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再给我看一眼资料，找个光线好点的位置。”蒋承凑近屏幕瞪大眼睛看着资料上的照片，“好吧，你去见他吧, 我挺放心的。”
“怎么说？”
“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哦？”辛莞然挑眉,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
“当然是我这种类型。”蒋承扬了扬下巴，“他跟我长得一点都不像。”
“是吗, 我看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挺像的。”
“……”
“挂了。”辛莞然说，“想你。”
蒋承虽然被一脚踹到了泥巴里，但一颗糖还真能让他高兴起来。
辛莞然洗了个手，从洗手间里出来。
预定好的位置已经有人在了，她走了过去。
男人看向走到桌边的辛莞然，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眉头紧皱起，带着不满：“辛小姐，你迟到了。”
“对，我迟到了，不好意思。”辛莞然说着，在对面的位置坐下。
她的态度让温礼语气里带着的刺显得毫无攻击力。
温礼修长的手指开始在桌上敲了起来：“你不觉得第一次见面就迟到很没礼貌吗，而且我完全没有感受到你的抱歉。”
“是需要我跪下吗？”辛莞然问。
“……”温礼一下哽住。
辛莞然：“我不觉得像您这样因为对方迟到三十秒就指责人的态度是有礼貌的，而且，我并没有迟到。我提前了二十分钟到达，只是在等待您的时间去了趟洗手间。如果您怀疑，可以问服务生，甚至可以去查监控。”
温礼忽然感觉噎得慌，他喝了一口水，说：“是你刚才自己说的你迟到了。”
“我是希望这个话题能尽快结束，剩下的时间可以用来多了解彼此。”辛莞然语调很平，“不过我想我对温先生也有了些微了解了，至少我知道了您是个相当守时的人。”
本来准备了很多说辞，温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辛莞然看他没话要说，叫来服务生。
“女士点吧，我没有忌口的。”温礼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的。
点菜其实意外的耗费心力，辛莞然不想为此浪费，便对服务生说：“那就两份主厨推荐套餐，谢谢。”
温礼：“我的那份不要贝类。”
等到服务生走开，辛莞然看着他说：“看来温先生也不像刚才表现得那么严谨。”
温礼后悔，惹她干嘛？
听说她是蒋承的秘书，还和蒋恕的关系也不错，一听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人。
好在，虽然过程和自己想象的有出入，但目的还是达到了的，这相亲应该是没戏。
在温礼避开视线，去看窗外景色的时间，辛莞然在毫不掩饰地打量他。
他的容貌看起来比资料上的照片要更优秀，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龄的增加，少了一分清爽感。
衣装和发型都打理得很整理，指甲也很干净，从观感上来看比较舒服。
温礼被看得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辛小姐是对我很感兴趣？”
“是的。”辛莞然很平静地回。
温礼一哽，立刻又回避了视线。
这时一个侍酒师走了过来，要为他们推荐红酒。
辛莞然本以为他又要把这事扔给自己，但他主动跟侍酒师聊了起来。
她观察着两人。
最后温礼在侍酒师的推荐下，点了马孔的霞多丽。
他的视线终于从侍酒师来到辛莞然身上，看起来情绪比刚才好了些，“辛小姐不喝酒真是太可惜了。”
“他的推荐确实很不错。”辛莞然说完，立刻问道，“这是您第几次相亲了？”
“别叫‘您’了。”没有马上正面回答问题，温礼缓了一下才说，“具体记不清了，但两位数肯定有了。”
“每次都不太愉快，没有一次能发展到第二次见面？”
温礼眨眼的频率增加，有些不自在。
虽然她戴着有些厚的眼镜，隔了一层，但她好像看得尤其清楚。
有菜来了，辛莞然没有再问。
但她不说话，温礼更觉得心慌。酒上来之后，他喝得有些快。
