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女子红着的眼眶，流出的泪一滴一滴的，仿佛敲在了他的心上，滚烫……对上女子带着失望的眼眸，又狠狠刺痛着他的心……
沐梨微微仰起脸庞，上面还泛着点点湿意，她自顾自的道：“臣妾带着面纱的，也不知为何被认出来，”
“早知道如此，那日就不该出府的……”
女子的声音微颤，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任谁看了不说一句心疼。
君冀心中难掩的愧疚，他的阿梨如此美好，爱慕她的人自然众多，他又何必来质问她，他该信她才是……
“不是阿梨的错……”他伸手将女子的眼泪擦去，像是觉得还不够，又低头吻去，动作无比轻柔。
君冀垂下眸子，“朕不该惹得阿梨伤心难过，是朕错了。”
“任阿梨出气，别哭了好不好？”
男人一句一句的哄，可怀里的女子只一个劲儿的埋在他的身前，肩膀在微微的发颤。
君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眼里满是悔意，他如何能将气撒在他心爱的女子身上呢？是他做错了……
沐梨感觉差不多了，就扯着男人胸前的衣襟，埋头使劲擦了擦，随后仰起头。
看见君冀胸前的衣襟湿了一大片，女子才勾了勾嘴角，止住了哭声。
“这便出气了？”男人有些错愕，他的阿梨还是心软了。
沐梨反问道：“那皇上准许臣妾如何出气？”
“那自然是打了。”说着，男人便抬起了手，朝脸上打去。
在沐梨的震惊之下，男人的俊脸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巴掌印，可见用力之大。
她趴着身前，拂开君冀的手，双手环住他的腰身，轻声道：“皇上别打，臣妾会心疼……”
君冀微怔，手垂了下去，揽住女子，轻轻叹了一声，他的阿梨对他一片真心，他何德何能。
“阿梨，朕只是害怕失去你……”他不由得将怀里的女子拥的更紧了些。
堂堂东陵的帝王，竟然在一个女子面前说出了“害怕”二字。
在男人看不见之处，沐梨的眸子闪了闪，她安抚着，“臣妾不会离开皇上的……”
……
翌日
妆奁前，沐梨一手拿着铜镜，看着肿着眼，眉头紧紧皱起。
“娘娘，薇小姐与谢家小姐来了。”善舞撩开珠帘，进来道。
沐梨没什么反应，直接道：“让她们进来吧。”
善舞点头道：“是，娘娘。”
“沐姐姐……”是黄薇的声音，小姑娘的声音不同往日的灵动，带着些沙哑。
谢蔷弯下腰，“小女见过昭婕妤。”
沐梨转过身，开口道：“本宫知道你们的来意，可皇上的决定不是谁人都可以改变的，本宫也一样。”
谢蔷被沐梨那副事不关已的模样气到了，她不顾道：“若不是因为你兄长怎会如此？”
“定是你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才让他在皇上面前说出那番话的。”
黄薇想要去阻拦却晚了一步，她扯住谢蔷的手，“蔷儿姐姐，不可如此无礼。”
她对沐姐姐这般，沐姐姐就更不可能帮她们了，她本听着娘亲的话，等父亲想出法子。
却又觉得等不是办法，便带着蔷儿姐姐求到了这里。
谢蔷的话音刚落，沐梨的眼底便浮上一抹冷意。
“大胆，你敢对娘娘出言不逊？”立在她身边的长袖便出言呵斥道。
黄薇上前一步道：“沐姐姐，蔷儿姐姐只是心急了些，并非有意冒犯。还请沐姐姐不要与她计较。”
“谢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啊……”沐梨扬了扬唇，语意不明道。
“昭婕妤认得我？”谢蔷皱了皱眉头，听眼前女子话里的意思好像她们早就认得。
她紧盯着女子的双眸，这双眸子她好像在哪儿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清玉坊……玉佩……”沐梨含笑道：“如此，谢小姐可想起来了？”
谢蔷惊呼一声，“是你！”
她没想到，那日的女子竟然是皇上的宠妃，可她竟还对她大放厥词，如今她还会替兄长向皇上求情吗？
谢蔷一时悔不当初……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忠心
黄薇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沐姐姐，蔷儿姐姐，你们二人之间认识？”
谢蔷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二人为一块玉佩发生过争执吧？
“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沐梨语气淡淡的。
