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低着头翻找的起劲,下巴忽然被人捏住了。
她被迫抬起头,仰着脸,双眼露出疑惑看向男人:“好痛!”
小巧白皙的下巴被修长干净的指节捏着,手背青筋凸显,微微用了些力。
“唔......魏子骞!”女人吃痛,眼尾微红,星眸泛出可怜兮兮的水光,眼波如雾,不满地瞪着他。
魏子骞眸色晦暗,看着满脸写着无辜的人,心里就来气!
垂眸一瞬不瞬地凝视她半响,最终轻轻放开了手指,抿着唇,一言不发。
算了,跟一个撒酒疯的人计较什么?
难不成还能奢望些什么?
不顾女人的意愿,又把她拖回床上。
继续投湿了巾帕给她擦脸。
折腾这一番,水稍稍有些凉了。
这次不敢再捂住女人的整张小脸,他把洁白的巾帕折叠成方块,从眉到眼,从眼到唇地细细擦拭。
女子的肌肤光洁娇嫩,白里透着粉,沾了些水汽更加细润如脂。
方才下巴被捏之处有淡淡艳色格外显眼。
他用指尖碰了碰,漆黑眼睫浮动两下,眸光意味不明。
洗完脸颊,魏子骞蹲下身来,替她脱去鞋袜。
满室烛火下,一双玉足白得晃眼,纤细的脚踝,粉嫩的足尖,贝壳般光滑莹润的指甲。
整只脚小巧玲珑的托在宽大掌心,触感软嫩细腻。
魏子骞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去擦拭完女子的这双脚的。
终于完工的那一刻,他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料刚安静了一会儿的女人开始啜泣了起来。
声音细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抽抽噎噎,桃花眼噙着楚楚可怜的泪花,嘴里娇滴滴地喊着疼。
魏子骞简直:“......”
第053章 新年好呀
魏子骞敛着沉沉眸色, 看着在床上哭唧唧的女子,眉心紧拧。
他能不能把这人丢出去?
“疼,好疼......”
叶惜儿像一只被丢弃在路边的小猫, 喵喵喵的叫唤。
手还不停地抓挠着胸口位置,眼泪从桃花眼里滚了出来, 可怜兮兮的看着床边的人。
“呜呜呜,好痒, 魏子骞...痒....呜呜呜”
见她不安又躁动的在床上扭来扭去,魏子骞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他坐在床沿靠近了些, 仔细去查看。
“哪儿疼?”
女子不知是不是被折磨的意识清醒了大半, 委委屈屈的答道:“全身都疼, 还痒。”
魏子骞俯身凑近了些,视线定格在女人嫩白的脸上,目光有些犹疑。
原本洁白无瑕的脸上现下好像出现了斑驳的红痕?
红痕不多,也不甚明晰。
他不敢确认,撩起床帐, 让光线全然透进来。
烛光骤亮, 视线更加清晰, 一下子就看清了她脸上的异样。
“叶惜儿,你脸上怎的起了红疹子?”魏子骞心里一惊,这怎么还无缘无故的有了红斑点。
谁知他这样一说,女人哭得更厉害了,眼睛被水雾遮挡住,不要钱似的往外冒珍珠。
“呜呜呜, 我肯定是过敏了!”
已经好多年不过敏的叶惜儿, 此时难受极了。
这样过敏的症状和感受久远到她差点都忘记了。
她双手捂住脸颊,泪眼婆娑的瘪着嘴, 惨兮兮地问魏子骞:“你给我吃了什么?是不是想毒死我?”
她用仅剩不多的脑子回想了一番,今天的饭菜没有她过敏的东西啊!
“何为过敏?”
“就是一个人不能碰某种东西,碰了就会皮肤红肿发痒,严重了还会呼吸困难。”
“你对何物过敏?”魏子骞也弄不清楚状况,好端端的怎么就过敏了?
难道发酒疯也过敏?
“桑葚。”
“可我今日没吃桑葚啊?”
自从小时候吃桑葚过敏进了医院后,她已经有好多年没碰过桑葚了。
魏子骞看着她困惑又委屈不已的神情,长睫快速扇动了两下,琥珀色眸子心虚的闪了闪。
他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不太敢看她的眼睛:“这,方才晚上喝的酒,是桑葚酒......”
酒是他随手在酒铺里打的,实在没料到还能有这回事。
“啊?”
叶惜儿愣了两秒,随即怒吼出声。
“魏子骞!果然是你谋害我!”
“我跟你拼了!”
