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心瑶自认如今已经能做到面对疾风骤雨也面不改色。
但此时还是被安国公主一句话搞得不知如何应对。
过了好一会儿,刘心瑶才调整过来。
笑着回道:“既然世子昨晚才回京,实在不必如此着急。殿下让世子先休息吧。亲事我会同伯爷商议。”
商议,安国公主听了这话,就知道永宁伯府现在并不想跟他们家结亲。
但面上依旧笑吟吟, “此事既然是一早就说好的,也没有继续拖下去的道理。伯夫人也不用担心定哥儿,自从知道云珠对他有意,他不知道多高兴。”
安国公主说这话的时候,虽然面上一片和煦,但刘心瑶却听出了她的强势。
没有继续拖下去的道理,还提醒她,这亲事最早是永宁伯府上赶着的。
这下换刘心瑶尴尬了。
不想结亲是一回事,但得罪安国公主又是一回事。
他们家现在还没底气和人家安国公主对上。
那简直是以卵击石。
但刘心瑶心里很不舒服,而且一开始有意要反悔的是你们呀。这结亲本是结两姓之好,现在有了嫌隙,林云珠嫁过去能好过吗?
于是把心一横,鼓起勇气挣扎了一把。
“一早说了二月定亲,这不是世子不在嘛?反正都拖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急这一会儿,让世子好好休息也不妨事。”
这就是指责镇南王府先反悔,明明说了二月定亲,现在是你们拖这么长时间。
安国公主见她争辩上了,态度越发强硬。
“虽然时间有些久,但谁知道遇上了战事呢?既然双方早有约定,如今该尽快定下才是。”
见刘心瑶还要继续争辩,安国公主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直接做了安排,“既如此,明日我就请了官媒上门提亲。”
“啊?”刘心瑶都懵了。
你这也太快了吧?
还没掰扯清楚呢,明日就要上门提亲?
安国公主也不搭理她,直接带着人走了。
安国公主一走,刘心瑶立即派人去把正在上值的林文杰给请了回来。
林文杰回来后,又把家里人都叫来。
刘心瑶把今日的事说了。
曾芙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林云珠,对刘心瑶和林文杰道:“此事只怕由不得我们。”
刘心瑶思索了片刻,对几人道:“镇南王府虽然权势过人,但怎么也逃不开上面的掌控。我们家刚和寿春侯府结亲,想来太子殿下也不愿看到我们再与镇南王府结亲。伯爷可以试着跟太子殿下求一求。”
林文杰和林云珠齐齐摇头。
林云珠解释道:“只要大哥去求了太子殿下,不管太子殿下的态度如何,我们都算得罪了镇南王府。而且,即便大哥去求了,亲事可能也会继续。”
“为何?难道他镇南王府还能越过太子去?”刘心瑶疑惑地看过去。
林文杰耐心分析道:“此前,我们就分析过,镇南王府想悔婚,应是皇上或太子的意思。既如此,他们明知道上面不喜,为何还一定要结亲呢?
更何况,现在我们已经和寿春侯府结亲,他们却还是坚持,难道真不怕被猜忌?只能说明这亲事有非结不可的理由。
他们既然敢违逆上面的意思,就说明对这门亲事有绝对的把握。就算太子殿下反对,他们也有应对之策。”
“且不说对伯爷和二弟的仕途不利,单说今日闹成这样,二妹妹嫁过去能好过吗?”刘心瑶急道。
曾芙也是一脸担忧。
林云珠安抚道:“你们不用担心。他们既然顶着违逆上面的意思也要结亲,说明,我或者是永宁伯府对他们多少有些用。公主是聪明人,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林文杰叹道:“认真说来,人家的确从未说过亲事作废。”
他这样一说,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人家只说了推迟,是没说作废呀!
而且,这亲事最早是他们家上赶着的。现在他们一家见镇南王府这亲事没好处捞,就想撇开人家?
只可惜,镇南王府可从来不是软柿子,从他们自己贴上去那一刻开始,亲事成不成,都由不得他们做主。
但你要说这门亲事虽然现在没什么好处,但一开始,他们永宁伯府是获利的。
在林云紫初入东宫的时候,安国公主给予了一定的庇护。
虽然对安国公主来说不算什么,但他们一家最无助的时候,是人家伸出了援手。
后来,安国公主在有意悔婚的时候,也专程去了东宫,为林云紫撑腰。
这些,他们不能忘。
林云珠低头反思,其实最早的时候,他们一家也清楚,这门亲事是前期能保林云紫,后期弊大于利。
只是眼看有机会撇清,不甘心罢了。
不过,时局变化,以后的朝堂又是什么局面,谁能说清楚呢?
