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因为没有了恒温服,沈念郁一行人只能待在生物们用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牢笼里’,只要一踏出去,就会因为失温导致死亡。
有战士不甘被这样困着,想在天刚黑的时候,走出去探探情况。
日夜交替后,那短暂的一小时,是墙内所有生物可以外出觅食的宝贵时机。
人类自然也可以在外面走。
但被沈念郁拦住了,现在出去,绝不是一个好主意。
一失足成美味粮。
后来到来的战士们在沈念郁讲述被伏击以后的遭遇时,人也没闲着光听故事,而是小心翼翼散开,探查着平台上的情况。
这里好像很久没有生物来过的样子,到处都是厚厚的灰。
丁斯扬缕起刚刚于慕萧作‘掀开’动作时,她才注意到存在的薄膜。
薄膜其实并不是完全透明的,在特定角度下,还是隐隐约约能看到些反射的彩光,但反射光确实很弱,所以不盯着看非常容易忽略掉。
就会错把眼前当做空无一物的空间。
陈琴皱眉看着老老实实坐在平台上的“俘虏们”。
某种意义上,沈念郁他们确实成了时星身后的“俘虏”,
现在情况就是,人找到了,但没有了恒温服。
没有了恒温服,这些人在时星相当于寸步难行,只有安全一小时,能稍微在外露脸。
没有办法带回去,也不能把这些人扔在这吧。
虽然他们可以继续,饿了,就随便看看身边有什么能吃的,凑合吃点;困了,就倒头躺下,平台这么空,找块地方就能直接睡。
沈念郁从陈琴眼中看出了她的想法,无语地也用自己的眼神表达了不赞同。
一时无解,陈琴再次看向脚底的石板们,尺寸标准,大小完全一样,以及,靠近看后,更加巨大的眼睛……
仿佛在死死盯着平台上每个人。
这里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丁斯扬蹲下身,轻轻拂去脚下站立石板上的青苔和陈年老灰,终于看清了从刚刚就一直很好奇的雕刻。
她猛然瞪大了眼睛,是它!
原来是它!
神庙中供奉的根本不是眼睛。
以它为神,在极星上也有很悠久的历史。
数万年前,人类把它刻在图腾柱上,以它的后裔自称,从东方到西方,从远古到现在,对它的崇拜从来没有变过。
一个战士走到丁斯扬旁边,看到她盯着地上的石砖发呆,也停下来看了眼。
一个圆环,旁边绕着一圈小三角形――
战士笑着说:“哎,这不是中央恒星日星嘛,别说,这个简笔画日星画得还挺工整,跟尺子量出来一样。”
一切神话均源于日星,凡是日光照耀的地方,皆有日星崇拜的存在。
这很合理,因为万年前的人类,刚刚从树上下来,抬起头就能看到天空中挂着个明亮的东西,一旦那东西不见(日落后),他们就会陷入无边的黑暗。
在那个时候,黑暗意味着危险。
所以他们开始向那个东西祈求,求它不要消失,求它带来永远的光明。
更别说日星的变化,还影响着人类赖以生存的耕田和水源。
所以‘日’可以说是,世界通用神。
既然石砖上刻的都是日星,那头顶那个肯定也是。
丁斯扬仔细打量起当初自己认为是眼睛的那个雕像。
在‘眼珠’位置的那个十二转星轮,现在能猜出来了,根本不是瞳孔,而是日星与其散发出来光芒的另一种表现方法。
或者可以说,带点艺术气息的表达。
像个小漩涡一样。
就在丁斯扬看得十分专注时,从平台边沿偷偷摸摸探出一根小小的藤萝。
它四处打探后,精准地冲向丁斯扬,想要缠住她的脚踝。
一直没离开过丁斯扬半米距离的陈琴眼疾手快,抽刀断藤,将藤萝直接砍成了两半。
绿色的藤液当即喷洒在了地上。
连着黑暗深处的一半,立刻又缩回了黑暗中,留在平台上的一半,扭动着,没一会儿就彻底枯败了。
丁斯扬吓了一跳,往后退闪了好几步。
‘嘤嘤嘤’的啜泣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所有人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丁斯扬握着电闪,对准声音源头:“谁!”
‘咔嗒,咔嗒’
先是一只小蝎子爬上了平台,然后是越来越多的小蝎子,小沙猫,小腐蚀蛇……全都爬上了平台。
不过它们都窝在平台的一角――离陈琴远远的。
在平台一角快挤满小动物的时候,一个全身长满叶子,藤蔓飘飘的树人,从旁边大树的树冠中,轻盈地跳到了平台上。
战士们的武器瞬间全都对准了这些‘可怕’的时星生物。
树人身后有一条藤蔓还在滴落着绿色液体,很显然,它就是刚刚那个试图‘绑架’丁斯扬,还嘤嘤嘤的家伙。
丁斯扬手指也紧紧按在扳机上。
只要树人再敢对她动手动脚,她一定会立刻让它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人类智慧的结晶。
但树人却毫不在意,依旧缓缓地走向丁斯扬。
就在陈琴准备开枪时,树人却停下脚步,然对着丁斯扬低下了它的树冠。
哈什么意思
丁斯扬呆呆地看向陈琴。
陈琴别看我,我也不懂这什么操作。
“咔哒,咔哒!”