说着叶惜儿就要起身向他扑来。
“那么多酒你不买,偏偏买什么桑葚酒回来,你安得什么心?”
嘴里一边愤然质问,一边手脚并用的要去决战。
魏子骞看着方才还病恹恹躺在床上哼唧的女人,此刻眼里冒着火光,张牙舞爪地扑向他,像只愤怒的小猫。
真有活力啊!
前一秒还精神萎靡到令人怜惜,下一秒就能生龙活虎的跳起来杀人。
他一个不留神就被女人压在了身下,对着他又掐又挠的。
身下的被褥厚实柔软,骑坐在身上行凶的女人却比被褥还软绵三分。
这简直是对身心的折磨。
这疯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不能轻易坐在一个男人身上作威作福的道理?
尤其还是在床榻这种危险之地。
脸上脖子被掐了几下,有轻微的刺疼感。
眼看着女人握紧了拳头,憋足了气找着角度比划,要毫不客气的砸下来。
不敢吭一声的魏子骞终于伸出手,抓了她的手腕。
“还敢还手?”
这个举动像是更加点燃了她的怒火,小脸凶巴巴的瞪着他。
“下来。”
魏子骞眸子隐含暗火,嗓音沙哑,从唇齿间挤出了两个字。
叶惜儿此时发丝凌乱,气喘吁吁,眼圈绯红一片,胸脯上下起伏,明明美艳不可方物,神情却像是小狼崽般恶狠狠的:“还敢凶我?”
“没凶你,下来吧。”
魏子骞见她不肯罢休,只得软了声音哄道:“我不知你对桑葚过敏,下次不让你碰桑葚了。”最好酒也别碰了。
叶惜儿不为所动,冷着脸仍旧不想放过他。
魏子骞默了默,眼看气氛僵持不下,他挑了挑眉,凤眼划过一丝笑意,问她:“不难受了?”
被他这样一问,叶惜儿觉得身上又痒了起来,她忍不住伸手去抓了两下。
“起来吧,我去给你请个郎中。”
叶惜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怏怏不乐地从他身上下来,倒在床上生无可恋。
“大过年的,哪个郎中愿意来啊?”
“没有银子办不到的事儿。”魏子骞从床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着,嘱咐她:“你先忍忍,别去抓挠。”
说罢就出门了。
除夕的夜有淡淡的星光,不时有烟花炸亮在夜幕中,与点点星子交相辉映。
魏子骞顶着深沉的寒夜与漫天热闹的灯火,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馆。
医馆的门板紧闭,敲了半天也无人应答。
他转了条街道,去了第二家。
在外站了一会儿,同样无人出来开门。
魏子骞只好穿过两条街道,来到主街道一家较大的医馆。
这次终于是有人应声了。
大夫一家人在后院吃年夜饭,门一开能听见后院的欢声笑语传出来。
出了比平日多出三倍的出诊费才让大夫背着药箱跟着他走一趟。
回到魏家,叶惜儿还焉巴巴地躺在床上。
大夫把了脉,留了药就急匆匆地走了。
心里不满地直泛嘀咕,团圆夜非要让他出诊,还以为多大的疾病呢。
魏子骞送走大夫,回屋走到床边宽慰道:“大夫说了并无大碍,喝两日药就好了。”
“嗯,就是刺疼,总是想去抓。”叶惜儿知道这次不算严重,心里也放心了些。
“那你忍着些,抓了恐会留疤。”
“我去煎药,你困了就眯一会儿。”
魏子骞拿着药去了厨房熬,魏香巧在厨房收拾剩菜,见她哥拿了药进来就道:“哥,你放那吧,我来熬。”
“不用,你收好了就去歇着。”
魏子骞走到角落拿了一个药罐子出来,清洗干净,打开药包,把药倒了进去。
用陶瓷碗印了三碗水倒进去,放在炉子上熬着。
他则坐在小杌子上,拿着蒲扇扇了扇炉子里的火。
魏香巧看他哥要在这里守着药,忙说道:“哥,你去陪陪嫂子吧,我在这儿看着就行。”
“你也忙一天了,歇着吧。”魏子骞抬眸看了她一眼,就不再说话了。
魏香巧见他微微低着头,眯眸看着炉子里跳跃出来的火,融融火光印的他侧脸神情认真。
她转过身偷偷抿唇笑了笑,不由想起娘说过的话。
男人不管性子再烈再混,遇到喜欢的女人,都得软了骨头、低了头颅。
她哥现下可不是正印证了这句话?
