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这事的人，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
这位左都御史大人也是深谙皇上的心思。他这一调查，就查了三个多月。
直到最近，凉王一脉的人不断上奏，他这才慢悠悠出了结果。
虽然赵大人的问题不大，但皇上却没有下旨让他官复原职。而是就这样拖着。
所以，这位赵夫人去曾大人府上是个什么目的，倒是容易猜到。
赵大人之前是大理寺少卿，现在若有顶头上司曾大人为其说一句话，官复原职就有希望。
“太子殿下的意思，不想将他留在京城。”林文杰对刘心瑶和三个妹妹说道。
他现在已经上任，太子知道永宁伯府和李承昊的那些过节，在这件事上也没瞒着他。
“凉王一脉的人，若不在京城搅和，自然是好的。”林云紫赞同道。
同时又对着林文杰提醒：“只是外放的地儿得选好，若不然，反而让他们没了约束。”
“殿下的意思是，把人往南边放。那边有镇南王震着，又远离京城和雍凉，就他那点能耐，晾他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林文杰当即把太子的意思说了。
林云晓和刘心瑶连连点头。
凉王一脉的嫡系，最好分开来。现在建国二十来年，局势已经稳定。只要凉王的人不搅合在一起搞事，就翻不起大浪。
但林云紫却摇了摇头，笃定道：“南边，太远了！威远侯不会同意的。”
林云珠当即转头去看她。
大姐简直神了。
她都怀疑大姐姐是不是也看过原书。
原书里，就是因为威远侯的反对，导致太子的这一个调任没能成功。最后埋下了隐患。
威远侯就是凉王的岳父，也是李承昊的外祖。
他一开始也是随着太祖打天下，十分勇猛。
凉王十四岁入军营，就跟在他的麾下。
定国后，凉王娶了他的小女儿。
后来，凉王的野心显露后，太祖就削了威远侯的兵权。
威远侯现在虽然没有兵权，但人家毕竟是开国功臣，在朝堂上还是有那么一点话语权的。
人家的小女儿和小女婿远在凉州，你现在又要把人家大女儿和大女婿弄去南边。人家能乐意？
按照原书的进程，有了威远侯的反对，这事没成。
最后，太子和威远侯一番博弈，赵大人也没能留京。而是外放去了江南。
书里，太子觉得江南也挺好。毕竟江南富裕，那边政权相对稳定。赵大人去了后也翻不出什么浪。
太子想得很好，可赵大人虽然做官不行，敛财却是一把好手。
他在江南大肆搜刮，不仅为凉王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还为朝廷的黑名声添了一把火。
那些百姓根本不知道这个贪官是凉王的人。
后来大战起的时候，江南不仅不能支援，还起了内乱。
就是因为赵大人的一系列操作，让江南的一部分百姓认为朝廷昏聩。甚至隐隐期待着凉王成事。
林文杰听了林云紫的话，也皱眉沉思起来。
他们的安排是给赵大人升一级，给个参政。
以赵大人的能力，若留在京城，这辈子都别想进三品。
现在虽外放的地方远了些，但品级升了呀。他们觉得成功的机会很大。
但现在听林云紫这样一说，又有些不确定。
林云紫便继续提醒道：“虽说升了品级，但若凉王事成，一个三品对赵大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林文杰点头应道：“说得是，即便赵大人看不明白，威远侯也不会如此短视。”
凉王一脉现在的目标是夺权，一个品级的升降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只要凉王上位，赵大人作为大姐夫，别说三品，就是正一品也不过分。
所以，人家不会盯着这点蝇头小利。
林云珠赶紧插话道：“现在也不知道地方的人，哪些已经被凉王收买。既如此，不如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更稳妥。”
林云紫点头道：“二妹妹说得是，只是这位置得选好！”
这意思就是，大理寺这样重要的位置肯定不能让他待了。
林文杰觉得这话也十分有道理，便对几人说：“这事我去办。”
林云珠和林云紫对视一眼，果然朝中有人好办事。
想想以前，他们还得通过庞三夫人，求到秦老大人头上去。
现在大哥有了官职，办起事来方便多了。
一直盯着江世杰的明来，这两天也有了些眉目。
江世杰把自己的诗和画送去了酒楼和茶楼，买通小二，又挂在了包间。
