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拿稳权宦剧本——小北兔有点黑【完结】
时间:2024-12-08 17:11:50

  眼下是深秋其实还好过些,每每到了夏季,这些裹胸更是绑得白惜时浑身都会起痱腌红。
  看着整个人明显松懈下来的白惜时,孟姑姑眼里有些心疼。
  “厂督好不容易回来,热水已经备好,待沐浴过后今夜便松快地睡一觉吧。我一直在外间守着,厂督不必忧心。”
  白惜时眼下确实很需要一个热水澡,听罢点头,“如此便有劳姑姑了。”
  是夜,白惜时卸下捆绑和束缚,沐浴过后的确睡了个好觉,因而起床后通体舒畅,心情也颇佳。
  然而这种舒畅只堪堪维持到出门,因为在自家的宅子门口,她便被人指着鼻子,大骂“卑劣”。
第2章
  骂她的人白惜时见过,甚至第一眼见到他时,白惜时便忍不住与许多人一样,多看了两眼。
  解衍,解九公子,新科进士,更是金銮殿上皇帝钦点的探花郎。
  此人金榜题名之时尚未及冠,年十九,大名鼎鼎的内阁次辅解知韵便是他的大伯。
  几个月前,新科进士们打马游街之时,他因显赫的家世和矜冷卓绝的外貌,差点轰动了半个京都。
  一时之间,解衍不知成为多少京城少女的春闺梦郎,更是许多朝廷大员的佳胥人选。
  不过一切,都在解知韵落。马之后戛然而止。
  眼下的解衍,翻飞的衣衫带着褶皱,应是好几日没有更换,甚至因匆忙疾奔而来,连发髻都有些松散。
  他见到白惜时,只来得及说两句话。
  第一句,男子眼中虽带着急切,尚且还算冷静克制。
  他问:“舍妹柔云可是在厂督府上?”
  白惜时立于阶上,垂眸而视,“是又如何?”
  解衍瞬间变了脸色,“白惜时,你卑劣!”
  好容易做了回好人,免于解柔云去那烟花之地迎来送往,白惜时不求感激,如今却被她的亲哥哥找上门来指责,心气自然不顺。
  很不顺。
  不过不待她反应,一队官兵此时已经紧随其后,冲过来当场将解衍拿下,合力钳制住了年轻的男子。
  是了,她倒忘了,如今整个解家都被严加看管,不日便要流放漠北,解衍此举,必定是偷跑出来。
  嗬,本事还挺大。
  想到这又觑了眼阶下的男子,但,偷跑出来,就为了骂她?
  白惜时对上解衍仍怒视着自己的目光,脸色越发不好。
  百年解家在一夜之间轰然坍塌,只因原东厂厂督、锦衣卫指挥使与内阁首辅周贤不合,二人仗着皇帝年轻,试图联手干涉朝政,陷害首辅周贤,改为扶持内阁次辅解知韵上位。
  解知韵在二人的蛊惑下,没能抵挡的住利益诱惑,一起参与了陷害倾轧,然而他们低估了皇帝对首辅的信任,也低估了皇帝的能力。
  事情最后败露,皇帝震怒,原东厂厂督、锦衣卫指挥使、解知韵三人均被砍首示众,而解家其他家眷也受牵连,被下令抄家流放。
  也正是因此机缘,白惜时才会调离司礼监,成为新一任东厂厂督。
  不过白惜时曾经注意到解衍,不是因为他是风姿卓绝的探花郎,更不是因为他有别于其他刚入仕的官员,不对官宦疾恶如仇,亦不逢迎巴结。
  对内监,解衍表现出来的,向来都是漠然。
  白惜时会注意到他,只单单因为,解衍长得像一个人。
  很像,她已经好几年未见,却依旧忘不掉的那个人。
  不过长得像归长得像,并不意味着解衍就能顶着这张相似的脸指着鼻子骂自己。
  领头的官兵见白惜时面色不佳,忙抱拳行礼,“是我等看管不力,叫解衍惊扰厂督,还请厂督责罚。”
  解衍此刻已被几人合力压制,原先笔挺的脊背不得不弯折下去。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他的气势,他挣扎着抬起头,漆黑的眸子迸发出杀意。
  “白惜时,你若是敢伤柔云一根头发,解某此生绝不会放过你。”
  白惜时听完冷笑一声,缓步走下台阶,好整以暇行至男子面前。
  她本来想告诉解衍,是你妹妹求我留下她的,而非我愿。
  不过想了想,还是改了口。
  白惜时:“解公子觉得如今这般境况,说出这话又能有几分信服力?”
