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刘总就要掀桌起身，钱总一记眼神示意让他忍忍。
刘总和钱总生意上的往来还算频繁，因此即便他不愿也只好先忍下这口气。
安抚好刘总后，钱总立刻打圆场：“沈总的话严重了，这只是一些基本的社交礼仪！怎么能算的上是陪酒呢？小周啊，你要真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勉强的！”
钱总说完提起酒杯对着刘总说：“刘总啊，你难为人家一个小姑娘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真要人敬你一杯，我老钱敬！”
语毕，钱总将杯子里的酒一言而尽。
“你随意。”钱总将杯子旋转，杯口朝下。他向众人示意，他已经将杯子中的酒喝完。
刘总这才觉得找回了些面子，不紧不慢地说：“钱总客气了，那我也干了！”
彼时桌子上的人都将注意从周栾身上移开，周栾只需要安静坐下，自然不会再有人找她麻烦。
可就在这时，女孩轻柔但坚定的声音打断了包厢里的觥筹交错，她起身对着刘总：“刘总，我敬你一杯！”
说完她将杯子中的酒喝尽，然后冷冷地看着沈时屿一眼，就好像再说：
沈时屿，我不需要你帮我。
周栾的举动无疑是打了沈时屿的脸，这让刘总本积压在心底的怒意瞬间消散了一半，脸上的笑容溢于言表。
“我们小周都干了，我肯定也是要干的。”刘总十分兴奋，招呼服务员过来倒酒，“人呢！把我的酒满上！”
刘总连续几杯酒下肚，有些意兴阑珊。他将凳子拉得更加靠近周栾一些，女孩退无可避，可还是竭尽全力把身子往另外一侧让了让。
“小周啊，你这之后有需要实习的时候，随时联系我。”说着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名片递给周栾。
周栾接过名片的时候，刘总又趁机摸了摸她的手。即便女孩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手，但令人作呕的触感却迟迟留在手背，不肯散去，很快便传遍了身体各处。
她强忍不适：“谢谢，刘总。”
女孩向来不胜酒力，酒精跌入胃里，又和着些怒意更是醉得快些。即便她刻意不在意那个男人，但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可她也不想让那个男人看到自己的不堪一击，于是准备先行离开。
她的位置靠近包厢的大门，只要董教授应允了，她拿上自己的包离开也不会有什么人在意。
可她刚起身，就被刘总发现。
“小周，这就回去了？”刘总的声音不大，他们的交谈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
“对。我好像有些醉了，这几天也没怎么休息好。不打扰你们的雅兴，我就先回去了。”
“没休息好啊！”刘总拉住准备要起身的周栾，然后对站在门口等待传菜的服务员招了招手。“给我开一间房！”
服务员得到指令后点头离开。
刘总又侧身靠近周栾：“我让服务员给你开了间房，过会儿房卡送过来，你就去安心休息。等稍微舒服些，要愿意回来就再回来陪我聊聊天。”
“不麻烦了的，刘总。我回学校就行了！”她发现自己抽不回被刘总拉着的手。
只要刘总稍稍再用力一些，她就只有坐回原位的份，要说直接离开根本就是想都不用想。
“哎！今天能认识我们小周，我这心里高兴。你这么早就走是不是不给我面子！”刘总的脸一下子就板上了。
周栾再蠢也不至于不知道刘总要做什么，她要真答应了去房间休息，那不就是要羊入虎口？
可眼下她又走不掉。她只好将包放回原位，想着再等等吧。于是她勉强地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我好像好一些了，不用特地去房间休息的。”
“真不用？”刘总关切地问。
“不用。真不用。”周栾摇摇手说。
周栾看刘总并没有让服务员取消订房，便问：“那您刚才订的那间房是不是就可以退了，要不我去跟服务员说？”
刘总眉眼间透露出狡黠的光，看着她笑嘻嘻地说：“没事，留着吧！总有能用到的时候。”
一句话让本就有些醉意的周栾顿时觉得恶心得胃里翻江倒海。
她下意识地抬眼望向沈时屿的方向。
坐在彭慧慧身边的男人依旧是处变不惊的表情。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样子周栾只觉得眼角有些酸涩。
他或许没有听到吧，她心想。
可是她又想他就算听到了又怎样呢！他们已经是陌路，他又怎么会插手自己的事情！
过去，关于她的事他都觉得烦，又何况是谎言戳破的现在……
想到这些，她慢慢把视线沉了下去，眼前的白色的餐具慢慢开始变得模糊……
“嘭”的一声玻璃高脚酒杯碎裂的声音让饭桌上所有的交谈戛然而止。
“沈总！你的手！”钱总惊呼道。
彼时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到了沈时屿的手上。玻璃的碎渣将他的手割破，血液与酒精混合顺着玻璃渣形成的崎岖小路向前流淌。
第72章 柑橘味盛夏
“不好意思，太用力了。”沈时屿向众人致歉，他抬起受伤的手简单地查看了一下伤势，面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