明来盯了两天，发现曾夫人母女和方夫人正好去过了那两个包间。
据说，曾小姐还在酒楼问起过那幅字，说是十分欣赏。
此后，江世杰曾多次在那酒楼等候，企图和曾小姐偶遇一次。但似乎运气不怎么好，并未见到曾小姐。
于是，他又拿了一幅字过来，让小二适时挂到包间去。
林云珠这下总算知道了，江世杰的目标就是曾芙。
赵夫人最近常常去曾府，多少知道了一些曾家母女的情况。
江世杰因为李承昊的关系，肯定也和赵大人有联系。
所以，她知道曾芙并不奇怪。
江世杰这个人，现在看来野心相当大。
他被杜家放弃后，以他现在的名声，想要通过婚姻再寻一门助力并不是那么容易。
而李承昊现在自身都困难，肯定也给不了他太多的帮助。
他就把主意打到了曾芙身上。
他虽然名声臭，但曾芙一个二嫁女，他自认应该还是能够得上。
第104章 上眼药】
猜到了江世杰的目的后，林云珠赶紧给林文康写了一封信过去。
然后又反思了一下自己。
他们虽说是支持二哥，但行动力太差。
到目前为止，就只能派了人去盯着曾家人，然后寻找机会。
看看人家江世杰，不愧是男主。做什么事都是有的放矢。
人家肯定事先就把曾家的情况摸了个清楚，也打听到了曾芙的喜好。
这才投其所好，弄了诗和字画去引得曾芙的注意。
他们怎么能继续等？
这已经让江世杰抢了先。
若再等，只怕来不及。
于是，当即给曾家去了帖子。
不过，这帖子并不是给大理寺卿夫人的，而是给方夫人的。
因为她们姐妹只和方夫人熟。
方夫人是大理寺卿曾大人的堂妹，这次也陪着曾夫人母女来了曾大人府上。
只要方夫人邀了她们姐妹上门，自然能见到曾芙。
林文康看了林云珠的信，也是眼皮子一跳。
江世杰掺和进来，就没有好事。
不过这种事，不到最后拍板的时候，谁能知道结果呢？比如他大哥和大嫂。
所以，还是得手底下见真章。
最近，他和曾凡走得越发近了。
这日，两人在食肆用饭，曾凡突然叹道：“以前在胶州的时候，我还为自己小小年纪就得中秀才沾沾自喜。没想到来了京城才知道，不过井底之蛙。这京城的才子比比皆是，比我厉害的不知凡几。”
“你也别妄自菲薄，你的学问不知比我好了多少！”
林文康劝慰了一句。
随即话锋一转，状似随意地说起：“要说这京城的才子，有一位那可是大名鼎鼎。在今年会试之前，就有了本届会试第一才子的名头。”
曾凡立即来了兴趣，“哦，这人这么厉害的吗？据我所知，今年参加会试的才子可是不少。就单单是我们胶州，就有好几位名头不小。连我堂姑父也是称赞过的。”
他说的堂姑父，自然是方大儒。
林文康一脸正经地回道：“这还能有假？但凡你去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不过可惜……”
“这人既然在会试前就有了第一才子的名头，可见学问一定是好的。可惜什么？”曾凡问道。
“他不知怎么的，会试前突然身体出了状况。会试没有发挥好，未进一甲！”
曾凡听了叹道：“那还真是可惜！”
“说起来，这人和我们家还有些渊源！”林文康放下筷子叹息了一声。
“哦？”
林文康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一脸无奈地说道：“这人名叫江世杰，在京城名声很盛。我永宁伯府祖上和江家有些渊源，祖母曾为大妹妹和他定下亲事。不过……”
江世杰和林云紫退婚的事满京城都知道，林文康也不怕说出来。
曾家若真有意江世杰，也是能打听得到的。
曾凡一听他这话，就知道这门亲事没成。但他也不好继续问。毕竟涉及到人家妹妹。
可林文康话都说到这儿了，怎么可能不说呢。
他顿了一下，才颇为无奈地瑶瑶头道：“本来，我对他的才学十分佩服。只是这人却流连风月之地，和京城兰香院的花魁纠缠不清。”
说着瞥了一眼曾凡，见曾凡果然皱眉。
他在曾凡面前给江世杰上眼药，自然是知道曾凡的性子。
否则，换个人，还认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了也白说。
林文康便接着道：“我大哥劝过他两回，但他却指责我大哥不懂他和那花魁之间的感情。我大哥气极，再想想我大妹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哪里是那花魁的对手，便赶紧提了退亲。”
这些自然都是林文康杜撰的，但谁叫他有这机会在曾凡面前说话呢？
虽然大部分是假话，但江世杰本就和兰香院的花魁纠缠不清，这却是事实。也不怕曾家人去查证。
