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这话什么意思?奴婢做了何事?”
“你在公主府倒是快活得很,整天跟囡囡流连市井,不顾身份,胡作非为。这些不三不四的闲话早已传遍京城,真是丢人现眼。”萧时卿喊的唾沫星子横飞,旁边的丫鬟们见状早就默默地退下。
徐绾绾深眸一沉,心里便有数了。
赵春香这丫的不知道又给萧时卿上了什么眼药。
这女人真是一点都不消停。
“奴婢不知是何人造谣生事,竟敢凭空捏造公主的闲话?我日日与公主在一起,又算是她半个嫂嫂,能有什么事?侯爷只去问公主便知。”
徐绾绾这话犹如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萧时卿心头的疑怒。
是啊,他自己的妹妹能带着徐绾绾去哪里?总不能要给自己的兄长戴绿帽子吧?
“那怎么有传言你在外置产,还……还……”
养汉这话萧时卿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别的不说,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放,自己究竟是哪一点满足不了她,她还敢在外面……养汉。
徐绾绾心头一惊,自己搬点旧家私的小事这般低调还被人知道了!
她随即意识到有人在密切地跟踪自己。
第66章
徐绾绾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奴婢哪有什么产可置,不过是公主不要的家私,奴婢看着挺好,便捡了起来,
无处可放,总不能搬回侯府让人家笑话,便让秋月的弟弟秋生暂且放在他们家了,这等上不了台面的小便宜,奴婢怎么好意思让侯爷知道?
若是侯爷不信,派人去查便是。”
见徐绾绾说的一脸诚恳,萧时卿心里的酸味倒是去了不少,但嘴上仍是锋利:“我安乐侯府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为何要像个乞丐般去要人家不要的东西!”
为何要人家不要的东西?
这厮真是不瞧瞧自己在说什么?他自己位高权重,名下千亩良田,几十间铺子、外加十几个庄园,自是富贵滔天。
可她徐绾绾名下有什么?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徐绾绾欲言又止地翻了个白眼,终究还是没回话,只是诺诺地说了句:“奴婢知错了。”
萧时卿料想她也不是真心的,不过难得她愿意向他低头,他心里的酸醋倒是变甜了些,眉宇之间也舒展开来。
“昭儿好些了吗?”
“奴婢正要回禀侯爷,好些了,刚才喂了李大夫的药,手脚温了许多,竟是能缓缓动一动了,奴婢正要派人去回禀您。”
萧时卿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能好便好,若是不好,我真是饶不了徐明珠那个毒妇。”
“侯爷,昭儿是中了毒,跟那巫蛊之术能有什么干系?侯爷从少夫人屋子里搜出来这娃娃,焉知不是旁人有意陷害的?
仅仅凭着这些,就草草定了少夫人的罪,是不是有些鲁莽?”
萧时卿不服:“你不要总是相信你姐姐,她自己都承认了这娃娃是她弄来的,你还替她说话?春香说的对,你做母亲做的糊涂。”
到底是谁糊涂?
徐绾绾简直要被萧时卿给气笑了。
“我已派了二门的小厮去西山寻那仙姑,只把她找见,不就知道真相了,兴许真是少夫人为了静姝的病,爱女之心,一时昏了头才行这办法。”
提起静姝,萧时卿心顿时软了下来,“静姝有这样的娘亲,也是遭罪。我已经让人把旭初和静姝送到春香那里,春香仁善温柔,她来照顾孩子,我好放心。”
徐绾绾:“???”
萧时卿把这俩孩子交给赵春香,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稍稍有个不慎,这俩孩子的命都保不住。
不行!
绝不能让这俩孩子落到赵春香手里。
可眼下又能把孩子交到谁手里呢?
蒋氏气病了,哪里还能带孩子?
她自己要照顾旭昭,也是不能,整个侯府好像只有赵春香那里最适合。
这可如何是好?
两人正说话间,花枝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知道侯爷在这里,花枝便没有直接进去。
她在门外站了一站,看见春烟端着茶水要进去奉茶,便喊住了她,把茶水接了过来。
徐绾绾见来奉茶的人是花枝,又见她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便知道她定是打听出了什么。
只眼前萧时卿在,两人不好说话。
萧时卿又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去看蒋氏。
徐绾绾这才肃声问道:“怎么着?”
花枝凑到徐绾绾跟前,小声道:“姨娘,奴婢找到那个打造戒指的工匠了,可惜的是那工匠前几日死了。”
徐绾绾眉头一蹙,死了?
花枝话锋一转:“幸亏她那婆娘还记得这戒指,只因这戒指的来处比较奇特,所以那婆娘还记得。这枚戒指是来京做生意的一个波斯商人指定要的,
那商人出手阔绰,给了许多定金,所以这工匠便做了三枚,除了咱们知道的两枚,还有一个红宝石镶嵌的蛇首戒指,那枚戒指被他买走了。剩下两枚,一枚被入了公主府,另一枚是一个打扮富贵的婆娘买走的,只说夫家姓崔。
姓崔?崔氏!
