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女尊)——呕花深处【完结】
时间:2024-12-08 17:15:08

  越姮追问道。
  她很欣赏裴寂的才学。
  他同其余的深闺公子不一样,即便刨除容貌不提,他的见识、思想,都叫裴寂那样吸引人。
  但想到他是沈元柔的义子,一切又变得合理起来。
  “自然。”裴寂对她微笑,“是在下之幸。”
  柔和明媚的笑意,仿佛就能这样撞进人的心里。
  越姮掩饰情绪般揉了揉鼻尖。
  好像当她接受了裴寂将会是她主君的这个念头后,这时候要她换一个公子,别的公子便索然无味了。
  越姮试图引出一个能让裴寂感兴趣的话题。
  只不要像现在这样,让她难得的局促。
  “我记得先前朝堂上有件趣事,”她留意着裴寂的神色,“当年吴家的公子到了适婚的年纪,”
  “求娶他的女子,几乎要从京城排到颍川,当时便有太师大人与大司寇。”
  裴寂望着眼前那朵鲜嫩坚.挺的白花,不自觉地掐紧了掌心。
  “那时,大司寇与太师大人便水火不容,”越姮回想着母亲给她讲这些事时的神情,
  “不过太师大人心思缜密,从没有人能猜出太师大人的意图。”
  被当朝的才俊追捧,在当时,那一定是个很耀眼的公子。
  不过求娶这样重要的事,义母一定是喜欢吴公子吧。
  裴寂很想知晓答案,可他又害怕,怕那是他不想得知的。
  “当时司寇大人略胜太师一筹,与吴公子的婚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可后来吴公子竟直接要嫁太师大人。”
  裴寂的心高高的提起。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众星捧月的公子立于沈元柔跟前,大胆向她诉说着爱意。
  而女人淡漠疏冷的眉眼里,同样有着温和,还有裴寂从来没有见过的炽热。
  直到此时,裴寂才恍然意识到,阻挡他走向沈元柔的是什么。
  年龄、地位、身份阅历,这些都组成了横在他与沈元柔之间的天堑,那样深重而不可逾越,他跨不过去。
  因为年龄,裴寂已经错过太多沈元柔的经历了。
  那时的沈元柔还很年轻,她那样美好的人,兴许,已经有人为她赴汤蹈火、剖心给她看过了。
  裴寂想,沈元柔或许已经同小郎君许下了百年誓言,约好了下个百年。
  “要知晓,那时的太师大人并未位列三公。但她的才干不是当时的官位可以断言的。”
  吴公子这样做,自然伤及原谦的颜面。
  “……如此,”她沉默的有些久,裴寂轻声附和一句,问,“那后来呢?”
  “后来,”越姮摇了摇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吴公子嫁给了大司寇,成了刑部尚书的主君。”
  是原玉的父亲。
  原玉的父亲,就是义母当年或许心悦过的人。
  “我还是觉得,如果太师迎娶吴公子,会是一桩好的姻缘。”
  越姮叹了口气,为此惋惜:“初入官场,母族的支撑的极为重要的,如果没有母家,则该寻一个好的夫家。”
  “沈太师在当初没有母家支持,亦没有夫家的情况下,能走向如此高位,实在令人钦佩。”
  裴寂没有回应她的话。
  “后来我曾想,倘若太师大人当年娶了吴家公子,是否能免些磨难走向太师的位置呢……”
  裴寂的声音平淡到没有起伏:“你的意思是,如果义母娶了吴公子,就能靠着吴家的势力,走向这个位置吗?”
  “至少她能免去那些没有必要的磨难。”
  “越小侯女,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裴寂侧眸看着她,那双眼眸比夜风要寒凉,“你是在否认义母的成就。”
  “什么是没有必要的磨难?”
  越姮稍作停顿:“……你,生气了?”
  “那些她所经历过的困难,在小侯女的口中,竟轻飘飘的变成了没有必要的磨难。”
  这无异于否认了她的能力。
  越姮忽而想起闲暇时听到的一句话。
  裴寂很敬重沈太师。
  但她当时想,毕竟是义母子,长辈与晚辈的关系,自是要敬重的,可如今看来,事情远远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裴寂对沈太师,好像不是一般的敬重……
  “不是,我没有否认的意思……”
  裴寂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生气过。
  他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就像明明那是她宵衣旰食才能达到那样的高度,却轻飘飘的用一句天赋盖过她人的努力。
  可平心而论,这是一件大事吗。
  也不是,但涉及到沈元柔,裴寂就是生气了。
  他不允许旁人这样否认、诋毁他的义母。
  “是吗,那小侯女句句不离夫家,女人一定要依靠夫家吗?”
