙惊天动地的咳嗽。
虽然是强行把楚乌给那啥了,但奥森绝对没有,她记得非常清楚,当时就只是咬了一口脖子……
她脸都红透,声音比蚊子还小,“你问这个做什么?”
“随口问问。”(我觉得他们两个都没有孩子……)
“这样吗?”贝芙听见兰利的心声,对上他认真的眼睛。
“嗯,也不知道这样的雨还要维持多久。”(没准只是某种稳住你的借口……)
“不知道,很漫长,小黑说这是雨季,要等一个时机结束,他说话总是古里古怪的。”
“这种天气,很适合睡觉,你要不要试试。”(我是说试探一下他们两个……)
“额,这种事情要怎么做啊?”
兰利靠了过去,非常自然地抱着贝芙的一条胳膊,凑近耳朵:“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还有合适的对象。”(分开试探比如单独叫出来然后说另一个人已经知道你在说谎……)
话题忽然拐到天气上面,又跳跃到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黏糊话题上,两个人却依旧同频聊得很好。
“失陪一下,我去看看奥森。”菲萨利乌斯离开了客厅,往院子走去。
看着远去的人影,贝芙捏了捏兰利的脸:那为什么要瞒着菲萨,这样好像在排挤人家……
兰利忍着被捏,气鼓鼓:“贝芙你好单纯。”(如果他们是一伙的,说出来不就暴露……)
厨房里。
完全没有把江云的话听进去的楚乌已经拍碎了第8个盘子。
“楚乌大人。”江云卷着还在活蹦乱跳的鱼,圆润的球形身体被尾巴甩了十几个巴掌,“别看了别看了,来搭条手啊,这可是从人类世界进口难得没被污染的食材。”
漆黑触爪甩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米长的肥鱼宰成两半麻利地开膛破肚,掏掉里面的内脏吧唧甩进垃圾桶。
另一条触爪一转,闪烁寒光,哧啦剔出骨头,剁下鱼头。
“哎好厉害,没错没错,按照菜谱,可以做好几个菜的,小漂亮喜欢吃脑袋吗?可以和兰利一人一半。”江云絮絮叨叨发现一旁的黑球沉默着一言不发,“大人,您还好吗?”
不好,他一点也不好。
怎么可以这样,这么近就算了,那种话,那种话是姐弟关系之间可以说的吗?!
隔离,兰利出现,统统隔离!一定隔离!
第58章 白蛋
兰利正和贝芙说悄悄话, 一条黑漆漆的触爪就从他的屁股下冒出来把他托到了餐桌的椅子上。
“保、持、距、离。”
冷冰冰不带感情的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兰利一哆嗦:“这是个什么东西?”
“大概,是楚乌的触手。”贝芙捏了捏,那一小条连接在她坐着的沙发上的末端开始变得软趴趴, “不许凶我的朋友。”
“好的, 马上吃饭哦。”
还是很难把这个声音和那只球对应起来,兰利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们关系好像变好了。”
“额, 怎么说,毕竟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说起来,还是他帮我解决了瑞文。”贝芙长长叹了口气, “而且,他现在还有我的……咳咳。”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事情的话,她觉得保持过去的关系就这么生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和小黑相处了。
“不说我了,你怎么样?”
兰利抓了抓头发:“它们好像把我当成家人养了,更多的自由,尊重, 还有某种奇怪的信任,那只橘红色的球还想教会我它们的语言……”
“啊 。”贝芙想起来一件事情,忽然紧张起来,“我记得,我用来维系你性命的那个能力,【应允】好像是有代价的,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兰利摇摇头:“没有, 吃得好睡得好, 唯一有点奇怪的, 就是总觉得家里多了很多彩色丝线。”(蓝白色的最多……)
“丝?”贝芙想起楚乌教她的,努力尝试想象某只水母球怪的模样, 手指间倏地冒出一缕蓝白色的蜷曲丝络。
“对对对,就是这种东西。”(天呐,贝芙你难道是蜘蛛精……)
“什么啊,这种丝线叫做神经元,是球形生命们的身躯一部分,我是从那只水母给我的手环里导引出来的。”
贝芙松了口气,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兰利现在相当于是她的眷属,所以拥有一部分与她类似的能力,未来也许能够和那些把他当成家人的球怪沟通,这是好事。
“现在,你暂时先用这个吧。”
“这是什么?”兰利摆弄了一下那个奇怪的金属手环。
贝芙叩了叩,确定它没有坏:“翻译器,能够让它们听懂你说的话,虽然效果不太稳定,对学习语言可能有辅助效果?”
“啊!”兰利一拍手,“我觉得这东西一会儿能派上用场。”
-
餐桌上的氛围非常奇怪。
贝芙习惯坐在长方形餐桌比较短的那一侧,她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位置,在楚乌跳到桌子上之前,她先一步把这只球拽到了一旁的座位上。
开什么玩笑,有客人的情况下坐在桌子上吃饭也太没礼貌了。
兰利非常迅速地坐在了她另一边的座位上。
于是,奥森和菲萨都坐在楚乌的那一侧。
然而,除了某只蓝白色水母触须握着小叉子不停地把盘子里的食物分割成小块塞进嘴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动筷子。
贝芙胳膊肘戳了戳兰利:“不饿吗?”
“他们都不用吃饭的吗?”他只是好奇,感觉这桌子上的另外两个人目光虽然平和,但总有一种汹涌无形的东西流动在眼底,仿佛只要看着身旁的女孩就能看饱一样。
“大概吃的东西不一样吧。”贝芙还没见过奥森和菲萨进食,“毕竟种族不同。”
这顿饭安安静静吃到一半。
兰利忽然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正好可以试一下翻译器,于是拉了拉江云的触须。
「崽子,多久,出生?」
一叉子把肉块戳到脸上的江云怔住了,他看了看兰利,又看了看贝芙,然后看了看兰利,激动地疯狂抖动。
楚乌:“停止你的行为,他们没有,也不可能有。”
“好吧。”江云啵得拔下脸上的叉子,那忽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嘛……
这个问题提醒了楚乌。
他看向奥森:“你要怀多久?”