这名字倒是模模糊糊地让徐绾绾想起点什么。
这姓氏怎地这般熟悉?
好像在哪里听过?
花枝接着说道:“奴婢也问了关于那崔氏的一些情况,可惜那婆娘只说那崔氏一身绫罗,模样很是高傲,说话粗鄙,出手也阔绰,不像是官宦人家。”
徐绾绾拧着眉,京城里有钱的富贵人家多了去了,但凭这点线索,如何锁定崔氏是哪家的人士?
若真心要查,就得去户部把所有姓崔的拢起来,挨个排查。
可这里不是现代,她也不是警察,怎么查?
找来找去,找进了死胡同。
徐绾绾一阵沮丧。
两人说话间秋月和春烟进来上菜,两主仆便打住了话题。
摆好了菜,秋月和春烟在一旁伺候着,花枝便去一旁照看着萧旭昭。
“秋月,二门的小厮回来了吗?”
“没呢,姨娘,刚刚奴婢又去问了一遍。”
“嗯。”
徐绾绾这饭吃的没滋没味的,心事重得像泰山压顶。
她从来不是什么圣母心肠,徐明珠今日这模样也是她咎由自取。
可是稚子无辜,两个孩子有什么错?
如今落在赵春香手里,日子可要艰难了,偏那萧静姝又是个多病多灾的身子。
在这个时代,幼儿夭折是最平常不过的事,若是赵春香把孩子弄死了,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都是当了娘亲的人,徐绾绾心中不忍。
何况徐明珠也得到报应了,光这个产后抑郁,就足够折磨她一生一世了。
徐绾绾无法坐视不理。
第67章 徐明珠是冤枉的
翌日,
一大早徐绾绾便去给蒋氏请安,蒋氏神智倒是清醒,只是气血两亏,仍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徐绾绾只得忖度着说些她爱听的话。
萧旭昭的病好了许多、已经查出来是中毒不是中了巫蛊之术云云。
蒋氏只点点头,眼中尽是浑浊老态。
徐绾绾本想跟蒋氏说说徐明珠的事,可看蒋氏这模样,只怕她承受不住。
徐绾绾只得说了些奉承的话,便退下了。
刚出了蒋氏的门,却见萧时卿站在报厦底下喂鹦鹉。
这平平常常的日子他穿着锦衣华裳,精心打扮地帅气英挺。
徐绾绾心里纳闷,这个时间,他早该去大理寺了,怎的还在家中?
“侯爷,您今日不当值?”
萧时卿头都没回,浑不在意道:“请休了,我想听李大夫看过昭儿再说。”
话音刚落,下人就来禀,李大夫到了。
萧时卿快步迎了上去,热情的让徐绾绾觉得奇怪。
等迎上了李大夫,徐绾绾才知道萧时卿今天是为了什么?
他那审视的目光直落在秋生身上。
那表情里透着三分打量、三分不屑、三分疑心加一分酸劲,总之十分令秋生手足无措。
徐绾绾简直哭笑不得。
看来赵春香的话他是听进心里去了,自己的话萧时卿是半信半疑。
云泥之别的两个人,真不知道萧时卿吃的哪门子的醋?
徐绾绾默默翻了个白眼,只装什么也没看见。
李大夫带来一个好消息,他研究出来这毒是什么来路?
“百枯草?”
徐绾绾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李大夫点点头:“这植物生长在岭南潮湿之地,中原少见,毒性很烈,幸亏萧少爷中毒不深,再晚几日,就算神仙也难救了。
这植物根茎无毒,开出的花蕊却有毒,把这花蕊的毒淬炼出来,难度极大,我曾经云游岭南的时候见过,异族的人用它来杀害虫。
我在中原不曾见过。”
也就是说,用这毒的人最起码是认识岭南异族的人。
谁来自岭南?
李大夫又开了些草药,便要离去。
秋生早就被萧时卿灼热的目光烧的浑身不自在,心里只担心萧时卿是不是看上了他?
听到师父要走,跑的比兔子还快。
他可不想当男宠,他可不喜欢男人。
萧时卿见他们走远了,目光幽幽地看着徐绾绾说道:“本侯真是想多了。”
徐绾绾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不想搭这个茬,男人幼稚起来比三岁孩童都不如,她不必陪着他发神经。
这时,秋月兴致冲冲地来禀报。
“侯爷,姨娘,二门的小厮把西山那仙姑带回来了。”
萧时卿看着徐绾绾:“什么仙姑?”
