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是再继续说下去,可就彻底失去我了。”
舒冉懒得理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还未来得及听苏慧慧那声未完的狮吼。
真是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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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通电话之后,苏慧慧兴许是怕了,没再打电话给舒冉。
反而是舒伟国发了两条微信过来替苏慧慧说话。
舒冉随意地敷衍过去。
对于舒伟国这懦弱惟苏慧慧马首是瞻的姿态舒冉无话可说。
五月十七日是文孟达的生日,他从乡下回来。
舒冉特意手作了个蛋糕,又提前定制了一套书法用具给文孟达送去。
文孟达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白色的唐装,还将院子里的一只白鸽放了出来,乖巧地站立在他的肩上。
舒冉把蛋糕放在桌上,进洗手间洗手。
出来时,许砚之没来,文孟达少不了提起他,“打个电话叫砚之过来,我生日怎么能少得了他。”
“嗯。”提到他的名字,舒冉稍顿,“他今天飞三亚,在酒店过夜,明天才回来。”
上次舒冉和许砚之提过文孟达的生日,谁知航里无人替班,只好替着。
文孟达“诶”了声,说好可惜。
他的子女从不给文孟达过生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舒冉和他相当于是有渊源存在。
最起码,舒冉把文孟达不仅仅只当老师,还当家人。
“怎么?有了新的学生,就看不上我了?”舒冉打趣。
“我哪敢看不上你,我是怕你没人要,想撮合你们,懂吗?”
舒冉准备拿礼物的手一顿,“不懂。”
给文孟达过了生日,送了礼物,他老人家笑得嘴都捂不住。
舒冉又和他聊了会儿天,之后站在工作室的走廊上吹风。
许砚之发来消息问文孟达生日过得怎么样。
【冉:挺好的,老师惦念你。】
【.:等我回来给他补上生日礼物。】
【.:早些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冉:好。】
【.:好。】
谁都没提上次那件事,双方却都心知肚明。
风拂过面颊,轻轻柔柔。
看着手机屏幕上许砚之发来的消息,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夜里的星空和他。
其实除了失落之外,还有心脏无法抑制的快速跳动,年少时的灯火点燃。
只不过太多多余却又必然的情绪在内。
无法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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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的逃离事件后,舒冉和许砚之有三四天很久没有再见。
一来是许砚之每日忙着飞行,二来是两人上班的时间搭不上。
以至于她再回想起那夜,只觉得怅然若失。
“冉冉,在忙吗?”
周敏烟一通电话过来。
舒冉这会正闲着看综艺,“不忙,怎么了?”
“我好烦躁,我看南城的房子,但尚俞君想住在芙城。”周敏烟长吐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办。”
周敏烟和尚俞君两人已经打算今年结婚,婚房也是其中必办之一。
舒冉抓到她话中的重点,“看南城的房子?你现在在南城?”
“对。”周敏烟点头,“我和尚俞君吵了一架,就自己跑来南城了。”
“你在哪?”
“一家叫什么‘烈焰’的酒吧。”
舒冉连忙在地图上导航到酒吧的位置打了车过去找她。
听周敏烟的话,她只身一人到南城且还在酒吧,十分不安全。
舒冉循着导航找过去,推开门便看到在吧台喝酒的周敏烟。
她走过去,周敏烟顶着一张薄红的脸,打了个酒嗝,伸着指头对舒冉说:“冉冉你来了,陪我喝两杯。”
“再来两杯伏特加!”
