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苓依偎进男人怀里,两只小手搂抱住男人的脖子,闻着男人身上的冷木香,她道:“是跟大伯母有关吗?”
“嗯。”傅怀慊拥着少女的后背,另只大手抚摸着少女的秀发,“还不改口吗宝宝。”
“婆婆。”温苓打了个哈欠,小声道。
傅怀慊眸里有笑,他捏了捏少女的脖颈,温柔道:“你睡会,我出去办件事。”
温苓没有多问,乖乖躺下,合上眼睛入睡。
傅怀慊离开了月子中心,前往警局。
林盛跟在傅怀慊身后进了警局的会见室。
里面坐着早就等候着的傅修德和李栾华,被关了两天两夜,两个人不再光鲜亮丽,反倒萎靡不振着。
见到傅怀慊西装革履坐在对面,傅修德面色沉暗:“怀慊,我知道你不会让你的亲二叔二婶坐牢,老爷子也不会,我们开门见山地说,怎么才能让我们出去。”
傅怀慊:“二叔,这事爷爷知道。”
傅修德不可置信:“这不可能!老爷子怎么会允许你我反目成仇!也不会看我坐牢!”
“你以为爷爷去瑞士只是为了休养身体吗?”傅怀慊淡淡撂下一句反问。
傅修德彻底语竭。
“老爷子离开前同你说了什么?!”傅修德难以置信,嘴唇都在颤抖。老爷子怎么会允许傅怀慊这么对他!他可是他的亲儿子!
“二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在想爷爷怎么会这么狠心。”傅怀慊不紧不慢:“你送给我一句话,当天我也同样送给了你。”
“做事不要太绝。你同傅恩许争蛇鼠一窝绑架苓苓的时候,没有想过我这一句并非是戏言吗?”傅怀慊俊美的面容上情绪寡淡,“二叔,我从不说废话,那句话是叮嘱也是警告,你没当真,怪不得任何人。”
“即便如此!”傅修德身体发颤,“你来见我,一定是有条件的,怀慊,你绝不会看着你二叔坐牢!”
傅怀慊靠坐会见室的木质椅子,他姿态端正,面容淡漠:“是。”
“你说!”傅修德急急道。
傅怀慊看向不再光鲜亮丽的二婶李栾华,昔日里华服着身盘发精致的贵妇,此刻面色蜡黄,头发凌乱,一双凌厉的眸也只是虚张声势着。
他伸手指向李栾华,“让她磕头道歉。”
傅修德不解。
林盛此时将怀里抱着,黑布遮掩的牌位放在桌子上。
傅怀慊语气冷漠:“让她同我母亲磕头道歉。”
李栾华几乎是秒出声:“绝不可能!”
傅修德也瞪向傅修德:“怎么可能!她跟你母亲是妯娌!让你二婶对一个牌位磕头道歉,怀慊,你疯了!”
傅怀慊起身,丝毫不拖泥带水,他大手扣好西装纽扣,面容冷峻,“林盛,走。”
林盛行动迅速,立即将黑布放下,抱起牌位。
傅修德大喊:“怀慊!你一定要这么折辱你二婶吗?”
傅怀慊侧眸,“二叔,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当年故意绊倒苓苓,让她撞向我的女佣是受谁指使?你不会不知道。京曜为什么能迅速出现在金鱼池边,你也不会不知道。”傅怀慊面容从没这么冷漠过,他道:“你也知道我父亲温厚友善,不与人为恶,我母亲跟父亲是因爱结婚,她没做过什么恶事,只是因为身份低微,死后便要被二婶这么戏耍一通。死者为大,二婶的行为恶心到令人发指,身为人子,总要为母亲争一口气。”
傅修德面色灰暗,跌坐在椅子上。
傅怀慊:“二婶磕头道歉,你们只是意外出现在别墅里,如果二婶不道歉,十年牢狱,我会带着京曜京盈常来看你们。”
“傅怀慊!”傅修德不可置信大喊了一声,可下一秒他又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像一只破烂的气球,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李栾华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出不了声。
傅怀慊:“我没时间跟二叔二婶你们耗,给你三秒时间。”
“三。”
“二。”
傅怀慊那道毫无波动的冷漠声线像是催命符一般。
在他开口数下「一」时,李栾华最终崩溃,尖叫:“好!我道歉!我给大嫂下跪道歉!”
