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来了。
浑身是血的虞江月,以及晕倒的虞母,被送上了救护车。
虞父和虞珩一起去了医院。
只有虞炀,追上即将离开别墅的虞婳,质问道:“为什么要迁出户口?”
甚至不惜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将虞家搞的一团乱。
她是为了让虞家人彻底恨她啊!
虞婳停下脚步,将手里的枪放回卫衣口袋里,侧身睨向虞炀,“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去医院?”
虞炀咬着牙,委屈地说:“别扯开话题!”
“……”虞婳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伤心。
但也没什么心疼的,漫不经心地说:“天大地大,虞家不欢迎我,我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的留下?”
话音刚落,虞婳准备走,看见裴望匆匆赶来。
裴望边走,边看地上的血迹,以及不远处离去的救护车。
他接到虞家电话,被告知了虞家发生的事就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裴望对上虞婳的双眼,眸光微颤。
虞婳挑眉,“不好意思了,裴望,又伤害了你的小心肝儿。”
裴望动了动唇,刚要说话,虞炀就将虞婳护在了身后。
裴望见状,心隐隐泛起凉,后退了一步。
虞婳扯开虞炀,不需要他的保护。
然后迈开步子,靠近裴望,看着这双剑眉星目的双眼,笑了笑,“要打我吗?”
“算了吧,你这小身板,我怕我一拳头能抡死你。”
虞婳收起笑容,绕过他要离开。
“虞婳……”裴望叫住她,喉头哽咽,“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虞婳笑吟吟地说:“不要对不起,裴望,是我该谢谢你,教我入豪门的第一课,就是不要对任何人抱有希望与真情。”
“那年冬天真的好冷,被关在虞家仓库罚禁闭的时候,我真的很难受,是你突然的出现,陪伴,给了我温暖。”
“也不是说温暖吧,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莫名觉得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像个小太阳。”
待惯了漆黑的地方,总会期待一束光,这很正常。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一只雏鸟,努力尝试离开巢穴的故事吗?这途中,它亲眼看见了很多雏鸟在它面前摔死,可它没有放弃……成功飞出去了。就是受了太多伤,需要滋养。”
“你说,如果我是那只雏鸟,以后不用那么辛苦,你会保护我……”
虞婳笑了笑,眉眼弯弯,“我没有相信,可我还是只在你面前折断了双翼,因为我太想知道被人保护是什么感觉了。”
虞婳叹了口气,无所谓地耸耸肩,“死骗子,你会遭报应的~”
亲情,爱情,全是骗局。
但同样教会了她,不要试图依靠谁,要自己强大!永远强大!
寒来暑往,这帮人不过是她生命里的过客。
虞婳迈开步子,离开了此处。
虞炀离得不远,听了个大概,像是想到什么,愤怒地走到裴望面前质问:“我妹妹刚才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
他抓住裴望衣领,“你明明跟虞江月青梅竹马,为什么要去招惹我妹妹,我问你话!”
裴望顿了顿,闭上眼,到底没有供出虞江月来,“是我犯贱。”
“你确实犯贱,畜生!”虞炀一拳头砸在裴望脸上。
裴望没有反抗,任凭他发泄。
-
回水榭庄园的路上,虞婳有点烦,觉得不该跟裴望说那些莫名其妙的废话。
搞的她不甘心似的。
不过也没啥!
今天去虞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虞家人现在肯定会开始惧怕她,估摸明天就会乖乖把她迁出户口,而虞江月这段时间也会消停些~
她得把重心花在离开A国这件事上。
-
夜晚。
虞婳坐在沙发上,跟容墨一起看动画片,吃零食。
她吃薯片速度太快,一包见底,然后就去抢容墨的。
抢就抢了,还要来一句“拿来吧你”。
容墨:“……”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咪啊!!
别人母亲都是好吃的好喝的留给自己孩子,就她!坏死啦!
虞婳咔呲咔呲的吃着,然后盯着电视说:“天天看这玛卡巴卡挺没意思的,要不换个看吧?”
容墨眨眼,好奇地问:“换什么?”
虞婳立马找了个孕妇生孩子的纪录片播放,一本正经道:“请你看看生孩子多辛苦!鬼门关走一遭!”
容墨抿了抿唇,不说话,但还是盯着电视看了。
容砚之回来了。
看见虞婳给孩子播这玩意,不由冷嗤一声。
来到她身边坐下,侧头看她,“你倒是有闲情逸致,一点不在意自己名声了?”
