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抬头看了看林琪，面色古怪，“我跟林琪一起被关在那个房间，门锁着，窗户也被钉死了，身上软绵绵的，应该是被下了药。”
夏贝贝看看他，又扭头看看面带绯色的林琪，乐呵呵道：
“下药？所以你们被关在一个密闭房间里，同床共枕鸳鸯绕颈，嘿，绑匪还做了一件好事啊。”
林琪的脸更红了，抬腿踹了她一脚，抱着水壶出去了，“我去打点热水。”
门被用力地关上，夏贝贝笑眯眯地看着杨麟，“行啊杨麟，一身伤换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真没白挨揍。”
杨麟红着脸没好意思接话，挠着后脑勺只顾傻笑，夏贝贝一巴掌打在他脑门。
“行了，出院后怎么秀恩爱都行，赶紧说说，你们都见到了谁，有没有看见绑匪的模样，或者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夏贝贝把付威的事前前后后都跟他讲了一遍，杨麟的脸色开始变得严肃。
“他们应该只是想用我们换回黄灿，所以一直把我们关着，后来，陈宇进来了，他来给我们送饭，然后林琪跟他吵起来了，惊动了外面的人，进来一个戴面具的男人，陈宇喊他二哥。”
二哥？
夏贝贝记得这个人，当初她被绑架的时候见到过，只是都戴着面具，她也没瞧见脸。
“所以他们打了你？”
杨麟摇头：“不是，打我的是另外一个男人，那男人要带走林琪，我就扑上去拦着，然后被他揍了一顿。”
说到这，他微微顿了一下，蹙眉道：
“有件事很奇怪，那男人揍了我之后，把枪拿出来了，他应该是打算杀了我的，但是后来被陈宇那个二哥阻止了，他还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夏贝贝赶紧问：“说了什么？”
“他说，大家虽然师出同门，但是立场不同，我们的规矩是不杀警察，你想对警察出手，滚远点，别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下午的时候，高帛川在付威的那套房子，发现一个形迹可疑的女人。
一番调查后，女人的身份已经被核实，张燕，三十六岁，县城某银行的业务经理，涉及银行，高帛川第一时间让人查了她的财务状况。
果然，半年内，张燕的账户多次入账，大小不等，账户多了近三百万存款，与此同时，警方查到，半年内，付威利用多种方式在账户上取走了三百万。
且，张燕存钱的时间与付威取款的时间基本只隔两天或者三天，最后一次是半月前，付威取走了五十万，隔了两天，张燕的账户多了五十万。
张燕始终不肯承认自己认识付威，即使那一张张取款存款记录放在她眼前，她依旧不肯承认，直到，高帛川告诉她：
“付威的钱来路不明，因为这些钱，他被分尸了。”
一句话，吓得张燕六神无主，特别是听到分尸两个字，魂都吓没了。
“分……分尸？他真的被分尸了？怎么办怎么办，真的是鬼魂找来了，我要死了，下一个死的人肯定是我，警察同志，救救我，你们一定要救救我。”
她这话说得奇奇怪怪，在高帛川的逼问下，她磨磨唧唧地交代了整件事。
张燕说，两年前她通过一个朋友认识了付威，付威长相好，能说会道，是个有钱有颜有口才的成熟男人，特别对她的胃口。
她经常找他聊天，两人很快就发展成情人的关系，因为两人都各自有家庭，所以张燕算是付威在海市的情妇。
张燕很爱付威，一直想让付威离婚娶她，付威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
直到半年前，付威突然跑来海市见她，说他准备跟老婆离婚，打算离婚前偷偷把财产转移到张燕的账户上，这样离婚的时候还能多捞点钱。
张燕自然是十分高兴，付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取出五十万之内的现金给她，然后她再存到自己的账户。
付威那段时间很忙，她也没时间过问，因为她在跟老公闹离婚。
张燕长相漂亮身材好，但是年轻的时候玩得比较疯，跟男人跑过，所以不太好说亲，最后经亲戚牵线搭桥嫁给了老实巴交的刘浩。
她老公刘浩常年在外面打工，基本过年的时候才回来，两人纯粹是搭伙过日子，有个十岁的女儿跟着爷爷奶奶。
张燕要净身出户，刘浩怎么都不肯离，后来从她同事那儿打听到她外面有人，特意从外面赶了回来。
付威在海市有套房产，一个月前，刘浩跟踪她去了那个房子，正好付威也在，刘浩身上藏着菜刀捉奸，最后反被付威误杀了。
她吓得六神无主，但是付威很镇定，他用刘浩拿来的菜刀把刘浩的胳膊腿和脑袋全都剁下来了，她差点吓死，付威却说这样尸体才不会被发现。
付威分尸后就把那些胳膊腿全藏在了冰箱里，说回头找好了地方再把尸体带出去。
她害怕，也不敢乱说，所幸刘浩长年在外打工，她告诉家里人刘浩又出去打工了，也没人怀疑。
