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一愣,随即摇摇头。
然后下一刻,被他抱上马背,沈明奕腰腹收紧,双腿用力,单手牵住缰绳,骏马如疾风般冲刺而出。
温颂紧紧抱着他,感受着风和力的冲击,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期待。
骏马穿过空无一人的街巷,径直向着东城奔去。
直至停在一处宅院门外。
灯笼高挂,护院站在两旁。
温颂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宅子,随后又看了看周围,脑海中快速回想到那天t望台上他说的话。
她抿紧唇,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沈明奕拉着她进府,挥退得信迎上来的奴仆们。
温颂一直跟在他身后,默默的陪他逛完了整个院子。
沈明奕也不多语,只是在路过每个屋子时,为她介绍。
参观结束时,天空隐隐泛白。
温颂看着沈明奕。
对方只是为她抚平脸庞的碎发。
坐在马上,没有来时的急切,两人慢悠悠的向着沈府行去。
清晨微凉,温颂紧了紧胳膊,背后就贴上一具火热的胸膛。
温颂用余光看向他,内心其实有些隐隐的期待。
沈明奕目视前方,这一次,他选择了回避。
再长的路,也总有到的那刻。
沈府大门就在眼前,温颂也沉下心。
他说,“一路平安。”
温颂点点头。
“嗯。”
两人下马,明明是顺路,却默契的不再对话。
温颂回到房间,背起早就准备好的包袱,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坚定的走向外面。
推门,却发现推不开。
她又用力的推了推。
怎么回事?
进来时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打不开了?
第97章 生米煮成熟饭
门紧关着,温颂伸直胳膊用尽全力去推,包袱掉落在地都顾不上拾起。
一番努力,只累出一身汗。
她转而去了窗口,尝试去推,果然也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正想时,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张人脸。
温颂心一跳,摇摇头否定。
“少爷?”
“春夏?”
“有人吗?”
温颂拍打着门,呼唤着路过或者听到的人。
当初进府,大夫人把她安排到沈明奕院里最偏僻的一个房间。
本是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存在。
她当时也觉得很好,人少安静,如今却非常无奈。
这就意味,除非有人特意来找,否则不会有人发现她被困。
沈明奕知道她今日离开,即使看不见她,也不会意外。
院中的丫鬟小厮对她也算和气,平白无故也不会来叨扰。
如今,她指望的人只有春夏。
她不知道自己要离开,而且无事最爱来寻自己,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获救。
温颂坐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现在只能静下心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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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心情不错,连梳妆打扮都仔细不少。
她看着镜中的人,满意的摆摆头,笑道,“到底是年轻,有一点喜爱就把婚姻大事挂嘴边。”
老嬷嬷明白她说的什么,于是上前接过丫鬟手里的梳子,为她通着秀发。
随声附和着,“三爷还年轻,难免对第一个女子有些特别,不过再好吃的菜也有腻的一天。”
温颂就是那盘渐渐冷掉的菜,尝过味儿,就慢慢的不再惦记。
老嬷嬷又说,“依老奴看,少爷对品儿姑娘的抵触,似乎少了些。”
大夫人认同点头,“这可是意外之喜。”
明奕和温颂的间隙,是不在她计划内,却又乐见其成的。
自从知道二人生嫌后,她就想试探一下明奕的态度。
诞辰那日,她先是安排他照看品儿,他没有反对。
后又刻意为难温颂,他依旧面无表情。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他已经厌烦温颂。
“要趁着二人生嫌的时机,赶快给明奕定下亲。”
老嬷嬷有些犹豫,“老爷那里?”
大夫人笑意减退。
沈国公不喜欢王氏,她也知道,昨晚他也严肃的警告自己,不许和王氏多来往。
沉默半晌,大夫人说着,“既然明奕愿意接近女子,那也不一定要品儿,上京适龄女子多的很,你一会儿,不!现在就去,把刘妈妈找来。”
刘妈妈是上京城中最出名的官媒。
老嬷嬷领命,退下去办。
王氏急匆匆穿行在沈府,突然止住脚步,深呼吸缓和着脸上的表情,随后才跨步进门。
“姐姐,快坐。”
大夫人看到她,扬起笑脸,热情的招待。
可在王氏眼里,十足心虚表现。
她冷漠的扯扯嘴角,嘲讽问道,“国公夫人可知晖园是哪里?”
