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说得没有余地了。
安国公主不好再劝。
方娘子也只能应了下来。
庞三夫人瞄了一眼安国公主，见她没有生气，心下稍安。
庞老夫人和伯夫人觉得有些奇怪，按永宁伯府那一家的性子，能攀上镇南王府呀，林云珠居然拒了。
庞二夫人则是在想，林云珠今日怎么回事？躺着赚银子的事也不干？
方娘子和林云珠约好，两日后去永宁伯府谈价格。
安国公主就带着方娘子告辞离去。
今日，她是没看出来这位林二小姐的性子如何？
但有一点她还是看出来了，人家嫌弃他们镇南王府。
或者，也不是。人家嫌弃的是徐定。
这事要是黄了，徐定可不能怪她头上来！
第140章 对策】
林文杰接了去新安县的旨意后，就先派了些人过去保定府附近打探消息。
他则是各种理由拖着，一直没出发。
太子也没催促。
因为大家都看出来了，新安县的事，只是个开始。
果然，没过两天，保定府旁边的河间府又传出了今年府试作弊的流言。
大量的学子聚集在府衙门口闹事。
这事的起因是河间府的通判的侄子参加了这一届的府试。
这位通判家的公子学问一般，他的夫子在府试前就帮他押题。
这种事其实很常见，很多教书多年的夫子都会在考前这么做。
这位公子也没多想，还大方地把夫子押的题分享给了几个交好的同窗。
哪知道就那么巧，还真押中了几题。那位通判家的公子也如愿榜上有名。
现在，就有人质疑府衙有人在府试前泄题。
伴随这件事，还有一个声音。
这位河间府的知府，是太子举荐的人。
这就有意思了。
府试是在四月举行的，这都过了几个月，现在才闹起来。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紧随着新安县的事。
林文杰接到消息后，就知道凉王一脉是打算从保定府和河间府这一块开始，先从舆论上撕开一条口子。
皇上的人也快速去了这一带，准备把凉王一脉的人尽可能的给揪出来。
林文杰依旧没有出发。
又过了两天，真定府下辖的几个县也开始闹事。
虽然没有新安县和河间府那边闹得那么大，但都是针对太子。
闹事的地隔得近了，这一片近日就有些乱。
就在大家把目光都放在这边的时候，通州又毫无征兆的出事了。
通州的事就大了。
通州正在修码头，一天夜里突然就坍塌了。
负责的人发现是被人恶意破坏的，按照正常流程上报，并请了州衙和通州卫的人协助调查。
但不过一天的时间，这事就被传开。而且传的不是被破坏，是负责此事的工部官员贪墨，选用劣质材料导致的。
就是那么巧，负责此事的工部官员正是右侍郎，也是太子的人。
通州的运河连着杭州那边，如今通州正在新修码头。
这是朝廷的大事，皇上安排了太子的人去负责，这个功绩也是准备算在太子头上。
还有一点，通州码头这么大的事，通州卫的人也是盯着的。
就这样，居然还让凉王的手伸了进来。
保定府和河间府那边虽然离京城近，但也及不上通州近呀！
皇上和太子又赶紧派人去了通州。
永宁伯府的人最近很担心，就这个情况，如果林文杰去了新安县，能回得来吗？
一家人又聚在一起商量，怎么做能让林文杰不去。
连林文康也被叫了回来。
“称病吧，让大哥称病。实在不行，就真病一场！”林云晓说道。
林文康否定道：“不行，若大哥这样做，这段时间的努力就算白做了，以后休想再得太子看重。”
这话其他人都认同，这种关键时刻，你要躲起来？上峰会怎么看你？
“那总不能明知道有危险还去吧？”林云晓反驳道。
林云紫示意她别急，安抚道：“我们这不是在想办法吗？你也静下心来仔细想想。”
说完看向林文杰道：“这事若能从根本上解决，大哥这一趟也就没危险。”
又低头自语：“只这事要解决，却不容易。”
林文康对林文杰问道：“皇上和太子是个什么意思？”
林文杰看着众人，“皇上并不着急，应该是想借着这些事，把凉王在京城附近的人揪出来。”
林云珠蹙眉，皇上信任太子，他的目标是凉王。可这样的话，大哥这一趟就危险。
新安县闹事的可是村民，这个时代对神灵有多畏惧？
再加上村民现在对太子极度不满，林文杰又是太子的人，若是闹起来，真不好说。
“二皇子和三皇子在干什么？”林云珠突然问道。
“二皇子一脉的人最近很是惶恐，连白尚书都很低调。三皇子闭门不出。”林文杰道。
林云珠点头表示明白。
林云晓则是疑惑道：“关他们什么事？”
林云紫耐心给她解释：“你知道这事是凉王的手笔，那是因为我们提前说了。若没人告诉你，你瞧着这一系列针对太子的手段，你会猜这是谁做的？”
