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之极其讽刺地笑了:“她不是筹码。”
李廷洛把一份合同递上,皮笑肉不笑:“签了,否则,我就把你我之间的事告诉她。”
“是不是筹码,一试就知。”
递来的是李家总理人培训的合同。
当年,李廷洛为了前程抛弃许君言,如今这份合同不过是想让许砚之成为那份前程的后继人。
让他走毁了母亲的路。
许砚之想想便觉得恶心。
李廷洛笃定许砚之会为了舒冉心甘情愿成为总理人。
走上李家的路。
许砚之却站起身,拿起这份合同。
瘦削如玉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将合同撕碎。
抬手一扬。
白纸黑字的碎片宛如雪花一样从空中飘落,有几片落在许砚之的肩头,又被他轻飘飘地拂去。
半分也不想沾染上。
他的声线冷如薄雪:“她的价值,不是你可以衡量。”
俱乐部的门,“轰”的一声关上。
只留下满桌的碎纸片。
许砚之的话,彻响李廷洛的耳边。
“是不是筹码,不用试,也不是你来决定。”
.
“那是谁来决定?”
“你。”
舒冉坐在咖啡厅里,还在想昨晚许砚之和她说的话。
许砚之毫无保留地将一切都告诉她了。
对面的男人就平静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许砚之的父亲,李氏集团的负责人。”
“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我和许砚之之间发生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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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车停在咖啡厅对面的街道上,许砚之坐在车里,远远透过车窗便可看到咖啡厅里舒冉和李廷洛交谈的画面。
李廷洛说的无非就是一些他厌恶至极的话。
至于舒冉,他只想坦诚相待,问心无愧。
她有权知道他的一切。
手机屏幕亮起。
[你女朋友,似乎很厌恶这一切呢,是不是厌恶你,要不要我问问?]
许砚之当真恶心李廷洛。
再望向咖啡厅,舒冉的神色凌厉决然。
许砚之紧握手机,良久松开,呼出一口气。
手机滴滴两声传来停车限时的消息,许砚之将车绕圈停在咖啡厅的门口等待舒冉。
上回许游和舒冉单独相处的窒息感多少不免铺开。
.
咖啡店的门被推开,李廷洛对着坐在车里的许砚之轻笑一声,一言不发地离开。
舒冉走在他的身后,瞧见许砚之下车站在门口,一时没作声。
面上端着的依旧是许砚之看到的那副凌厉决然。
舒冉上了车。
他们都没有说话。
车一路开回小区。
“他说你是李家的继承人,我们身份不搭,让我想清楚了再跟你在一起,问我带给你的东西有什么。”终于,在车停在地库时,舒冉终于出声,“我拒绝他了,让他永远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你不会怪我吧?”
最后一句话,舒冉带着笑意,“这一路上我还在想怎么跟你说,没想到你一句话都没问我。”
许砚之将身子靠近舒冉,嗓音沉沉:“我以为你不会说了。”
这一路上舒冉的神情实在凝重,许砚之秉承着尊重舒冉情绪不打扰她的原则,极力克制想要询问她交谈了什么的念头。
咖啡店距离小区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许砚之迟迟没等到舒冉开口。
他以为她不会说了。
舒冉奇怪看他:“为什么?”
“你的表情,看起来在生气。”
从未见过舒冉这样类似“凶巴巴”的模样,看起来会把人徒手撕碎的模样。
“我这样看起来很凶吗?”舒冉多少有些不满。
许砚之解开安全带,下车将舒冉车门打开。
“那如果我一直不说话,你要怎么办?”舒冉问。
许砚之沉默,十分认真地和舒冉说:“先问你不说话的理由,了解后再哄你。”
“哄我?”舒冉摇头,“已经坦诚相待了呀,你没有做错。”
舒冉说这话时觉得自己有些斤斤计较,和翻旧账似的。
实则又有些夸他的意思。
许砚之拥住舒冉,把头靠在舒冉肩上,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那是你说的话。”
原先觉得胸口沉闷的窒息感早在舒冉开口的瞬间消散。
如今又真切地把舒冉拥在怀里,那种和她待在同一空间的舒适感又紧绕许砚之。
大概是太多年没有这种感觉,许砚之只觉得着迷。
着迷她。
又觉得这一刻如释重负。
好似所有的谜题都被解开。
舒冉同样环住许砚之,只觉得好像懂得他为什么要这样拥抱她,哄她:“其实你不必觉得紧张,我记得我说的话。”
我只会更加喜欢你。
……
出了电梯,许砚之接到许游的电话。
他在电话那头愤恨不已地说:“李廷洛那只狗给我打电话说了今天见面的事情!真他妈是一条阴魂不散的狗!老子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去李家那个吃人的地方!”