大夫人惊奇的看她一眼,奇怪说,“自然是知道。”
王氏急了,忍住的火气瞬间爆发。
羞愤道,“好啊你!枉我还把你当亲人,你简直是拿我和品儿当猴耍!”
大夫人皱眉,有些不满,“姐姐这是哪里话?”
“你做了什么,还用我说?”
大夫人有些心虚,视线不自然恍惚一下。
难道她知道自己请刘妈妈,为明奕另寻佳人?
王氏看在眼里,心底一凉,她还真的知情?那她到底什么意思?真的在耍自己?!
大夫人很快回过心神,否定这个猜想。
既然她提到晖园,肯定和那里有关。
她冷静下来问,“晖园怎惹你生如此大的气?”
见她还在装腔作势,王氏冷哼一声,“你家明奕要娶温颂,为何还拿我们品儿寻开心!”
“你在说什么啊?”
大夫人听得稀里糊涂,“谁同你说明奕要娶温颂的?简直胡说八道!”
“我亲自去晖园打听,那里的管事妈妈亲口说的,他们那儿是准备的喜宅。”
“是谁乱嚼舌!”
大夫人厉声说着,“晖园是特意分给明奕的一套宅院,从不曾住人,只有二十来个护院,哪里来的管事妈妈?”
见她真的不像知情的样子。
王氏心思转了遍,冷笑道,“我府里的妈妈去发卖丫鬟,听熟悉的人牙子提起,东城晖园前不久在招买奴仆。”
“好奇一打听,知道了主家姓名,禀报给我的时候,我也不信,亲自去看了这才相信。”
“如今可热闹,丫鬟小厮妈妈置办的齐全。”
大夫人一拍桌子,慌张说着,“不可能!”
王氏冷眼旁观,“国公夫人不信,大可亲自派人去探查一番。”
她是国公夫人,查出的肯定要比自己一个普通的茶商要多。
大夫人气的直喘气,唤人快去探查。
王氏心里也不痛快。
两人没坐多久,探查的人回来,一五一十说查到的真相,和王氏所说无异。
“奴仆的籍契和身契已经正明过户,而且”
话说一半,大夫人很着急,身子都站起来,“而且什么?”
王氏也紧张的伸长脖子,心脏砰砰乱跳。
探查的人犹豫不已,最终还是在大夫人的催促下说出未完的话。
“而且还查到,温颂的籍契已经修改,如今她是良籍。”
贱籍不能成为正妻,但良民可以。
大夫人一下失了力,重重摔到椅子上,瞬间头晕脑胀。
探子吓了一跳,“夫人!”
大夫人稳住,挥挥手示意自己无事,并让他退下。
王氏脸色难看。
沈明奕竟然是真的要娶温颂为妻,连户籍都给办好了。
她气的胸膛直泛火,“自古就没有父母尚在,儿子独立门户的先例!这要是让外人知道,少不了戳脊梁骨!”
“明奕简直被温颂迷了心智,你事事以他为先,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他好,可他却为了一个女子这样折辱你!”
“我真是为你不值!我这个当姐姐的,真是为我妹妹抱不平!”
王氏借着为她抱不平,也为自己嚷了两嗓子。
她家品儿眼看就要一步登天,却又被温颂捷足先登!
好恨啊!
大夫人擦拭着眼泪,垂着头,神色不明。
她不说话,王氏独自说了一堆,气不仅没消,反而更旺,斜了她一眼,随后说声告辞。
房中寂静蔓延,只有粗沉的喘息声。
明奕的妻子一定是要能生育的女子。
只要明奕碰了品儿的身子,那就不会放任她不管,就和当初的温颂一样。
已经被冲昏头脑的大夫人,慌张之下,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生米煮成熟饭。
第98章 别怨娘
王氏的马车停在角落,她刚坐下,就听外面响起轻轻的敲击声。
掀开一角帘子,露出半截身子,是沈府丫鬟的衣服。
此人低声耳语一番,王氏瞳孔放大,恶狠狠的甩下帘子,隐忍交代车夫,“回府!”
马车刚行动,就有一个物件从里扔了出来,正好落在丫鬟脚下。
一个翡翠绿的戒指。
她飞快拾起,藏到自己袖中。
一切进行的很是隐秘。
回到家里,王氏迎面撞上品儿,对方见她竟下意识转身往反方向走。
她眉头一拧,“站住!”
