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辰姐姐咂嘴了两声:“无私的奉献,伟大。姐姐以民政局工作人员的身份劝你一句,如果你有心追人家,就早点让人家知道你是她小时候的笔友这件事,一点羁绊都没有,你在人家心里就一点分量都没有。”
也不怪他弟,当初他弟一个人去国外读书,孤单的很。
好在中外学校建交,互相发展一对一的笔友,他当时就选到了姜早,两个人经常发电子邮件,姜早也经常开导他。不过他弟用的是英文名,人家到现在估计也以为笔友是个外国人。
向北辰道:“我乐意~你管我呢。”
向北辰姐姐耸肩:“随你的便。你最近忙不忙,多回家住住呗,免得只有我一个人被妈骂。”
向北辰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忙得很,我后面接了商业赛的拍摄,再后面还要去休斯顿拍摄,这几个月都回不了家,你自求多福~挂了~”
向北辰姐姐赶忙道:“慢着!”
向北辰问:“什么事”
向北辰姐姐谄媚道:“还去休斯顿啊帮我代购呗,我最近看上了”
嘟嘟嘟,电话挂断的声音响起。
“呵呵,路走窄了。”
看着飞驰而过的三千多万的豪车,她蹲在地上咂嘴:“不愧是京城,这辆车的顶配都买得起。”
“向晨曦同学。”
“嗯”
“三次机会已经用光,我已经把你刚刚在这玩手机的照片拍给你妈了。”
“主管!”
三千多万的豪车上,姜早揣着结婚证看了一会。
一个红本本,盖个红印章,就换了一个身份,这感觉有些不真切。
她望着窗外有些出神,突然发现外面的窗景不是学校那段路,便问司机师傅道:“我们不是去学校吗”
司机往后视镜看了一眼,笑道:“小沈总说您有点感冒,让你先去医院挂一瓶盐水,挂个盐水好的快些。”
“去医院”姜早心头一跳,侧头朝旁边看文件的男人道,“我不去,我感觉我吃了药已经好多了。”
沈淮视线从文件上挪开,看着她染了红晕的脸,道:“没看出来。”
姜早心急:“我想起来了,我中午约了朋友一起吃饭,很急。”
沈淮道:“挂完再去。”
姜早又说:“其实我抗生素有点过敏。”
沈淮盯着她,漆黑的眸子似乎要将她看穿。
姜早心虚的别过头。
沈淮低头看文件,淡淡道:“先送她回学校。”
“好的小沈总。”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两人哭笑不得。
姜早重重吐出一口气。
车还是停在一个比较隐蔽的路口,姜早拿着自己的一些资料下车,在关车门前,她想了想还是道:“今天谢谢你。”
心跳如雷。
说完,她飞快的关上车门,走了。
沈淮看着那道背影离开,才将视线落回到文件上。
司机从后视镜看他,笑道:“小沈总和姜小姐感情真好。”
后座真皮沙发上的沈淮双腿交叠,文件搭在大腿上,赶紧修长的指尖握着纸面。衬衫的袖口被挽起,手腕骨骼微凸,窗外的橘黄色暖光照在他面部轮廓上棱角分明,整个人看上去疏离又矜贵。
这幅样子才是小沈总的常态,与方才和姜姑娘在一起的时候截然不同。
“为什么这么说”沈淮没抬头,
司机不假思索道:“方才江小姐只是感冒,您都紧张成这样,我可从没见到小沈总对一个人这么照顾。”
沈淮翻页的手微顿。
照顾么。
他其实不会,但他记得他母亲生前,会把感冒的他送到医院去,为了让他好得快一些。
原来这叫做照顾。
司机接着道:“不过小姑娘都胆子小,害怕打针。普通感冒的话用不上去医院,吃几颗药就好了。”
“嗯,记住了。”沈淮道。
确实胆子小。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连自己都未察觉。
电话一阵响。
特助的声音十分高兴道:“您刚刚说的内部赛名额,我已经拿到了,您这边需要多少个。”
“一个。”沈淮道。
办公室里,特助将椅子往前挪了挪,手撑着脸,端正道:“我们公司要开始培养舞者了吗”他问的时候还带着几许期盼,全公司上下都是男员工的现状,太悲惨了
“没有。”沈淮眸间淡淡:“你找个方式把这个名额给江大校长,不要说是我送的。”
特助点头道:“好的小沈总。”
电话挂断。
“江大校长嗯江大校长”特助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咂嘴望着天花板,不解道,“江大校长还有这方面爱好”
江大校园里,因为论坛革新,更多人的话题被探索新功能替代,对姜早的事情讨论度也就没那么高了。因为系统还原的数据不是只删了网暴姜早的帖子,所以他们也没往姜早身上想。
唯独坐在办公室的校长摸着下巴,好像隐隐约约感觉这两件事似乎有什么联系。
姜早平平安安的度过了这一天,正要出校门之际,听到过路人聊天的声音。
“听说了吗江婷回来了”
“早就听说了,我还听说人家一回国他爸就带她召开新闻发布会了,让她接手江氏集团。”
“天啊这么年轻就当女总裁了,也太帅了。”
