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沈如山的脸,瞳孔一缩,惊恐道:“大哥?”
连说话也磕巴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别管我怎么会在这里,”沈如山冷笑了一声,义正言辞训斥道,“你应该解释你一个世子妃,为什么会出现在赌坊?你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不说被父亲知道,若是王府的人知晓,世子在外出征,你却偷偷出来赌钱,无一点妇德!到时候只怕你这个世子妃没有做多久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大哥,我求求你了,千万别和父亲和王府的人说,行吗?”沈芙一听要被扫地出门,整张脸都吓白了,哀求道,“我就是在王府太憋屈了,出来玩一玩而已,大哥,求您帮我保密,我再也不敢了!”
沈如山沉下脸,追问:“你出来赌了几次了?”
“就……几次而已。”沈芙声音越来越低。
沈如山看着她不敢抬起的头颅,被他抓住了把柄,她倒是再不敢像之前在沈家一样气焰嚣张了。之前这沈芙仗着自己世子妃的身份,就敢打兰儿一巴掌,还敢无视他,沈如山早就恼怒上她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对她如此不留情面。如今也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心中畅快极了。
眼睛一转,脑海里想到一个想法。好不容易抓住她的把柄,他可要好好利用才行。
他囊中羞涩,可这沈芙如今是世子妃,手中银两定是不少。
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沈如山压了压眼睛,又装作正色道:“赌了一次就有第二次,你的保证谁敢信?芙儿,你真是……”
沈如山叹了一口气,“你得嫁高门,全家都以你为荣。却不想你竟做出这样的事来,若到时事发,连我们沈家都要遭殃的!”
“这样吧。”沈如山假装沉思了一会儿,一副为她好的语气,“你把每个月手中的月例都交给大哥来保管,只要你手中没钱,你就没办法赌了。现在就把你手里的银子都拿出来!”
“大哥……”沈芙犹豫着不太情愿把银子交出。
沈如山声音立刻变得尖利,暗含威胁:“你难道想要你的丑事人尽皆知吗?把银子交给大哥保管,我保证,这样你的事安王妃就不会知道了!”
沈芙别无他法,咬了咬唇,只能把银袋双手奉上。
沈如山接过满满一袋银子,嘴角暗中勾起,又换成正人君子的模样:“这还差不多。”
“你在王府规矩些,别丢了我们沈家的脸面。记住,以后每个月的月例大哥都帮你保管!”沈如山装模作样交代了一句,拿着银子转身就走。
沈芙让高虎暗中跟上去看,果然又进了赌坊。
他现在抓住了沈芙的把柄,自然每个月都会来要挟她要钱去赌。沈芙却不会一次性给他,每个月分好多次,每次只给一点,如此一来,这沈如山哪里还有心思再读书呢。
沈芙看着赌坊的门口微微笑了笑,然后转身上了马车。回去睡觉了!
想必沈如山过不了多久就会将一袋银钱输光,也算是她小小地补偿一下赌坊掌柜了。
在得知沈如山进赌坊偷偷赌钱的时候,沈芙就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诚然如柳氏所说,沈如山书读得确实不错,每次小考成绩都在苍山书院前几名,照此下去,明年春闱考上怕是不成问题,也无怪沈父对他寄予厚望。
就算他偷偷来赌,可是这沈如山是个窝里横,在外面就是怂货。每次把家里给的钱赌光了也不敢找别人借钱,就只能回苍山书院读书了,偶尔赌个一两次对他恐怕也没什么影响。
她只是小小的设了个计,让沈如山注意到她,这沈如山果然就起了邪念,打起了她钱袋的主意。
别人他不敢威胁,沈芙他自然敢了。毕竟小的时候,他就敢推她入水了。
既然如此,沈芙就勉为其难帮他一把吧。
……
损失了五十两巨款的沈芙心疼得要命,这可是她一个月的月例啊!上次招待各位世家贵女她就花了不少钱,除去一些嫁妆首饰,她现在手里统共也就只有几百两。
这一下花去了五十两,说不心疼是假的。
方嬷嬷将银钱点好,又重新放起来锁好。
知到沈芙今天去给沈如山送了钱也没说什么,在她看来,沈芙如何报复这个沈如山也不为过……那人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钱你放心,我来给你送。”
为了不让沈如山起疑,这钱不能别人送,只能是沈芙的心腹,方嬷嬷来送。
沈芙抱着方嬷嬷的腰撒娇:“嬷嬷你真好!”