既然决定结亲,那就没必要把关系弄僵。
说不定多年后,镇南王府又成了他们的助力呢?
第229章 安国公主提亲】
安国公主回到府里,就开始准备提亲的事。
不是她想要死贴着永宁伯府。
永宁伯府现在和寿春侯府结亲,他们再贴上去,以皇上的心思,不猜忌都不可能。
但她没有办法,徐定去了一趟归德永县,回来就信誓旦旦地说,普光寺那住持说的是真的。
那就意味着徐定不娶林云珠,镇南王府可能就得绝后。
虽然她现在还是半信半疑,但这种事赌不起。
就像皇上不一定信那凤命之说,但他也绝不会让林家嫡女外嫁。
安国公主心里叹息。
若是他们快一步,早于寿春侯府去提亲,可能寿春侯府就不会跟永宁伯府结亲了。
那样,他们镇南王府的压力也会小些。
但世事难料,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只怕她和皇上的兄妹之情,很快就会被磨得消散。
因为徐定前一日回京,明日就要上门提亲,这时间很是仓促。
安国公主一直忙到天黑,才算准备妥当。
正打算洗漱后休息,就见徐定抱着一个匣子来了。
“母亲,明日你把这东西交给林二。就说给她做嫁妆。”说着直接将匣子塞到安国公主手里。
然后,转身就走。
“哎,明日你不去吗?”安国公主大声问道。
对外都说的等你回来再亲自去提亲,你现在不去,那他们镇南王府不是自己打脸吗?
“不去了!”
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安国公主叹息一声,这傻小子,是觉得之前对亲事迟疑,现在没脸见人家了吧!
她把那匣子打开,见里面放着厚厚一沓银票,还有两张地契,正是皇上赏的那两个庄子。
安国公主看着那两张地契,有些无语。
这地契上写的你徐定的名字,你给人家也没用。要换成林云珠的名,得你们两人去顺天府衙办呀!
辛嬷嬷在一旁劝道:“世子可能一时没想到,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谁的名都一样!”
安国公主没搭理她,这怎么能一样呢?
徐定说了给人家做嫁妆,显然就是想送给人赔罪。
但你现在这样搞,达不到效果呀!人家还以为你故意的呢!
林云珠这人,脑子里的弯弯绕绕也不少。
他们为了子嗣把人娶进来,若因为亲事,夫妻两个生了嫌隙,以后麻烦不少。
最好是让徐定把人哄得跟他们一条心才好。
正要把匣子关上,就看到银票中间夹着一张字条。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顺天府已经打点好,随时能去换地契。
安国公主挑眉,这就是说徐定今日已经去顺天府那边把他要完善的手续完善了,还跟那边打过招呼。
林云珠随时能去把地契换成她的名字。
安国公主满意,把东西放进匣子里装好。
这点银子和这两个庄子,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徐定给林云珠了,以后还不是留给她的孙儿?
第二天,安国公主请了官媒上永宁伯府提亲。
两家的主母都擅长变脸术。
昨日还争得面红耳赤,今日又亲近得如同一家人一般。
安国公主把徐定的那个匣子交给林云珠,帮着徐定说了一堆好话。
虽然徐定没出现,但林云珠也没在意。
徐定这人,以后慢慢哄。等他执掌了金吾卫,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她笑着跟安国公主道:“殿下帮我转告世子,他送什么我都喜欢。”
安国公主见她满脸的笑意,心里有些没底。
这两个,还不知道以后谁把谁给哄去了?
但想到子嗣,她又稍稍安心。
林云珠就算再怎么为林大小姐谋算,也不能不为自己孩子打算吧?
亲事定下后,安国公主也没多留。
当天下午,安国公主就跪在了御书房内。
“皇兄,妹妹知道您都是为我好。妹妹本也没打算跟永宁伯府结亲。但普光寺那住持非说定哥儿命中无子,只有林家二小姐能破。定哥儿不信,还去了一趟陈州太清宫,结果得了一样的结论。
妹妹也没办法呀!您知道妹妹当年上战场,伤了身子,只得定哥儿一个儿子。王爷常年在边境拼杀,也是一身伤病。妹妹总不能让徐家绝后吧?”
这话既哭诉了她的不得已,又把她只得徐定一个儿子的锅甩到了早年上战场的事上。
她早年上战场是为谁打天下?
还有人镇南王一生为大乾拼杀,现在还在南方边境呢?