“服务员！快带沈总去处理下伤口。”钱总如临大敌。
“用不着麻烦。小伤而已！再给我重新拿个杯子就可以了！”沈时屿抽出两张纸按住自己的伤口。
服务员将新的杯子递给他，他接过杯子的时候说了声谢谢。
“周栾，肯定是你只顾着给刘总敬酒，这弄的我们沈总都不高兴了！”董顺令的话让饭桌上的氛围又活跃了起来。
“是啊，是该敬一敬沈总的。”钱总示意服务员给周栾倒酒。
周栾自知自己并没有拒绝的权力，于是她端起酒杯站起身对着：“沈总，请！”
沈时屿手上的血不停地向外渗出，很快就将纸染红。
男人轻笑一声，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有些玩味似的重复着周栾说的那句：“沈总。”
眼见着沈时屿没什么动静，女孩便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桌上看热闹的其他人都显得异常兴奋。女孩将酒喝完的瞬间饭桌上就想起了掌声。
“别看我们小周不爱说话，这酒量还真是不错！”钱总夸奖道。
虽然隔着彭慧慧，但周栾隐约觉得那男人的目光正在盯着她，就好像要将她看穿了一般。下一秒，女孩的余光瞥见那个男人也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算是对她的回应。
……
“这小周同学敬了沈总和刘总酒，也不敬敬我们，是不是有些瞧不起我们的意思啊！”坐在钱总和刘总之间的朱总说道。
“周栾，还等什么！赶紧的啊！”董教授催促周栾。
几天没睡，加上又喝了这么多酒，周栾的意识早已经开始飘忽，她感觉自己身体变得轻盈了不少。
她知道如果自己再喝下去，必定会不省人事。
可她还是强忍着醉意，从嘴角挤出一抹微笑，对着饭桌上一群让她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觉得作呕的一群人开口道：“各位总！我就那我就先干为敬了！”
周栾再次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随即餐桌上又响起了掌声。
朱总十分满意地指着周栾，叮嘱董教授道：“董教授，下次我们有聚会，还把小周同学带上！瞧瞧，多爽气！”
“是啊。”刘总也附和道，说完他又笑眯眯地看了周栾一眼，“小周同学这么漂亮，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
“周栾，听到没有？各位总对你的喜欢是一点都不掩饰！你可别让各位总失望。”看到众人对周栾赞不绝口，董顺令赶紧对她说。
周栾点头，可她心里知道。她情愿不读研也不可能再出现在这种场合。
她恨不得现在就站起身离开，只不过现在她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唯一支撑的仅剩下握住高脚杯的手。
看着众人不停地夸奖周栾，彭慧慧心里很不是滋味。整张饭桌上就只有沈时屿的视线没有落在周栾身上，这让她不禁有些得意。
她心想：看来这个沈时屿应该对周栾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她拿起酒杯对着沈时屿开口道：
“沈总！我敬你一杯。”
可面前的人迟迟没有动静，弄得她有些尴尬。虽心有不悦，但也只能把酒喝了赶紧坐下，也好比像个木头一样站在原地。
她刚准备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被忽然面前的男人拉住。
男人开口说话前，抬眼看着她。
这时彭慧慧第一次直视沈时屿的眼睛。
只是望了这么一会儿，她就再次不自觉红了脸。
那个男人的眼睛分外的迷人，那双眼好似耀眼的星辰，有着巨大的心引力，似乎只要和他对视就会跌落其间，无法自拔。
就在这时，男人的视线从她的身上落到了身后，他指着彭慧慧身后的人开口道：
“让她敬吧！”
彭慧慧回头，发现沈时屿指的人竟然是周栾，一时间恼羞成怒。可碍于在场的人也只能不甘心地坐下。
众人的视线再次落回到周栾的身上。
此时周栾已经醉了，彻底沦为了一个听话的“机器”，也不在乎提出要求的是她最“讨厌”的沈时屿。自己乖乖的将酒倒入酒杯中，然后起身对着沈时屿笑着开口道：
“沈总！”
酒精的作用下，女孩的笑不再如先前那般勉强，酒精晕红的小脸，甚至多了几分娇艳欲滴的味道。
一杯酒下肚后，周栾知道自己是彻底醉了。
她本来只是想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儿，可这一趴眼睛就彻底睁不开了。
……
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整张饭桌上除了沈时屿，大家基本上都醉得七七八八了。各位老总的司机依次进来将自己的老板带了出去，董顺令也在彭慧慧的搀扶下离开了房间。
彼时包厢里就只剩下了沈时屿、周栾和醉得晕晕乎乎的刘总。
沈时屿坐在位置上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刘总的司机进了包厢，他刚准备带刘总离开。
“等会儿。”刘总喊住他，然后对他勾了勾手。司机便立刻靠到刘总的耳边。