虞婳放下薯片,不解的对上容砚之沉黑的双眼,“这话什么意思?”
容砚之抬起手,捏了捏虞婳后颈软肉,跟邀功似的开口,“要不是我帮你处理麻烦,警察早把你抓走了。”
“倒是有种,真敢对虞江月开枪。”
“现在各大媒体都在虞江月所在的医院采访,你猜猜你那个妹妹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第63章 全网瘫痪
虞婳噗嗤,半开玩笑,“狗嘴本来也不能吐出象牙。”
“再说,枪是你的,警察要来抓,你是共犯,连你一起抓咯。”
容砚之眯眼,内勾外翘的双眸幽暗深邃,笑了声,“在这儿等着我呢?”
虞婳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沉思了会儿,站起身,拍拍容砚之脑袋,“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提醒。”
说完,她迈开步子,上楼回房间。
容砚之蹙眉。
容墨靠近容砚之,“爹地,你跟妈咪说什么呢?妈咪怎么走了?”
容砚之瞪了眼容墨。
容墨瞬间乖顺了下来。
——
一夜之间,全网瘫痪。
虞婳用电脑黑了所有媒体营销号,让所有新闻都扩散不出去。
各大公司黑客连夜修补漏洞程序,可无力回天。
当晚,虞江月确实接受了采访。
字里行间都将虞婳拉了出来鞭策,大概意思就是她虽然被虞婳开了一枪,但不怪虞婳。
本来虞江月盼着虞婳会被网暴,可等到第二天,刷热搜都没有这件事。
虞婳不仅黑了全网,还黑了所有虞江月的采访视频。
记者公司背后预感得罪了大佬,就没敢再继续采访这事儿,免得自家网站又被黑。
炸裂新闻随时有。
要是公司没了,就彻底玩完。
虞婳并不是怕网暴。
只是不想让某人太得意。
医院。
虞江月胳膊疼的要命,做手术取出子弹后,也会留下一道疤……
右手算是废了。
她看向守在病床前的家人以及裴望,苦笑:
“姐姐真是嫁了个好老公,”虞江月忍不住说:“做了坏事也能被压下来,好羡慕。”
她这一次实在没能伪装出大度。
为什么,为什么虞婳一点事没有呢?
好歹让她承受一下网络群众的力量啊!
可是,可是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这么大的豪门事件。
她还特意让裴望在营销号那边放出消息,等着记者来采访,结果采访结束后,就是这么个结果?
警也报了。
可虞婳不仅没被抓,还被摆平了。
第一次感受到了家族之间降维打击的差距。
虞家,真是完全比不上容家!
虞珩握住虞江月的手安慰道:“恶人自有恶人磨,虞婳看似嫁得了好归宿,但容砚之就是个定时炸弹,危险的很,你不用羡慕。”
虞江月当然知道容砚之不是个好人,非常危险。
但难免会觉得虞婳好命。
毕竟那男人,长的好,勾魂夺魄,有权有势,富可敌国,除去手段残忍之外,几乎没有缺点,是女性眼中的梦中情人。
虞炀在一旁怼了句,“羡慕什么?我记得当初好像也不是虞婳想嫁的吧?是容家逼的婚,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了她得了好处?”
“虞炀!”虞珩怒斥,“你别太过分了,不管怎么说,虞婳伤害月月是事实。”
虞母听到这话也不满,推着虞炀出了病房,嘴里骂骂咧咧,“滚滚滚,别来这儿添堵。”
裴望一言不发,靠在窗前,盯着病床上的虞江月,睫毛下垂,呼吸酸涩。
他知道虞江月很坏。
也知道她做的这些事情不对,可他就是纵容着,只要她开心就好。
但是现在……
他不知道还要不要再这样继续下去。
裴望告诉过自己,不管虞江月变成什么样,好的坏的,他都一如既往爱着,可现在,似乎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想到昨日虞婳对他说的话,他心情就无比复杂。
虞母突然接到了虞婳打来的电话。
虞婳也是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
“什么时候迁户口呢?”
虞母气的攥紧手机,呼吸粗重,“月月都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你没有一句关心就算了,还……”
“别他妈废话,要是不想我给你也来一枪,就赶紧跟我去办手续,逼逼赖赖干什么?”