叶惜儿意识浑浑沌沌时,鼻尖闻到了一股子苦涩药味。
半睁开眼睛一瞧,一碗黑乎乎的药就端到了她面前。
“起来喝药吧。”
她皱巴着脸,一脸不情愿。
大过年的还要喝药,谁有她倒霉?
不会接下来这一年都要走霉运吧?
魏子骞可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已经放到不烫了才端过来的。
再拖下去,药都快凉了。
“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两人对视几秒,男人好似极有耐心,不急不躁。
叶惜儿挪开虚浮无力的眼睛,放弃挣扎。
接过药碗就往嘴里送。
仰着脖子一气儿喝下去,灌得太急,差点没把她噎死。
她捏着喉咙,苦着一张小脸,吐着舌头散苦味时,嘴里突然被塞了一颗樱桃脯。
酸甜清香味驱散了口腔里的苦涩,桃花眼顿时睁圆了半分,显得有几分娇憨。
她仔细嚼了嚼,惊喜地转头问他:“你哪儿来的?还有吗?”
叶惜儿伸出手去,嫩白的手掌摊开,眼里尽是期待的亮光,宛如一个要糖果的小孩。
“总共就一小包,你若是吃完了,明日喝药就没了。”
“那我吃一半,留一半喝药再吃。”
她仰头看着他,卷翘长睫忽闪,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看,摊开的掌心也未收回。
魏子骞停顿了几秒,还是转身去把那小小的一包蜜饯拿了过来。
叶惜儿拿着纸包,喜滋滋的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心里总算是有了点慰藉。
这个除夕夜,因着叶惜儿出了这事,她也没守岁,买回来的烟火也没放。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没什么精神的睡下了。
刚迷迷糊糊睡着了,在凌晨时分又被左邻右舍接连不断的鞭炮声给吵醒了。
她听见魏子骞也出去在院门外放了一挂鞭炮,噼里啪啦地响彻小院,震得叶惜儿以为是贴在自己耳边放的。
身体又困又难受,一把将被子盖过脑袋。
就算过年喜庆的氛围再使人亢奋,她此时也焉儿巴的蹦跶不起来了。
不然按照以往的操作,她高低得甩着冲天炮、窜天猴疯玩到半夜,再举着仙女棒摆着各种姿势,逼着叶尘飞给她拍一百张照片。
那小子一定又会是一边臭着一张脸,一边吐槽她的动作太做作。
眼角不知何时湿润了一片,积聚了一滴晶莹,划过鬓角,落到了枕头上,悄无声息。
她是个心思大条的,很少有伤感矫情的时候,此刻却止不住的想爸妈,想她家老太太,想那条金黄色的大狗。
呜呜呜......
再次痛恨老天!
她的巨额压岁钱啊!呜呜呜......
她不在,不会让那个臭小子全拿走了吧!
她所有的小金库不会都让那小子继承了吧!
她的那些首饰包包的他也不能戴啊!可千万别被霍霍了!
呜呜呜......
这里还会有人给她发压岁钱吗?
叶惜儿痛心疾首,感觉天暗了心碎了,今年的压岁钱打水漂了。
魏子骞进屋叫她出去吃饺子,走到床边,没看见人,倒看见床上一团小鼓.包。
他叫了两声没人应,掀开被子,就撞上水色弥漫的一双眼睛,泪水沾湿了眼睫,湿漉漉的,鼻尖红彤彤的,好不可怜。
他心下一紧,出声问道:“怎么了?”
“魏子骞,我今年没有压岁钱了,你会给我发压岁钱吗?”
叶惜儿眼巴巴地望着他,抽抽搭搭。
虽然肯定没有往年的那么丰厚,但只要有一份,她也能勉强接受。
魏子骞闻言,眼角清晰地跳了两下,这就是她在被窝里伤心得不能自已的缘由?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能消停些?!
他魏子骞是个什么很有耐性的人吗?
一把将手上的被角掀了回去,重新盖住了女人的整颗脑袋。
也盖住了那双惯会蛊惑人心、招摇撞骗的眼睛。
叶惜儿被柔软的被褥砸了个满头满脸,视线陡然陷入一片黑暗。
“唔......”
该死的狗男人!
——
正月初一。
叶惜儿没能到睡懒觉,一大早就被薅起来吃早饭。
她抱着被子顶着一脸的起床气,怒发冲冠地瞪向始作俑者。
还未待她发作,那人忽然抛过来一个红纸包着的东西。
里面还发出叮当的声响。
叶惜儿横眉冷对的眼睛倏地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