“这个,额,我之前又没有过,我怎么知道,而且高阶虫族都是蜕变出来的,我这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次,按照人类世界的周期来计算的话。”奥森仔细掂量了一下自己脑子里少得可怜的人类世界相关常识,“额,菲萨?”
菲萨利乌斯点头:“起码要十个月。”
“据说球形生命孕育幼崽的周期非常短呢,不超过三天就会娩出子体。”他不动声色地替奥森把话题引开,“某些球都已经是第三天了,怎么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江云听不懂,楚乌却是完全明白这家伙暗戳戳地在抖露什么——想揭穿他其实根本没有怀崽的事实。
“其实我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不希望引起你们过分的注意,而且。”他顿了一下,“我知道,贝芙其实一直压力很大。”
“啊?”正在埋头猛猛吃饭的某人只想装死,“是吗,还好,啊哈哈哈,压力吗,怎么会?”
只见黑色毛球伸出两条毛毛小手,在圆滚滚的身体里翻找着什么,然后……
扒拉出了一颗蛋。
他自己的身子都只有巴掌大小,但是那颗雪白的蛋,足足有三个他那么大。
兰利倒吸一口冷气:“贝,贝贝芙。”(看到了嘛看到了吗你孩子的爹生出来了生出来了一颗蛋……)
贝芙艰难地点头:“感受到了啊。”
“我相信你了。”(真是魔幻……)
金发小卷毛默默把屁股往距离小黑毛球更远的方向挪了挪。
楚乌有些心虚不敢看贝芙的眼睛:“额,如果你实在讨厌的话,那,我把它煮了给你吃。”
餐桌陷入诡异的沉默。
兰利一把抢过,两手把蛋举高:“杀人啊这是杀人,怎么有这种孩子他爹。”
江云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把楚乌扯远,触须疯狂摇晃:“大人您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啊,这个嘛,额,那个嘛。”楚乌被甩得有些瘫软。
事实上,这只是一颗没有生命的空心白蛋而已,但还是很有营养价值的,比任何食材蕴含的能量都要多得多,毕竟是他的一部分。
奥森难以置信看向那颗蛋,又转头看向菲萨:“他刚刚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那可是贝芙的血脉!”
很显然,某只熊蜂也完全相信并且接受了楚乌当场掏出一颗蛋的现实。
菲萨利乌斯清楚奥森不可能有卵,昨天晚上就已经用鳞粉幻象彻底证实过奥森的身体里没有属于新生命的精神波动。
但他无法确定楚乌的那颗蛋里有没有可能……
简直荒谬,但马上,菲萨利乌斯平复好心情,就算有那又怎样,贝芙的孩子就是他们的孩子,只要把这碍眼的家伙想办法解决掉,那颗蛋的父亲就是他。
“不如让我来照顾吧,我素来很有经验。”
“不。”楚乌坚决拒绝,在座的所有人都可以碰他的蛋,那只蝴蝶,绝对不行,要是被发现的话,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他跳起来抓住兰利的膝盖:“还给我。”
“不要,除非你保证不煮掉。”
“我……”楚乌无法保证。
他现在暂时没有别的东西比这颗蛋更有营养,贝芙如果陷入精神枯竭状态他还是会喂这颗蛋的。
奥森跃跃欲试:“不如交给我吧,我会像对待亲生的一样对待它。”
兰利已经见过这家伙行迹可疑地在院子里铲土仿佛埋尸现场的行为——可信度0%。
“你自己肚子里那个都不一定能生的下来,我同样不相信你。”
江云的触手已经扭成了爱心状:“不愧是我家兰利,责任心一流。”
整张餐桌乱成了一锅粥。
“这都是什么事啊……”贝芙默默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
直到江云带着兰利离开,贝芙都还有些不在状况内。
看这样子,根本不用试探了,罪证就在手上……她抱着一颗蛋,蛋上趴着小黑。
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是你们种族有吃掉孩子的习惯吗?”
“没有。”楚乌思索片刻,只有吃掉伴侣或者被伴侣吃掉的,那些意识都没有诞生的同类根本算不上是幼崽。
很好,那就是个人口味了,这家伙的思想教育真的任重而道远。
贝芙摸了摸手上的蛋,颇有些感慨,却无从吐槽起。
被迫成为准妈妈的少女忙上忙下,找出合适的小篮子,给未来崽崽铺上软软的毯子,把所有可能会磕碰到的东西都收拾起来……
每看到贝芙走过来,走过去,时不时看一眼坐在篮子上的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楚乌都心虚到下一秒就想坦白。
但他忍住了。
贝芙把分割成两半的客厅又重新规整好,在犹豫要不要把蛋拿到阳台可以晒到太阳的地方,转念一想这种天气哪来的太阳。
菲萨连带着奥森忽然叫住了她。
小蝴蝶的表情非常凝重。
“奥森的身体状态很不好……”
因为所处在球形生命的世界,身体供给不上育卵的精神滋养,所以需要回到深渊完成一个仪式。
贝芙听完,一个头两个大。
奥森摸了摸脑袋:“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仪式?”
菲萨利乌斯表情淡然:“你脑子里除了贝芙还放得下其他的事情吗?出来一趟完全忘记留在巢中的我。”
眼瞅着气氛变得不对劲。
贝芙打断他们:“啊,好,没事,所以我是同你们回去一趟深渊,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