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亲的紧张不同,蓝冬只是不甚在意的喝了一口酒,就懒散的靠在单人沙发上。
“爸,沈家和蒋家的确实力不俗,但我们家也不差。”
他掀起眼皮,目光中的嚣张跋扈一览无余。
“凭什么他沈明淮在我面前像个大爷一样,他也配?沈家才来国内几年?”
“我们在南洋可是待了几十年了,沈明淮就是再狂,也不过是才回国内没多久的后生仔。”
“你可小点声吧,我的祖宗啊!”
蓝誉谦今天的心脏是接二连三的受到惊吓。
“人家在国外的生意遍布了多少个国家。”
“人脉资源是咱们一个国内新一线城市能比的吗?”
说到这,蓝誉谦不安的看了眼周围人的动态。
见大家都在寒暄聊天,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他才又苦口婆心的劝慰着。
“阿祖啊,你看不到宋家那小子已经被送出国外了吗?”
“就连总跟在你身边的韩沁宁都被停了卡,还被剔除了继承人名单,他们的下场你是看不到吗?”
蓝誉谦说的恳切,就是想让自己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儿子知道怕。
可从小就胡来惯了的蓝冬,显然是没把这些危险的前兆当回事。
“那是他们自己家世不行,宋家和韩家怎么配和我相提并论?”
大家虽然是从小就认识的交情,平日里也都在一起玩。
但蓝冬骨子里却是从来都没看得起他们。
他一言一行间的优越感,更是将除自己以外的人都划作了附庸和跟班,而不是平等的朋友。
“我的阿祖啊!你不把他们当回事爸爸不说什么。”
“可是你看没看到徐政年,蒋老爷子五天的功夫,就让他二十年的经营都化为了乌有!”
一想到这件事,蓝誉谦就忍不住的后怕。
他每次回想起自己,曾经大言不惭的主动找蒋云卿谈联姻的事。
就觉得自己当时是真的太看不清形势了。
徐政年前几天找上门的时候,他愣是吓得没敢出院门。
就生怕被人拍到和徐政年同框的照片。
让蒋老爷子误会自己和那种没良心的货色关系亲密。
“阿祖,就当爸爸求求你,千万千万不要再招惹蒋云卿了。”
“一个蒋家咱们就惹不起,更何况她还和沈明淮在一起。”
不知道哪句话触及到了蓝冬的逆鳞。
他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魅力十足的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悦。
“爸,我先走了。”
扔下这句话他把酒杯狠狠地的往桌上一搁,站起身径直向外走去。
隔着人群看到巧笑嫣然的蒋云卿时,蓝冬玩味的勾起了唇角。
与此同时一个疯狂的念头,也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
正在和小姑娘朋友们聊天的沈明淮,敏锐的察觉到了有人正不怀好意的看向自己这边。
他下意识的转头望去,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明淮,怎么啦?”
蒋云卿感觉到了身边男人的警惕,也跟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没事,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沈明淮的脸上又恢复了和煦的笑容,看着这几个和小姑娘关系不错的名媛千金。
他语气温和的笑着说道,“劳烦几位帮我照顾悠悠了。”
“我先去应酬一下,过几天等大家都有空的时候我做东,希望各位能赏我个薄面。”
面对沈明淮这样绅士有涵养的富家子弟。
蒋云卿身边的几个发小,本来都起了捉弄的心思。
但对着这么一张矜贵真诚的脸,她们实在是不忍心调侃了。
互相给对方递了个了然的眼神,又说了几句话才看着人离开。
蒋云卿朋友不少,有几个发小好友还是听说她会和男朋友一起出席,特意从外地回来的。
这一场晚宴参加下来,就属她这最热闹,连带着将伴娘团都选出来了。
酒意上头,蒋云卿好不容易从热情的好友堆中偷跑出来,到安静的露台上吹吹风。
清爽带着凉意的晚风,吹起了她额前的碎发。
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的走廊中响起。
蒋云卿没做理会,这虽然相对安静一些,却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
但听到那阵脚步声,在自己身后两米远的地方停下时,蒋云卿微微蹙了下眉。
她一侧过身子,就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徐念栀。
那件不怎么合身的礼服,将本就瘦削的女孩,更衬托的病态脆弱。
都不等徐念栀走到蒋云卿跟前,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的骁腾,就已经面无表情的挡在了她面前。
“徐小姐请自重,如果您再上前两步,我就会采取强硬措施将您送出去。”
徐念栀捂着心口,眼眶中蓄满了泪水,苍白如纸的面孔上泛起出一抹病态的红晕。
她忍着泪,颤巍巍的向前移动了一小步。
“蒋云卿,求你帮帮我……”
第一百四十七章 单独说的话
蒋云卿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精致的眉微微蹙了一下。
不知道对方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她和徐念栀的交情并不多,满打满算只相处过不到两个月。
除了那次自己过生日时对方说心脏疼,平时她们都是极为默契的拿对方当空气。
尤其是在得知郭淑文和徐政年联手接近自己母亲的事后。
蒋云卿更是对这个自己血缘上的“姐姐”,升不起来一丁点好感。
她没有将战火烧到徐念栀那,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蒋云卿,求求你给我五分钟,让我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可以吗?”