林文康提醒道：“前提是你并不知道凉王的野心。”
林云晓一拍额头，“肯定以为是两位皇子做的。”
林云紫点头，继续跟她分析：“这也是凉王的高明之处。他弄出这么大阵势，全是明着针对太子。但太子是储君，太子无子，神灵恼怒，还有太子的人贪墨，都能激起百姓的不满，这个不满就不仅仅是针对太子，也有皇上和朝廷。
而朝中的中下层官员，并不知道凉王的野心。他们瞧着这些针对太子的手段，只会以为是几个皇子在内斗。这也能激起这些官员对皇家的不满。
民间乱，朝堂也乱，说不定凉王还有后续的手段。皇上和太子忙于应付，很可能就放弃了召他回京。就算皇上的旨意不变，他若起事，对他也是有利的。”
林云晓听完急道：“如今到处都在闹事，一时半会儿怎么解决得了？大哥还是别去。”
众人听了也都头痛，这件事好像已经不是他们的能力可以平息的。
而且皇上好像并不急。
想想也是，皇上先把凉王的那些暗桩拔掉，只要能在战场上打垮凉王。后续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云珠又细细回味了一番这些事，突然觉得这不就是开战前，先打舆论战嘛！
只是现代靠的是媒体，这个时代难道就凭闹事？
“若我们能扭转百姓现在的想法，是不是就能扭转一部分局势。大哥再去新安县就安全了？”
林云珠问完又愁道：“只是，要扭转百姓的想法，哪是那么容易的？”
林文康和林云紫听了这话当即对视一眼。
林文杰则是看了林云珠一眼，缓缓道：“开恩科！”
第141章 求见太子】
林云珠先是有些不解，慢慢就想通了。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舆论战。
这个时代的百姓大多数都是没念过书的，所谓的舆论，其实就是掌握在读书人的手里。
只要能把读书人拿在手里，就掌握了胜算。
刘心瑶显然也明白了林文杰的意思。
林云晓则是对着林文杰问道：“开恩科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林文杰解释道：“科举是大事，关系到所有学子的前途。开一次恩科就代表这些学子多了一次机会。本朝在恢复科举后，还从未有过开恩科的事。”
林云晓显然没听懂林文杰的话。
林云紫笑着问道：“二哥去年乡试未中，若明年开恩科，你猜他高兴还是不高兴？”
林云珠瞧见林文康的脸色明显有些尴尬。
林云晓好像很高兴，“自然高兴了，我也高兴。”
林云紫又掰碎了跟她细讲：“其他学子自然也是一样的。和现在闹的那些事情比起来，肯定是自己的前途更重要。他们有了正事，哪里还有心思去闹事？”
“可，读书人也没多少吧？还有那些村民呢？而且，现在河间府那边还在因为泄题闹事呢？”林文晓反问。
这次是林文康开口道：“那些百姓家里就没读书人？即便家里没有，亲戚里就没有读书人？就算只是刚开蒙的小孩，人家还有夫子呢，夫子会不会去参考？一个村子，若能出一个举人，族田也能免些税的。
至于河间府的府试，难道那些人心里就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是起哄闹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科举最重公平。若他们继续这样闹哄哄的，就更容易让人钻空子。但即便有人得利，也轮不到他们。他们没那么傻。”
林云晓这才明白过来。
不禁赞道：“大哥可真聪明！”
说完又问道：“可开恩科这么大的事，是说开就能开的吗？”
林云紫笑道：“那就看大哥怎么说服太子了！”
林文杰对着众人颔首，表示他心里有数。
众人也都觉得胜算很大。
虽然皇上更急于揪出凉王的暗桩，但现在这样闹，对太子的名声可不好。
再继续下去，最后可能就便宜了二皇子和三皇子。
所以，太子应该也想要扭转局势。
只要林文杰说服了太子，自有太子去说服皇上。
当天，林文杰就去求见了太子。
他去的时候，徐定竟然也在太子的书房。
太子正在吩咐徐定，让他私下安排些人盯着京城，发现疑似凉王的人，就暗中盯紧了。
太子示意林文杰坐，也没避着他。
两人竟然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讨论了起来。
等说完徐定的事，太子就问道：“谨安有什么事？”