这世上,也只有方嬷嬷,明明知道她并不是面上那样完全的乖巧懂事,却还是会永远站在她这边了。
嬷嬷带她长大,几乎亲如母亲了。所以沈芙的心思从未想过瞒住她。
方嬷嬷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知道嬷嬷为你好,就要好好听嬷嬷的话。”
沈芙耸了耸鼻子。
嬷嬷又开始了,总是那一套让她去勾引燕瞻的说辞。
第30章
燕瞻率领大军已至平川,大庆边境。
平川守军陈林携一众将领抵御北翼天齐两次联攻,已经快抵挡不住。
几生绝望之际,一身中数箭快坚持不住的小兵忽听身后传来隆隆马蹄声,不敢置信转头看去,瞳孔逐渐睁大,一眼见到最前方,骏马上身穿黑色凛冽铠甲,面容冷峻的青年带着千军万马疾驰而来。
汹涌的赶来的骑兵好似暗无天日的暗夜中忽地天光乍现,涌入一道曙光。
一支利箭似穿云而来,自远处冲天而下,直中敌军脑袋!
“是世子,是燕瞻世子来了!我们平川有救了!”撕心裂肺的呼喊,燕瞻的名号响彻战场,顿时让仅剩坚守的平川守军迎来生的希望,激动澎湃不已。
对大庆军民来说,“燕瞻”这个名字,就是稳定军心最好的强心剂。
大庆将士士气翻涌振奋,有了燕瞻的驰援指挥,很快,原本占了上风的北翼天齐联军已经有败退的趋势。
北翼和天齐此次领导攻城的将领没想到燕瞻竟然这么快就赶来了平川,本以为经过两次进攻,平川守军兵少立竭,今日必定拿下平川,是以他们派出的兵马也只比仅剩的平川守军多出一倍而已。
万万没想到燕瞻驰援来得这么快。
庆军如今军心大振,眼见今日拿不下平川,两国将领深思熟虑后,一致选择了暂时后退,再作商议计策。
北翼天齐联军撤退,鏖战了一整夜平川守军眼眶通红,激动得泣不成声,扛旗官高举战旗:“赢了!我们赢了!”
激昂的欢呼声响彻上空!
“末将陈林见过大将军,”陈林脸上还带着淋漓的鲜血,快步来到燕瞻身前重重跪下,“末将幸不辱命,终是携平川守军等到将军前来!”
燕瞻不仅仅是尊贵的安王世子,更是战功赫赫的勇武大将军。
燕瞻手里的红缨枪上还有往下滴的鲜血,下马弯腰亲自扶起了陈林。声音明明很沉,却带着稳定人心的力量,面向众位将士:“大半月鏖战,以区区数万人抵挡北翼天齐三次进攻,我平川守军英勇无双,国之坚石,当之无愧!此战之后,本将军定当一一论功行赏,以敬忠勇!”
陈林抱拳,眼含热泪:“谢将军!”
众将士纷纷高声激昂欢呼。
……
此次虽是燕瞻提前到来,打了北翼天齐一个措手不及暂时撤退。
但北翼天齐野心勃勃,不日重新调整策略就会再次进攻。
北翼天齐联军三十万,而燕瞻只有大军二十万。以少对多,形势不容小觑。
营帐里众将领在商量应对之策。
有将领建议:“北翼天齐两国联合,人数虽多,但并非铁桶无缝可攻。依我看,先专打北翼这个领头的,把北翼打服了,天齐王是个审时度势的,必然也退了!”
其他人也觉得有理,纷纷点头。
闫行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燕瞻,问道:“世子,你以为如何?”
“两国联合,分而化之,确实是最好的办法。”燕瞻长指在桌面敲了敲,深邃锐利的眼眸垂下,思索了一会儿道:“但先攻北翼,不可。”
陈林疑惑:“为何?”
燕瞻道:“北翼王耶鲁进打败一众兄弟终登上大王位,他急需一场胜战来稳固民心,再加上此人阴狠冒进,绝不会轻易撤退。要先攻下北翼,其背后又有天齐补给,是以颇有难度。”
此话让众将领陷入了沉思。
燕瞻看了一眼地形沙盘,大庆,北齐,北翼三国鼎立。大庆国土面积最大,北翼天齐在其周围,却并非完全呈三角之形。而是北翼与大庆平川比邻,天齐南边与北翼接壤,西再靠近大庆。
很快,燕瞻定下策略:“先攻天齐。天齐王量小守成。若非耶鲁进许以厚利,不敢拼上大部分军力。再加——”
燕瞻抬头,看向帐中诸位谋士:“先攻天齐,给予重创,天齐王难免军心动摇。而这时,我需要有人替我前往天齐营帐,劝其退兵。”
营帐中一片沉寂。
谁也没有完全把握能劝天齐退兵,面露难色。
这时人群中一个身量矮小的谋士杨觉走出来,躬身道:“世子,鄙人愿替世子前往游说天齐王。”
燕瞻看过去:“你有何法?”