“便是那给少夫人施巫蛊之术的人,秋月,把人带进来。”
“是,姨娘。”
秋月便领着那姑子进了门。
只见她一脸尖嘴猴腮高颧骨,眼神闪闪躲躲地透着阴鸷。穿的似道非道的大宽袍,心虚的不敢抬头。
萧时卿一脸嫌恶地躲到一旁,似是怕沾了什么晦气。
徐绾绾让花枝拿着那草结娃娃递到她跟前,问她:“你可认得这娃娃?”
那姑子看了看那娃娃,又斜眼瞅了瞅徐绾绾,豆大的汗珠子便从脸颊上落了下来。
“这娃娃……倒是瞅着眼熟。”
“你个老虔婆,这不就是你干的好事,还在这里装腔作势,就该把你关进大理寺的天牢里活活饿死。”萧时卿终究没忍住,狠狠骂道。
那姑子连忙跪下磕头,“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徐绾绾沉声道:“你若想不死,便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你看看这娃娃,是不是你做的?你要如实说。”
那姑子哆哆嗦嗦地又看了那娃娃几眼,“娃娃是,但那字真不是我写的。”
徐绾绾看了萧时卿一眼,萧时卿站起来厉声道:“你再仔细看看,若是敢撒谎,我现在便一刀解决了你!”
那姑子又是连连磕头,嘴里直喊着:‘大爷饶命,草民不敢撒谎。那字却不是草民写的,千真万确!”
“这娃娃是什么人求得?你写的什么?”
“这……这个娃娃草民记得,这是一位贵妇人为她的女儿求的,说是她女儿常病痛,求去灾的。她女儿姓萧,名静姝!草民记性还是好的,这上面这名字草民可没见过。”
徐绾绾一副了然的模样看着萧时卿,这姑子算是一个人证,至少能把徐明珠放出来了。
她料到了。
徐明珠现在抑郁症严重,只怕躯体反应也很严重,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害人?
白枯草这种奇毒,她一个官家小姐能从哪里弄来?
萧时卿眉头顿时皱成小山。
他命人先将姑子看押起来,便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徐绾绾由着他自己去理清里面的事,也不答话,转身去看儿子去了。
半晌,萧时卿也不知是叹了口气,还是松了口气,提衣便往外走。
“侯爷去哪儿?”
“去见徐明珠。”
两日未见,徐明珠憔悴的不成样子,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任由老鼠在身边跑来跑去,她竟毫无反应。
听见萧时卿喊她,那一双失神的眼睛便朝着他望了望。
“我孩子们呢?”
萧时卿心里升起些许愧疚,便轻声说道:“这两日春香照看着他们,你放心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提赵春香,徐明珠顿时双眼喷火,她张牙舞爪地朝着萧时卿挥舞过来,怒吼道:“你让那毒妇来照看我的孩子们?你这是要我孩子们的命!萧时卿!你这眼瞎心盲的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她死命朝着萧时卿一顿拳打脚踢,萧时卿只能边避让,边擒住她的双臂。
“我看你是真疯了!你这般不成体统,如何还能做侯府的当家主母?”
一听到“当家主母”这四个字,徐明珠便是朝着萧时卿的脸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你们萧家的当家主母,老娘不当也罢!”
萧时卿抹着一脸的唾沫星子也恼了,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往他脸上吐唾沫呢。
对徐明珠的那点愧疚顿时飞的烟消云散。
他狠狠地将徐明珠推了个趔趄,“你真是够了,亏你还是官家小姐,行为跟市井泼妇有什么两样?你的端庄贤惠呢?”
徐明珠也没哭叫,只是阴恻恻地看着他:“萧时卿,你说我是市井泼妇?就算我是,也是你害的,你逼的!你这个杀人不见血的王八蛋!”
看着徐明珠那猩红的双眼,萧时卿这会觉得她是真的疯了!
第67章 徐明珠改主意了
萧时卿狠狠推开徐明珠,眼底尽是嫌弃!
“你真是疯了!”
徐明珠被狠狠摔在地上,因为吃痛五官扭曲在一起,即便如此,她咬着牙没有吭一声,一双眼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瞪着萧时卿。
一股子恨意喷涌而至,她甚至觉得此时的萧时卿比后院那些女人更可恨!
萧时卿被她盯得有些心虚,“我已经知道你没有毒害昭儿,西山那姑子找到了,是我错怪了你。”
这话就算是他向徐明珠认错了吧。
徐明珠眼睛眸光微闪,脸上怒色未减半分。
“可你一个朝廷命妇,竟然搞巫蛊之术,实在是律法不能容,我及时制止了你,也算是救了你,这世上的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不小心传了出去,对侯府也是不好的。”
萧时卿越说越心虚,尤其对着徐明珠那幽幽不知深意的目光,说着说着竟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