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站起来后的沈毅脸色铁青。
小小的贱民, 竟敢戏弄他......既然用不了枪, 难道还动不了手吗？
可没等他行动, 背部被人从后侧方狠狠撞击，巨大的疼痛侵袭, 他被一拳揍到了墙上，再次摔倒在地。
倒下的瞬间他意识到——这是沈霜的铁拳。
浑身血液顿时沸腾。
“好啊，你终于出来了。”
他抹去嘴角的鲜血，嗜血的眼眸直勾勾盯着面前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沈霜冰寒着脸，说道：“别废话，来打一场吧！”
沈毅身上带了轻量级光炮，从沈家实验室偷的，一炮过去，一切灰飞烟灭。但对方的一记铁拳刺激到了他，他想起了在上学时期被沈霜铁拳赫赫战绩支配的恐惧，他决定要用自己的拳头先把人干趴下。打不过的话再亮出秘密武器。
接下来是双方打的难舍难分。
沈毅和沈霜一样，也注射了基因强化剂，但由于天赋不够，攻击力不敌沈霜，他就在右手装了硬化系统，用金钱弥补不足。硬化系统比义肢要昂贵得多，表面看还是人类的肢体，但内里听指令强化细胞。
他调动设置，把手臂硬度强化到百分百，同样使出雷霆万钧的力量，对上沈霜的铁拳。
“咚——！”“砰——！”“咔嚓——！”
一楼进行大破坏，桌椅断裂、花瓶破碎、抱枕中的羽毛飞舞......门外的安保机器人没有进来，因为系统判断到守护人暂时安全。
云舟却着急了，打的越久，房车破坏程度越高，那可是她可爱的粉头送她的车车！
*
直播间——
【联邦的人过去了吗？赶紧把这个疯子抓走！】
【太吓人了，一上来就杀人，幸好我们小古人有房车，富婆姐，以后我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你！】
【打得好猛，拳拳到肉，今日真人格斗秀】
【哈哈哈她被吓得跑上楼梯了，躲好躲好！】
【有点担心舟舟的心理健康......该不会又萎靡不振了吧？这个节骨眼，明天就开业了啊】
【......】
跑上楼的云舟回到了房间，从床底下拉出来一个箱子，里面装着临时购买的防身工具。
打开箱盖，她从里面拿出了一把这个星球的消音手枪，表面泛起崭新的光泽，坚定地走到楼梯口。
弹幕提醒了她，联邦的人很快就会来到。若是今日没办法在场杀了他，让他被人带走，凭沈家的权势无异于放虎归山。
这就意味着还会有下一次枪口对准她的时候。
此刻她极其冷静，学着沈毅刚刚的姿势，趴下露出半颗头，只露出眼睛就好，悄悄把黑洞洞的枪口往楼下瞄。
手枪连上光脑，红色的准星在眼前浮现，勾选好要射击的人后，准星自动锁死。
“老祖宗说了，兵不厌诈，你给我的子弹，我现在还你。”
在楼下两人的距离稍微分开点后，她扣动扳机，一颗结束战局的子弹呼啸而出，精准穿过了沈毅的大脑。
把人杀死后，她连忙把作案工具藏好，跑进浴室。
接着是伪装受害人的角色，等联邦警员“拯救”。她把门锁上，窗户半掩着，坐在角落边静静等待。
紧张的情绪和压力清空后，云舟一下子放松，呼出一口浊气。在安静的环境下，她不可避免回忆tຊ起了刚刚的一幕。
那颗脑袋因为冲击力倾斜，子弹带出了殷红的血液，血液飞溅......
眼睛因为不可置信瞪圆......
杀人前感觉良好，在生存面前这样做无可厚非，但杀完人后，剧烈的情绪排山倒海而来，恐惧、后悔、愧疚、自责、伤心、痛苦......全都围绕着一句“你杀人了”，悄无声息缠上四肢百骸，令人如临深渊、无处可逃。
她紧紧抱着自己，头埋在膝盖处，眼睛紧闭。试图逼迫自己不去回想。
渐渐地，头部开始昏昏沉沉，意识越来越模糊，浑身无力......