林文杰见太子没有让徐定离开的意思，也不奇怪，公主一脉一直是坚定地站在皇上一方的。
赶紧恭敬道：“臣过几日就要启程去新安县，特来请示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太子瞄了他一眼，心想，你这拖了快十天都还没启程，你猜我信不信？还过几日，过几日到底是哪日，你倒是说呀！
但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孤这里只嘱咐谨安注意安全，其余的，你酌情处理即可。”
太子也知道这一趟危险，所以没催。而且，这事本来也不急。那边闹着，正好皇上可以揪凉王的人。
但他知道，林文杰主动上门，还主动提新安县，肯定有事。
便没让林文杰离开，三人坐着说了些朝堂上的事。
但他瞧着林文杰对徐定的态度就不大对，怎么有种很嫌弃的味道？
没一会儿，三人就从朝堂说到了家里。
“臣的夫人前几日去了普光寺求子，殿下也知道，臣的压力有些大呀！”
太子有些好笑，林文杰承诺了要过继一个孩子给刘家的事，他也知道一些。
好似开玩笑的口吻对林文杰说：“那谨安你可得努力了！”
林文杰提到了孩子，还是担心太子心里不舒服，见太子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颇有些无奈地说：“臣瞧着夫人倒是喜欢女孩儿多些。老是跟臣说女儿贴心，还说若生了女儿，以后得去普光寺求住持给孩子起名。”
太子心里暗暗琢磨，这话什么意思？让普光寺住持给公主批命？但这并不能解决眼前的事。
太子没接话，徐定也没接。都在琢磨这话的意思。
林文杰似乎有些尴尬，对太子道：“让殿下见笑了。臣家里弟妹多，臣操心得多了，有些唠叨。小妹就时常说臣嗦。”
太子这才道：“谨安一个人拉扯几个弟妹也着实不易。”
林文杰居然没有谦虚，直接接话道：“是呀，就说臣的二弟，去岁乡试未中，如今虽然得了方大儒的指点，却又得再等三年。还同臣玩笑说，要是开恩科就好了！”
太子听到这里，挑眉看了徐定一眼，见徐定也正好看过来。
两人对林文杰的来意，总算是给弄清楚。
太子思索了一阵，觉得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林文杰把该说的说了，又闲话几句后，就告辞离开。
不是他想这么迂回，而是他现在还不算太子心腹，有些话不能说得太过直白。
万一太子不接受呢？或者太子没能说服皇上呢？
得为自己留点余地。
走的时候，太子嘱咐道：“谨安先别急着去新安县，等孤的通知。”
这就表明，太子是认可了他的提议。
想让他在开恩科的旨意下来后再去新安县，到时候就会安全许多。
林文杰一走，太子就问徐定：“怎么样？”
徐定也没拐弯抹角，“若事态继续，对我们并不算好事。这个提议倒是可行，只是得说服皇上。”
太子点头。
这就是立场。
平时，父皇都是站他这一边的。
但现在，父皇显然是把凉王的事摆在了第一位。二皇弟和三皇弟在父皇那里并不算什么。
但他不行，真是不管不顾等到父皇把凉王搞定，还不知道那两个要捡多少漏。
若真让他们借这个机会成了气候，以后也是麻烦。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怎么说服皇上。徐定就准备离开。
太子这才笑着问道：“你怎么得罪永宁伯了？我瞧着他看你的眼神不怎么对。”
“没有呀！”徐定连忙否认。
开玩笑，他哪里敢得罪永宁伯？
随即想到母亲跟他说的，说是林二好像嫌弃他来着，他顿时心情就不好了。
还埋怨地看了太子一眼，就说您没事提这一茬干嘛？
太子也不乐意。你看我干什么？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子在打谁的主意？
听说姑母前几日去寿春伯府见了林家二小姐。
呵呵，还是高看他了！
他这眼光不怎么样嘛！
第142章 慈宁宫摔杯子】
徐定一个人回到镇南王府，心里那个空虚呀！
自从那日在普光寺见过林云珠一面，他就再也见不到人了。
人家不出门，他的人整日围着永宁伯府也没用。
好想去翻墙呀！
可他不敢，若被打出来，那也太丢镇南王府的脸面。
到时候不止他娘，只怕他爹也得从南边杀回来清理门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