前台小哥在舒冉开口之前递来两杯伏特加。
舒冉扶着周敏烟的肩膀,说:“怎么喝这么大?第一次见你们这样吵架。”
这是周敏烟第一次和尚俞君吵架。
因为房子。
周敏烟说尚俞君这阵子太忙了,见不到人,就连讨论房子也是线上讨论,房子也是她一个人看,甚至还因为芙城还是南城吵起来了。
把她气得一肚子委屈,要不是相信他的为人,恐怕都要以为尚俞君出轨了。
周敏烟说着说着眼眶泛红,说要和舒冉来一杯。
“敏烟,你和尚俞君有沟通过吗?”舒冉说。
“我才不跟他沟通,他都不理我,怎么沟通。”周敏烟气哼哼,说出的话都带着酒气。
“我想住在南城,芙城好无聊,尚俞君又每天上班,都没有人陪我!”周敏烟的语气失落,抱着舒冉的腰,“南城有你。”
舒冉摸了摸周敏烟的背:“你先和尚俞君好好沟通一下,我有空就回芙城陪你。”
周敏烟呜咽着。
一杯伏特加下肚,舒冉已经有些晕乎乎。
她带着周敏烟走出酒吧,在门口准备打车时迎面撞上个人。
男人五官端正富有书卷气息,多年的温文儒雅气息愈发明显,富有古时世家书香子弟风范。
是尚俞君。
舒冉上次见他还是和周敏烟订婚时。
再仔细一看,尚俞君风尘仆仆,眼睑乌青,下巴胡渣冒了出来。
舒冉有些惊讶他此时会出现在这儿:“尚俞君,你怎么来了?”
“我和敏烟手机互相开了定位,今天下午看到她一个人来了南城,还在酒吧,我连忙赶了过来。”尚俞君把周敏烟接了过来,松了口气,“还好你在。”
周敏烟喝醉了酒,睡了过去,眼角还泛着泪。
“你惹她伤心了。”舒冉看着尚俞君,字字冷静。
“对不起对不起,我最近工作实在太忙了,领导说让我做完这个项目就附上我的名字。”尚俞君叹了口气,“我想让敏烟父母放心,你也知道,虽然我们青梅竹马,可到底我想让她的父母放心。”
“我想婚房由我一人出钱,买下南城的房子写上她的名字,可能是我太忙碌,微信上的文字表达不清晰,让她误会了。”
“我知道她在芙城太过孤独,所以南城的房子,是我赠与她的自由。”
尚俞君说话时,眼眸温柔地看着周敏烟。
话语真诚。
舒冉没有权利评判闺蜜的感情,看着尚俞君是真心爱她,也放下心来。
“行,那你带她回去吧,下次别再让我看到她伤心了。”
舒冉看着尚俞君扶着周敏烟上了酒吧门口停着的车。
那辆车的车牌舒冉有点眼熟,开头是芙城的车牌代码。
瞬间明白了尚俞君一身的疲惫。
他开了一天的车,从芙城到南城。
只为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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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冉也打了车回家。
她喝得不多,可奈何酒量是真的差,在车上已经晕乎乎的,只能开着窗户醒酒。
到了小区楼下,舒冉摇摇晃晃地走进去,原本还想坐电梯,却在进去的那一刻感受到密闭狭隘空间的氧气让胃部翻江倒海。
喉咙间涌上一股热流,上不去下不来。
舒冉在电梯即将上升的那瞬间按开电梯,捂嘴走了出来。
她弯着身子,微微喘气。
感叹着伏特加的威力。
下一刻。
她的肩上多了一件带着薄凉气息的外套。
舒冉偏头,对上许砚之深沉眼眸。
她笑着说:“好巧,你也在这儿。”
他说:“不巧,是我看到你了。”
不巧,是我看到你了。
不巧,是我等到你了。
心在这一刻亮起灯火,明明灭灭,肆意燃烧。
那是2012年4月14日周四下午,她在教室等了好久,为了一场不经意的偶遇,而对他说的一句“好巧。”
人生无常,时过境迁。
在某些多年的执念下,遇到和从前相似的场景。
舒冉闭上了眼睛,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起方才尚俞君接周敏烟离开的画面。
再睁开眼,呼出的气息炙热,她感觉自己的脚步虚空梦幻,像踩在棉花上。
酒精作祟,人总是会大胆些。
就譬如,喝醉了和周敏烟疯狂,跳出格子。
就譬如,这一刻,她想抱许砚之的念头十分强烈。
第44章
酒精对大脑中枢神经系统的抑制在舒冉伸出手的那瞬间被短暂清晰的意识抑制住。
许砚之陪着舒冉走楼梯上去。
一步一个阶梯,舒冉走得很慢,仅存的清醒叫她怕跌下楼。
边走,舒冉边问许砚之:“你对芙城一中的印象还多吗?”