为以防万一，她还用刘浩的手机给他领导发了辞职短信，刘浩爸妈的电话她都是先挂了，然后以刘浩的口吻回复工作忙，所以，谁也没发现刘浩失踪的事。
她每天担惊受怕的，也不敢再回那个房子了，就催着付威赶紧离婚，然后两人远走高飞。
付威那段时间似乎很忙，直到半个月前，付威又给她五十万让她存起来。
正好存了三百万，付威说让她收拾收拾，等他把海市那套房子卖了就走，他说他已经联系好了买家，她就信了他的话。
结果一直没等到付威，反而等来了警察拿着付威的照片挨家挨户地询问，然后她才知道付威出事了。
她吓得天天睡不着，她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丈夫刘浩来找她索命，然后她就想起了刘浩的尸体。
她不清楚付威有没有把尸体移出去，所以就找了个时间偷偷跑过去看看，她害怕警察发现，更怕引火上身，如果付威没处理，她打算偷偷处理的。
只是没想到，那套房子付威竟然已经卖出去了，她刚开门进去不久，正好碰见买主回来，更倒霉的是那买主身边还跟着两个警察，然后她就被抓住了。
张燕听说付威被分尸还被藏在了冰箱里，吓得脸都白了，她抱着脑袋缩成一团，嘴里不停嘟囔着刘浩的鬼魂来索命了。
第39章 王哥是谁（四）
根据张燕提供的消息，警方确实在冰箱里找到了一个手，在冰箱最底层的最里面，不易发觉，应该是付威移动时不小心遗落的。
高帛川让沈云飞带人继续去追查刘浩尸体的下落，他带着张燕先一步回了县里的派出所。
“脑袋怎么了？”
高帛川第一眼就瞧见夏贝贝脑袋上的那块纱布，脸色瞬间就变了，夏贝贝还在斟酌言词，旁边的周寻已经凉飕飕地搭了个腔：
“怎么了？当个破警察，不是脑袋开花就是遍体鳞伤，高帛川，你们刑警大队男的都这么没用的吗，让一个女人去拼命，害不害臊，你……唔……”
夏贝贝捂住他的嘴，使劲在他崭新的皮鞋上踩了一脚，然后勒着他的脖子把人往外拽。
“就你话多，你再说两句我明年的奖金都没了。”
她把周寻推到大门外，抬腿又踹了他一脚，周寻也不生气，转身从车上拿了一个新手机递给她。
“先凑合着用，回去后再给你买新的，你说你这丫头，一年奖金加工资就那么点钱，你还天天惦记着。”
“我给你的卡是摆设吗，我一个月挣的零头都是你几年的工资，给你的卡你就花，你不花是给谁留着？”
夏贝贝接过手机，又把他往车里推，“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的好哥哥，我最爱你了，你赶紧回去挣钱吧，姑姑的生日快到了，你先去张罗着。”
把周寻送走后，夏贝贝赶紧回去找高帛川，他正在跟一个警察交谈，手里夹着烟，透过层层烟雾，依稀能看见他那张严肃沉重的脸。
高帛川转头看见她，伸手拍了拍那警察的肩膀，然后大步朝她走过来，夏贝贝赶紧举手表忠心。
“头儿，周寻说话不过脑子，他不是故意的，我这脑袋，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话音刚落，刚才跟高帛川说话的警察走过来，朝她伸了个大拇指。
“夏警官，巾帼不让须眉啊，一脚油门就撞上去了，真了不起，不过太危险了，以后还是悠着点。”
夏贝贝无语，抬头瞧见高帛川阴森森的脸，没敢吭气，小心翼翼道：
“头儿，要不，咱先见见那个男人？我亲眼看见他上了陈宇的车，然后我一路追过去，结果下车的时候陈宇竟然不见了，那男人肯定有问题。”
高帛川捏着她的下巴，眯着眼沉声道：“你要是再敢一个人行动，立刻回云市，以后就在办公室写报告，休想参与任何外勤行动，或者，你不想做警察了？”
夏贝贝苦哈哈地保证，然后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走了，两人没去看肌肉男，高帛川先带她去见了张燕。
张燕战战兢兢又重复了之前的那些话，交代清楚后，高帛川转头看向夏贝贝。
夏贝贝心惊之余，莫名觉得胸口堵得慌，虽然她跟付威接触不多，但是小时候也喊过几声付叔叔。
她之所以一直紧跟着这个案子，其实私心里，她是不希望付威与过去的事有牵扯的，但是……
“她没说谎。”
张燕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看着她，除了情绪激动外，没有任何说谎的痕迹，不过，付威的事情上她没说谎，有一件事却很奇怪。
“你和付威是什么时候失去联系的？”
夏贝贝突然问张燕，张燕愣了一下，躲开了她的目光，“他把刘浩分尸后我就没见过他，十几天了。”
夏贝贝笑了。
“十几天？那你为什么今天才去确认刘浩的尸体有没有被处理，警察昨天就开始拿着照片找人，如果你真的想确认，一定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而且正常人都会挑晚上的时间，你怎么会选在今天下午，你不怕被人看见吗？”
张燕垂着脑袋摇头：“我昨天有事，就今天下午有空。”
夏贝贝看着她，忽而敲了敲桌子。