您好意思让徐家绝后?
皇上看着跪在下面痛哭流涕的安国公主,心塞得不行。
他因为前朝一个不知真假的预言,把林家嫡女纳入东宫。他虽然不信,但防着总没错。
现在又冒出一个乱七八糟的预言,他依旧不信,但妹妹信了。
他也不能跟安国公主说,你别信,假的!
那他怎么解释林家大小姐入东宫的事?
绕了个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关键凤命这事,还是他自己给安国公主透的风。
皇上不知道怎么回应她。
他有一点极为不满,安国公主是和人家把亲事定下后,才来他跟前请罪。
也就是说,即便他不同意,她依然会一意孤行。
安国公主还在哭诉。
“皇兄,妹妹还记得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您走哪里都带着我,护着我。妹妹也向来听您的话。这些年,妹妹时常想起小时候的事,那时候我们一家人多好呀!”
这话倒是让皇上有些微动容。
安国公主还算了解皇上,皇上如今满腹算计,心里却怀念以前一家人和睦的时光。
即便太后做了那么多事,他依旧给太后留着体面。
同时,这话也提醒皇上,太后、凉王都在跟你作对。只有她始终站在皇上这一方。且除了徐定的亲事,她从未违逆过皇上。
如今,所求也只这一样。
皇上示意她先起来。
安国公主没应,继续表忠心。
“皇兄,您放心,妹妹跟您保证,我徐家一门,只忠于皇兄和太子。绝不为他人所用。只求皇兄成全。”
这话就表明他们镇南王府以后不会站队,太子即位后,只忠于太子。也只支持太子的决定。
皇上对这话倒是满意。
想着即便以后林家有意拉拢,但林二小姐终究是外嫁女,大事还是安国公主夫妇和徐定决定。戒心少了一些。
“行了,定哥儿的亲事既已定下,就这样吧!”
安国公主松了口气。
她是故意先定下亲事,再来请罪。
就怕先见了皇上,亲事会有变。
但她先斩后奏也会让皇上更恼。她只能搬出她和镇南王的功劳,以及曾经的兄妹情。
不管皇上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是不计较了。
第230章 庞靖离京】
时间很快来到六月底,庞靖该回云州了。
本来寿春侯和庞靖一人回云州就行。
不过寿春侯年纪大了,这次平叛又奔波了几月,皇上准许他在京城过了中秋再回云州。
庞靖就只能先回云州去盯着。
离开前一天,林云晓请了庞三老爷和庞靖去用膳,算是给庞靖饯行。
还豪迈地送了两颗宝石给林云珠,请林云珠多做几个庞靖爱吃的菜。
林云珠看着林云晓妆台上那一匣子宝石,再看林云晓给她的两颗,谁稀罕?
但手上一点不含糊,接了过来,交给身后的桃花。蚊子再小也是肉。
见林云晓床上放着两套衣裳和两套鞋袜。
她走过去翻开看了看,“送给你庞五哥的?”
林云晓笑着点头,“嗯!”
林云珠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这针脚、这绣工,啧啧!
“你的针线功夫什么时候进步了这么多?”
林云晓嘟嘴反驳道:“我的针线功夫怎么了?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吗?”
“不是,你这简直是突飞猛进呀?”
林云珠又仔细看了看,总算发现了端倪。
衣裳的衣角那一块的针脚明显不如其它地方细密。
“只有这里是你缝的!”林云珠指了指衣角。
“哼,那又怎么了,心意你懂不懂?”
“不懂!”林云珠摇头。
林云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衣服是我姨娘做的还是我丫鬟做的,或是我买的,有什么关系?他只要知道这是我亲手交到他手上的,他每次穿上这衣裳就能想到我,就成了!”
“好像有些道理!”林云珠一边思考一边应和。
“那当然了!”
没一会儿,就有下人来禀报,说庞三老爷和庞靖到了前院。
林云晓一听,一张脸笑得像朵花儿。
“走了,走了,客人来了!”
林云珠撇嘴,什么客人?他们能叫客人吗?
到了前院,几人随意聊了几句。林云珠就说要去厨房。
走之前,对庞三老爷问道:“今日要做千层酥饼,义父可要跟我一起动手?一会儿给老夫人也带些回去?”
庞三老爷本想说,做个酥饼搞得满手都是油,他可不想去。
但转眼看了看正含情脉脉对望的两人,立即附和道:“嗯,母亲拉扯我们兄弟三人不易,我也该表些孝心!”
说完便跟着林云珠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