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宁神智清晰了一些,已经明白过来今日她是得逞不了的。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
“真不打算与我试一试?”赵时宁不死心地问道。
“若是试了,被你吸取修为是小事,若是有了孩子该如何?赵时宁,我不是如此轻贱之人,更何况这样草率的决定,对待孩子……也不公平。”白琮月考虑到了他和她的未来,甚至是孩子。
赵时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答案,之前无论是谢临濯还是引玉都恨不得怀上她的孩子,想要以此来留下她。
但他们对孩子的爱,可能及不上对她的万分之一。
“你很喜欢孩子吗?”赵时宁有些疑惑地问道。
“若是因我们彼此相爱而生下的孩子,我自然会爱它胜过爱我的生命,若是别的……”
白琮月眼睫垂下,很好的遮掩的眼底的浓烈情绪。
若是别的,也会去爱的,只是这爱中定然会夹杂着对她的恨。
赵时宁又觉得那种不适感爬上了脊背,她终于接受了今晚注定独寝的事实,但却仍试图从白琮月身上索取些什么。
“小月亮,别的不可以看,那你的尾巴我总是可以看的吧,我想看你的九条毛茸茸的尾巴,上回见到还是我七八岁的年纪,但我却惦念了好多好多年。”
她自然是想看到他的尾巴的,甚至是十分迫切地想看见。
毕竟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他的一根尾巴,那把锋利的匕首就藏在她的储物袋中,只为了等到合适的时机,然后斩断他的狐尾。
她的嗓音又成了甜丝丝的味道,不遗余力地去诱哄他。
白琮月猜透了她的大部分心思,却没有猜到她还藏着别的目的。
他并不是愿意随便展示自己尾巴的狐狸,自从化了人形后就再也没有旁人见过他的原形。
但今夜的赵时宁显然已经忍耐到了极致,他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她滚烫的体温,以及越来越焦躁的心绪。
白琮月不过思索了片刻,就答应看她的请求。
既然她想看,便让她看好了。
总归以后也只能给她一人看。
“看完之后,就去睡觉,不许再求别的。”
他说这话时还不忘替她绾起凌乱的长发,简单却好看的发髻在他指尖几下便绾好,青簪点缀其间,十分灵巧。
白琮月莫名想到白日她说的话,她说以后要他日日为她梳妆,如今想来,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很喜欢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藏起来,谁也看不见。
赵时宁看不到她漂亮的发髻,她还在心心念念着他的尾巴。
“行了,我知道了,你快给我看看吧。”
她的语调有几分可怜巴巴的哀求。
白琮月叹了声气,随着朦胧的金光掠过,蓬松雪白的九条尾巴从身后飘起,艳绝的美人狐狸眸微弯,让赵时宁无端联想到像是传说里祸国殃民的大妖,极致的鬼魅妖冶。
赵时宁心中涌起些许畏惧,根本不敢想去剁掉他一条尾巴。
白琮月的九条尾巴随后又浸在水中,消失在了赵时宁的眼前。
赵时宁还未让他再给她看看,就感受到脚踝被毛绒绒的尾巴轻轻摩挲着。
第44章 想枕着你的尾巴入睡
赵时宁连说话都快忘了该如何说,浑身上下的好像只有脚踝还是有知觉的。
那种被尾巴摩挲过的痒意,几乎蔓延过身躯,再到心脏。
她下意识握住了他的尾巴,毛发是柔软的蓬松的,虽是在水中却完全没有湿意,
“怎么这么快就藏进了水中,我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呢,不过我瞧着也没什么好看的,有必要这么扭扭捏捏地藏着吗?”赵时宁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手里却不愿意松开他的尾巴。
毛绒绒的大尾巴,好想蹭一蹭。
赵时宁又偷偷摸了好几下,简直是爱不释手。
“咦,小月亮,你发丝里藏着的……狐狸耳朵!”赵时宁将心里最后一点的郁气摈弃,淌着温热的泉水凑到白琮月身边,睁大了眼睛打量着藏在银灰色发丝间的耳朵,雪白的,耳尖透着淡淡的粉色。
她想伸手去摸,可又不敢轻易伸手去触碰,就像他鼻尖的那点殷红的痣,她也总是很想去碰一下,但他总是躲着她的动作,不给她去摸。
赵时宁这话说出来后,白琮月发丝间的狐狸耳朵立即消失不见,包括她手中的毛绒绒的大尾巴。
“小月亮,你也太小气了吧!给我多看几眼又会怎么样,你都不愿意和我做别的事情了,我摸一摸尾巴又怎么了。”赵时宁左看看右看看,果然没有再看到任何尾巴的痕迹。
她又开始烦躁不安了,索性趴在了他怀中不松手,就要赖在他身上,让他把尾巴给她摸个够。
“赵时宁,你不是说只是看看。”
白琮月十分不习惯被人抚摸尾巴,还有盯着他的耳朵,赵时宁不过刚摸了几下,他居然有了不该有的……
他声音低了些许,“赵时宁,你惯会耍赖。”
“那你到底还还不给我摸尾巴,我还没有仔细体会那种感受呢,不行,今晚一晚我都要摸你的尾巴,还要枕着你的大尾巴睡觉!”赵时宁不依不饶道,她将她撩拨得不上不上却不给她碰也就罢了,怎么连摸个尾巴都不给摸。
白琮月听着她的话,眸光微动,“就这么喜欢?”