虞母昨天被气晕,好不容易在医院醒来,现在听到这话,又受了刺激,踉跄地退了好几步,还是虞父赶忙扶住了。
“行啊你!虞婳,你有种!”虞母咬牙切齿,“今天迁户口就今天迁户口,我全当没有你这么个女儿。”
虞婳调子懒声懒气,“你本来也没把我当过女儿,装什么母慈?累不累啊~”
“行了,我在户籍地派出所等你,请速度点,姐的时间,很、有、限。”
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
虞父表情愁容。
虞母以泪洗面,不甘心地说:“真是造孽,把她接回来!”
因为虞母开着扩音,裴望在一旁听着,眉头不自觉紧锁。
他记得虞婳曾经说过,以前流离失所时,最大的梦想就是有家人。
有了家人,她会加倍孝顺,对父母很好很好,将这当成上天的礼物。
所以在被接回虞家后,不管亲人对她什么态度,她都愿意包容,因为那是她曾经最最期待的家人。
如今,她竟然……
不要家人了?
还要迁出户口。
为什么?
裴望视线落到虞江月身上,是……江月,玩的太过火了吗?
虞江月脸色苍白,瞳孔染上一抹湿润,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只能将自己姿态摆的更卑微一点。
“对不起爸爸妈妈,大哥,都是我的错,是我害的姐姐跟你们离了心,如果没有我……如果……如果当初我直接离开虞家,或许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
虞江月哽咽地说着,一抽一抽,那叫一可怜。
虞珩心疼不已,安慰道:“月月,跟没关系……别哭。”
虞江月摇摇头,“大哥,姐姐才是你的亲妹妹,你跟爸爸妈妈说说,让我离开虞家,让姐姐回来吧,我不想再鸠占鹊巢了。”
虞珩神色格外坚定,握紧她的手安抚,“不,以后我只有你一个妹妹,我会加倍疼你,弥补你这几年受的伤害。”
听着他们的对话,裴望目光越来越淡。
他想起了那年寒冷的冬夜,被关在仓库禁闭的虞婳。
虞婳毫无怨言,还对未来一片向往。
她说:“我觉得自己好幸运啊,不仅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呢~这些放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你说我要是表现的好一些,能超越虞江月在他们心里的地位吗?”
“裴望,你会不会认为我挺不争气的,干嘛要那么追着亲人不放,哎,好像是有点不争气,我什么都知道,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第64章 旁人拥有的,与她何干?
虞婳那样对亲人向往的女孩,一夜之间,竟变得如此薄情,是因为看清了虞家人的本质吧,她知道,虞家其实没有一个人欢迎她,所以退出了。
裴望揉了揉胸口的位置,不太舒服。
……
虞母拿着资料户口来派出所时,看见了等待她过来的虞婳。
虞婳似乎非常着急跟虞家撇清关系,还要求派出所做加急处理了。
不加急处理,可能要十天半个月才能迁出户口,加急处理,就几天时间。
虞母看出来了,虞婳真的是一刻也不想跟虞家有牵扯。
一系列的手续下来,已经到了晚上。
虞婳出了派出所,天色已经沉黑,本能地看向天空繁星,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
虞母走到她身边,上下打量她,眼底是止不住的嫌弃。
“真是翅膀硬了,不知道天高地厚,没了虞家,我看你一个人如何面对容家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虞婳收起停在天空中的视线,落到虞母身上,莞尔,“你们这些年靠着我嫁进容家,捞了多少好处,真以为我不知道?”
“虞家到底是谁离不开谁啊?您是年纪大了,脑子转不过弯来了吧。”
何况,虞家从来没有给她带去过帮助。
一直以来,他们给她的,只有伤害,麻烦。
虞母脸色铁青,“你,你!”
虞母颤抖地指着虞婳,又说当初不该把她接回来。
然后转身离去。
不该接她回家。
这话。
上一世,虞婳听了无数遍。
她眸子微阖,倏然之间,仿佛看见了很久远的画面。
“阿九,阿九——”
虞婳被关在铁笼里,跟各种活死人混在一起,口鼻都是血腥味,手里也沾满了血,窒息,痛苦,生不如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可怕的地方。
跟人厮杀搏斗。
她不想害人。
可不害人,别人就会害她。
在很多年里,她只是一个供贵族取乐的生物,不仅要拼死搏斗,还要被关在笼子里,游街示众,贵族将他们这帮“人”当做艺术品展览。
虞婳快要坚持不下去时,是一个和她一样大的小女孩,牵着父母的手来到她的面前。
那女孩干干净净,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头顶扎着蝴蝶结。
同样是人,虞婳满身是血,双目猩红,女孩却精致的像洋娃娃,被娇养的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