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云护住自己的脑袋,两人滚下楼梯。
亚兰的楼梯用的是大理石材料,似也是没想到有人会莫名其妙跌下楼梯,边角未作任何防护。
此时男人也顾不上避嫌,将被他殃及的少女往怀里一捞,护住她的大半身体。
两三秒后,两人滚到一层,林青云趴在男人怀里,男人被她压在身下,结实的手臂又环在她的腰间,而她的膝盖尴尬地抵住身下人柔韧的大腿。
林青云连忙起身,而身下的男人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她望过去,才发现男人光洁的额头处正渗出鲜红的血液。
男人睁开眼睛,虚弱地发出请求:“同学,请帮我叫人来,我需要去医务室一趟。”
他这话刚落,没有听到任何回馈声,他改口道:“同学你要
是着急就不用了,我没关系的,等会安保人员看到监控就会赶来了。”
林青云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男人,他肤白塞雪,眉毛、睫毛和长发也是见不到光的白,一双湛蓝的眼瞳宛如玻璃的断截面,清澈干净。
这抹蓝与白让林青云想到了陈青和谢鸣知,一时觉得那多出的一抹红有些刺眼。
她走上前,弯下腰,胳膊从男人的腿弯处穿过,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向医务室走去。
而身子腾空的公冶策察觉到了这个别扭的姿势,女孩的怀抱温暖又馨香,柔软的胳膊与他的腿部相贴,因为有些吃力,呼出的热气洒到他敏感的颈侧,于是那白色的雪上便染上了胭脂。
他小声地开口说道:“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的。”
少女也没勉强,放他下来,握住他的胳膊,将其环绕过脖后,带动着往前走。
公冶策说了句谢谢,又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对不起啊,连累你了。”
少女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事。”
两个人就这么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医务室,而原本还在摸鱼的校医一看来人,连忙将病号接过,进行包扎处理。
待公冶策再想开口问那女孩名字时,就听校医开口提醒道:“她早就走了。”他的内心划过一抹失落,就听校医又说:“不过她给你留了一张纸条。”
公冶策接过,手指抚摸上面因用力而划出的凹痕,细细地确认手下的字体笔划,双木、青、云。
茂密的树林、青色的绿叶、洁白的云朵,真是个好听的名字,透着绿意和生机勃勃,公冶策将纸条贴近脸侧,心里炸开了烟花。
是林青云啊,公冶策喟叹道,那个他从未谋面的未婚妻——
*
林青云因送人而迟到,公冶老师罚她在教室外听课,不过也正好,那复杂难懂又晦涩的神学她也听不懂。
她正靠着墙往窗外看,就听见三六在脑海里叽叽喳喳地问道:“宿主,都怪那个男人,不然你就不会迟到了,真是的,又不是古早柔弱小白花女主,怎么下个楼梯还能摔倒?”
林青云垂下眼睫,开口说道:“他看不见。”
三六的声音戛然而止,它想到之前上网冲浪刷到的词语,恨不得半夜醒来给自己两巴掌。
林青云想到陈青,突然有些失落,低低地开口说道:“早知道就对他多点关注了。”
三六迷茫地发问:“谁?”
林青云用意识体捏了一个电动荧光老鼠,往系统空间一放,三六就什么都忘了,只顾追着那粉色的老鼠跑。
*
夜幕降临,林青云刚回到家,就看见一队行色匆匆的仆人,她抓住张妈问道:“这是怎么了?”
张妈面带喜色地说道:“小姐,大少爷要搬过来了!”
林青云早上见谢序章没给回复,还以为他不来呢。
她也不在意搬上搬下的仆人,嘱咐好张妈吃饭时叫她,哒哒地跑上二楼准备洗澡,今天滚下楼梯,身上沾了不少灰尘。
待她洗完换好衣服出来时,外面已归于宁静。
她下楼时饭菜刚好端上桌,纹理漂亮的牛排、淋上肉酱的魁北克薯条、醇香的法式龙虾浓汤和奶酪舒芙蕾令她食指大动。
只不过菜码有些大,林青云直到看到两份牛排,这才想起还有个谢序章。
她坐到椅子上,刚拿起刀叉就听见了下楼的声音。
她抬头望去,谢序章对上一双湿漉漉渴望又期待的双眼,他一愣,压下忍不住上翘的嘴角。
他不就是刚搬过来吗?至于如此高兴?
