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可能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们的目的不是陷害楚君羡,重点是那首次射杀乌梁尔的箭矢。
果然,太医接下来的话验证了黎忧的猜测。
“微臣几人研究过伤口,一致认为,第一次伤了北元大皇子的箭矢是北元使团专用的墩子箭。”
北元人自恃高大威武,在打猎时,为了展现力量和不伤猎物的毛发,就常用墩子箭。
而大周此次参加冬狩的皇亲国戚和权贵子弟用的都是鸭嘴箭。
至于太子爷?
则用的是威力极大的齐鈚箭。
那北元大皇子中箭,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北元内部的斗争所致。
或是有人就是特意挑拨,想让北元内斗起来。
只是对方有病一样地诬陷太子殿下这点,总让人觉得很是意味深长。
要么是凶手太蠢了,要么对方就是故意恶心楚君羡的。
额……
越想越觉得,凶手好像又有可能是大周的人了。
虚虚实实,雾里看花。
黎忧都想赞一声“好心机”。
“皇上,现场可有发现凶手留下的其他痕迹吗?”
皇帝也被那凶手的举动给绕晕了,揉着眉心,“没有,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去勘察过,推测出的凶手就是个普通成年男子,根本就没有任何明显的特征。”
黎忧:“……”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男人。
见他神色淡淡,漫不经心地掌控全局的样子,黎忧更淡定了。
只要这次北元大皇子被刺杀,不会影响到东宫和大周,管他们怎么斗呢。
但皇帝明显不这么想,他忌惮北元,但更忌惮楚君羡。
“太子,对此你怎么看?”
楚君羡淡淡一笑,“此事锦衣卫并没沾手半点,都是皇叔命人在查,孤也是现在才从皇叔的只字片语里了解到事情的经过,皇叔觉得孤能怎么看?”
皇帝:“……”
他骗三岁小孩呢?
以锦衣卫的无孔不入,皇帝可不信楚君羡对这事一无所知的。
那就是他不想说,故意看他干着急。
这个逆贼!
皇帝忍着火气,“太子,北元大皇子遇刺事关重大,不可儿戏,你切莫为了一己之私,损害了大周的利益。”
楚君羡:“哦?看皇叔说的那么严重,大周这是要被北元灭了吗?”
皇帝:“……”
最后,皇帝也没从楚君羡这里得到半点有用的讯息,气得他差点化身咆哮帝,大骂楚君羡不忠不孝,就是大周的祸害。
但,还是那句话,皇帝时刻都在想着跟楚君羡决裂,然后弄死他……
然而理想很饱满,现实很骨感,他也就只能想想罢了。
……
因着北元大皇子遇刺,整个南郊行宫都风声鹤唳的。
皇帝下旨让禁军务必找出凶手,给北元使团一个交代。
当然,他更不允许有个身份不明、动机不明的杀人凶手潜藏在行宫里。
万一对方下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他呢?
想想皇帝都要睡不着觉了。
不过,最让他气愤的是,楚君羡对这事就这么撒手不管了?
明明锦衣卫在刑侦方面的能力可比禁军出色多了。
但没太子的命令,刺杀北元大皇子的凶手是谁跟他们锦衣卫有啥关系?
皇帝召见江行,想要他帮着一起查找凶手,却都被江行三两句给敷衍过去了。
皇帝怒气翻滚,只想让人砍了江行。
但现在南郊行宫已经够乱了,而楚君羡是个混不吝的,要是惹恼了他,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比如让刺杀北元大皇子的凶手变成皇帝,还证据确凿的那种。
别怀疑,楚君羡是真做得出这种缺德事的。
皇帝实在是玩不起,只能自己生闷气,或是跑去闻贵妃那里吐苦水,盼着自家贵妃能给他出个好主意。
不能治楚君羡,也得把刺杀北元大皇子的凶手找出来呀。
他是真的不想跟北元打仗哇。
然而,闻贵妃正忙着配些花茶给黎忧,哪儿有空搭理皇帝那老登?
小姑娘体寒,菊花茶性凉不合适,玫瑰花茶和桂花茶就正好。
闻贵妃又拿起库房的单子,看看有那些适合女孩子调养身体的药材。
嗯,不够的话,就去皇帝私库里找。
本就愁得头秃的皇帝忽然狠狠打了寒颤,下意识去捂自己的口袋。
总觉得又有谁在觊觎他的私库了。
一定是楚君羡那个逆贼!
……
这几日,辽州那边赈灾的事情已经开始步入正轨,只要前线不出乱子,楚君羡就只需坐镇后方,震慑朝野内外,别让皇帝和有些心思不正的官员搞事情就可以了,也就没再忙得脚不沾地了。
滇州战事也不停传来捷报,想来开春陆彦就能彻底解决掉叛军。
至于北元?