谢蔷咬了咬牙，在地上跪下，“我为那日所说的话向你道歉，还请昭婕妤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计较。”
她放低了姿态，从小到大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还是第一次这般。
沐梨轻瞥了谢蔷一眼，娇蛮无礼的娇小姐不似那日的趾高气扬。
“沐姐姐，薇儿求您了，您为谢哥哥求求情吧……”黄薇上前扯住了沐梨的衣袖，言语间尽是哀求。
她眼里的担忧都快要溢出来了，沐梨哪里看不出来小姑娘的心思。
“薇儿，你先起来。”说罢，沐梨示意长袖去将黄薇扶起来。
可黄薇不依，只一个劲儿的摇摇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长袖一脸为难的看着自家娘娘。
沐梨轻叹了一声，“本宫知道了，你们二人先回去，放心，谢珏不会有事。”
两个女子看不明白，皇上不会真的杀了谢珏的……
“真的吗？”黄薇抬起头，像是在求证。
沐梨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姑娘这才放下心来，“多谢沐姐姐！”
谢蔷感激的看了一眼沐梨，重重的说道：“多谢昭婕妤。”
两个姑娘相扶着走了出去。
“娘娘，当真要去给谢公子求情？”长袖忍不住问道。
沐梨垂下眸子，只说了一句，“谢珏一人干系重大……”
另一边，议事房
“启禀皇上，谢珏带到！”两个侍卫将谢珏带了进来，禀告道。
上首的男人挥了挥手，侍卫便将人放开，站到了一旁。
谢珏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拱了拱手，“谢珏参见皇上……”
“见过忠勇侯。”又朝一旁站着的宋临道。
“齐王与辅国公找上你了。”君冀开门见山，是肯定的语气。
“倒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谢珏轻笑一声，“如果我没猜错，这才是您南巡的真正目的吧？”
君冀面色一沉，“朕问你什么，你只管说便是。”
“齐王那边没动静，倒是夏鸣传了信于我。”谢珏嘴角微微上扬，他如实说道。
一旁的宋临没忍住道：“信呢？”
谢珏摊了摊手，“烧了……”
“信上写了什么？“宋临眉头紧皱，追问道。
谢珏看向上首处，“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我知你们的来意，无非就是想知道谢家有没有投靠齐王罢了。”
“皇上昨夜将我扣下，也是为了今日这一问吧？”谢珏的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
宋临轻哼一声，这小子，倒真是让他说对了。
被谢珏说中了，男人的眸子里没半点波澜，语气淡漠，“既知道朕的来意，那便想让朕看看谢家的忠心。”
“皇上说笑了，谢家祖辈从商，扎根金陵，与京城相隔千里，京城那些事儿谢家不感兴趣。”
谢珏顿了顿，又道：“换句话说，谢家并不在意龙椅上坐着的是谁……”
宋临面色一变，“放肆，谢珏，你真是狂妄至极！”
“你可知只要皇上一声令下，你便人头落地！”
“宋临……”君冀面无表情，看向谢珏，扬声道：“谢公子好胆量。”
不仅敢当众对他的阿梨表露出爱慕之情，如今还敢在他面前说出此等乱臣贼子之言！
“皇上谬赞了……”谢珏轻笑一声，“要不这样，您将昭婕妤赐给我，我便拒了齐王的招揽，如何？”
“一个女人换天下太平，您不亏……”
宋临厉声呵斥道：“谢珏，你当真不怕死吗？”
李德小心的觑了眼自家主子的脸色，一脸平静，没有了那晚肉眼可见的震怒。
君冀神色淡淡，“用阿梨换，你休想！”
“看来江山和美人之间，皇上还是选择了后者。”
谢珏扯了扯嘴角，轻叹一声，“那还真是可惜了……”
君冀眼里一片冷意，江山和阿梨他一个也不会舍弃。
“金陵人人都说谢家心善，想必谢公子也不想陷金陵的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吧……”君冀沉声开口道。
谢珏挑了挑眉，“不愧是皇上，将我谢家的处事知道的明明白白。”
“不错，我确已拒了齐王的拉拢，谢家从不参与纷争，一心效忠皇上！”
谢珏站的笔直，声音郑重有力。
宋临松了口气，还得是皇上，对谢珏此人性子看的透彻，知他不会为虎作伥。
君冀抬了抬手，“谢家效忠朝堂，朕甚感欣慰。”
……
门外，“娘娘，您现在还不能进去，皇上与忠勇侯在里面商议要事。”太监上前一步道。
沐梨也没为难他，只是点了点头，“本宫在此等着便是。”
莫约一盏茶的功夫，门被打开，谢珏从里面走了出来，见了沐梨，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昭婕妤……”