徐念栀一句话说的抽抽噎噎。
发红的鼻尖和眼尾,都让她看起来有种别样的脆弱感。
见蒋云卿不为所动,她言辞恳切的再次哀求道,“我真的没有恶意,拜托你了!”
因为过于着急,徐念栀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呼吸都明显不通畅起来。
蒋云卿没见过这场面,更是被对方踉跄着要摔倒在地上的动作吓到了。
但出于身体的本能,她还是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扶了一把。
一旁的骁腾见识过徐政年在车前下跪的场景。
他料定了这父女俩十有八九耍的是一样的把戏。
可出于人道主义,又看徐念栀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
他也没有放任对方摔倒,冷着脸搭了把手和太太一起将人扶到一处沙发边坐下。
发现徐念栀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蒋云卿不清楚这次是不是徐念栀的临时表演。
“你、你有话就直说,不用这样。”
她有些慌乱的抬头去找摄像头,可对方这么难受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在装病。
询问无果,正准备打急救电话的蒋云卿,只觉得手心一凉。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徐念栀冰冷的手紧紧的攥住了。
“药……药在包里……”
徐念栀的手抖的厉害,整个人也是出气多进气少。
虽然蒋云卿听别人说过,徐念栀身体不好,但亲眼目睹这还是第一次。
论私心她的确不怎么喜欢徐念栀,可事关人命的事蒋云卿也不敢有半点耽搁。
一边让骁腾去找水,一边赶紧从包里将药片翻出来喂给徐念栀吃下。
她紧张的观察着对方的神色。
看了有两分多钟,确定徐念栀呼吸平稳下来,不会再出什么事了,蒋云卿才抽出手站起身。
她的神色又恢复成了刚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徐念栀,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
“为了能让我们彼此的心情都保持愉悦,我觉得我们今后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手就被徐念栀重新握住了。
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徐念栀险些从沙发上跌了下来。
此时她却是顾不得这些,只苦苦哀求着。
“蒋云卿求你了,让我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吧!”
“只要让我把这件事说完,我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世界里,我不会害你的,我保证!”
见蒋云卿紧抿着唇不说话,徐念栀无助的看着她,一眨眼就有热泪从她的眼角处滑落。
“太太,用不用我将安保人员叫来,由他们请徐小姐走比较好。”
骁腾的话让徐念栀打了个寒颤。
她惊慌失措的从挎包内侧,拿出了一块用手帕包着的东西。
“我把这个还给你,作为交换你帮我一件事好吗?”
徐念栀知道自己很无理取闹。
可想到突然被带走,一直还没有音讯的江辞。
她也不得不这么做了,因为现在她已经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帮自己的人了。
本还不怎么在意的蒋云卿,在看清手帕中包着的东西是什么后。
她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
“我母亲送我的长命锁怎么会在你那?”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色彩,一旁的骁腾也看到了徐念栀手里的东西。
他不着痕迹的看向太太,只要对方给自己一个眼神,他就二话不说的将长命锁抢回来。
“我没有恶意,更没有想威胁你。”
徐念栀捂着心口站起身。
纤细的身体如同细柳般,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那种殷切祈求的目光,让蒋云卿心头刚刚升起的火气又压下去了一点。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首饰是被郭淑文偷的,如今出现在徐念栀手里也不意外。
“前面有个休息室,骁腾你在外面等我。”
骁腾欲言又止,想到老板这会应该也忙完了,一会他就发个信息和老板说一下这边的情况。
自己等在门口,想来也不会出什么状况。
两人走到休息室中,刚关上门蒋云卿就直接了当的问她。
“你今天过来,是要帮徐政年和郭淑文说情的吗?”