“张燕，其实刘浩是你杀的吧，因为付威死了，所以你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这样就死无对证了。”
“你说你长得挺漂亮，心肠够毒的啊，正好我有个记者朋友，一会儿让他给你做个专访，好好把你丧心病狂的事迹宣传一下，你就在整个海市出名了。”
张燕猛地抬头瞪她，激动道：“你胡说八道，刘浩就是付威杀的，是付威把他分尸的，关我什么事，你……”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把头低下去，夏贝贝紧紧拧着眉头，转头对高帛川道：
“她不敢看我。”
不敢看她，这问题就大了，说明张燕接触过太阳组织的人。
高帛川扯了扯领口，沉着脸看向张燕，“你和付威在一起时，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有没有见过他的朋友，或者，他有没有相处密切的人？”
张燕依旧低着脑袋慌乱地摇头，“没有。”
夏贝贝道：“回答得这么利索，你是记忆太好还是不想说实话？张燕，你知道凶手是谁对不对，凶手和付威其实是认识的吧，你和凶手现在应该有着某种交易，或许，他答应了你什么事？”
“你一直说是付威杀了刘浩，如果你没说谎，那你和凶手的交易，就是那三百万对吧？”
张燕倏地抬头看她，脸色苍白，“你……你怎么知道？”
夏贝贝盯着她的眼睛，稍许才道：
“我不但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今天去付威的那套房子，是凶手让你去的，对吗，他告诉你几点过去，还告诉你，如果看见我，一定不能跟我对视，对吗？”
张燕惊恐地瞪着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眼睛里尽是不可置信。
高帛川道：“付威的那三百万不是从家里转走的，那笔钱来路不明，警方已经让银行冻结了。”
“如果你不肯交待，你不但人财两空，还可能成为凶手下一个目标，他敢把付威分尸，你觉得，他会放过你这个知道秘密的人吗？”
张燕挣扎了许久，磕磕巴巴道：“我……我说，付威确实有个朋友，我不知道他叫什么，虽然他比付威小，但是付威一直喊他王哥。”
“付威似乎很怕那个王哥，跟他说话都是战战兢兢的，半个月前付威突然失踪，我给他打电话发消息怎么都找不到。”
“后来那个王哥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付威惹了事，躲起来了，让我暂时别找他。”
“付威都怕他，我更不敢惹，所以就没找付威，后来警察拿着照片问，我才知道付威出事了，我越想越害怕，就给那个王哥打了电话。”
“他说，不想死就让我当作不认识付威，然后我就赶紧收拾东西想带着那三百万离开这里。”
“结果王哥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说是刘浩的尸体少了个手，应该是落在冰箱里了，让我去把手偷出来，我本来也想昨天半夜的时候去，可他非让我今天下午去，我又不敢多问，只能听他的。”
说到这，张燕突然意识到什么，趴在桌子上开始大哭。
“去的时候他给我发了张你的照片，说如果我见到一个叫夏贝贝的女警察，千万不能跟她对视。”
“我怎么这么笨啊，他这意思分明就是故意的，他肯定知道警察会去，不然怎么提醒我不要跟你对视，他这是知道我会见到警察，他是故意坑我，那个骗子，混蛋！”
夏贝贝转头看了高帛川一眼，见他冷着脸在沉思，又转过头敲了敲桌子，看着张燕道：
“你见过那个王哥吗？他和付威聊天的时候你在旁边吗？”
张燕哭累了，渐渐坐直了身子，颓废道：
“付威不让我过问他的事，我就见过那王哥几次，还是他来家里吃饭的时候。他们聊天的时候都是避开我的，就有一次，付威的声音很大。”
她仔细想了想，少许才道：“他说，‘我现在只能躲在黑暗里生活都是你们害的，你们不能放弃我，如果把我逼急了，我就把夏家被灭门的真相告诉那个调查我的警察’。”
张燕没注意到夏贝贝一瞬变得惨白的脸色，说完还认真地点点头：
“对，就是这句话，他们在书房聊的，他说的时候声音特别大，后来被王哥打了好像，然后就没声音了。”
高帛川让人把张燕带了出去，握着夏贝贝冰凉的手安抚道：“没事吧？”
夏贝贝缓了两口气，惨白着脸摇摇头，红着眼道：
“没事，就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是我爸最好的朋友，也是爷爷比较看重的学生，我只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背叛。”
高帛川伸手抹去她的眼泪，温声道：“贝贝，这是好消息，说明我们查的方向没错，付威真的跟当年的事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