品儿抿紧嘴唇,慢慢的转过身,“娘。”
王氏快速的打量她,逼问道,“干什么去?!”
品儿下意识背过手,“不去干什么。”
王氏自然没错过她的动作,“那你往门外走什么?”
品儿不太会撒谎,只能低下头,不说话。
王氏瞅准时机,一把抢过她藏起来的东西,打开油纸,香气扑鼻的糕点出现在面前。
她顿时瞪大了双眼,“我警告你,老实在府中给我待着,不许再去找不三不四的人。”
品儿勇气乍现,反驳道,“春哥不是不三不四的人。”
“闭嘴,你再给我提一次试试?不要你的命,也得留心他的命。”
王氏话里毫不隐藏威胁。
品儿白了脸,怯懦的低下头,眼中泪光浮现。
就在王氏还要教训她时,小厮上前传话。
“国公府派人传信,说今晚府中搭台唱戏,邀请小姐前去热闹,顺便小住一晚。”
“太好了!”
王氏眼中阴霾褪去,看向品儿,一把拉起她,“走,娘带你好好打扮一番。”
富贵险中求,舍不得身子,留不住富贵!
品儿小小的挣扎起来,手腕被娘抓的很痛。
对方毫无察觉,反而越抓越紧。
品儿如今不过十五,一脸稚气,被王氏摁在镜子前,经过几位丫鬟的梳妆打扮,成熟不少。
王氏看着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眼中闪现复杂的泪光。
要是不想让女儿过的和自己一样,那沈府是最好的去处。
这也是她能为女儿寻到的最好人家。
看着镜中的人,品儿有些恍惚。
这还是她吗?
品儿脸颊通红,不好意思的拽了拽紧绷的胸口,她从未穿过这种裙子,都不敢低头看自己。
低头,入眼便是青涩的起伏。
王氏亲自送她来到沈府。
在她转身离去时,突然被抓住。
“娘?”
品儿不解的看着她,“放心吧,我明天一早就回去。”
王氏瞬间红了眼眶,低头掩饰着,“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日后会明白娘的良苦用心。”
“别别怨娘。”
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品儿没听明白,迷茫的点点头。
“去吧。”
王氏扬起嘴角,推了推她。
“娘,我进去了。”
王氏点点头。
品儿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她,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回到马车上,平复着心情,熟悉的敲击声响起。
王氏从袖口掏出一个小花瓷瓶,递出去。
外面的人接过。
随即马车离开,丫鬟也消失原地,仿佛未曾交集。
沈府今晚搭台,请了京城中最有名的戏班子。
大夫人发话,府中各院,除了看守,所有人都可以来看。
消息一出,府中的奴仆纷纷期待着夜幕降临。
温颂被困在屋中,不知时间流逝,只知道过了许久,才听到外面靠近的脚步声。
她用力拍了拍门,“有人吗?”
“姑娘。”
春夏的声音响起。
温颂升起希望,使劲拍着门,“春夏!”
“奴婢给姑娘送饭来了。”
哪里还管饭,温颂抓紧求救,“春夏,我被困屋里了,你先帮我把门打开。”
“啊?”
春夏震惊的声音响起,过了好半晌,才回道,“可是奴婢没有看到门有问题啊?”
说着,她还推了几下。
“咦?还真的打不开。”
温颂看到门有动静,赶忙跟着推门,可还是没有打开,不免有些疑惑。
见鬼了不成?
好好的门,还能打不开了?
春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姑娘先吃饭吧。”
温颂叹息一声,“门都打不开。”
饭从哪里来?
外面没有回声,只有一路小跑的脚步声,温颂听着,突然春夏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姑娘,这里这里。”
春夏从角落的走气口扔进一个油纸包。
油纸包从高处落下了,一路滚到她脚旁。
温颂哪里还顾的吃,一脸沮丧的坐下。
可能是感知到了她的情绪,春夏的声音再次从外面响起。
“姑娘别害怕,奴婢这就去叫人。”
“好!”
温颂双眼一亮,重燃起希望,不放心跟一句,“快去快回啊。”
春夏应声离去。
温颂又陷入等待中,等了许久,未见春夏的到来。
不禁担忧,她是不是碰到了什么意外。
目光突然注意到地上的油纸包,她弯腰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