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彦东的身高跟颜值在人群中很亮眼，大概属于一眼就能看到的人，周秋曼也注意了好长一会孟彦东才看向王越，王越这打篮球水平真是太一般了，光有个子，不进球，看着像是在场上瞎跑的人。
场上的王越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本来就很累的他一时不稳，整个人往前倾，扑倒在地。
“哈哈哈……”不合时宜的笑声让其他女生看向周秋曼，她这才闭上嘴，心里却想，她也知道摔倒很可怜，但王越摔倒的姿势很搞笑，她一时没忍住，连张一雯都说她没良心。
被扶起来的王越就不接着等，到一旁坐着休息。
下课前集合后，一帮人返回教室，不少人特意绕了一段路到处于教室跟篮球场中间路段的小卖部买水，小卖部一时之间就有很多人在排队买单。
周秋曼买了一包麦丽素跟小包虾条，跟张一雯在排队，听到后面有人说穷人也有钱买东西时，她们都回过头，对说话的女生眼熟，知道是9班同学，但不知道名字。
“长舌妇的舌头真应该用剪刀剪掉一半，省得整天叭叭叭说个不停惹人烦。”周秋曼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好啦，别说了。”张一雯制止周秋曼，挡住周秋曼往后看的视线。
付完钱后，她们见到走在前面，两手里握着饮料瓶的王越，许是摔得有点狠，从背后看，王越走得很迟缓，之前又是脑袋缝针，现在又摔倒，看上去很可怜。
“嘿……”周秋曼上前跟他打招呼，“你怎么样？”
王越也觉得自己倒霉，果然他就不适合跑，就适合老老实实待在教室里，他左手手心擦破皮，
两边膝盖也擦破皮，虽然都是擦伤，但也很疼，尤其是摔倒过后，握着冰水，他也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还行。”
“你要不要去医务室？”张一雯看了看他露出来的膝盖，血丝很明显。
“不用，我没事。”
想到王越摔倒的姿势，周秋曼又不合时宜地想笑，不能当着当事人的面笑出声的她只好捂着嘴。
回到教室后，王越把一瓶乳酸菌奶放在王佳怡桌上。
王佳怡回过头，“给我的？”
“还你的。”
“谢谢，你伤得怎么样，要不要去医务室，反正这节课是自习课。”
“不用。”
说着，王越就拧开新买的矿泉水拧开，用水冲一下皮肤上的细沙，跟王佳怡要了两张纸巾擦拭。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上课后，教室里静悄悄的。
王越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激动，想着明天要去医院，说不定能看到他爸动手术，他也无心学习，把神经内科的书拿出来继续阅读，读着读着就忘记他的伤口，全身心投入到书中。
第13章
晚上吃饭的时候，罗丽芸注意到他掌心的伤口，“手怎么弄到的？”
“打篮球时不小心摔到。”
“运动是好的，但是也要注意，你整天毛毛躁躁的，妈妈很担心，消过毒没有？”
“我自己消过了。”
罗丽芸还不放心，说等一下她再给他消一遍，尽量不要感染。
王越不好说什么，说他知道了。
吃完晚饭后，罗丽芸拿出他们家的药箱又给他清理一遍伤口。
……
星期六早上八点，他妈昨天突然被call去上夜班，还没回来。
早上父子两一起过去医院那边，王建喜骑摩托车载他，两人都没有过多的交流。
在医院门口附近买了两份早餐，吃早餐的时候，王建喜才叮嘱他不要乱摸乱碰，记得叫人，要懂礼貌。
王越都应下了，在王建喜跟他简单介绍其它医生跟护士时，他都跟在后面叫叔叔阿姨，笑倒是不怎么笑，就是单纯叫人而已。
早上医院第一件事便是工作交接，四十五岁的王建喜已经是科室的老医生，比较有威严，他仔细翻看病历，时不时跟负责的医生几个问题。
一排人站在走廊上说病人的情况。
王越一张很明显稚嫩的脸在这群人当中显得格格不入，但大家都没说什么，工作交接结束后，他跟在他们后面进入查房，他爸站在最前面查看病人。
当他见到病房内相对简陋与不先进的医疗机械时，他心里有一点点触动。
“林刚，29岁，该患者在吃过一次晚饭后，出现频繁呕吐，之后出现剧烈头痛，坐起、站起明显，头颅ct未见异常，昨天以低颅压头痛入院。”
“再做一个腰椎穿刺看看脑脊液怎么样，躺在床上会不会头痛？”王建喜看向躺在床上输液的病人，问道。
“好一些，站着就很头痛。”
王建喜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一个病房查完后，又接着进入下一个病房。