“哐！”
林文康只见曾凡大力拍了一下桌子，气愤道：“这人也太没规矩了！”
他还吓了一跳。
随即赶紧劝道：“唉，你别生气。他有那样的才名，有些傲气也正常。”
曾凡却义正言辞地驳斥道：“这是两码事！”
一来，他觉得江世杰为了一个花楼女子驳了大舅哥的面子，有损读书人的颜面。
再来，他下意识就认为江世杰在会试前身体出状况，定是因为流连花柳之地。
这样的人，分不清轻重，能担什么大任？
林文康点点头，也没在这上面多纠结。
又换上一副八卦的口吻说道：“说来这人还是有些本事，没多久又讨了杜首辅的喜欢，和杜首辅的孙女定了亲。”
“杜首辅？”曾凡看着林文康反问道。他不明白这种人怎么能入了杜首辅的眼。
“是呀，当时满京城都知道安庆才子和杜首辅的孙女定亲的事。不过，没几天就被杜二公子发现他与别的女人纠缠不清。杜家便与他退了亲。”
林文康说完，见曾凡满脸的不可思议。
还补充道：“你别不信，当时这个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很多人都知道。”
在曾凡面前给江世杰上眼药，林文康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若大家是摆在台面上的竞争对手，林文康自然不好说人家的坏话。
但现在不是暗地里竞争嘛，反正曾凡又不知道他的心思，那自然是往死里抹黑江世杰。
任你江世杰在京城卖力推销自己，只要曾凡在曾夫人或是曾芙面前提一嘴，这事就没那么容易成。
曾芙毕竟是二嫁，瞧曾凡这架势，曾家应是相当谨慎。
说完这些，感受到了曾凡对江世杰的嫌恶，又在一旁幽幽地叹道：“以后哪家小姐若是看上了江公子，得把心放宽些才行。”
曾凡则是在心里想着，看来给姐姐挑夫婿这事，除了要看学识和人品，还得查查这方面的事。
反正，如江公子这样的人，肯定是不行的。
第105章 大理寺卿府做客】
林云珠给方夫人递了帖子后，第二天就去了大理寺卿府上。
林云珠原先打的主意是把方夫人和曾芙母女邀请到永宁伯府来。
她和大理寺卿府上不熟，方夫人本又是个做客的。她自然不好要求直接去大理寺卿府上。
但她和方夫人本就有些交情，也被方夫人邀请过。现在无意中得知方夫人来了京城，依礼节回请方夫人也合情合理。
而曾芙母女既然也在，那肯定得一起邀请。
但方夫人回话说是第二天有事，不好离府。便主动邀请了林云珠三姐妹上门。
林云珠一听这话就不对。
大理寺卿府上有事，她们三个做客的却不好离府，最近天气热，各府也没有宴请什么的。
那就只能说明第二天的事，和曾芙母女或者方夫人有关。
林云珠当即应下了方夫人的邀请。
不过，第二天只有她一个人前往大理寺卿府。
林云紫觉得，人去多了打眼，反而不好打探消息。
到了曾府，林云珠被一个嬷嬷领着去了正院。
在正院的大厅，林云珠见到了大理寺卿夫人阮氏。
阮氏五十来岁，坐在主位，背脊挺得笔直，仪态极好。看面相倒是颇为和善。
“林二小姐来啦？快进来坐！”
看到林云珠进来，她笑着招呼，态度不算热络，也不冷淡。尺度把握得很好。
林云珠上前跟她行礼，把带来的礼物交到丫鬟手上。
这才转过头来跟方夫人和曾夫人行礼。又和曾芙相互见礼。
方夫人和林云珠就熟悉多了。拉着林云珠坐下，轻声问道：“你怎知我们来了京城？”
林云珠十分乖巧地答道：“我遣了人给您送点心，这才知道您来了曾大人府上。我想着您既然来了京城，怎么也得邀请您去一趟家里。我也好亲自下厨感谢您给我提了这么多意见。”
这点林云珠倒没乱说，“甜心坊”的点心，很多都在方夫人提点后进行了改良。
林云珠此时说话也颇有心机。
曾芙母女本就是和方夫人一起的，方夫人刚才也说的是“我们”。但林云珠却故意只说“您”，不提曾芙母女。在其他人看来是她年纪小，说话不够周全。
其实，她就是故意的。这样大家都会以为她的目标是方夫人，也让曾芙母女放下戒心。
方夫人听她说要亲自下厨，却是很高兴。林云珠说话慢条斯理的，模样也不张扬，再听这话，她觉得这孩子挺实诚。
“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也没少吃你送过来的点心。”
阮氏见方夫人的态度，也笑着对方夫人道：“林二小姐那‘甜心坊’的点心，味道确实不错，没想到还有你的功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