“是啊,我可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了。”赵时宁想也不想回答道,要不然她也不能这么急着从齐不眠那抢走小老虎,也不会多此一举为那小老虎专门来青丘一趟。
“可是……当初你抢我走的时候,你的眼中可不像是喜欢,倒像是馋。”
白琮月对当时的*情况记忆犹新,又瘦又小的姑娘见着他眼冒绿光,明明与他隔着不远的距离,她却以着极快的速度将他扑在了身下。
赵时宁没料到自己的往事又被提及,她摸了摸鼻子,难免想起往日的心酸,“那时候怎么能跟现在比,我那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天天饥一顿饱一顿。你是不知道,我还差点被打断了腿,还好我会装可怜,骗了看守的人,趁着他们不注意跑到城南,不然我都没命遇见你。”
“打断腿?”
白琮月的视线落向她耸拉着的脑袋,他的话好像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
“也没什么,就是断腿的乞丐比较容易要到钱嘛,我就被抓去了……别提了,我遇见的惨事可太多了,要不是遇见我师尊,我早就冻死在雪地里了。”赵时宁已经可以非常坦然提及这些往事,语气十分的轻松,好像这些都不是什么事。
“可是谢临濯救你,也是别有所图。”白琮月不知出于何种目的,轻声补充道。
赵时宁愣了一下,想起白琮月与谢临濯似乎还是朋友,怎么白琮月反倒不愿意她提及她的师尊。
她想不明白这只狐狸的弯弯绕绕,也不愿意去想明白。
可白琮月却已经将她抱得更紧一些,“鉴于你幼时过得实在是惨,你若是想摸……那便摸吧。”
他总是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但赵时宁却被他的忽而冷淡忽而热切惹得心痒,体会到了从旁人身上没有体会过的新奇感受。
赵时宁这时也不在乎他拒绝她的事了,总归男人还是与众不同好一点,若都是千篇一律的,反倒没什么意思。
“我们去你的寝殿吧,我有些困了,想睡觉。”赵时宁还是想着枕着他的尾巴睡觉,若是他能变为原形那就更好了。
白琮月幻化出一件衣袍,将她的身体裹住,带着她化成一阵风,迅速回到了寝殿之中。
赵时宁坐在了柔软的床榻上,不愿意松开他的手。
寝殿里的夜明珠将房间照得亮亮堂堂的,赵时宁有些心虚地想到被她摸走的那颗,会不会被白琮月会发现。
好在,白琮月的心思都在她身上,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什么夜明珠,就算注意到也不会因此事而与她计较。
也正是注意力全在她身上,他也敏感地发现她的异样。
“为何是这副神情?”他微微抬眸,若有所思打量着她不对劲的表情。
赵时宁做贼心虚,结结巴巴的,半天说不出来话,只能僵硬地转移话题,“快点给我摸尾巴问那么多做什么?!”
她从前饿狠了,从花楼的厨房里顺过包子馒头,但顺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还是头一回,白琮月不过随便问了她几句,赵时宁的眼神就已经透露了一切。
白琮月顺着她方才偷偷望去的方向看过去,瞬间了然,“我怎么记得博古架上的夜明珠有三颗,怎么少了一颗?莫不是被某个小贼偷走了。”
小贼本贼自然是打死不承认的,梗着脖子道:“胡言乱语!我何时拿什么夜明珠的,不许污蔑我!”
“帝君府邸的任何东西你都可以拿去,下次不许了。”白琮月连斥责都未斥责她,他不过轻轻叹了声气,赵时宁就瞬间涨红了脸颊,眼神躲闪着不说话。
她的是非观有一部分来自于年幼时的母亲,但母亲是个纨绔女并没有教会她什么,又有一部分来自她的乞儿生活,乞儿的生活也只教会她不择手段的活着,是偷是抢是骗,都无所谓。
“谢临濯是怎么教你的?”白琮月陡然出声问道。
“我师尊只教了我认字,还教过我练剑,不过我不是这块料,他见我学不会又总是躲懒,就不教我了。”赵时宁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问,如实说道。
“竟是如此。”
白琮月忽然有些怨起谢临濯来,都是谢临濯的错,才害得她受这些没必要的苦处。
他的心中浮现了丝丝的怜惜,像是蛛丝一样缠绕着他原本黏腻的情愫。
若是她是他的孩子该有多好,他定会将她养的很好,不会让她遭受这些不该承受的苦难。
在他身后雪白的狐狸尾巴再次出现,白琮月的手指轻轻落在她的脸颊,潋滟的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赵时宁,真的很喜欢吗?”