许游说完就用力地咳起来。
许砚之担心不已,将舒冉和李廷洛的对话如实供述给许游。
许游听了这才放心下来,说今后他要是再来打扰,就拼了这条命。
舒冉也担忧许游的身体,连忙说明日文孟达要来医院,让他早点休息。
许游这才挂了电话安心准备睡觉。
上次在超市买了很多东西给许砚之,正巧晚上去他的房子。
指纹解锁“叮”的一声响起,门解锁。
冰冷简约的客厅桌上摆放着一篮栀子花,冰箱里塞满了水果和茉莉花茶,就连洗手间也放了舒冉上次买的陶瓷杯和一把女士牙刷。
粉色的毛刷头无意与一旁黑色的牙刷贴在一起。
舒冉笑着回头看正站在厨房的男人。
这种扑面而来的清新感叫这个清冷冷的住处都有了人气,让她舒心不少。
最起码没了最开始那种孤僻感。
天气渐热,许砚之倒了杯水给舒冉,顺手又开了空调。
情侣之间能够打发时间的事他们大都做过,如今坐在沙发里拥着也是极好的享受。
舒冉靠在许砚之的怀里,喝了口刚刚他倒的水:“现在这样挺好的,家里没有死气沉沉的感觉。”
“是吗。”
“当然。”舒冉把水放到茶几上,抬头看许砚之,“对了,下下个月敏烟要结婚了,你应该和尚俞君很久没见过面了吧。”
说来也奇怪,当年许砚之的q.q谁也没加上,就连尚俞君都没有他的好友,发过去的消息都是通过年级群聊,这就算了,还都没回。
许砚之说,那个q.q是他的小号,他不记得密码了。
舒冉:“......”
“抱歉。”许砚之紧拥舒冉,“当时顺手就登录那个号,加年级群是通过扫码,本想加尚俞君好友,但我当时一定是忘了。”
舒冉一脸无语地看着许砚之:“你当时那性格,大家都快觉得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加你好友估计都觉得不现实。”
许砚之声线含笑:“是吗?你也这么觉得吗?”
“那不然呢?”舒冉坐直了身子,“倘若不是因为你来芙城,我估计不会遇见你这样的人。”
提到过去,舒冉怅然若失地感慨:“换句话说,如果你没有来芙城,我们不会遇到,现在就是两条平行线。”
“没有如果,正因为我来了芙城,才造就了你我的相遇和这样的情感。”许砚之看舒冉,眼眸沉沉,呼出的气炙热。
“你和我,是注定的。”
这句话如同当年物理实验课掉落下的重锤,噔的一声砸在她心上。
稍微再把目光抬起。
毫无意外地与许砚之对上视线,一下跌落进他那双深邃墨黑的眼眸,里头藏着的是万丈爱意与浓厚晕染般的墨。
几乎不需要思考,她可以为这双眼睛为之付出所有。
脊背上有一道力将舒冉靠近许砚之。
下一刻,许砚之的唇就这么贴了上来,宛如覆上一层薄薄的雪。
这一秒,有什么被点燃。
许砚之托着舒冉的颈部,指腹遮去她的两只耳朵,
舒冉下意识地闭上眼,顺势张嘴回应许砚之。
视觉消失不见,外界的声音被隔绝在外。
舒冉只清晰听见每一声亲吻,以及心脏加速跳动的砰砰声。
还有,喘气的声音。
每一声都在她的心上。
空气直线升温,快要失去呼吸。
在舒冉快要呼吸不过来时,许砚之松开了她。
舒冉失力躺在许砚之胸膛上,他微哑嗓音从头顶落下:“这么久了,还没学会唤气吗?”