又走到桌边,见饭菜未动,以为林青云特地等他开饭,心脏好像被猫爪挠过一般有些痒,他坐下后,先是将牛排切成小块,递到了林青云面前。
真是绅士啊。
林青云接过盘子,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谢序章矜持地点点头,就要伸手拿起林青云手下另一盘,拽了一下,没拽动。
谢序章:“……”
他就这么看林青云一个人吃光了两份牛排,一份舒芙蕾和小碗浓汤。
谢序章倒没觉得林青云吃得多,只是事后嘱咐张妈不要苛刻林青云,看给人饿的。
饭后,林青云也没上楼,窝在客厅的沙发里放动画片,谢序章正坐在不远处的餐桌旁,等张妈再做一份。
他听到声音响起,耳朵不由地转了过去,在他反应过来之际,人已经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一旁的少女懒散地躺在沙发上,屋内的空调开的很足,他的视线不可避免的落到了她裸露在绒毯外匀称的小腿上,和帝国正盛行的筷子腿不同,她的腿部线条相对柔和,鼓起微微的弧度。
再往下是雪白的足,脚趾也泛着粉,在灯光下发出莹润的光泽,谢序章被晃得头晕目眩,喉咙有些干渴。
他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变态,竟想凑上前舔吻。
谢序章扯了扯衣摆,换了换坐姿,压住自己可耻的想法。
此时谢序章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仿佛和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他竟然对曾经自己最看不上的人产生了绮念。
他强行把视线移到电视上,屏幕上一只黄色的海绵和粉色的派大星手挽手,要一起去抓水母。
谢序章的表情一言难尽,他转头看向少女,电视的画面倒映在她的瞳孔里,她的表情随着动画里角色的一跑一动而变幻着,时而皱眉时而抿唇微笑,他焦躁的心也随之宁静下来。
他的目光投在电视上,少女的笑声和动画片播放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此起彼伏。
唰啦一声,林青云撕开薯片的袋子,往谢序章那边递了递,他刚要推拒,就看见少女口中嚼着薯片,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他犹豫地掏出一片,这片薯片完整巨大,堪比三四个月婴儿的拳头,上面洒满了细碎的盐粒和红色调味料,林青云盯住他的手指,暗酸不愧是男配,运气怎么这么好。
谢序章看见少女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心念一动,原本要放回袋子的手一拐喂到了自己口中。
这是他从没吃过的味道,咸与辣结合的刚好,又脆又香。
两个人迅速地分食掉一袋薯片,谢序章又看到林青云从身后掏啊掏,掏出来一份果冻和奶糖。
果冻是什锦口味的,做成高脚杯的形状,林青云用自带的勺子划成两份,将托递给他,自己的放在盖子上。
谢序章看了看她的一大份,自己手中的一小份,欲言又止。
而奶糖也只有可怜的两颗,一人一颗,还没等林青云分,他就听见张妈的脚步声近了些:“少爷,牛排煎好了。”
他疑惑地望向对面仿佛做贼的少女,她神色紧张,动作迅速地剥开糖纸,手指撬开他的牙关,一枚奶香四溢的糖果就滑到了他嘴里。
林青云朝谢序章眨眨眼,小声说道:“张妈不让我多吃零食,这些是我偷偷攒的,你吃了一半就不许告密。”
谢序章的唇上仿佛还残留着少女手指温热的触感,舌尖的奶糖逐渐融化。
他点点头,两个人像是有了共同的秘密。
第42章 真假少爷(3)
屋外漆黑一片, 屋内灯火通明。
谢父拿谢序章当继承人培养,从小对他实行军事化管理。他的童年没有玩具、零食和动画片, 而这些早被他遗忘掉的孩提梦想,竟在今日一同实现了。
谢序章体会到了延迟满足带来的快乐。
他满意地吃光自己的那份牛排,回到房间时拿着手机翻动着软件,搜寻着推荐的零食。
张妈绝不会来他的房间,谢序章打算囤几箱,除自己之外再分给林青云些。他将二人刚刚吃过的加到购物车里, 又下单了几份纪家新出的产品。
