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危姐,小洽哥!”
两个妹妹兴奋地立刻打招呼,贾芳还积极地上前将顾洽的军用书包和林思危的小背包一起接过来:“我帮你们放楼上去,放思危姐房间啊。”
林思危:你倒也不必如此积极。
这边顾洽已经热情万丈地喊了声奶奶,袖子撸到了臂弯:“有啥活需要干,奶奶尽管吩咐。”
“没活没活,没看我都不忙,师傅们都准备得妥妥当当。你们俩上楼说话去,等他们来了喊你们。”
林思危老脸一红,怎么全世界都觉得我们要进房间?
顾洽此刻倒是显出了十二万分的情商,他笑道:“我和薇薇说一路了,我这次请了三天假,后天回申城,明天还能说一天呢。眼下陪奶奶说话。”
“那先坐下吃点水果。”
院子另一边摆着一张小桌子和几把竹椅,小桌上放着苹果和桔子,还有精美的小碟子,装着瓜子和花生。
“奶奶也来坐。我就爱和奶奶说话。”顾洽不由分说,挽着胡巧月的胳膊到竹椅上坐下。
又给胡巧月剥了个桔子:“奶奶吃桔子。”
胡巧月缓缓地吃了一片,问:“学业紧张吗?军校的课程应该不会有太多文化课吧。”
这下轮到顾洽老脸一红:“不多,但也不少。我们现在都要学英语了,不然外国武器的说明书都看不懂。”
“那是得学的,你看思危厂子都中外合资了,以后和外国人打交道的事太多了,不能全依赖翻译。”
“是是,奶奶说得对。”
“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思危。她英语好。她没空,问我也行。”
这下逮着拍马屁的机会了,顾洽立刻道:“对哦,奶奶的英语那是非常灵光的呀,奶奶以前是英语老师。”
“我英语也灵光的呀。”贾芳跑下楼,听了一半,又乐呵呵地接话。
“那我也不问你,我问奶奶。”顾洽拍马屁的目标十分精准。
胡巧月被她逗得咯咯笑,真是孙女都没这么会说话的。
林家欢一直笑吟吟看着他们几个说话,现在开口了:“奶奶,我和贾芳去门口等客人吧。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别不认门。”
“好哦,家欢想得周到。这个点,他们也该下班了,估计很快就到。”
林家欢和贾芳一人拎一张小竹椅,坐到门口等人。学霸就是学霸,二人还没忘带上英语书,等人的功夫还能背几个单词。
丁韶武就这么潇洒地、骑着自行车出现了。
他粮油站下班直接就过来了,没回家跟父母汇合,估摸着门牌号差不多到了,他下了车一家一家看,261,263,265,就这家了。
“请问林思危家吗?”丁韶武问。
“是啊,你是……”贾芳的视线从英语书上越过,打量着丁韶武。
这个男生真漂亮,但他问思危姐姐干什么?贾芳立刻竖起警觉的小天线,下意识要替小洽哥挡住这个男生。
“我是林思危的同学,过来聚会的。”
“同学?”林家欢也没闹明白。今天请的是顾伯伯和丁区长一家,没听说请了思危的同学啊。
贾芳更是直截了当:“你是不是搞错了,今天没有同学聚会。”
这下轮到丁韶武怀疑自己了:“啊,难道我记错了?林思危在家吗,我去问问她。”
贾芳更警觉了。我思危姐和小洽哥,一年才能见几次面啊,肯定是满肚子话要说,不能让你这个过分漂亮的男生去打扰。
于是贾芳道:“思危姐有事呢。”
林家欢也重重点头,增加贾芳说话的真实性。
“这样啊。”丁韶武挠挠头,“那我回家问问,难道我记错时间了?”
看着丁韶武骑车离去的背影,贾芳松一口气:“我们思危姐真是招人喜欢,这男生一定是小洽哥的情敌。”
没想到林思危闻声出来:“是有人来了吗?”
“没啊。”贾芳道。
林思危嘟囔:“我好像听到丁韶武的声音了么……”
“丁韶武是谁?”林家欢好奇地问。
“我同学,就是丁区长儿子啊。”
“啊!坏了!”贾芳将书一扔,从竹椅上弹起,“我去追他回来!”