  男子咬紧牙关,目光凌厉,“解某说到做到。”
  “是吗?”白惜时敷衍地一点头,像是根本没把威胁放在心上,“那咱家便拭目以待。”
  说罢朝那带头的官兵一挥手,“领走吧。”
  经此一段插曲,心情没来由的坏了不少,被那样相仿的一双眉眼盯着,却是如此仇视,白惜时不习惯,也不喜欢。
  不喜欢便懒得再去理会,白惜时没再去看解衍,说到底也只是肖似罢了,解衍绝非魏廷川。
  在小太监的殷勤打帘下,白惜时上了马车,她心态调整的很快,待到了安和门外,已然忘却方才那段不愉快。
  进了宫中,白惜时先去见了掌印张茂林,如今他已年近七十,大多时候不用伺候在皇帝身旁,而是待在司礼监。
  踏进掌印的屋内,檀香袅袅,两个面熟的小太监正一人跪在一边给张茂林锤腿,见了白惜时,纷纷低头行礼。
  “厂督。”
  张茂林正在闭目养神,听见声音睁开布满皱纹的眼皮,自当上掌印后向来拿捏着威势的老太监,见着来人,也终于露出了点笑模样。
  白惜时跟着展颜,抱拳作揖,“给掌印请安。”
  自穿过来进了废太子的院后,白惜时便一直跟着张茂林,从五岁一直跟到十四岁,熬到主子登基,他们又一起进了司礼监,直到上个月刚满二十一岁,白惜时才离开张茂林,前往东厂任职。
  在这十六年里,可以说是张茂林看着白惜时长大的。
  二人一起在失势的时候被人践踏欺辱,互相搀扶安慰,也在得势之后,一起扬眉吐气,站在权力之巅。
  挥退身边服侍的几人,张茂林将白惜时招到身边,让他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这东厂厂督,当得可还习惯?”
  白惜时:“还在一点一点理顺,逐渐上手,阿爷放心。”
  自六岁开始,私下里无人,白惜时一直管张茂林叫阿爷。
  “小石头,我知你做事不够狠绝,但到了厂督的位置,该不留情面就不能留情面。”
  张茂林用已然浑浊的眼望了望西面,“咱家学问不高,在司礼监一直受秉笔梁年掣肘,但他没有容人之量,我与他不合已是明面上的事,往后我若不在,他坐上这掌印之位,绝不会放过你。”
  白惜时:“阿爷身体康健,必能福泽百岁。”
  “你莫要哄我,咱家自己的身体,咱家清楚。”
  张茂林:“内宦这条路,为了出头,多少人斗得你死我活。你若想活,就要继续向上走。但皇帝圣明,光靠着咱们与圣上往日的情分不够。”
  “梁年文章做的漂亮,还会写骈文,深得圣上赏识。小石头,你要让皇帝知道,你能为他分忧办事。”
  白惜时听到这里也肃了容,“孙儿省得的。”
  “省得就好,你既叫了我这么多年阿爷,咱家自得为你筹谋。”
  望着自己一手带大的白惜时,张茂林怎么看怎么满意,小石头自小便生得玉雪可爱、乖巧懂事,如今更是一表人才,不比梁年那狗杂种顺眼的多?