辛莞然按照自己的节奏吃着，这家餐厅不错，食材新鲜，大厨的水平也到位，蒋恕还是会选餐厅的。
和重要客户的聚餐地点又多了一个选项。
喝了点酒后，温礼觉得自己又行了，他主动问：“辛小姐呢？相亲过几次，如果顺利的话，也不至于还要继续跟人见面吧。”
辛莞然：“我不太幸运，第一次相亲就遇上性取向不适合的男性。”
“……”温礼的动作顿住，“你在说什么？”
“你喜欢男人，为什么要同意和女人相亲？来了之后，又要通过挑对方的刺来破坏局面，想让对方提出不再跟你继续联系。”辛莞然说，“我觉得你应该跟她们道歉。”
温礼的脸色已经挂不住了，他们一共也没说几句话，怎么感觉她什么都知道。
辛莞然吃了一口芦笋：“你不用想该怎么解释。”
温礼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表现很反常，本身就值得怀疑，再加上你看刚才那位侍酒师的眼神，就让我确定了。”
“……很明显吗？”
“我这样觉得。”
温礼的脸突然爆红，本来就喝了酒有点上头，被她这么一说，简直想往桌子底下钻。
“看得出你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但你选择了在一见面就对我‘迟到’的行为不依不饶。”辛莞然又把话题带了回来，“很明显你对以前的相亲对象，也故意表现出这样。”
“是。”温礼不敢看她，有些羞愧，“我确实是你说的那样想的。我想表现出一个烦人的形象，让对方讨厌我。”
“你大可以贬低你自己，但你选择了攻击对方，你真没品。”
辛莞然说：“她们有的人一定会当真，会觉得自己很差劲。你是达到目的了，她们凭什么要被你指责。”
一阵沉默后。
兴许在酒精和辛莞然的话，这双重作用下，温礼竟然哭了。
看到他的眼泪，辛莞然愣了一下，接着有些无语地继续吃东西。
“你说得对，我是个很没品的人，我对不起她们。”温礼抹了抹眼泪，东西是一点吃不进去了，他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完，说，“我一点也不想相亲的，如果能不来，我肯定也不来的，但我家里人太强势了。”
“你没办法跟他们做对抗，就牵连到无辜的人。”
温礼哭着说：“你别说了，我知道错了。”
他还拿出手机来，“我马上给她们打电话道歉，啊，但是我没有留她们的联系方式。”
辛莞然正要开口说什么，温礼又继续有些激动地说：“但是你放心，我会找到她们的联系方式，一一跟她们道歉的！”
后续辛莞然吃完了主厨的每一道菜。
她一边吃，一边静静地看节目，看眼前的人“悔过自新”。
温礼把一瓶酒喝光了，联系到了好几个人，但还有人没联系到。
吃完饭，他还跟辛莞然保证，一定会跟她们联系上。
辛莞然没有接话，不打算理睬。
回家的路上，辛莞然接到了好友申请，正是温礼发来的。
加上之后，温礼又发了一大段，文字和语音，加起来恐怕能发一篇论文。
辛莞然大概扫了眼文字，语音是懒得听的。
周六蒋恕又约辛莞然打球，但主要目的当然是想知道相亲的结果。
不过他已经提前从温礼父母那里知道了，这是一场失败的相亲。
温礼给出的理由是：“我配不上她。”
蒋恕想知道细节，因为他从温礼父母那听说，“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这样的理由。”
“我不知道您想听什么细节，我也没有要说的。”辛莞然说，“但总之您别给我介绍了。”
蒋恕更好奇了：“但温礼那孩子说，你们能成为好朋友。”
辛莞然也没想过这事能让她多出个甩不掉的尾巴。
昨天她一条没回复，但他今天又发来好多，为他昨晚的失态道歉，还说她让他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这样逃避问题是不对的。
确实，辛莞然也再次认清了，逃避问题是不对的。
她就是因为逃避，才有了这么个新的麻烦。
第二十五章
因为昨晚温礼说, 还想要和辛莞然见面，蒋恕就让他今天来了高尔夫球场。
蒋恕明显看到，两人看见对方的时候, 情绪差距很大。
他让他们单独聊聊。
餐厅里，辛莞然点了两个冰淇淋球。
温礼似乎想真·好好聊聊, 什么也没点, 只要了一杯温水。