*
*
混杂着各种气味的大巴在凹凸不平的路上行驶，车上载满了放寒假的学生，除了位置坐满，中间通道还放了一排小凳子，小凳子上也坐满了人。虽然车内逼仄，但这群孩子已经习惯了，亮晶晶的双眼满是回家的期盼。
云舟是车内其中一员，和同学一路叽叽喳喳。车程1个小时，大巴从县里开到村口。从车上下来后，云舟还要走一公里路回家，到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阿嫲，我回来啦！”
她推开外院的铁门，土黄色的小狗从里面冲出来，扑到身上，使劲摇摆欢快的尾巴。
小狗实在是太粘人，云舟揉了好几下狗头，狗子也没能满意，不断撒娇贴贴表达着自己的思念。
“哎呀狗仔，我要做饭了，不能跟你玩了。”说完，她便抛下可怜巴巴看着她的汪星人，踏入老宅洗手煮饭。
老人从菜园子里摘完菜，见外孙女回来了，连忙抱怨道：“扑街！不知道哪个粉肠又偷我院子里的菜，被我知道的话看他怎么死！”
“阿嫲，今晚吃什么？”
云舟主动接过对方手里的篮子，看到了刚摘下新鲜硕大的油麦菜，一颗颗色泽亮绿，水灵灵诱人。她熟练地站着择菜。
老人从柜子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腊肉，一边切一边开口道：“今晚吃豆角炒腊肉，吃顿好的，庆祝你回来。吖妹，把豆角择一下。”
云舟眼睛刷的一亮，加快手上的速度。
油麦菜里有一种叫莴苣素的物质，这种物质会带来苦味。但以食为天的广府人有自己的对策，老人在炒油麦菜时，倒上了少许黑漆漆的豆豉，然后拿起铲子爆炒。
粒粒咸甜味豆豉完美中和了油麦菜的苦涩，吃起来香掉舌头，端上餐桌后，是最快消失的菜品。
豆角炒腊肉也很好吃，但两人都不敢多吃，荤菜是要留一半到明日的，毕竟家里穷，吃得太好会诞生负罪感。
“你妈寄来了你弟的照片，想让你看一眼。说别忘了你有个弟弟，姐弟俩别生分了。”
“我不要看，把它撕了吧。”云舟声音闷闷的，吃饭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
老人往对方碗里夹了两块肉，声如洪钟道：“对，就是这样，有骨气！”
“你妈都痴线的，我把她骂了一顿，自己带着儿子到城里享福，把女儿扔到乡下不管不顾，不配为人母！当然，你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躲在女人的背后当隐形人，吖妹，你长大后别养他们。”
看着外婆为自己愤愤不平，一股暖流悄悄流入心田，云舟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她认真道：“嗯嗯，我以后只养阿嫲。带阿嫲到城里住。”
“他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们。”
老人性格强势，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此刻想了半天，都想不出要说什么软话安慰小朋友，只能笨拙说道：“明天我们去河边捡田螺，阿嫲给你炒，你最爱吃的紫苏炒田螺。”
“好啊！”提到美食，云舟重新变成快乐的大馋丫头。
“明天带上狗子，我还要叫上桃桃，一起去摸田螺！捉鱼！阿嫲，我明天想吃番薯叶，学校饭堂都没有的吃。”
“明天都给你做，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
“醒醒——”
“醒醒——”
一道女音从耳畔传来，睡梦中的云舟意识回笼，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名穿着白衣、戴着口罩白帽的年轻女人在自己枕边，温柔问道：“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我是照顾你的医生，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医生？怎么会有医生？
云舟抬起手快速把眼角的泪水抹去，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围着一圈的沈霜、郑琴月、姜清玉，甚至霍武姬都来了，全都担忧地望着自己。
“没有，我只是想家了。现在还好，就是感觉身体有点虚。”
年轻女人递过来一杯水，细心地将被子掖了掖，“大病一场是这样的。医疗舱分析你忧思过重，是被那人吓坏了吧？你放心，他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这两天我会在你的身边，给你疏导情绪。”
云舟：？
心理医生？
“不用了，月姐会照顾我的，我不习惯不熟的人。”
郑琴月终于有机会冲上来，怜爱地拉上云舟的手，“对，有我照顾舟舟就好，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那行，先让病人安静休息一下，室内不宜多人，有一个就够了。郑小姐，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我先回去了。”
郑琴月站起身把人都送出门，“好的谢谢你医生。”
姜清玉还戴着老人面具，霍武姬按原计划也伪装成了老人，姜清玉一边回头一边和霍武姬往外走，“舟宝，你要快点康复鸭，奶奶下次再带小姐妹来看你，你要照顾好自己！床头是我给你带来的补品，记得吃！”
等人都走光后，郑琴月转回身，关心道：“吓死我了舟舟，听说你在浴室昏倒，我收到消息后赶紧从外面赶回来，昨晚你额头烫的吓人，大家轮流守了你一晚上。”
“偷偷跟你说，我都怕你魂魄飞回华夏了。”
云舟：“......”