  张茂林一指桌旁的锦盒,“一会替咱家将这批新进贡的胭脂给贵妃娘娘送过去,你现在不常在宫中走动,不能与贵人生分了。”
  虽往日同是伺候人的奴才,但如今俞贵妃已是主子,她才是皇帝真正心尖尖上的人。
  白惜时点头应是,接过锦盒……
  ―
  三日后,工部侍郎方宪明因受不住刑,将贪墨官盐之事老实交待。
  只是没想到,此案在审问中竟还涉及一位番邦富商,而那人似乎听到风声,已于方宪明被捕之后迅速离开京城。
  若是与番邦扯上关系,很可能就不止贪墨这点事。
  白惜时敏锐察觉不对,又记起掌印前几日提点自己的话,为保万无一失将案子办得漂亮,她吩咐下去,决定立即启程,亲自前往辽东捉人。
  捉捕番邦富商之路历经了一番波折,那人机敏警觉的很,为逃脱追捕,竟一连在深山中躲藏了数日。
  后来直到熬不住,偷偷下山采买,才暴露了行踪,被一直蹲守在山脚下的东厂之人抓获。
  但即便抓获,这富商也极不配合,操着一口冉回语,假装根本不会汉语。
  而从他身上搜到的几封信件,写得也都是密密麻麻的冉回字,白惜时一行无人能看得懂。
  人既已经捉到,眼下便需抓紧带回去审问便是。
  白惜时回程的路上快马加鞭,直到一日突然下起瓢泼大雨,一行人才在官道旁的茶棚歇息,也正是这一歇,白惜时倒是遇到了意想不到之人。
  押解解家一大家子前往漠北的队伍,也恰好行到此处,于茶棚之中休整用饭。
  不过茶棚不大,只有官兵才能坐于椅凳之上,解家之人,重要的才被让于茶棚的空地躲雨。
  其余的,只能零星立于树下。
  但雨势不小,兼夹北风,树下那群人很快便衣衫透湿,浑身泛着难耐的寒。
  目光随意往雨中一龋白惜时便发现,解衍,也赫然在其列。
第3章
  平心而论,解衍此人实在是鹤立鸡群,即便是在如此狼狈的境遇,还是能叫人在人群中第一眼便注意到他。
  魏廷川,同样如此。
  不过既不是真的魏廷川,白惜时便不准备再注意解衍第二眼,她这人记仇,解衍前几日才当众骂过自己,她自觉没找人麻烦便已经算是良善。
  此次出来办事,东厂之人均着便装,白惜时身上的蓑衣未解,更是让人无从得知她的来头。
  不过一水的带刀之人也够那群官兵忌惮,因而各自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唯有解家的一个三、四岁的小奶娃子,不知是不是个子小叫人疏忽,竟寻着香味,挂着串鼻涕便走了过来,呆呆地望向白惜时手边的一盘糕点。
  东厂之人手握刀柄,大有这奶娃子胆敢再靠近一步便拔刀相向的准备。
  奶娃子的母亲吓了个半死,一边向这边跑一边急忙道:“顺宝,回来。”
  然而女子尚未靠近,却被两个坏笑着的官兵拦了回去,一边推搡,一边奚落。
  “小娘子怎么连个孩子都看顾不好?”
  “是啊,一路上尽给咱们哥几个惹麻烦
  白惜时余光里瞧见,那几人推搡着的手,有意无意均是往那妇人的胸。脯上推过。
  少妇一边担忧幼子,一边又无法靠近,手臂护在前头死咬着唇,一副受辱又无助的模样。
  她回头,望向自己的夫君。
  解三郎眼见自己的妾室被人再三调戏,拳头捏紧,忍无可忍想要上前理论,方迈出一步,却被解家老夫人拦下。
  解家二房这时候也上前,似是在儿子耳边劝说了几句什么,谢三郎便如同泄气的皮球,愤愤望向一旁。
  为了一个妾室,没必要连累一大家子人不好过。
  谢三郎移开了目光,他似乎是不敢再去看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为他生儿育女的女子,而少妇的眼里划过失望,却并不意外。
  如此行径,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白惜时冷笑一声,抬手示意属下收刀,有些嫌弃地看着那串亮晶晶地鼻涕,“想吃?”