“你没回我信息, 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当面道个歉。”温礼看着在吃冰淇淋的辛莞然，认真说道，“对不起, 我不应该一见面就想办法挑你的刺，不应该又哭又发疯，给你带来了困扰。”
“好的。”
“……我是真的很抱歉！”
“那我直说了。”辛莞然说，“你如果真的抱歉, 就不应该再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二次困扰。”
温礼点点头：“我知道，但我还有想跟你聊的事。”
辛莞然有些后悔点这个芒果口味的冰淇淋, 香精味好重，她觉得她就没吃过什么好吃的芒果冰淇淋，踩雷率接近百分百。
蒋承什么时候能回来给她做。
温礼：“能不能请你演我女朋友，让我跟我爸妈交差？”
辛莞然抬起头来看他。
温礼往后缩了一下。
“我记得你说要不再逃避问题了，然后这就是你想出来的解决办法？”
“我想过了，我真的认真想过，但让我出柜真的太不现实了, 我爸妈不是能接受的人。能有一个知情人, 帮忙稳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温礼说：“你说的没错, 这确实也是一种逃避，但这比我继续去相亲要好太多了。”
“既然你是认真的，那我也认真回复。”辛莞然果断道，“我不可能答应你。”
“我也可以帮你演戏的，我们互相帮助，看得出来你也不想继续见其他人。”
“但我不需要这种方式。”辛莞然是没办法拒绝蒋恕的安排，不过这样下去麻烦只会更大。
温礼看着她，深呼吸了一次后道：“我真的很羡慕你，如果我是你这种性格，可能就不怕面对我爸妈了。”
辛莞然什么也没说，吃着巧克力味的冰淇淋。
其实她也是个胆小鬼。
温礼放弃了，他感觉得出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可能同意，“好吧，那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不过辛莞然小姐，我真的挺想和你做朋友的，我很喜欢你这样直率的人。”
“我该谢谢你的喜欢吗？”
“没有这个意思。”温礼狂摇头。
过了一会后，他说：“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你一定要戴这个眼镜吗？我觉得你其实很漂亮的，把头发放下来，戴隐形，或者换一个好看点的镜框，会更适合你。”
辛莞然：“我建议你在提建议之前，先想想别人需不需要你的建议。”
“不好意思。”温礼又道歉，“我真的是好奇。所以你是故意选择这副镜框的？是为了不在工作中被当成花瓶？”
“看得出来你为了不说‘难看’两个字，花了心思。但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戴它，只是因为……”
她停了下来，温礼往前倾了倾，等待她的下文。
辛莞然也往前倾：“我乐意。”
温礼静了静，最后说了句：“不愧是你。”
虽然辛莞然总有不少空闲时间，但她并不想把花在处理自己的外表上，只要干净整洁就好。搭配衣服，还要为了衣服搭配不同的首饰、眼镜，这些对她来说太没必要。
她也不化妆，一只提气色的浅色口红，用完了又买一只一样的。
眼镜是她大一入学前买的，戴了八年。
她的视力没再减弱，不过最近镜框确实有些变形了，爱往下掉。
她保养得再好也有这一天。
“其实说难看倒也不至于，只是有更适合你的。但你不需要就算了，我闭嘴。”温礼视线往下移，落在她的手腕上，“你的表倒是挺适合你的，不过也是几年前的款了。”
辛莞然摸了摸自己的腕表，这是她妈妈在她高考后给她的礼物，同样也八年了。
这两样东西，她暂时都没有换掉的打算。
“闭嘴是一种美德。”她吃完了巧克力冰淇淋，“还有事吗？”
温礼一时没吭声，但又没否定。
辛莞然等了他一会，看了眼时间。
“那我怎么办呢？”温礼看上去又要哭了，“我有想过你会拒绝，但你能不能给我出个主意？”
“不能。我指出的目的不是为了你考虑，是不希望你浪费跟你相亲的女生的时间和精力。”辛莞然站了起来，“至于你怎么办，自己想。”
温礼叹了口气，跟上去，来到练习场，陪着蒋恕一起打高尔夫球。
期间蒋恕也问了不少他们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