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的调查处成员们，看着眼前的黑衣圣者，全都无法抑制内心的希冀。
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说还有希望……那就一定，只有黑衣圣者了！
大部分调查处成员，都看过黑衣圣者相关的视频，都知道黑衣圣者在论坛里的威名，也都知道整个九组的成员，全部都是黑衣圣者救下的。
但他们也不敢抱太大希望。
整个寺庙里上百号人，被如此强力的异种控制，还都有着让人震惊的体质强化… …这样的地狱场面，神仙来了怕也难救吧！
甚至有人颤抖着看向庙里的佛祖，那慈悲的、半闭眼睛的佛祖要是真的有灵，怕是也会觉得这场面棘手。
他们只能寄希望于黑衣圣者可以救走有限的人，将这种奇特的污染控制在这座寺庙范围之内，毕竟寺庙在山腰上，如果能控制住，那还能保住山下的城市… …
调查处成员们仰着头，眼神中带着所剩不多的希冀，看着那挂在天际、黑纱环绕全身的黑衣圣者。
有人意识到，现在的黑衣圣者，看起来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了……那些黑纱，以前没见过。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跪了下来，对着黑衣圣者说着：
“求求您，帮帮忙吧，至少把污染控制在这里……”
陆续有人跪下，还有人大声说：
“请黑衣圣者指挥我们！一定要把污染控制住！”
“对！请黑衣圣者指挥我们，能救多少是多少，我们不怕牺牲，但要尽量保住普通人！”
大家真诚地说着这些，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眼泪不自觉流出来，落到地上，他们还是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天空中的黑衣圣者，等待TA的回答。
黑衣圣者……没有回答。
TA静静地飘在天空之中，黑袍之外是一圈圈缠绕的黑色薄纱，神秘、黑暗、优雅、飘忽。脸部被黑色雾气牢牢包裹住，连眼睛都没露出来一点儿，谁也不知道TA有没有看到这一切。
而众人身后，正用牙齿啃咬自己手腕的上百号人们，全都停下动作，放下手来，任由手腕鲜血直流也丝毫不管。
上百双眼睛，全部都看向一个方向——那是黑衣圣者所在的方向！
他们全部阴恻恻的，看着黑衣圣者，勾起了八颗牙齿的诡异笑容。那看似是示好的笑容，此时完全变成一种威胁、一种宣战，甚至是一种轻蔑的意味。
这画面极度骇人。
被黑色薄纱包裹的黑衣圣者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TA到底在想什么。
看到这一幕，黑衣圣者是在思考战略？还是在愤怒中积蓄力量？组员们猜测着，依旧跪在地上，眼中的希望之光却渐渐熄灭。
已经出现这么久，没有第一时间出手，或许黑衣圣者真的无法处理这个烂摊子。
说来……人类世界能处理这种烂摊子的人，本就完全没几个。人类能走到今天，靠的从不是单个异能者如何强大，而是全部异能者甚至普通研究者的集体协作。
希望或许根本不存在吧。黑衣圣者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类，人家本身实力那么强，也没有帮助人类的必要。不少人忍不住垂下头去，十分痛苦地想着，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与此同时，天际之上，裹在黑袍和薄纱中，被上百号人盯住看，排面拉满的“黑衣圣者”商绒，内心复杂的情绪简直无以言表！
刚才被所有人跪下叫黑衣圣者的时候，她已经很无语了，等听到脑海中传来灵烟的“母亲真棒，居然是圣者呢”的夸赞声时，她更是整个一个大型社死！
太尴尬了这个称呼！尴尬得她脚趾抠出迪士尼！能不能换一个啊，就叫那个普通的黑衣路人不好吗？ ！还有现在是新时代了，不要随便跪人好不好，这让她很难做啊！
紧接着，上百号人行注目礼的场面，震撼到了商绒。
她不管前世还是现世，都从没见过这样盛大的场景，比她小学时候上去升旗可要大多了。
但这也不怎么吓人。尤其是在她脑海中正在三人吵架的情况下，更是完全不吓人。
乌拉诺斯轰隆轰隆的：
【这次总该轮到我出手了吧！ 】
阿斯蒙蒂斯冷笑：
【就你？你能看得清楚污染在每个人哪里吗？你知道怎么精准分离污染吗？你怕不是直接把那些人吃了吧？ 】
灵烟笑得愉悦又意味深长：
【我是刚来到母亲身边的孩子，自然要为母亲献上祭品，不如……我看就这些家伙吧，他们都被外神污染了，吃起来很柴的。 】
商绒：