这些问题,早埋藏在她的心底。
很近,但触碰不到。
若隐若即,若隐若离。
原因在她,原因在他。
许砚之敛眸,“挺多的。”
舒冉轻轻笑了,脸侧的梨涡若隐若现。
柔和的笑让许砚之有一瞬间的恍惚。
“高中的时候,是你第一次来芙城吗?”舒冉又问。
她在一点一点地试探,也在慢慢靠近那边界线。
不知该不该碰。
“不是。”许砚之话不多。
“之前来过吗?”
“我母亲是芙城人。”
“这样啊,也难怪你会来芙城上学,你母亲是做什么工作的?”舒冉又问着。
舒冉住的楼层不高,转眼就到了。
“她不工作。”许砚之将舒冉送至她的门口,随口说:“你在这等等,我上去给你泡杯蜂蜜水。”
不知是不是错觉,舒冉总觉得许砚之不愿提这话题。
许砚之没进舒冉的家。
他实在有着良好的边界感。
许砚之捧着杯温度恰好的蜂蜜水给她。
等舒冉喝下半杯不愿再喝时见她进了门才离开。
自始至终,他都没问舒冉为什么喝酒。
而是陪着她,送她安全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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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舒冉和许砚之依旧不常见面。
但公司里莫名开始传出一些谣言。
“舒冉和许机长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还和许机长是什么高中同学会打招呼,现在怎么看他们两个人都没走在一起。”
“之前还一起上下班呢?”
“不会是吵架了吧?”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两个人班没排一起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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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班时张颜看着在换白大褂的舒冉,小心翼翼地问。
“舒冉,你是不是得罪公司里的谁了?”张颜皱眉,“最近都有人开始关注起你和许机长了,说什么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这么久没看你们一起?”
舒冉懒得理这些。
只淡声说了句:“我和公司总裁也没见过,我和他是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张颜:“……”
有道理。
上班期间,舒冉从不以公谋私。
周念念过来递体检报告和开痛经药。
舒冉认真仔细地查看报告,随后把痛经药单递给她:“今天身体状态不错,祝飞行顺利。”
周念念翻了个白眼:“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你怎么还会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她说的是那场谣言。
舒冉淡漠地看她:“你很闲吗?我中午吃什么你是不是都要开群讨论?”
周念念用力瞪舒冉:“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喜欢许机长!”
她气着跑走了。
这场谣言只在几个人里传播,最终在这一刻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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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市医院。
许游最近病情好转,医生嘱咐可以出病房在楼下转转。
许砚之推了轮椅准备让许游下楼。
桌面上的手机叮叮响起,屏幕也跟着亮了。
【文老师:明天是小满,小冉生日,送书法礼物你觉得可以吗?】
许游看到了那条消息,随口问:“你跟着他学得怎么样?”
他指的是文孟达。
许砚之摊开轮椅座椅,把后轮卡好,“我跟他学没有让你们两个重归于好的任何意思,单纯觉得他技高一筹。”
许游呵了声,“为了那小姑娘吧,有机会带来给我见见。”
“行。”
轮椅质量十分好。
趁着许游坐上去,许砚之拿起桌上的手机。
视线瞥到文孟达发来的信息,一愣。
“小满”这两个字。
2012的研学夜晚,青涩的少女一身洁白衣裙,清透的底妆无法掩盖她的稚嫩。
绯红的耳畔如染了层胭脂。
她说“今天是小满。”
明天是小满。
是她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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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一日,小满。
舒冉提前收到了文孟达的生日礼物,一本市面上买不到的书法书籍,也收到了舒望的祝福。
周敏烟被尚俞君哄好了,忙着在看房子和装修的事情,只能寄了一大箱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和一封手写信。
舒冉特意珍藏起来,下楼去小区附近准备买蛋糕。
却被告知今日的蛋糕师刚请了假,只剩下一个现成的蛋糕。
蛋糕十分简约,洁白与焦黄色过渡成渐变,四周有着几片花瓣,而蛋糕顶部则是两朵向日葵。
一眼舒冉便十分喜欢。
结了账之后蛋糕店店员替她打包,随后还双手捧上一张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