  顺宝此时心思已经全然不在糕点上,而是可怜巴巴望向正受欺负的少妇,嘴巴一瘪,“……姨娘。”
  白惜时皱起眉头,要了块手巾,递给他,“……把鼻涕擦干净。”
  顺宝却是不接,也不看白惜时,只会吧嗒吧嗒掉眼泪,“……姨娘。”
  解家之人忍气吞身,越发助长了官兵的嚣张气焰。反正眼下雨大也赶不了路,路途遥遥,官兵们坏心一起,便想要寻些乐子。
  白惜时有些强迫症,盯了那串鼻涕好一会,眼见越拖越长,就快要垂到嘴巴里,她眼疾手快,皱着眉头用巾帕将那串鼻涕拧了下来。
  继而卸下斗笠,她预备起身,不料此时却有人先她一步,提前挡在了妇人面前。
  那人浑身已然湿透,一串串水珠正顺着黑发不断向下滴落,将一双眉眼浸透的更加寒凉。一抬臂,生生在半路中截下想要做恶的手。
  那官兵被他捏得骨头生疼,霎时间面目狰狞,“解衍,少管闲事。”
  解衍却不言语,依旧挡在妇人身前,没有退让,孑然一人与官兵对峙。
  白惜时停下将将起身的动作,重新坐会椅凳之上,递了块糕点给顺宝,饶有兴趣看着眼前的局面。
  乌云密布、大雨如注。
  僵持之下,没有人上前去帮解衍,解家之人对解衍的挺身而出表现的十分冷淡,甚至不满,这让白惜时突然想到,解柔云前几日对自己哭诉的话。
  那日知道兄长曾到过白府,还当面骂了白惜时,解柔云很害怕她会报复解衍,待到隔日夜里白惜时回府,便主动与提出要见厂督。
  不过当日恰巧孟姑姑不在府上,府中之人又会错了意,因而当白惜时回到房中之时,便见解柔云只着一件寝衣躺在自己的卧榻之上。
  女子一边无声落泪,一边又不敢走,抖着声音告诉白惜时,解家四房天身体弱,不能生养,她与解衍并不是解家亲生子,而是小时候由旁系过继进的解家,给四房做一双儿女冲喜。
  可后来好日子没过多久,四爷便撒手人寰,四夫人守孝期满也重新改嫁,他们两兄妹便成了无人看顾的孩子。
  兄妹两个相依为命,在解家过得十分不受待见,处处遭人忽视排挤,后来直到哥哥中举,解家看到了解衍可能会给家族带来的荣耀,二人日子才好过许多。
  解柔云哭得凄惨无比,话里话外都是希望白惜时千万不要迁怒哥哥,他只是关心则乱,并没有恶意。若是白惜时愿意原谅解衍,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说罢便一副哆哆嗦嗦要献身的架势。
  白惜时当时十分无语,解柔云说的其实她没太听进去,只盯着自己最喜欢的一只枕头,嘴角发苦。
  她这人睡觉认枕头,但很遗憾,被这笨丫头给哭湿了,看来今晚是用不了了。
  闹心。
  后来寻了个理由将解柔云打发出去,白惜时很快将这一茬忘却,如今对应起来,解家人对解衍的冷淡,以及他连茶棚都没有资格进入,淋雨于树下,确实与解柔云的描述相一致。
  毕竟,现在他已不再是能够给解家添光增彩的探花郎,只是一个没什么太大血缘关系的宗室子。
  白惜时想到这里,再向解衍望过去,此时的他已经被好几个官兵死死按在了雨中,泥水溅过他的侧脸,发丝紧贴于面颊,流下一道道黑水印,显得狼狈又脏乱,差点叫人认不出他曾是那日打马游街,集万千瞩目于一身的矜冷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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