刚刚还因为战士们举枪相向,有些焦躁不安地小蝎子们,看着树人垂冠,一个个也放下了自己的尾刺。
陈琴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有些离谱,但看情况就是事实的想法:这些时星生物在向丁斯扬示好,甚至是示弱。
为什么
树人朝丁斯扬示咱弱后,见她没反应,又转身走到了残留的中央祭台前,怀念地抚摸着石台上大大小小的孔洞。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有一棵树,连通了祭台与中央日星。
生物们可以通过那棵树,向日星传达着它们的恭敬与祈求。
然后在每年日星最耀眼的那天,头顶的神像便会给所有族群的孩子们,平等无差地撒下智慧与祝福。
但现在……
它将身上藤蔓伸入祭台上那些空洞中,却不是为了唤醒。
第81章 第81章
树人的枝叶在疯狂生长,缠绕着日星雕像中石质的枝丫部分,一直向上。
这莫名其妙的动作,看得众人一愣一愣,完全不知道树人要搞什么鬼。
“哦哦哦,开花了!”
丁斯扬指着石枝上冒出来的一颗小花苞,惊呼出声。
小花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绽放,转瞬间成了一朵散发着莹莹微光的七彩花。
到这里,树人身上的颜色已经从翠绿变成了深绿,枝丫尖尖也泛起了淡淡的黄色,但它依旧没有停下,继续往洞中输送着。
七彩花迅速地完成了从开花到结果的过程。
小巧的果实枯萎,‘啪’一下掉落在平台上,果肉如同尘化般消散无影,只留下粒棕色的,鹌鹑蛋大小的种子。
树人看到种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虚弱无力地抽回了塞进洞中的枝丫。
它就知道,神从来没有抛弃过它们!
虽然不知道刚刚那出到底是在搞什么,但看上去就好像很神圣的样子。
如果可以,丁斯扬是想给树人鼓个掌的,但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把赞美表达出手,树人又用枝丫裹起地上的‘神圣种子’,递到了丁斯扬面前。
准确说,是丁斯扬嘴巴前。
甚至轻轻晃了晃枝丫。
呃……
丁斯扬猜出树人的意思了,但她尴尬地笑着摆手:“那什么,感觉弄出这个种子也挺不容易,你们自己吃吧,我一外人就不吃了。”
先不说,根本不知道这种子到底是个什么成分,万一吃下去过敏啊,有毒啊……她找谁说理去。
而且――丁斯扬不着痕迹地偷偷往后退了小半步,这可是从地上捡起来的东西!
地上的灰,不夸张地说,起码有五毫米厚!
刚刚种子掉在地上时,她清晰地看到了扬起的灰尘,在光线下自由飞舞。
这咋吃啊,吃进去不得吃自己一嘴灰。
但显然,树人拒绝了她的婉拒,依旧顽固地举着种子,大有一幅‘你不拿我绝不放下’的气势。
丁斯扬抽了抽嘴角,决定换个方式和树人商量商量:“要不,我先拿着,回去洗洗再吃”
谁知,树人听了这句话,竟然突然飞起一条藤条往丁斯扬的方向抽去。
“我去!”
丁斯扬骂了声,瞬移到另一个位置。
但树人枝丫也跟着动了起来,在丁斯扬张嘴的瞬间,把那粒染上尘埃的种子扔了进去。
那种子瞧着硬实,却入口即化,丁斯扬前一秒还坚决不吃,下一秒却毫无准备,全吞下了肚子。
树人这才满意地收回了自己所有枝丫。
丁斯扬站稳后,立马双手摸着自己脖子:“咳咳――咳咳――它想害我,这树人要害我!”
陈琴连忙一手抵在丁斯扬腹部,想用异刺激她胃部,给她催吐。
毫无作用。
丁斯扬只是难受地干呕了几声,什么也没吐出了。
其他人全都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下一秒就毒发身亡。
丁斯扬咳着咳着,突然皱着眉头站起来,咂咂嘴:“嗯”
她有些怀疑地再次咂了咂嘴:“好像没毒啊,而且,沈念郁,确实像你说的,这里的植物一股洋芋味,连种子都是洋芋味,其他也没什么”
说着说着,她却突然顿住了。
沉默的一秒,所有脸色都跟着一变。
丁斯扬却双手悬空挥舞着,大呼小叫起来:“我的妈呀,这都是什么!天哪,我看到的都是什么!”