【不是！他们不是祭品，我也不需要祭品！你们好好商量一下，派谁出去解决这事，我要求不许伤害任何一个人类本身，更不许趁机乱吃人类灵魂啊、欲望啊、情感啊这些！只把那什么污染抽走！ 】
阿斯蒙蒂斯和灵烟为这个任务争来争去。这两个邪神应该是能干精细活儿的，尤其是灵烟，她对这个任务热情很大，这里又是灵烟的领域。到最后，商绒还是拍板：
【就让灵烟去吧，希望你别辜负我的信任。 】
灵烟发出嘻嘻嘻的笑声，化成一股黑色薄纱，缠缠绵绵地绕着商绒脸颊飞了一圈，好像在轻抚她的脸一般，依依不舍地离开。
在所有还保留着理智的人眼中，黑衣圣者终于有了动作。
她胳膊似乎抬了一下，身边的那些黑纱绕着她飞了一圈，就朝着那上百号人飞了出去。
这些人都在盯着黑衣圣者看，黑纱飞到他们头顶上空，他们毫不在意，而是把右手手腕又放到嘴边咬了起来，鲜血滴滴答答滴在地上。
他们咬的力道很深，似乎想要在黑纱解决污染之前，就把所有人弄死，血流如注，几乎在上百人脚底下积成一条血红的河流，蜿蜒流淌着，似乎按照某些特定的规则在流淌。
而黑色薄纱在半空中飘扬，不断增长、缠绕、扭曲，最后几乎变成一整块由黑纱缠绕织出的厚实布料，将天际遮挡得严严实实。
随后，黑纱猛然降落下去，覆盖在所有人头顶上！
人们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比动物更加可怖的尖叫声响彻天际！
黑纱覆盖着每一个人，逐渐地贴紧人们的头部，黑色薄纱化为雾气，进入每个人口腔之中。
站在天上看的商绒心里咯噔一下，对这个永生圣女的不信任感更重，她怎么把自己的力量塞进人嘴里了？难道要把大家都干脆吃掉吗？
但想了想，商绒又决定，还是给自己的玩偶多点信任的好。
她继续看下去。
黑纱融入每个人口腔中，那些人发出更加凄惨的尖叫，双手胡乱挥舞着，想要把黑纱抓下去扔掉，但黑纱完全扯不下去，就黏在每个人脸上和头上。
那些调查处成员满头冷汗地看着，有点害怕是不是他们的祈祷有问题，让黑衣圣者理解错了他们的意思。这怎么……看着像是要弄死这些人的意思呢？
“黑衣圣者……是要杀死所有被污染的人，从而防止污染扩散吗？”
“天啊……千万不要是这样！”
终于，黑纱从所有人头顶再度扬起。
随着黑纱飞起，人们七窍之中，开始流出灰黑色烟雾，和之前白西装打破瓶子释放出来的烟雾如出一辙。
烟雾不断释放出来，遇到黑纱，就会被吸入黑纱之中，彻底消失。
而所有普通人们，也露出茫然又恍惚的表情，看到自己受伤的手腕，又忍不住尖叫或是痛呼。
黑纱似乎变得浓厚了一些，天空昏黄的太阳却变得清晰不少，这个刚刚差点成型的领域，此时已经消散开来，露出本该是下午的灿烂阳光。
等到所有黑色烟雾不断释放、不断被吸收，直到最后一丝烟雾也被吸收干净后，黑纱原地翻滚了两下，转而飞回黑衣圣者身边。
灿烂阳光照亮世界，所有人怔愣地看着这一切，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调查处成员们明白刚才怎么了。
黑衣圣者全程只是抬了一下手。
这场上百号人即将赴死的危机，就这样轻松被解除了。
这就是黑衣圣者的实力吗？上百号人被控制的危机，在TA这里，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抬一下手的事？
人类何其有幸，能让黑衣圣者这样强大的神祗，站在自己这一方啊！
他们跪在地上，根本没起来过，现在也不需要起来。他们情不自禁地，深深对着黑衣圣者跪拜，甚至磕头，嘴里说着：
“感谢黑衣圣者救人！”
“感谢黑衣圣者！”
“谢谢您救了大家！”
“谢谢，谢谢您……黑衣圣者慈悲！”
“黑衣圣者慈悲为怀！拯救人类！”
后方所有被救的人们，此时听到这样的话语，都陷入一种奇怪的狂热之中。
他们本就是虔诚信仰佛祖的信徒，现在，他们刚刚经历过一场诡异事件，感受过身体不受控制、精神被抽取出去的痛苦，也能明白，是天空之上那位黑衣人，拯救了他们所有人。
于是……上百号人，面向黑衣圣者的方向，虔诚地跪拜下去。
这一次，他们的动作参差不齐，但那种极端的虔诚和感恩之情，是完全一样的。
上百个人跪拜着，发出不太整齐，却同样诚挚的声音：
“黑衣圣者显灵！求您保佑我们！”
天空中的商绒：……啊啊啊！尬得飞天，师父们别念了别念了！
商·黑衣圣者·绒：取这个名字之前，到底有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
第34章
“黑衣圣者显灵了！黑衣圣者保佑我们！黑衣圣者净化我们！”
“黑衣圣者慈悲为怀！”
“我要改信黑衣圣者了，从今天起，我就是黑衣圣者的信徒！”
上百个人都跪拜在地上，声音乱七八糟，但每句话都同样激烈高亢，同样传达着他们对黑衣圣者的崇拜和虔诚信仰。
这场面实在太过宏大！