刘总对着司机耳语，没一会儿沈时屿就看到刘总司机的视线落在了那个趴在桌上的女孩子的身上。
耳语结束后，刘总的司机走到女孩身边，想要将她扶起来带走。
可他才刚伸出手，就听到距离他们不远处的男人冷冷地开口：“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司机抬眼撞上满眼怒意的沈时屿，不自觉收回了手。他看向刘总的时候，一脸为难的样子。
“沈总？这是要和我抢人？”刘总这一晚上本就看沈时屿不爽，结果这下他还来和自己做对！这分别就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沈时屿冷着脸没有理会刘总的意思，然后将周栾从位置上扶起来。
醉的像一滩烂泥的女孩已经站不起身，整个人都倒在他的身上。过去周栾不是没有过整个人都倒在沈时屿怀里的情况，只是那重量压倒自己的身上的时候比过去又轻了不少，让他的心不自觉一紧。
手下意识握成了拳头状。
他准备带着周栾离开，却被刘总伸出的手拦住了去路。
“沈总，您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教养的样子，家里没有长辈教的吗？刘总忽然轻笑，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拍了拍脑袋，好似在嘲笑自己的记忆力不够好，没一会儿他再次开口。
只是这次开口的时候不再是嬉笑的神情，目光注视着沈时屿颇有些挑衅的意味：“不好意思，我忘了。沈总的母亲过世的早，没家教也是正常的！”
沈氏集团毕竟家大业大，关于沈时屿的家世刘总也是听过一点。
沈时屿冷笑一声，然后不徐不缓地将周栾扶到了附近的空位上坐下，确认女孩换成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才慢慢站起身。
“这就对了嘛？”刘总以为沈时屿不再准备和他作对，于是吩咐手下的人：
“把人带走！”
刘总刚吩咐完，那个看起来一脸冷静的男人眼神里陡然升起了一阵杀意。
他捏住刘总的脖子，将他推到墙边，男人的眼底被寒意布满，他极致低沉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刀架在刘总的脖子上。
“你……找死吗？”
刘总因为呼吸不上来，不停地拍着沈时屿的手臂求饶。
可沈时屿丝毫没有要松手放过他的意思
“你再碰她一次试试！”
刘总的面庞变得通红，他拼命地求饶。
直至快要窒息，沈时屿才松开了他。突然的失力让刘总一下子摔在地上，他大口地呼着粗气。长时间的缺氧让他没办法直立起身体，待稍微平复些，他抬起头的时候看到那个叫沈时屿的男人将周栾抱出了包厢。
两人离开后，刘总越想越气：“疯子！真tm是个疯子！”
司机赶到刘总的身边询问：“刘总！您没事吧！”
刘总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怎么不等沈时屿把我掐死了再来问呢！要不还是等我死了，你直接去准备花圈吧！”
司机一脸歉意地站在一旁不敢吱声。
……
司机开着车离开酒店一段路，刘总一脸不悦地坐在车子后排，忽然手机响了。
“喂，干什么！”他的声音很是不耐烦。
电话那头的助理声音紧张：“刘总，你是不是得罪沈氏集团的沈总了？”
“什么叫我得罪他，分明就是他得罪我！这小子死定了，看我不整死他。”刘总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你怎么知道的！”
“刘总出大事了啊！之前刚谈好的几个项目对方现在全部拒绝和我们合作了。”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急切。
“不是马上要签合同了吗！为什么？”刘总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公司的近况不好，全指望着这几个项目起死回生，现在拒绝合作，这不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吗？
“因为那几家公司背后的大股东全是沈氏集团，沈氏那边说是因为他们的总经理沈时屿说拒绝和您有关的一切合作。”
刘总残存的酒意瞬间挥发干净：“这！”
……
酒店的房间里，沈时屿把周栾扶进房间。女孩因为酒精的作用，意识还有些模模糊糊。
沈时屿将她抱到床上，他看着她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眼角有些温热，他轻声呢喃：“周栾，你还真是知道怎么折磨我最彻底。”
他叹口气，轻笑一声。语气里颇有些嘲讽自己的意思。
想起几天前发生在江市的事情。
沈时屿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周栾忽然就要和他分手。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事他不知道的。
他记得周栾问他是不是回过江市。
这件事只有他和小张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