喊完这几句,丁斯扬整个人倏地两眼一翻,直接失去意识倒了下来。
“丁斯扬!”
沈念郁和于慕萧一起冲向了她。
不用那俩‘没啥用’的男人,一直盯着丁斯扬的陈琴,已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这才让她不至于头撞到地上。
陈琴小心翼翼地把丁斯扬平躺放到地上,用异能仔细检查她的生命情况。
沈念郁则抽出身边一位战士腰间的短刀,直接刺向树人,咬牙切齿道:“你做了什么!”
树人身后的藤蔓迅速飞出,快准狠打掉了沈念郁手上的刀,粗糙的树干上裂开个口子,一开一合,模仿着两足生物发声的方式:
“离开这,k要发现我们了,离开这!”
都不用树人说,刚刚还在平台一角,好奇看热闹的生物们,已经在种子落地时,争先恐后地顺着来时的路离开平台了。
树人完全是在通知两足种族而已。
“谁会发现我们”
陈琴搂着丁斯扬,抬头看向树人,树人的学习能力超乎她想象,这才多久,竟然已经学会了人类的语言。
比家中那只小莲花讲得连冠且清晰。
但树人根本理都不理她。
平台上方,日星雕像开始逐渐崩坏,碎石噼里啪啦往下砸落,树人忙着用枝丫去遮挡碎石。
沈念郁见状,改成单手锁住树人的脖――树干,回身朝陈琴大喊:“走!你们都走,带着丁斯扬赶紧走!”
他没有恒温服,注定离不开这,还不如留下来拖住这些时星生物,让丁斯扬她们能跑就跑。
其他没有恒温服的,见状也全都就近借了战士们身上最基础的佩刀,选择直面时星生物们。
碎石不仅往战士们头顶砸,也无差别地往时星生物头顶砸,大大小小的动物们吱儿哇叫,乱成一团,四处寻找地方躲避。
“哐――哐――哐――”
就在这时,平台周边的大树集体轰然倒下,魔鬼鱼,猛犸象,巨蝎等体型巨大的生物全都露出了身影,它们等待好久,终于轮到出场了。
魔鬼鱼朝平台上两足兽们吐出一个个气泡,气泡非常快地落到战士们头顶,直接包裹着他们。
它小小的眼睛认真扫视了一下周围,确认所有两足兽都被气泡包裹住,发出声鸣叫,密林里很多平平无奇的树,便从泥土中拔出自己的根系,将一根细枝埋进气泡了。
然后拉着气泡离开。
因为气泡悬浮在空中,离地面有段距离,所以树人们拉起来很轻松。
魔鬼鱼驾轻就熟地,也给已经没有轮胎的黑蚁们挨个吐上气泡。
它在时星度过漫长岁月,活到现在,丝毫不把无生命的东西,放进它们本就不多的鱼脑子里,但没办法,谁让两足兽们特别珍爱呢
它只能嫌弃地,浪费自己口水,把这些东西也带上。
树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是魔鬼鱼喷上气泡的,全都会用枝丫藤条拖上,带走。
“我们一路走来,看到的竟然都不是树,而是活生生的,会动的树人!”
一位战士趴在气泡中,指着很多树人身上熟悉的红绳子吐槽。
不止他一人,好几个战士现在嘴都巴大到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难怪他们在林子中走着走着,就会看见有部分红绳缠绕在一起,当时还以为是见鬼了,他爹的,谁能想到,有一天,树也会长脚满地乱跑啊。
日星雕像的崩塌,连带着整个神庙都开始崩塌。
跟随在气泡后面的时星生物越来越多,浩浩荡荡,俨然成为这冰原上一条横长的迁徙线。
从密林一出来,战士们身上的通讯设备和定位设备就恢复了工作。
所以沈念郁看了眼定位移动情况,他们这次是真得在向沙县移动。
“滴滴――滴滴――滴滴――”
大家的信息终端从有信号后,就在疯狂鸣叫,是沙县里的人在不停呼唤他们。
沈念郁借由身边战士的信息终端汇,直接联系上了沙县总控室。
通讯战士腾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是丁斯扬他们那批人的信号!他们又出现了!”
朱亿筠和刘一夫听言,立刻寄到了屏幕前。
一堆小红点在屏幕上挤成一团。
以小红点的数量来看,丁斯扬果然找到了沈念郁。
刘一夫拍了下手:“我就知道她能做到!”
旁边的朱亿筠立刻瞪了眼还好意思说的刘一夫。
自知理亏,刘一夫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也不想的啊,他是派人出去找人的,结果沈念郁没找到就算了,失踪者还加一,二,三,四……
最关键的是,丁斯扬也不见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一夫觉得,朱亿筠肯定越来越想把她沙包大的拳头,和老刘头的头好好接触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