那些被控制的人群中，本来就有几个和尚，此时那些和尚也跪在地上，甚至开始念起经文，一厢情愿地认为，黑衣圣者就是他们信仰的佛祖显灵了！
乌泱乌泱的人群，集体念诵着同样的名号，对着天空的黑衣人不断跪拜磕头，崇敬程度比对佛祖更强，毕竟佛祖刚才没有救他们。
特别调查处的成员们更是震撼又庆幸，情绪非常复杂。
刚开始，他们其实对黑衣圣者的能力还是将信将疑，只是实在没别的办法了，才祈求黑衣圣者帮忙。黑衣圣者行动过程中，他们甚至一度怀疑，这个所谓圣者，是不是邪神假扮的？看起来好像是要吸收所有人灵魂一样，行为非常诡异。
但是现在，他们全部臣服在黑衣圣者脚下，跟着后方的普通人们一起跪拜！
他们一边跪拜一边忏悔着：
“感谢黑衣圣者……刚刚我在脑子里怀疑过您，是我的错，是我不应该这样去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您如果要惩罚我也请您随意！”
“黑衣圣者！您的能力实在超过我的认知！刚才揣测您别有用心，都是我的错，我真的很不应该！您才是人类真正的救世主啊，也是我的救世主！”
“感恩……黑衣圣者对我们这么温柔宽厚，实在太好了……感恩……”
而天空之上，黑衣圣者淡然地接受这份祈祷和朝拜。
TA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跪拜和崇敬，甚至把脑袋偏转了一个角度，大概是对人们的感谢并不在意吧。
黑袍中呆若木鸡的商绒：不忍直视，算了转过头不看。
所有人看TA转过头去，更是发狂一样尖叫呐喊着各种恭敬的语句，希望吸引TA的注意，叫的更大声了。
黑衣圣者终于缓缓、缓缓，对着下方尖叫的狂信徒们挥了挥手，仿佛想让大家离开。
黑袍商绒快崩溃了，只想让大家赶紧停止这歌颂行为，赶紧走！走啊！你们不都受伤了吗！
但，见到黑衣圣者有所回应，人们却更加狂热激烈！
疯狂！整个场地彻底陷入疯狂！不少人甚至把头都磕破了，还在不断拼命磕头！
直到黑衣圣者隐没进TA身后铺天盖地的黑暗雾气之中，所有人才稍微平静了一些，却依然跪拜着不肯起来，他们要亲眼目睹黑衣圣者和TA的黑雾彻底消失，才会离开。
情绪激动之下，加上失血过多，不少体弱的人早已晕倒，却依旧没人要走。
黑色雾气缓缓减少、消退，到最后终于消失在天际。
人们这才如梦初醒一般，那股狂热的崇拜之情也慢慢消退，大家这才意识到自己和亲友们的伤势，立刻往山下走去。
调查处成员们也终于想起要干正事，他们给总部打了通讯，看着眼前那几个从领域里出来、浑身鲜血淋漓的人，告诉总部这是紧急情况，最好派医疗直升机和治愈系最强者过来。
一片混乱之中，有几个成员忽然嘀咕：
“哎？这里怎么多了一个女孩子？”
“好漂亮可爱啊，看起来不像是被污染了……总之先关注重伤者！这女孩待会儿一起送走！”
原地躺平的商绒静静地松了口气。
她穿回自己一身粉的衣服，书包里塞着黑袍，还在担心如果被人搜查书包该怎么办，还好现在大家都很忙，没人有空理睬她这个昏迷的后勤组成员。
做个没人理的小透明，真好啊……
商绒非常感慨。刚才在天上，被那么多人跪拜的场面，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这是什么样的终极社死啊！
她这辈子都不要掉马，不想被人知道，她居然顶着“黑衣圣者”这么个称号招摇过市，简直尬死人了啊啊啊！
她安详地躺在地上装昏迷，脑海中传来灵烟的轻笑，那种特殊的、总带着一丝戏谑感觉的笑声：
【原来，母亲您在这个世界里，这么受欢迎啊。我可还记得，你在以前那个叫做大学的地方，过的是透明人的生活呢，人类的机遇真是说不准啊。 】
商绒已经练就了在脑海中说话，连睫毛都不会眨动的绝技了：
【不是啊，我并不受欢迎，那个黑衣人背后是你们几个，所以，受欢迎的应该是你们才对。 】
灵烟顿了顿，笑意更加加深：
【啊？真是有趣，我亲爱的母亲大人，你可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不知道以后能给我多少惊喜呢？ 】
商绒：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听起来不像把我当妈啊，说清楚点咱俩以后好相处。 】
灵烟：
【怎么就没把你当妈了？你可是我唯一的、最珍贵的母亲大人，我怎么舍得让你成为别的身份呢！咱们一定可以好好相处的，你就放心吧。 】
商绒在脑海中冷哼一声，不想理她了。忽然她又想起什么，郑重地问：
【对了，你们刚刚说的“外神”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指的是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