“魂没飞，倒是梦里梦到了过去。”
“过去？你梦到什么了？”郑琴月好奇道。
“先不管这个，沈毅......他是怎么死的？”
云舟不敢看郑琴月的双眼，喝水掩饰脸上的紧张，心跳加速竖起耳朵。
第35章 蜕变
“他啊, 身上携带着轻量级光炮，大家都说是安保机器人检测到他过于危险, 于是从远处射杀了他。不过奇怪的是......子弹在现场没找到，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郑琴月说着耸了耸肩，“不过大家也不关心了，他本来就该死，谁杀了他都是在做好事。现在网友强烈要求沈家赔偿房车的损失，听到没，楼下在装修, 全都给你装最新最好的。”
原以为对方听了会欢呼雀跃, 没想到苍白的小脸没有半点喜悦。
恰在此时, “咚咚咚——”一个穿着联邦制服的警员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精英男进门。
精英男有着鹰一样锐利的眼，开门见山道：“云小姐, 我是代表沈家来谈和的。对于您的损失我们会给予相应的赔偿。楼下被破坏的任何物品, 我们都会用市面上最顶尖的货替代，来表示我们的诚意。”
他把手中的和解协议递去, “待您查收确认没问题后，请在上面签个字。”
云舟虽然身体酸软, 但是精神头不错，没有傻傻地接过来。
她开口道：“我要精神损失费。”
精英男顿了顿，微笑询问：“请问您想要多少呢？”
云舟敛下眉眼, 让人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我不知道, 你们看着办吧。反正我也不懂。”
数字当然自己不能提, 自己提只能提小数目, 这才符合她傻白甜的人设，但现在她可是钮祜禄·舟, 子不教父之过，让父亲多掏点怎么了？没有人会嫌钱多。
精英男不由得心里烦躁。他最烦这种糊涂人，自己稀里糊涂地过，是开心了，但有没有想过会给别人添去多少麻烦？
看着办？什么是看着办？给少了，全网骂，给多了，沈总怄气，然后拿他们撒气。
他看向直播间弹幕，此时正是网民义愤填膺的时刻，满屏都是巨额数字，一个亿、五千万、八千万......天，怎么不去抢！屁事没有白嫖这么多钱！
嫉妒让他难以维持体面，他笑的勉强，“我回去和沈总商量一下。云小姐，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云舟点头，说的话气死人不偿命：“我相信沈总不会让人失望的，我的命珍贵得很。”
说完，转头对郑琴月说道：“月姐，这笔赔偿先打到你账户。”
郑琴月眨了眨眼：“当然没问题。”
直播间——
【我会盯着沈家有没有赔偿的，tຊ我会永远永远一直盯着】
【这次舟舟死里逃生，差点没命，我倒要看看沈青海赔多少】
【要是想随便敷衍过去，看我答不答应！】
【真的太猖狂了，敢当着全球的面杀人......当联邦是摆设的？当我们是不存在的？】
【这次我站小古人，简直无妄之灾】
*
*
月亮挂上枝头。
楼下装修的工人散去，因为一楼乱糟糟无法入住，郑琴月回帝都自己家睡，刚好她行程越来越忙，需要回来加个班配音。
整个银星都以为云舟在床上休息调养，等来一条讯息后，她迅速换好衣服，穿上鞋子。
沈霜开着隐形飞船过来，从窗户进来后，不说废话直接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带血的子弹。
云舟拿出那天开火的枪，核对子弹上镌刻的型号和枪支的型号，发现完全一致。
她也没有说话，拿上东西后匆匆离开房间，开隐形飞船走了。
夜晚的森林黑漆漆一片，但今晚月色很好，她能看到底下的湖，湖面像撒下了一把小碎银，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