走出病房时，王建喜还关切地投过来一个眼神，见他无异样后又继续往前走。
查完房后，王建喜又开始准备做手术。
王越也穿上手术服，做完消毒工作后跟着进手术室，只不过他不允许靠近手术台，只能隔着距离看着，在王建喜作为主刀医生动手术去长在脑内的肿瘤时，他时不时盯着机器上面显示的数字。
当病人的颅压突然变得很低时，他就开始变得很紧张，而手术台那边已经开始进入抢救，一大片一大片血从开刀的颅内流出来，场面十分血腥。
抢救了三个多小时，五十岁的大叔还是走了。
王越之前进过手术室，也解剖过各种白鼠跟兔子，但他主要工作并不是给人开刀，只是给人用药，大部分时间待在实验室，有时候他着急知道研发出来的药对人体有什么作用时，会自己试药，当真真切切经历一个人在他面前没了呼吸还是第一次。
他走出手术室时，王建喜跟其他医生在跟病人的家属解释，随后他跟着王建喜回到办公室。
“吓到了？”
“没有。”
“还想学医吗？”
“不知道。”
医跟药分不开，他更喜欢研究药物，分析成分，所以当医生不是他的第一志愿。
“没吓到就好，不愧是我儿子，如果你真的有兴趣学医，国内的话，我建议你考惠城医科大学，不过高考分并不低，你至少要考600分以上，所以你自己要努力。”
王建喜说话跟罗丽芸不一样，他大部分时候是冷静地说出一件事，不带有多余的情感，也不会过多安慰他，而且不会把他当小孩子，而是把他当成人，用成年人的方式跟他对话，他是一个严肃正经寡言的人。
“我会考虑看看的。”
一天下来，王越慢慢冷静下来，不似昨天兴奋，他发现药跟医其实十分不开的，他总觉得自己在现实生活中医这部分还是欠缺一些。
星期日，王越继续跟着王建喜到医院，就这样充实地度过周末两天。
星期一早上，王越第一次下去操场升国旗，升国旗典礼结束后，教导主任周静兰在上面开始念优秀班级，念完后每一个班班长上去领光荣红旗，领完后还没结束，又开始点名批评迟到人数较多的班级。
阳光开始直射到他们身上。
王越站在队伍后面，正是阳光直射到的地方，后背很快出汗，校服上衣贴着后背，好不容易等这一部分过去，结果周静兰还没结束，开始说到早恋的问题。
“我们学校是省内重点中学，每一年的升学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重本率也高达百分之五十，学校希望各位学生能够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早恋，一旦被学校抓到早恋，两位学生将进行检讨与记过处分，你们是祖国的花朵，将来要成为祖国的栋梁之才，为祖国的建设做贡献……”
王越已经无心听后面一堆话，只觉得阳光越来越炽烈，他单手抓着衬衣后面晃动几下。
好不容易解散了，他才松一口气。
走回到教室后，有不少人围在孟彦东桌子前交学费，他才想起这周要交学费，完全把这事给忘了，他坐下来依旧感觉到炎热无比，跟靠近风扇开关的同学说让他把风扇开到最高档。
他准备从抽屉里把书拿出来时，发现抽屉里多了一个心形折叠的信。
这年头，没有手机，一切还是很纯真，信这东西，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他以前高中的时候也收到过表白信，大多数也是折叠成心形，一小部分只是普通的对折然后放到抽屉里。
信还是粉红色的。
他慢慢拆开，刚看到第一行字，他的名字时，信就被突然抽走。
第14章
张启天抽走他手中的信，开始嚷嚷：“情书，情书，竟然是情书，教导主任刚强调不能早恋，结果就有情书放你抽屉里，王越，你可以啊，刚分手就有女孩子扑上来，让我来读读是谁写的信。”
这一大声嚷嚷，周围同学都听到了，目光纷纷集中在两个人身上。
张启天一边看还一边往前跑，生怕被王越抓到。
还有两个男生在走道上帮张启天拦住王越。
张启天站到讲台上，开始念起来。
“致王越：
我喜欢你，很早就开始喜欢你，我非常喜欢你，这种喜欢让我忍不住时时刻刻想看到你，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眼前总是你，因为你对我笑，我能开心一个星期。
我也不知道我这个举动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但我觉得青春就是这样，它允许我们犯错，允许我们做平日里不敢做的事情，允许我们有荷尔蒙的冲动，青春是美好的，我不想就这样虚度我的青春，我想给它增添色彩，所以我鼓起勇气给你写这一封信。
王越，我喜欢你，你愿意……”