他们自己内部已经乱成一团了,哪儿还有精力再搞事情?
太子殿下一直记着自家太子妃说要到九连山里的别苑里泡温泉的事情。
这不,今日一早,他就带着黎忧离开了南郊行宫,夫妻两人悠然又甜蜜地去享受着温泉浴了。
第131章 崽崽
这座别苑是前朝皇族所建,前朝覆灭后,别苑就落入太祖皇帝的兄弟手里。
只是那位亲王后代因卷入了夺嫡之争中,几乎死绝了。
后来别苑就一直辗转在楚氏皇族手里,前几年,楚君羡弄死了一位敢私铸钱的长公主,也顺便从她手里接过了这座温泉别苑。
可以说这座别苑见证了两朝众多皇族的兴衰。
也有人说这里不祥,风水极为凶煞,因为拥有它的皇族就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虽然黎忧在现代接受了二十多年的科学教育,但是吧……
她都能穿书了,还讲个什么科学?
在具体了解了这座别苑的历史后,黎忧心里说不毛毛的是假的。
她本来都不想来了,还把自己的顾虑跟楚君羡说了。
太子殿下挑了挑眉,“你觉得世上还有比孤更凶煞的存在?”
黎忧:“……”
有这么说自己的吗?
他也是一点都不忌讳的。
太子爷神色睥睨,“如果连孤都镇不住它,那这座别苑怕是可以成精去祸害天下了。”
黎忧:“……”
啊对对对,你最厉害了!
不过,也是,这个世上,还有谁能比大反派更凶的?
她扑过去,挂在他身上,亲了亲他的唇角,嫣然一笑,“如果那座别苑真的会克人,我们夫妻一体,同生共死,也有个伴,怕什么?”
楚君羡:“……”
太子殿下忽然觉得自己都不用泡什么温泉了,整个人都快沸腾得冒泡了。
她怎么总是能这么不矜持,又……甜得他把持不住。
不过,楚君羡决定,还是让钦天监去看看那座别苑吧。
她说的对,夫妻一体,从前他如何不重要,但现在不行了。
他有了妻子,万事就得谨慎些了,免得牵连到她。
夜色朦胧,山中别苑,温泉池。
黎忧正在给楚君羡梳着头发。
自从那晚给他梳头发后,她就迷上了亲自打理太子殿下的游戏。
大反派长得好看,身上哪儿哪儿都完美,就连头发丝都是又黑又亮的,摸起来的手感一点都不比黑煞和灵灵差。
而且男人在她面前还好乖好乖,虽然大多时候纯情又扭捏,特容易害羞,但她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实在是让黎忧忍不住“母爱”大爆发。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现代自己的同事们每每玩养成游戏,都能对着一个纸片人神情慈爱地喊“崽崽”了。
咳,黎忧现在不想叫大反派“夫君”了,就想喊“崽崽”。
当然,她从没喊出来。
倒不是害怕太子爷生气,而是觉得还是给大反派一点男人的尊严吧?
噗!
不行,忍住,不能笑。
身体放松地靠坐在水中的楚君羡抬眸,看着温泉池边缘的少女。
她一袭月白色绣芙蓉花的轻纱长裙,青丝披散,眉眼笑意盈盈,周身仿佛都在发光,美得清丽脱俗,宛若仙子,令他怎么也无法移开视线。
不过,她很喜欢打理自己的头发吗?
这般开心的?
想着她日常也很喜欢梳理黑煞的毛发,太子殿下沉默了。
虽然觉得自己跟一只狗比较很掉分,但是……
罢了,能让她高兴就好。
黎忧放下梳子,莹白的手指力度适中地给他按着太阳穴。
人体最致命的地方在她手里,楚君羡却没半点防备。
仿佛她随时可以来取他的性命,他毫不反抗的。
“你就这么不管北元大皇子遇刺的事情了?”
这几日,外面闹得有多厉害,黎忧也是知道的。
禁军几乎是把南郊行宫及其周围翻了个底朝天了,但查来查去,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北元小皇子乌牧尔。
皇族没什么兄弟情可讲的,为了皇位,兄弟两个互插刀的事情不要太常见。
所有人也觉得乌牧尔的嫌疑最大。
即便他失去了一条手臂,已经没有继位的可能,但万一他心理扭曲,也要乌梁尔不得好呢?