林思危摸不着头脑:“芳芳这是怎么了?”
林家欢已经笑得肚子疼:“哈哈,贾芳把咱家的客人赶跑了。”
…
天色渐黑,星星渐起,小院的灯亮了。
所有宾客都已到齐,济济一堂。
丁光耀还是那么英俊,他带了几瓶好酒,说要跟顾念申一醉方休。龚倩拉着林思危的手,说好久没见小林了,怪想念的,又问林思危自己的皮肤是不是比以前更好了。
郁建秀听胡巧月介绍着附近几间房屋的历史,偶尔也落落大方地说几句,说现在政策好,这些都是胡老师应该有的待遇,又说听说胡老师将书画都捐给了政府,自己十分佩服胡老师的胸襟和家国情怀。又夸林思危现在将厂子经营得特别好,省里要树她当典型。
顾念申则半真半假地问丁光耀,知不知道现在酿酒总厂的啤酒生产线已经产能不足,要接一部分良效公司的爽啤线去生产。
丁光耀还没喝高,微微一笑,笑得高深莫测的,说:“不出所料,只是来得早了点。”
然后望向林思危:“顾师兄啊,酿酒总厂打不过小林,你也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
顾念申和他碰碰酒杯,低声道:“不止你们酿酒总厂,以后会有很多国营厂接二连三被人打趴下。”
“积重难返。”丁光耀叹了一声,突然又展开眉头,“也未必是坏事,听说外地都有乡镇企业并吞国营企业了,接手厂房,接收工人,也接手债务。”
顾念申点点头:“是有,就是重组嘛。国营企业负担重,产品老旧,转型困难。你看良效厂,说增加产品线,就增加了,说要生产香槟,技术人员和设备都到位了。说要场地,粮校立刻向市里申请,批准了。现在良效厂一个月的产值,抵得上半个酿酒总厂,职工总数只有十分之一。”
丁光耀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倒吸一口气:“所以市里要地给地,要政策给政策,是怕老企业撑不下去,没人接手,这是提前打埋伏,培养接手人啊。”
“哈哈。”顾念申笑起来,却没有给出准确的回答。
林思危其实一直听着他们说话,只是一个副市长一个副区长,人家说着满桌人都听得到的悄悄话,自己不适合大喇喇去插嘴。
原来市里早就有了练小号的心,而自己厂子,就是厂里练得最得心应手的一个小号啊。
她不由撑着下巴笑起来。
小号红过大号也是常有的事,既然市里施计,那我就敬谢不敏,将计就计喽。
“偷偷笑什么呢?”顾洽给她夹一只虾仁,“今天这个虾仁好嫩,你尝尝。”
林思危也给他夹一只:“你也吃。这个虾仁是买来河虾现剥的,不是冰库里那种,个子是不是特别大,好难遇到。”
又细心给他解释,“我在笑工作上的事,好时代被我赶上了,早五年,晚五年,我都不会这么顺手。”
“才不是。”顾洽本着“我媳妇最强”的宗旨,说他的大实话,“我倒觉得,不管早晚,你做什么都会成功。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我奶奶说的,我爷爷都表示赞同。你想想,他们两个都一起赞同的事,多可怕啊。”
“噗。”林思危捂嘴笑了。
旁边狗粮吃到饱的贾芳,靠在林家欢肩头:“晚五年,说的不就是我们么?等我们读完大学出来,时代还会这么好吗?”
林家欢重重点头:“一定会的,甚至会更好。”
“你们两个都要读大学吗?”丁韶武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
“对啊,我们俩说好了,家欢考京城的大学,我考申城的大学,以后我们就是南北双星。”
“对哦,你们都是市一中的,成绩很好的啊,你们家的孩子读书都好,林思危当时还教我学英语咧。”丁韶武乐呵呵的,“可惜我脑子不灵光,学不会,就混了个及格。”
龚倩听到,立刻嫌弃地说:“你能混及格都谢天谢地了。还不是多亏了思危啊。”
闻言,胡巧月站起:“今天大家能聚在这里,就是多亏了思危,没有那年思危跑到我家楼下,坚持喊着要见奶奶,我也不会走下阁楼,更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与星辰为伴,与诸位同席。为这一刻,干一杯吧!”
“干杯!”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