  “你句句不提自己的否认,却句句都在否认,不是哪一条路都像你认为的那样好走。”
  “小侯女,你是在妄议长辈吗?”
  正是因为沈元柔历经种种磨难,这些磨难为她增添了肃杀、权力、成熟的味道,这从来不是没有必要的磨难,裴寂不允许旁人这样说她。
  如果越姮方才没有那个意思,在他发问时,她应当澄清的。
  一向温和好脾气的人,像是在此时竖起了一身利刺。
  “裴公子,我向你道歉。”越姮微微垂首,态度还算真挚。
  裴寂已经不在乎什么道不道歉了。
  他没有想到先前还有这样一件事。
  所以,当年心悦义母的吴公子,正是原玉的生父。
  难怪、难怪……
  他以为沈原两氏关系恶化,即便义母不是会针对孩子的人,也不应像现在这般。
  那当初沈元柔对这位尚书夫郎是什么态度,她此番,又是否算照拂原玉呢?
  彼时。
  宴席还未开始,在原谦的授意下,吴真棠携原玉上前来见她。
  “多谢沈大人出手救了在下的妻主。”吴真棠垂首朝她微微俯身道。
  原玉同样随着父亲垂首,清冷的像池子里的白荷。
  很有吴真棠年轻时候的模样。
  “不必多礼。”沈元柔颔首。
  但原谦惯会做场面的,她没有要父子俩回去的意思,但沈元柔已经不打算继续待下去了。
  “我同李将军还有要事相谈,告辞。”她道。
  在她离去后,原谦眸光落在了吴真棠的身上,他自始至终,一直没有抬起头来,即便此刻沈元柔已经不在了。
  “郎君,有心事?”原谦笑问他。
  “是,”吴真棠道,“家主昨日受了重伤,如今非但不养着,反倒来这,我为家主忧心。”
  原谦了然道:“是吗,我以为方才你会与她说两句的。”
  吴真棠眉头微蹙,极力忍耐着厌恶与不耐:“怎么会。”
  原谦的目光长久停留在吴真棠的身上,直至原玉出言:“母亲,父亲昨夜一夜未眠,身子乏累,我先带父亲回席了。”
  “好玉儿,去吧。”原谦慈爱地看着他道。
  不同于官场上原谦面上伪善的笑容,此刻不知情的人瞧见,只当这一家三口是如何温馨和睦。
  至少在远处裴寂看来是这样。
  刑部尚书的夫郎喜静,几乎不会出门进行官场社交,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吴真棠。
  原玉与他父亲生得很像。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嫁人生子,却还是能叫人窥见他年轻时候的神采。
  没有女子会不喜欢这样的郎君吧。
  裴寂压下唇角的苦涩,垂首饮下一口茶。
  上好的茶入口也变得格外苦涩,他的舌根仿佛都因茶水的浸润变得麻木。
  “跟越家女娘聊得如何?”尚风朗亲昵地挽了上来。
  裴寂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哀痛,他道:“我打算早日订婚。”
  “与越姮?”尚风朗被他的话震惊到了。
  据他所知,这是裴寂与越姮见的第二面。
  尚风朗还是劝了他一句:“怎么这么急,不考虑一下我长姐吗?”
  “……我如今已有十七,不能再等下去了。”裴寂摇了摇头。
  没有人知道,他说出这样的话时,心口究竟有多痛。
  可偏偏他清楚自己无法与沈元柔走到一起,有了这样的认知,他无法再自欺欺人的留在这。
  是时候离开沈元柔了。
第26章 绒绒不要闹
  裴寂不明白, 他的心思究竟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起初,他分明只想嫁人,不给义母添麻烦的。
  可如今裴寂的脑海被大逆不道,有违纲常伦理的想法占据, 他想留在义母的身边。
  这是不对的, 不该这样下去了。
  长痛不如短痛, 他应该离开了。
  尚风朗虽然不赞成, 但还是道:“既然你想好了,那就同她定亲吧,柔姨是满意她的吧?”
  裴寂摇了摇头:“不是同越姮。”
  “那是谁?”
  尚风朗眨了眨眼。
  所以, 刚刚说的人不是越姮吗?
  难不成是他长姐,尚风朗被这个念头逗笑了。
  “谁都好。”裴寂道。
  尚风朗便笑不出来了。
  他稍作停顿, 还是凑近裴寂,看着他的眼睛问:“裴哥哥, 你究竟是怎么了?”
  裴寂本想闭口不言, 却听他继续道:“我不会告诉旁人的, 若是说出来你能好些,那便同我说吧。”
  说出来真的会好些吗。
  裴寂静默了许久,久到尚风朗以为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开口道:“我心悦的女娘, 好像先前有过心悦的人。”
  “……这是什么很大的事吗, ”尚风朗皱着眉看他, 显然不是很理解,“裴哥哥,你都说了, 是先前,同现在有什么关系?”