“既然江婷学姐回国了,沈淮学长也一定回国了,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他们这对金童玉女结婚。”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当然啦,我可是大一刚进学校就磕他们cp了~”
姜早与他们擦肩而过。
晚上,她在机构上完课就收到了校长打来的电话,说帮她拿到了内部赛的名额,她可以以个人舞者的名义参赛。
因为拿到名额对江大也是正向的宣传,所以校长说让她这几天先把重心放在备赛上,学校里的任务会和他的硕导商量,最近给她放放假。
姜早自然是高兴的,平时在校不仅有技能课还有文化课,对她来说,参加比赛还是主练技巧为好,她已经很久没有做高难度动作了,要捡起来估计需要费些时候。
校长把比赛信息发给她,只剩两周的准备时间了。
姜早顿时感觉压力剧增,这两天都整日泡在舞蹈房里。
晚上回到家她总很疲惫,被猫蹭了蹭后疲惫的心情顿时就能一扫而空。
她蹲下身,顺着它身上的猫,似乎是被顺舒服了,她会畅快地喵呜一声。
手机响起来,是一个陌生电话。
姜早接起来,听到熟悉的声音。
是沈淮的妈妈。
“早早,你知道沈淮在哪里吗”
姜早不解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应了:“没有,怎么了阿姨”
事实上,自从那天领完证之后,他们就没有任何联系了。
她想,这好像和当初说的差不多。领证,不公开,互不影响。
沈董事长夫人扶额:“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明天是她亲生母亲的忌日。每次我先生都会提前联系沈淮,让他一起去墓地,可每到这几天他就会和我们玩消失。”
说到这里沈董事长夫人叹了口气才接道:“今年我先生在医院,实在去不了。他如果也不去,对他地下的母亲来说,忌日当天一个亲人也没有未免太过残忍。我本来想,如果你知道他在哪,就替我劝劝他,唉,可惜。”
姜早现在才知道,沈淮的家庭环境也很复杂,难怪沈淮和小苹果年龄上的差距有这么大,性格也十分迥异。她想了想道:“会不会在墓地”
沈董事长夫人道:“不会,他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有怨,他妈妈去世后他就出国了,葬礼都没回来参加。就算回国后,也从来没有回来看过她。”
姜早怔了怔。
大二的时候,沈淮突然出国,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能感觉到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她不方便问。她想了想,道:“阿姨方便告诉我墓地在哪里吗明天我代沈淮去看看。”
沈董事长夫人开心道:“那样也好,也让她看看儿子的女朋友。说到这个,我找不到家里的户口本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偷偷跟你领证。”
姜早抿唇,她该怎么说,她们已经领证了呢
现在说这个不太好,她想了想还是没说,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姜早看到手机上发来的墓地地址,微愣。
她去过那里,小时候爷爷火化,她就是去的那里。
那是个雨天的早晨,她还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跟着大人走。火化完,大人交接手续,她跑出去玩,还救了一个被妈妈打的小男孩儿。
回去的时候,爸妈正要走,她扯着爸爸的衣服,懵懂的问他,为什么不接爷爷回家。
在她记忆力,她爸从来没哭过。只是那次爸爸哭的很大声,眼泪止都止不住,双手紧紧抱住一个罐子,哭的像个小孩子。
后来才知道,爸爸没有不接爷爷,只是爷爷变成了骨灰,装进了方块大的罐子里,再也出不来了。
生命固然会终止,死不是死者的不幸,而是生者的不幸。
相伴很久的人离开,一定会有思念。
沈淮也许不是怨恨她的妈妈,只是不敢面对。
她打电话订了两束花,她猜沈淮会去。
第18章 第18章
次日下午,是大雨。
车来车往,亦人来人往。
姜早举着伞站在墓地门口,给沈淮打电话,一直是无人接通。
“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忙吗”墓地的工作人员早就有留意她,看了一会儿才过来问。
姜早想了想:“方便带个路吗”说完,她将手机上的位置信息递给工作人员看。
“可以。”工作人员很快认出了这个地方,“女士跟我走吧。”
姜早点头,试想要拿起放在地上的两束菊花,但因为拿着伞,拿的过程有些艰难。
工作人员热心道:“需要帮您拿花吗”
“不用。”姜早连忙道,只要捧着两束花,把伞夹在胳膊肿就可以了,不难,就是麻烦一些。