杨觉此人曾是杨县一个主簿,虽在杨县一个小地方颇有能力,在杨县剿匪中他亦出了一份薄力。但因是小地方出身,众人其实并不看好。却不知为何燕瞻会将他纳入麾下。
这时杨觉指着沙盘道:“诸位请看,平川比邻北翼而非天齐。若他们攻下平川,增加的也只不过是北翼的领土,天齐不沾半毫。现在耶鲁进是许了天齐厚利,但若北翼真的实力增加,对天齐何尝不是巨大的威胁?对天齐王来说此为一不利。而世人皆知燕瞻世子这几年对北翼多年从无败绩,如今手中又拿到了北翼舆图,攻下北翼是迟早的事。北翼崩而天齐此一战非但不能得利反而损兵折将,此为不利二。我若将这两害告知天齐王,他必会退兵。”
众人听完,连连点头,对杨觉更是刮目相看。
燕瞻笑道:“先生奇思,甚妙!”
定下离间之计后,燕瞻派人多次先反攻天齐,且只针对天齐。不过一月,天齐损失惨重而北翼损失不足其二分之一。
久攻平川不下,天齐王常荣已经是心有焦虑,又见自己将士折损了数万比北翼损失都重,已然渐生不满,连夜招麾下谋士夜谈。
清点完折损的将士,天齐王面色已然更难看,在营帐中焦虑地走来走去。
帐外忽然来报:“大王,庆军燕瞻麾下谋士杨觉暗夜来访,可要将其先行拿下?”
常荣脸色一沉,问道:“来意为何?”
这时杨觉的声音从帐外传来:“我来此,是为天齐王解忧!今夜来访乃孤身一人,大王不信可派人四周巡查。我一人既对大王没有任何威胁,大王杀我我庆军不过少了一个人,也并无损失。但我却心知大王如今心焦,就是听我一言,又有何妨?”
常荣沉思良久,才道:“把他带进来。”
片刻后,天齐军押了一个身量矮小的男子进来,杨觉摘下帽子,恭敬对天齐王行了一礼。
……
两日后,天齐王退兵折返天齐。
耶鲁进怒骂常荣不讲信誉,却也别无他法。
如今北翼二十万大军,对阵燕瞻同样二十万大军。没有人多的优势,再加上北翼这些年在在燕瞻手中一败再败,北翼军心已有不稳。
可是这个时候耶鲁进即便是想退,也是退不得了。
大庆与北翼的对阵,才刚刚开始。
——
燕瞻捷报频频传回京城,京中百姓一片欢欣鼓舞。
沈芙自然也是高兴的。
这些时日她将家中操持的不错,安王妃对她很是称赞,又将家中大半事务都交予了她,自己开始做个甩手闲人了。
因着暑天热不可言,安王妃与安王爷欲去山庄避暑,本也要带上沈芙,而沈芙因为每月还要给沈如山“送钱”,所以便与安王妃说自己还想多熟悉府中庶务,没有一同跟去。
安王妃见她有此上进心也觉得是好事,并没有多加要求,便带着安王一同去了避暑山庄。
沈芙在府中看完账本,操持完家中事务,其实大半时间也是闲暇的,日子颇为悠闲。除了吃就是睡,偶尔再应付应付沈如山。
李妙锦听说沈芙之前去了一趟赌坊还玩了牌九,对此甚是好奇,多次追问。因她自小在闺中被严加管教,最多只能莳花弄草,从来没玩过这样新鲜的玩意。第一次听闻沈芙敢进赌坊,甚至连安王妃也允许此事,大为惊叹。
见沈芙都敢进赌坊,因此也来了想法。只是李妙锦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进赌坊的,只央着沈芙,偶尔在安王府玩一玩牌九。
沈芙见她也是憋坏了,她既然想玩,也没藏着掖着,将在赌坊学到的牌九规则通通告知了李妙锦。
两人再叫上方嬷嬷和青芦青黛陪玩,时不时地便在王府玩上一玩,好不有趣。
本来一开始也只是她和李妙锦两个私下偷偷玩,输赢也就几两银子的事,聊以娱乐罢了。
后来有一次,歆宁前来王府找安王妃,不小心碰上她们两个在玩牌九。顿时威胁要将此事告知安王妃,却不想安王妃早已经知晓。
见不能威胁到沈芙,看她们玩得又有趣,歆宁死皮赖脸地也要加入。
干脆,沈芙牌一推,决定叫上方嬷嬷四个人来打马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