但黎忧觉得不是。
虽然乌牧尔不是个好人,但他对乌娅朱是没得说的,对乌梁尔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兄长也是敬重有加。
就似所有人都知道的,残废的乌牧尔已经不可能继承皇位了,那么有点脑子的人就该明白,北元下任皇帝只有是自己的同母兄长,那么乌牧尔才能继续荣华富贵地当个王爷。
换作其他异母兄弟,乌牧尔能不能活命都还难说。
更别说乌牧尔那个目空一切的臭脾气,得罪的人怕是一卡车都装不下。
所以,如果黎忧是乌牧尔的异母兄弟,上位第一个就是弄死他。
楚君羡眉都不挑一下的,“孤管他们作甚?”
忽然,他拉住她的手,将她扯下水中,抱在怀里。
轻薄的裙子飘在水池上,若一朵芙蓉花盛开。
黎忧并没被吓到,淡定地坐在他身上,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楚君羡:“……”
太子殿下心里有点泄气。
小妻子总是情绪超级稳定,面对他的时候,都没害羞过的。
明明之前他看的“书”里写着这种时候,女孩子应该羞羞答答地扭捏着才对。
太子爷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男人魅力了。
如果黎忧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要很认真地问自家夫君看的是什么书?
怎么不跟她一起看呢?
就是估摸问出来后,太子殿下的男人自尊心会直接碎成十八瓣。
不过,楚君羡看着她懒洋洋地靠在自己怀中,对他完全的信任,毫不防备,那点失落瞬间就消失了,只剩满腔的柔情了。
“你既然那般好奇乌梁尔为谁所伤,怎么从不问问孤呢?”
早在乌梁尔遇刺的消息传到紫宸殿,楚君羡就直接告诉她,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可这些日子以来,她只关注禁军的动向,和外面对此案的议论纷纷,却从没想过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差一点都要让太子爷胡思乱想了。
黎忧抓着他一缕潮湿的头发绕在指间,“直接知道答案有什么乐趣?跟着外面的人一起解谜不挺好玩的吗?”
主要是乌梁尔的事情并不会牵扯到东宫来,有楚君羡在,北元也不敢随意乱动。
如此,黎忧自然是事不关己,悠哉看戏了。
而众所周知,看戏有预告可以,但剧透就不好玩了。
楚君羡好笑,“那你猜出凶手是谁了吗?”
黎忧莞尔一笑,“殿下猜猜。”
楚君羡叹气,“孤若有这般能耐猜透你的心,先前也不会惹你生气那么久了。”
想起两人先前的若即若离,额,也不算冷战吧,黎忧就想笑。
“毕竟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夫妻相处之道,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的,回想起来,当时我情绪是有些不好的,惹殿下伤心了。”
楚君羡抚着她的小脸,“是孤先不好,你身子不适,孤却还一直在气你。”
与她在一起,太子殿下从来反省的都是自己做不好,而不会去质疑她半分。
在楚君羡看来,他的妻子,他的太子妃,完美无缺,做什么肯定都是对的,错也是别人错,包括他也是。
黎忧靠在他的肩膀,“都过去了,我没想过探寻你的秘密,只是希望我们两人之间,如果有什么疑惑,就直接说出来,别压在心里,也别转身就走,那样,我也会受不了的。”
她亲了亲他的下巴,“就是想跟你好一辈子,先前我才会狠心跟你冷淡那么久的。”
楚君羡心口涨得厉害,血液沸腾,垂眸看她时,眼里全是对她的着迷痴恋,不再克制和掩饰。
他就是没有她不行。
他就是……无可救药地爱她。
楚君羡不受控地吻住她樱花般的唇瓣,一点点深入、占有。
他温柔地解开她身上湿透的衣裙,痴迷又虔诚地在她身上留下独属于他的痕迹。
此刻的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似凡间的信徒,亵渎地拽下天穹皎洁的明月,拥抱在怀,占为己有。
最庆幸的是,他的明月也深深地眷顾着他,没有将他独自遗弃在深渊中。
黎忧双手撑着他的肩膀,杏眸迷离,俏脸如染胭脂,红唇压抑不住的轻吟。
她喜欢坐在他身上,低头就能望进他深邃的眼里,跳动的火焰中,只有她一人的身影。
她更是喜欢极了他握着她的腰肢,对她为所欲为。
男人最性感的魅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怎么能不为他所迷?
温泉水热而汹涌,将所有旖旎暧昧推向顶峰。
……
两人这一次温泉泡了很久,在水里玩腻了,又到岸上继续胡闹。
直到黎忧彻底没了力气,楚君羡才抱着她换了个干净的池子清洗,舒缓身子。
等楚君羡将她抱出温泉池,已经月上中天了。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让窝在太子殿下怀里昏昏欲睡的黎忧惊了一下,睁开朦胧慵懒的眸子。
第132章 殿下委屈
楚君羡轻拍着她的后背,冷眸扫向两个暗卫。
压制一白衣人的两暗卫忙低头,心里也苦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