舒冉耳畔立马泛红:“你什么意思?”
许砚之忍不住低笑:“我的意思是,今晚要不要留下来?”
舒冉隐隐有些小作,从许砚之身上起来,坐直:“不要,刚刚看你卧室还是有些没人气。”
虽然摆放了她上回喜欢的玩偶。
“是吗?”
“嗯。”
许砚之靠在沙发上,舒冉偏头看过去。
他的神色自若,喉结稍上下滚动。
舒冉心下一动,凑过去轻吻他的喉结:“要不,今晚去我那?”
第53章
许砚之之前并未来过舒冉的卧室。
这一来,完全理解了舒冉为什么不喜欢在他那儿待。
暖黄格子窗帘前是白色的百叶窗,地上放着几盆绿植,梳妆台上是蕾丝边的桌布,整洁地摆放着一些化妆品。
再然后,就是柔软的床和一张绣着几颗橘子的白色空调被。
整间卧室弥漫着属于舒冉的栀子花香。
舒冉只开了房间的一盏暖灯,朝卫生间的方向指了指:“我先去洗个澡,你等我一会。”
许砚之随手掀开舒冉的被子一角。
趁着她去洗澡,许砚之目光继续打量整间卧室。
床头柜放了几本舒冉未看完的书,其中一页页眉露出半张书签。
许砚之随手拿过,露出底下的一本《奇观》。
手头这本是《夜航西飞》。
这两本许砚之全都看过。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有些不静心,许砚之强迫自己翻开书,从舒冉夹着书签的那页看下去。
这才发现那半张书签是用一张书页折的,纸面老旧边缘泛黄,因着主人常年摩挲,粉墨味早已散去。
许砚之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张普通的书页。
展开,才发现这是半截废稿。
上头的字迹再熟悉不过。
[穿过云层,唯一存在的只有风沙和星辰。]
他写的。
·
舒冉总觉得许砚之今晚的吻比说他温柔那次还要凶猛。
她被许砚之摁在床上,几乎是要被生吞活剥了似的。
宽松的睡裙因着男人的大力露出白嫩光滑的肩膀,白色的肩带下是大片细腻的肌肤。
吸进肺部的空气润着她刚洗完澡好闻的栀子花香。
她简直就是一朵白净的栀子花。
松开舒冉,她的唇早已润泽粉嫩。
许砚之从未有过如此汹涌的冲动,冰凉的指腹轻轻按压舒冉的唇,沾上一层透明湿润的液。
“床头的书签我已经看到了。”清磁沉朗的音伴着灼热呼吸喷洒在舒冉耳畔,舒冉浑身都颤了一下。
“你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
他这样问。
舒冉眼眸多少带了些水雾,她沉沉望着许砚之,声线纤细轻柔:“藏着好多好多。”
她把手挽着许砚之的颈部,轻轻用力一带。
许砚之埋在她的肩头,舒冉很轻地把纸盒里的所有都同他说了一遍。
无论在各大网页搜寻到他的一张背影,还是想与他并肩的q.q号,或者是那条共同完成的校庆旗袍,或者是研学时的白鸽,或者是专辑的小票,或者是她所有的暗恋踪迹。
舒冉统统将之告知他。
最后,她亲吻许砚之的侧脸:“这就是我所有的秘密。”
“最大的秘密,就是暗恋你。”
你早就知道了。
许砚之没说话,眼神微暗,翻滚着潮涌情绪,继而落下无数的吻。
他的吻一次比一次凶狠,到最后舒冉甚至还被许砚之捏着下巴亲。
舒冉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相反在尽力用所有的力气去回应他。
直到最后,许砚之说:“舒舒,不是不会换气吗?”
“今晚,我教你。”
.
第二天舒冉醒来时只觉得眼睛酸痛,昨晚被许砚之迷迷糊糊亲到凌晨三点。
头一次觉得亲吻还能亲这么久的!
后半夜她困得不行了,只感觉到许砚之好像去洗了个澡。
在楼上他其实洗过一次,后半夜又去了一次……
舒冉实在没力气想太多。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洗漱完走至大厅时许砚之正从烤箱里拿出三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