张启天还剩下最后一点没读完，第四排的周秋曼匆匆跳过来就把信抽走，一下子就揉成一团握在掌心里，“张启天，你怎么那么贱！贱这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你人品低下没素质，又不是写给你这种烂人的情书，你凭什么读出来，自己丑到没人愿意给你
递情书，你就拿别人情书，还读出来，你脑子是不是被车撞过？”
周秋曼骂人骂得特别溜，全班同学都听到她的话。
张启天怒瞪着周秋曼，“又是你这个穷瘪三，就是你写的吧，你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你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王越会看得上你？”
“他看不看得上我，都不关你这个烂人的事，反正王越有情书收，你这个丑八怪没有！”
“你说谁丑呢？”
“说的就是你！”
张启天要动手打周秋曼，周秋曼往后退一步，他的手一时够不到。
此时贾勇民从教室外面进来，沉着脸，怒道：“你们都是在干什么，知不知道现在是早读课，在外面都听得到你们吵闹，你们去听听其他班读书声多齐，张启天，你站在讲台上干什么？”
张启天神色悻悻，没有说什么就走下去。
周秋曼攥着信也回到自己座位。
“不读书，都在看什么，你们班最近是越来越不守纪律了，有你们这么差的班吗？”
贾勇民音调提得老高，一看就是在发火。
围观看戏的人纷纷低下头，装模作样拿出课本开始读书。
原本拦着王越的两个男同学也松开王越，回到自己座位。
贾勇民站在讲台上，扫视整个教室。
“王越，你干什么？”
贾勇民的喝止声没能起作用。
王越拿起自己的凳子，走到张启天旁边，直直朝着张启天头上砸下去，有着从所未有的愤怒跟不理智，就这样当着班主任的面打架。
前后桌的同学倒抽一口冷气，谁都没想到王越这么杠。
张启天有几秒钟没反应过来，额头也被砸出血，下意识就想冲上去跟王越打架，只可惜被人拦住。
“王越，你怎么回事，你疯了吗？”贾勇民觉得自己的愤怒值已经到顶点，开学第三周就有人敢当着他的面砸凳子打架，完全没把他这个班主任放在眼里。
“王越，你给我记住！”
“你今天是伤得最轻的，下次你再惹我，就不只是一个凳子。”
王越脖子上的青筋已经暴起，他十分克制单手指指着张启天说这句话。
“都反了天，你们……”
之后贾勇民就把两个人叫到办公室，结果两人一声不吭，不肯说为什么打架，贾勇民就让他们明天叫家长过来。
张启天的头还在流血，贾勇民训斥了一会后就带着张启天到医务室。
王越从办公室回到教室时，全班几十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王越看过来，随着他走动而移动。
今天这件事可以载入9班辉煌历史，闹得太大了。
前面的周秋曼也回过头看王越，她手里还攥着那封信，信当然不是她写的，她只是觉得张启天把人家的信读出来特别无耻，看不下去才上去抢走的。
而且刚才王越拿凳子砸那一下，她觉得他真是帅爆了，张启天这种人不给他一个教训，他就记不住。
“你要把信还给王越吗？”张一雯小声问道。
“当然，又不是属于我的，唉，天希望，我也希望有人给我写情书，如果有，我觉得我高中时代圆满了。”
她突然看向张一雯，“该不会是你写给王越的吧？”
张一雯连忙摇头，“当然不是，你乱想什么。”
“我猜这封信是9班的女生写的。”
“别猜了，不管谁写的，张启天都不应该读出来。”
女孩子不如男孩子脸皮厚，闹这么一出，张一雯觉得写这封信的女生估计心里都有阴影了，还好秋曼上去得快，不然名字读出来就更尴尬了。
周秋曼依旧攥着那封信，问张一雯还有几分钟下课。
“一分钟。”
铃铃铃……
她话语刚落，下课铃声就响了。
周秋曼觉得周围同学都在看她，感觉像是在看她笑话，估计把她当成是写情书的人，她也不解释，任由他们乱想，她往后看，王越已经埋头学习。
这信，她要怎么交给王越，总不能继续攥一节课，她想了想，还是起身，走到后面敲了敲王越的桌子，示意他跟她出去一趟。
两人一前一后到达走廊尽头，周秋曼才把那封信还给王越。
“我先说哦，我可没有看，我知道的内容是张启天读的内容。”
信已经被她攥得皱皱巴巴，黏成一团。
没等他开口，王越就听到她说要是有人给她写信就好了。
“谢谢，下次请你喝水。”
“一瓶水不够，我还要十包麦丽素。”
“趁火打劫？”
周秋曼呵呵一笑，“一块钱一包，你付得起的，我先回教室了。”
王越看着手头上的信，慢慢展开，把最后一行字阅读完，然后就把它重新叠好放进口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