林盛又把牌位放在桌子上,随后后退一步,拿起怀里的摄像机,对准李栾华。
傅修德此刻似哭似笑:“怀慊,是二叔低估你,你的手段和心机无人能比!大哥大嫂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李栾华一步一步走向牌位那里,咬着牙,屈辱似地往下跪。
这一跪,好像把她的尊严全部丢在地上,李栾华再无顾忌,哭出眼泪,道歉:“对不起大嫂,是我为人恶劣,让你死后还要被人嘲笑!是我心胸狭隘,见不得你跟我同为妯娌!全部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说着,李栾华像是完全崩溃,哭的稀里哗啦往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傅怀慊始终冷眼旁观。
李栾华磕完头道完歉,完完全全瘫坐在了地上。
林盛收起摄像机,重新用黑布盖上牌位,恭敬地抱在怀里。
傅怀慊离开了,会见室只剩下傅修德李栾华两人。
此刻两人心里并无复仇或者东山再起的盲目自信。
他们知道,大局已定,而他们那位三十出头的侄子,绝非等闲之辈。
十年国外历练,并非躲避母亲去世伤痛,而是在韬光养晦,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所有对不起庄宜琮的人彻底翻不了身的机会。
李栾华是,傅恩同是。
傅怀慊同林盛深夜上了国台山,将母亲牌位放回长明灯前。
烛光融融的庙宇里,林盛守在门外,傅怀慊静静站在庄宜琮的牌位前。
他站了许久,晨光一点点爬上来,光线跃进这件烛光长明的殿宇内,林盛在门外恭敬道:“傅总,温小姐发来消息,说想您了。”
傅怀慊离开殿宇,看向山顶慢慢罩满橙黄色的太阳光线。
“下山吧。”
“是,傅总。”
温苓的月子生活过的格外舒坦,不用喂养母乳,不用操心任何事,醒来看宝宝,宝宝睡着后,她自娱自乐,有时候去跟月子中心其他的贵妇打麻将打牌,汤如翡还经常过来陪她,兼职摄影师,给她和一点点长大的宝宝拍照片。
得益于汤如翡经常拉她去店里拍「宣传照」,她的摄影水平只高不低,再加上温苓脸颊完美,宝宝圆润可爱,照片直出,都不用精修。
温苓因此珍藏了许多跟宝宝的合照。
六月初,温苓出了月子,住进了傅宅。
要说为什么不住回壹号公馆,只因傅爷爷从瑞士回来,心系重孙,强烈要求温苓在老宅住一个月,再加上老宅佣人多,温苓便答应了。
住进傅宅的当天,也是宝宝的满月宴。
宴会就在傅宅举办,前来祝贺傅怀慊喜得贵子的上流人士络绎不绝,傅宅前厅热闹不已。
温苓坐好月子,已经可以带着宝宝出卧室。
她抱着宝宝转了一圈,得了无数人一句「宝宝太漂亮」才满意地让月嫂把宝宝抱回卧室。
宴会快到尾声,傅怀慊让她回房休息,温苓也不勉强,应付人情往来实在太累了,即便只是说说话动动嘴皮,她的大脑也快要罢工了。
等温苓回了房间,傅爷爷把傅怀慊喊进了书房。
洁净儒雅的书房内,傅老爷子背着手站在窗户面前,傅怀慊姿态挺拔立在傅老爷子身后。
“你满意了吗?”傅老爷子声音苍老无比,他看向窗户外面的一颗竹子,早已不是易折的竹子幼苗,此刻那根竹子早就挺拔而坚韧,无风能摧折它分毫。
“多谢爷爷。”男人的声线平静无波。
傅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当年总归是傅家对不起你母亲,怀慊,就此放下那些仇恨吧,总是对你母亲出言不逊的傅恩已经跟她丈夫要面临十年的牢狱之灾,你二婶也已经痛哭流涕向你母亲道歉。”傅老爷子走到书桌前,拿起苓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放在他书桌上的相框,上面是冰雪可爱的重孙子,他道:“你现在有苓丫头,有孩子,有美满而幸福的婚姻,你该往前看。”
傅怀慊说:“知道。”
“宴会结束了,回房休息吧。”
“好,您也早睡。”
傅怀慊等傅老爷子先走,自己才后出书房。
月光明朗,光线洁净,竹影错落。
他停在书房门口,想起傅老爷子卸任集团董事长的前一晚,他把他喊进书房。
“怀慊,你想做什么?十年异国孤独,我知道你心里藏着一口气。”
“在出现苓苓这个意外之前,爷爷,我想要让傅家一朝倾覆,改弦易主,让傅家的产业更名换姓。”
傅老爷子没说话,只是鼻息变得粗重,像是气极。
“可是苓苓是个意外,也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意外。我改变了主意,我只要一个迟来的道歉和恶人的罪有应得。”
“我要给苓苓安稳繁华的生活,我会接管集团,让傅家产业欣欣向荣。”
傅老爷子气笑,怒把一本书砸向傅怀慊肩头,“你这么坦诚,我还会把集团给你!怀慊,我只是老了,不是傻了!”