他的话问的十分模糊。
她也不知他问的是喜欢夜明珠,还是喜欢他的尾巴,还是喜欢他。
但这些于赵时宁来说也没什么区别,她坐在床榻上,凝视着站在她身前的白琮月,“喜欢,自然是喜欢的,最喜欢的还是……你。”
赵时宁为了表明她说的话是真的,连忙抱住他的尾巴,还不忘脸颊蹭了蹭,眉毛舒展开,“其实若是当年真的将你抢走,我也不一定就会把你吃掉,小狐狸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呢,肯定养着你,一直陪着我。”
她环住他的腰身,仰着头祈求道:“小月亮,今晚我们一起睡吧,以后的每一晚,我们都睡在一起。我想枕着你的尾巴……入睡。”
第45章 风流债
赵时宁看到他藏在银灰色发丝里的狐狸耳朵动了动,她说话的声音都轻了些许,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的耳朵看。
白琮月蓦然伸出手捂住她的双眼,心是乱的,声音低低的,“不许看了,有什么可看的话。”
赵时宁手中还攥着他毛绒绒的狐狸尾巴,眼前是一片漆黑,可掌心柔软的触感越发明显。
她不过轻轻抚弄了几下,就听到白琮月的呼吸变得更重了。
“小月亮,你这是怎么了?”
赵时宁故作困惑地问道,手却还不愿意撒开,把玩着他的尾巴。
“没什么,你不是困了吗?睡觉吧。”
白琮月语气里惯常带的笑意此刻终于消失了,只余下无尽的混乱,他知道不能再继续任由她玩弄下去,不然今夜真的会出事。
“你可真没意思。”
赵时宁推开了他的手,往床上里侧滚了滚,躺下来后拍了拍身畔的空位置。
“你答应我的,不和我做别的事情,就让我枕着你的尾巴睡觉。”
白琮月神情有些许无奈,“我何时答应过你要陪着你一起睡。”
“你没有否认,就是答应了。”赵时宁有些不满道,她又攥着他的尾巴,这回力气重了许多,试图将他扯过来。
白琮月没想到她会如此,一时没有防备,真被被赵时宁扯得摔坐在床榻上。
他轻轻闷哼一声,尾巴都还是痛的,有些哀怨地盯着她。
赵时宁低头看着手中残留的几缕雪白色毛发,意识到她下手太重了,讪讪地将手藏在身后,解释道:“我也不是故意要薅的,这不是你总是拒绝我,我一时没有忍住才拽了一下,谁知道会这样……”
白琮月向来爱惜自己的外表,如今被赵时宁薅了一手毛,拧着眉盯着她,没有再说话。
赵时宁又想到方才那只小鹤仙,只差一点估计连命都没了,她这才突兀地想起眼前的可不是这么性格和善的小狐狸,而是个隐藏得很好的疯子。
不会因为她薅了他尾巴上的毛,就也要了她的半条命吧,毕竟白琮月对她的喜欢也不是很多的样子。
她是个最识时务的人,亦或者说是最喜欢欺软怕硬的,想到此彻底在床上躺下,紧紧闭上了眼睛。
赵时宁还不忘欲盖弥彰补充一句,“小月亮,我实在是太困了,我真的睡觉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她根本没有什么困意,只是单纯不想去面对看起来好像生气的白琮月,眼睛虽然死死闭着,可耳朵却竖着,仔仔细细地听着白琮月的动静。
她一开始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可渐渐的听到了解开衣袍的OO@@的声响,随后他躺在了她的身旁。
赵时宁还在努力的装睡,没有睁开眼去看他,可没一会就感受到蓬松柔软的毛发轻轻撩拨着她的脸颊,痒痒的,连心尖都是酥的。
肯定是白琮月的尾巴。
赵时宁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见好就收,她立即领会他的意思,心满意足地抱住他的尾巴,再次蹭了蹭。
“睡吧。”
白琮月的声音像是春日的溪水,柔柔地流淌着,安抚着她焦躁不安的灵魂。
赵时宁枕着他的尾巴,馥郁的桃花香萦绕在鼻息,她渐渐生出的睡意,真的沉沉睡了过去。
白琮月静静地躺在她身侧,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也跟着阖上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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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时宁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她陡然睁开眼,她还抱着白琮月的尾巴没有松开,甚至隐约可见雪白的毛发上有湿湿的痕迹。
应该是她睡着时蹭上去的口水。
赵时宁有些心虚地念了个洗尘咒,看到他的尾巴一如既往的雪白蓬松,这才又摸了几下。
“醒了?”白琮月按住了她的手,缓缓睁开双眸,眼睛里还带着些湿气。
赵时宁莫名其妙体会出一些老夫老妻的感觉。
她点了点头,“是啊,被雨声吵醒的。”
“要让雨停下来吗?”白琮月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赵时宁又摇头,“不要,下雨挺好的,我都记不起上回看见下雨是什么时候。”
无羁阁从未下过雨,一年到头,除了暴风雪再无别的天气,十几年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