  “不是这样的……”
  可是他是因着这件事, 突然认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且不说,沈元柔一直以来将他当做孩子看待,故友之子的身份无不在提醒两人,在他出生时,沈元柔便做了他的义母,兴许还抱过他。
  这注定是蒙着禁忌色彩的感情。
  若是沈元柔知晓他有这样的心思,或许会怔愣住,随后觉得他是个奇怪的孩子。
  不论从哪方面来说,他与沈元柔是注定不能走到一起的。
  想到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裴寂难过起来。
  “你不懂,她曾经喜欢过,现在也许会对他念念不忘。”
  裴寂整理着措辞,如此解释。
  尚风朗沉思了一阵,道:“难道像你一样,因为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心死之后要尽快定亲,是吗?”
  “裴哥哥,你再考虑考虑。”尚风朗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不要这么快做决定,否则,将来想起你会后悔的。”
  他有点儿可怜裴寂了。
  尚风朗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件事还不足以裴寂这么难过。
  但裴寂不说,他便不会问。
  “……你说得对。”裴寂冷静了下来。
  尚风朗说得不错,如果他因着此事而冲动定下婚约,将来会后悔的。
  就算义母当年心悦过尚书夫郎又如何,而今他已嫁作人夫,孩子都同他一般大了。
  更何况,沈元柔从没有亲口承认喜欢他。
  她们再无可能。
  想想办法,如果到这里就结束,他会不甘心。
  沈元柔当真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吗,裴寂觉得不是这样。
  他回想着,从遇到山贼开始,沈元柔保护他,后来骑马的时候,她的轻斥,对他的纵容,还有今日,得知他有心悦之人之后的冷淡。
  沈元柔怎么会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即便是义母对义子的关心又如何,只要沈元柔心中有他。
  想到这,裴寂唇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终于将自己安抚好了。
  没关系,义母会喜欢他的。
  “现在,你还想定亲吗?”尚风朗问他。
  裴寂没有丝毫犹豫:“不想了。”
  上首的皇帝眸光落在裴寂身上,话里更是毫不掩饰的赞扬:“如此聪慧,果敢的孩子,当真叫人越看越喜欢。”
  随后便是官员们的奉承。
  不少眸光朝着裴寂投去,只是众人心思各异。
  尚风朗偏头同他窃窃私语:“我以为,裴哥哥会考虑我长姐。”
  裴寂对他微微一笑,没有应答。
  沈元柔不希望他和尚子溪走得太近,既然她不喜欢,他就不会去做。
  他乖一些,沈元柔就会多喜欢他一些吧。
  但在看到沈元柔时,方才哄好自己的人,又低落起来:“裴寂,这是怎么了?”
  沈元柔看着眼前少年。
  他垂着头,和初见时一样的乖巧模样,少了那份欢脱与张扬。
  今日认真捕野兔,眨着亮晶晶的眼眸要嘉奖的孩子,好似又变成沉默寡言的模样。
  裴寂道:“我没什么事,义母。”
  沈元柔不疑有他,只道:“我这里有账目需要你打理。”
  裴寂颔首:“好。”
  他乖巧的像是没有自己的脾气,只要沈元柔吩咐,他便会很快处理好。
  帐内烛火跳动着,帐中的沉香还混杂了淡淡的茶香。
  少年低头认真地写着,沈元柔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眸光。
  兴许是越家女娘惹了他不悦。
  方才越姮回来的时候,明显有些懊恼,也是从那时开始,裴寂瞧着就有些不高兴了,也不知这越家女娘究竟有什么本事,竟能惹得她这乖巧的义子动怒。
  沈元柔撑着下颌,持着小剪,将灯芯裁剪下一截。
  这声清脆的响儿,像是打破了裴寂最后的忍耐,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成功引来了沈元柔的注视。
  她问:“累了?”
  裴寂声音低幽:“没有。”
  沈元柔端详了他一阵,简明扼要地道:“生气了。”
  “看来,你不是在生越姮的气,”
  “而是在生我的气。”
  她锋锐的眸光不带任何情绪,只是扫过他,便能得出以上结论。
  裴寂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他没有将情绪掩藏好,不然她怎么一眼就看透了。
  但他垂着眼睛道:“裴寂不敢。”
  “是吗,我们裴寂胆子大得很,有什么是他不敢的?”沈元柔屈指敲了敲桌案,意有所指的道。
  裴寂以为自己会不在意的,是他将自己想的太大度,他在意极了。
  可他又能说什么呢,这事跟他实在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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