他下滑的手指突然泛起一股痒意,这股痒意蔓延到骨髓,仿佛骨头缝之间有千万只细小的蚂蚁爬来爬去。
同时他的身体又热起来,如同三伏天蒸桑拿,细小的汗珠从他额头掉落, 打湿他黑色的衬衫。
谢序章扯
了扯领口,解着靠近脖颈那处的纽扣, 手指却不听使唤,在体内痒意的促动下, 颤抖得厉害, 他手下用力,白色的纽扣崩开,掉落在地毯上发不出一点声音。
领口大敞, 脖颈处那股紧紧束缚令他无法呼吸的感觉降下些许。
谢序章无力地躺在床上, 身上反而泛起一股冷意,冷热交替。他仿佛是茫茫大海里的一条小船, 被翻起的巨浪打到海底, 鼻子呼吸不到任何氧气,只得张开嘴巴, 极力喘息。(无任何意识流,审核大大求放过,这是男主犯病了)
他挣扎地从床上起身,没走两步,就直接倒在地毯上,发出砰的巨响声。
谢序章暗道不好,他躺在不知道什么动物毛的地毯上,那粗硬的毛发刺得他的皮肤变红,可他顾不得这些,用双臂撑起上身。
还没来得及起身,他只听见门把手被拧开的声音,谢序章本半撑起的身体一下子又躺了回去,在门开之际,他只顾用自己的手遮住脸。
他感觉到来人的视线一寸寸地从自己的身上掠过,内心的破坏欲达到巅峰,他捞起地上掉落的枕头向门口砸过去。
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谢序章用胳膊掩住脸,该死的,这破宅怎么没有安装密码锁,不然他发病时也不会有人看见,他的双眼浮现赤红。
此时已是凌晨,张妈住的客房距他们很远。林青云本来睡得好好的,忽地一声巨响,将她整个人惊醒,要不是床头柜上摆的玻璃杯没有在晃,她还以为是地震了。
她穿着拖鞋怒气冲冲地赶到谢序章的屋子时,就看到高岭之花躺在地上。
他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汗涔涔的,原本整齐的衬衫变得皱巴巴,像一只渴水的鱼,张着嘴巴,似乎是太热,他原本白皙的皮肤泛上粉意,嘴唇嫣红。
上半张脸被胳膊遮住,看不清神色,下半张脸仿佛被花汁浸染。林青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个抛来的抱枕袭脸。
她一把捞住扔到地上,蹲在少年的身侧,手指触到他的胳膊,滚烫得厉害。
在替他量过体温后,又走进他房间内的独立卫生间,拿下一侧柔软的蓝色毛巾,浸在冷水中。
林青云不由想起小说中的设定,男主之所以在后期可以扳倒被整个谢家当作家主培养的男配,是因为谢序章有个致命的弱点,他有基因病。
基因病是一种几乎只存在于贫民窟的疾病,是由类似后世的毒品黑落花引发的。
在当初建国初期,为了确保上层贵族们的权益,何家研发出了一款镇痛药,由黑落花的花汁为原药,具有成瘾性。
这款镇痛药价格低廉且最开始的一批被纪家免费发放,贫民窟的人在刚开始欣喜若狂。它的镇痛效果明显,无论是牙痛、头痛都选用这款新药,不出三分钟立刻缓解疼痛,贫民窟的各大诊所也陆陆续续地用这款新药作为特效药,就连为孕妇接生时的麻药也被黑落花占据了市场。
起初,贫民窟的人以为何家和纪家是菩萨心肠,直到后来他们因这药而痛苦不堪时才知道这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
凡是服用过黑落花镇痛药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抗拒其成瘾性,它会在在人体内形成一种新生的酶,彻底改变人的体质,如果超过一个月未曾再次服用,就会抓心挠肝地难受,就如同谢序章如今的样子。
哪怕有心性坚定的人成功戒掉,可只要生活在贫民窟,就不能避免再次接触,而只要再次捡起,就只能终生与其为伴,而他们的下一代孩子,因为父母的体质原因,会从出生便渴求黑落花。
所以贫民窟的人,一生都被何家的黑落花特效药所控制,世世代代都无法跳跃阶级,即使进入了亚兰,他们的命运也只是比最底层的供料好些,进入各大公司,为贵族们当牛做马。
为什么亚兰高中的学生都看不起贫民窟来的特招生?
除了穷是原罪外,还因为大部分的特招生可能会有基因病。
为什么亚兰的特招生与其他学生不同班,就连制服也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