“如果真是为了这件事,我劝你还是免开尊口了。”
她直视徐念栀红肿还在流泪的眼眸,冷声说着。
“我不清楚你在这件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但他们当初设计和我母亲相遇,又害的她得了抑郁症,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不可能放过他们。”
说到这,蒋云卿的声音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因为她看到徐念栀朝自己伸出手,竟是要将长命锁还给自己。
这个举动让蒋云卿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蒋云卿,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妈妈一直和我说的是,你妈妈仗着权势拆散了她和爸爸。”
徐念栀惨然一笑,将长命锁小心翼翼的交到了蒋云卿手上。
“我一直都很嫉妒你,嫉妒你从小都有家人的关怀,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
“我也是在你过生日前,爸爸派人去米兰找你的时候,无意听到了当初事情的真相。”
她的声音再次哽咽起来。
“那时我才明白当初发生的事,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我也尝试过劝劝我妈,但一切都是无用功,至于爸爸……他一直都觉得我是没什么用的短命鬼。”
蒋云卿还以为徐政年至少对徐念栀是有感情的。
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这么刻薄的话,一时间她对徐政年的厌恶又多了一层。
“他们有今天的下场我一点都不可怜他们,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买单。”
“至于这件首饰……”
徐念栀不想说是自己母亲偷拿出来,以备不时之需卖了换钱的。
“我看见底下有个‘悠’字就知道这个是你的,上次见面我就想拿出来还给你。”
听她说了这么多,既不是为了徐政年他们的事,也不是单纯的来还长命锁。
蒋云卿有些琢磨不透她的真实用意。
“那你非要单独和我说什么?”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只有你能帮我了
闻言徐念栀抬起泪水盈盈的眸子,声音多了几分刚才没有的哀求和急切。
“蒋云卿,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做的,我知道舅舅他们也有参与。”
“所以无论他们的结局是什么,这都是他们伤害别人,应该付出的代价。”
徐念栀倔强的擦掉了脸颊上不断滑落的眼泪。
“可是这些和江辞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无辜的啊!”
她言辞恳切的继续说着,“他从来没有伤害过你,更没有偷拿过你的东西,你们之间只见过一面不是吗?”
蒋云卿被她彻底说糊涂了。
自己的确不认识江辞,这个保镖是在她去港城以后,才来到徐政年那应聘的。
可是她怎么从徐念栀的话里,听出来这个保镖好像是被牵扯进来了呢?
“我实在是不知道能找谁来帮我……”
“舅舅他、他非说是江辞从家中把首饰偷出去的……现在江辞已经被警方的人带走了,一天了都没有回来。”
就在这时,房间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蒋云卿回过头,发现已经应酬完了的沈明淮大步走了过来。
“乖乖,怎么了?”
沈明淮见小姑娘没有受伤情绪也很正常,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而后他才淡淡的扫了一眼哭泣不止的徐念栀。
“我之前的首饰不是丢了几件吗?郭施瑞居然将后入职的保镖给供了出来。”
蒋云卿回握住了男人温柔有力的大手,低声说道,“可是偷首饰的怎么也不可能是他呀。”
首饰是谁偷的房间内的三人都心知肚明。
“蒋云卿,我就是为这事来的,求求你帮我这一次,帮我这唯一的一次。”
“这么多年爸爸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我妈也只把我当作一个笼络爸爸的工具,从来没有人真心的对我好过……”
徐念栀的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在地上铺着的地毯上。
“只有江辞始终关心我,在这场算计中你是受害者,难道我又得到了什么好处吗?”
“我真的没有骗你,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我真的劝过妈妈不要再这样做。”
徐念栀本就身体虚弱,一哭起来更是给人一种她下一秒就能晕厥过去的感觉。
这声声的诉说与哀求,让蒋云卿也硬不起心肠。
要是徐念栀是为她父母说情,那自己可能听都不会听,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