“爷爷,您会。”
又是长久的静默。
傅老爷子笑了一声,叹气道:“我无比庆幸苓丫头能跟你结一场姻缘,怀慊。”
“怀慊,我允许你大动干戈,可你要记得血缘至亲,不要做的太过分。”
傅老爷子似真似假地继续叹气:“谁让你二叔光有野心能力不足,谁让你又是傅家最出息的后辈。傅家的产业交到你手里,爷爷即担心可又放心。”
“怀慊。你父母亲知道后,会为你自豪。”
“不要让爷爷失望,也不要让苓丫头对你产生恐慌,怀慊,珍惜这段美好姻缘,苓丫头会给你实实在在的幸福。”
“知道。”
……
温苓回房后,先去泡了个热水澡。
泡澡时心情还因为宝宝被夸了无数次漂亮而美丽无比,可泡完澡出来,温苓想到赵雪筠的话,她生产时没有侧切,因为宝宝体重较小,撕裂也很轻微,但总归是撑大了。
虽说她年轻,坐月子时恢复如初,可她没具体看过,此刻非常想看看。
温苓立即拿了小镜子,对着花园自己打量了一番。
五分钟后,温苓披着睡袍躺进傅怀慊卧室的大床上。
床上新铺了柔软的水红色真丝被,温苓纤细的身体全部藏在被子里面。
傅怀慊回房时,一时没注意到被子里有人,他进浴室看了眼,没有少女的身影,再出来时,仔细看了眼,才发现少女人在被子下。
旁边的婴儿床上,幺幺在里面熟睡。
一胖的金色小猫床铺上,珍珠也慵懒地眯着眼。
傅怀慊没有喊起少女,进了浴室洗漱。
出来时,黑色短发滴着水珠,俊美至极的一双眼眸和鼻梁偶尔会被水珠砸到,他用毛巾随意擦拭了几下,便丢了毛巾,灭了顶灯,上了床铺。他已然敬礼。
人躺进被子里,便用一双结实手臂搂住少女,覆在身下,男人气息和少女气息交叠,他低下头在被子下昏暗密闭的空间里去吻少女柔软的唇瓣。
没吻到,一只柔软的掌心堵住了他的薄唇。
少女声音听起来困倦无比,“不要,今晚不要。”
少女身体柔软无比,甜香涌进鼻腔,忍耐了快一年的男人此刻鼻息粗重,扯开少女的掌心,继续吻下去。
“等很久了宝宝。”
温苓哭出来,“反正就是不行!你要是当霸王,我就哭一晚上给你看!”
少女语气决绝,并非撒娇或者欲迎还拒。
傅怀慊磨着,嗓音沉哑:“真的不要?”
分明水流潺潺,可少女语气仍旧坚决:“不要!不许!我哭给你看!”
傅怀慊额间青筋隐隐起伏,他耐心问原因,“困了还是害怕?”
“困了,而且我才出月子,恶露还有一点点,我不想不干不净地做。”被子下视野昏暗,傅怀慊仅能看见少女一双说哭就哭的杏眼,他调整了下呼吸,从少女身上下来。
并没放过少女。
大手抓住她的小手。
“宝宝,只有你能这么折磨我。”
温苓不抗拒这个。
一晚平安无事。
傅怀慊知道少女爱美娇气,他尊重少女意愿,又多等了近一周才敢亲近她,可得到仍旧是少女排斥至极的抗拒。
有时候会找借口,有时候还拿宝宝放在身边当作挡箭牌,他觉得少女心里有事,在一个难得休息的下午,将拿着拨浪鼓逗宝宝玩的少女堵在卧室。
“姜姨,把孩子抱去喂奶,今天下午不必进这间卧室。”
傅怀慊立在门口,吩咐身后的月嫂。
“不许!”温苓年轻,产后恢复很快,此刻一件挂脖粉色连衣裙裹身,细腰袅袅,脖颈和双肩雪白清透,小腿线条紧致美丽,她忙伸出一双手,制止月嫂。
“我要跟幺幺玩!”
傅怀慊说一不二:“姜姨,抱走。”
“傅太太您劳累了,我带一会,您休息下。”月嫂动作熟练抱起小少爷,离开卧室。
傅怀慊走进,关上卧室房门,立在门口,看向顷刻间眼眶里积满泪水的少女。
“怀慊哥,你欺负我!”
傅怀慊走进,站在少女面前,大手擦去少女眼角的泪水,语气平静:“苓苓,我们之间出现了问题,要解决,而不是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