墓地很安静,明明人来人往,耳边也只能听到如瀑的雨声,戚戚沥沥,如诉如泣。
明明都是普通的大理石,镌刻上姓名,贴上照片,就变成了每个人日思夜想的亲人。
“就是这了,女士。”身着黑衣的服务人员拱手,示意这个墓碑的位置,随后转身离开。
姜早在墓碑前慢慢蹲下,凤眸落在那张黑白照片上。
照片中的女人嘴角半勾,却是漫不经心地敛眸,散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无情。
姜早看着那双眸子,莫名想起沈淮的脸来。不止外形相似,就连散发出来的气场,也是极为相像。
姜早将其中一束花递了过去:“伯母好,我叫姜早,是沈淮的太太。”
周遭的雨似要将她的声音吞没,她仍旧不疾不徐,语调轻轻缓缓:“沈淮临时有事,可能要晚一点来,您别怪他。”
她的手擦过花上沾的水滴,抹去照片上的泥土:“很抱歉,我来自一个普通家庭,好像和您儿子格格不入。如果以后他带别的女孩来这里,也请您别生气,爱情不能强求,如果他有自己的爱情了,我会尊重他的。”
她在墓碑旁坐下,宛如坐在她母亲身边一般,静静地同她聊天:“您放心,沈淮现在过得很好,也不知道您小时候是怎么教的他,把他教的这么厉害。”
她就这么静静地抱着花,坐在墓碑旁,不再做声。今天的雨很大,在这片没有高楼的土地上,显得孤寂又森冷。她想起校门口擦肩而过时,听到的那段话来。
江婷回来了。
那个和沈淮一起被称为金童玉女的江婷,回来了。
她和沈淮本来就是因为意外在一起的,也许沈淮一直喜欢江婷,只是迫于那场意外,不得不对她负责。
这次江婷回国,沈淮心里的想法会是怎么样如果他们之间仍旧有感情,那自己是不是成为了他们之间的那道槛。
她双手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花,霎时间蹙紧了眉头。
想的多了,以至于忽略了时间的消逝,连周遭天快黑了都没注意到,直至一声雷响,才将她从思绪中剥离。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人了。
她匆匆起身:“雨下大了,沈淮可能堵在路上了,我改天再让他来看您。”
说完,她将手里一直捧着的花放下,凑到另一束花的旁边,整理好包装上的褶皱才离开。
周遭的能见度太低,雨水冲刷的泥路不好走,风吹着路两边的树,发出呜呜凄苦的声音。
她脚下一打滑,险些跌在地上,好在右脚抵住石块稳住了。
似乎一道沙沙声在后面响起。
往后看过去,只有空旷的道路和墓碑。
她咽了咽口水,往自己胸口拍了两下,试图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来的时候是工作人员带她来的,她早就忘记回去的路怎么走了,周遭这么暗,连一点可供抽取的记忆都没办法对照了。
白天看起来正常的地方,在晚上显得有些可怕了。
姜早摸出手机,想要打开地图,按了两下开关键还是没有动静。她心中一颤,这才想起来出门忘记了充电,仅剩的那点电在上午都被耗光了。
她是从北边的方向来的,一路往北走一定是能出去的。靠着一点点天上的微光一路向北,直至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她愣在原地,忽然全身发冷。
她不记得有走过十字路口,来的时候明明是一条路走到底,怎么会有十字路口
姜早攥着伞的手紧了紧,仰头看着乌云遮盖下唯一的闪光。
妈妈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一颗星星,为家人照亮回家的方向。
右边。
一路向右,走了好久好久,终于有了光亮。
那是一间类似于厂房的长条形房子,有点类似于胡同的设计,前面是前厅,后面才是正厅,通过中间的一个木门隔绝了。
有光亮,就是有人,她一路小跑过去。
最外面的大门是打开的。
走近看,才看清门口坐着一个女人,约莫二十几岁,穿着白衣服,趴在桌上打盹。
周围有几张椅子,和一张长条木桌,木桌上放着一个手电筒。
这地方也许是工作人员的休息室
她小心地开口问道:“您好。”
那身穿白衣的年轻女人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睛。
姜早举着伞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门口,正好一道雷劈下来,在她身后闪下一道白光。
年轻女人靠了一声,猛地从椅子上摔下来,一头嗑在地上,脸色惨如白*纸:“天灵灵地灵灵,我祖上十八代没做过什么坏事,平时还救小猫小狗,蚂蚁都不敢踩死,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什么都没看到,放过我吧,放过我,别把我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