“皇上这是饶恕谢公子了？”沐梨对他没有好脸色，语气也算不上好。
谢珏一脸无所谓道：“昭婕妤看本公子像是有事的样子？”
沐梨冷哼了一声，“谢公子昨夜那般对本宫无礼，不该向本宫致歉么？”
“昭……光明美好之意，很适合你。”谢珏笑着看着沐梨，轻喃道。
沐梨对谢珏的答非所问微微蹙眉，就在这之际，她的手被一只大掌握住，是君冀。
男人将她的手放在掌心把玩着，瞥了眼谢珏，似笑非笑的道：“谢公子也该归家了，别让家中之人担忧才是。”
“皇上多虑了，不过，臣也该回去了。”谢珏退了一步，拱手说道：“皇上，昭婕妤，臣告辞。”
沐梨抓住了他话头，谢珏自称臣？他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君冀难得对谢珏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低下头，对上女子略带着疑惑的眼神，轻声道：“阿梨，朕陪你去用膳。”
说着，也不管谢珏如何，男人拉着沐梨便走。
沐梨也不做他想，跟着男人的步子。
谢珏看着二人相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公子，没事吧？”青淮在总督府等了一夜，尽管公子给他使了眼神说无事，可他还是不放心。
谢珏没有理会，他抬眼望了望天，蔷儿那丫头应该担心极了吧？
他一手摇着玉扇，抬步向外走，“走吧，回府领旨去……”
“领旨？”青淮一脸的疑惑，连忙跟上自家公子的脚步，“公子，您等等我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皇商
傍晚时分，李德领着一队侍卫去了谢府宣旨，大概就是谢家忠君爱国，为以示奖赏，赐下了许多赏赐，谢家从即日起便视为皇商。
谢府，书房
谢蔷匆匆推门而入，“兄长，刚才的圣旨是怎么一回事？你投靠了朝廷？”
谢珏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什么投靠不投靠的，注意你的言辞。”
“可父亲母亲分明说过，咱们谢家祖祖辈辈一直独善其身，不参与朝堂之事的。”
“如今咱们家成了皇商……”
谢蔷着急忙慌地说着，却被谢珏一口打断，“好了蔷儿，此事你不必掺和。”
“兄长！”谢蔷跺了跺脚。
“你一向只知吃喝玩乐，也知道担心谢家了？”谢珏停下手中的动作，好笑的看着自家妹妹。
“我……”谢蔷一噎，又道：“兄长，那日在清玉坊我不知那女子的身份，若我早知她是皇上的昭婕妤，我定不会与她相争的……”
提起女子，谢珏眼眸闪了闪，“是啊，她竟是昭婕妤，当今的宠妃……”
他也没想到，那日在街上侍女唤她夫人，她竟真的嫁人了。
“兄长？”谢蔷伸出手在谢珏面前晃了晃，没忍住问道：“你当真爱慕昭婕妤？”
问出这话时，谢蔷心里是慌的，她不想从兄长口中听到肯定的回答。
谢珏内心深处涌上一抹苦涩，扯了扯嘴角，道：“不过是玩笑话，你也当真了……”
谢蔷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她就说嘛，那日昭婕妤分明戴着面纱的，兄长都没看清她的模样。
不过兄长胆子还是太大了，谢蔷教训道：“兄长，你以后可万不能这样了！”
“那圣旨的事呢？你还没与我说清楚呢！”谢蔷一脸像不知道原委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谢珏轻叹了一声，“你可知道齐王？齐王虽然远在安阳，却一直野心勃勃盯着皇位。”
“齐王有心招揽谢家，想借谢家的财力助他起兵。我已经回绝了，谢家绝不会做出让天下人唾骂之事！”
谢珏一字一句的说着，眉宇间是少有的严肃，“拒了齐王，为保谢家太平，只能投身朝廷，成为皇商，得到朝廷的庇佑，齐王才不敢动谢家。”
谢蔷听完，死死咬着唇，原来如此。朝廷与齐王都不是好惹的，她没心没肺的，竟不知谢家的处境如此危险。
“兄长，那谢家，父亲母亲和我们会有危险吗？”谢蔷上前一步，揉了揉眼睛，问道。
谢珏起身摸了摸妹妹的发顶，安抚着道：“蔷儿放心，兄长一定会保护好你，父亲母亲，还有谢家众人。”
一旁的青淮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的话瞬间平复了谢蔷的心，她重重点头，“兄长最厉害了……”
“回去吧，兄长还有事要办。”谢珏朝她笑了笑。
谢蔷点着头转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谢珏的书房。
青淮上前一步，忍不住道：“公子，您都告诉小姐了，也不知她……”
谢珏抬手打断，“青淮，她总要长大的，早明白更好。”
他的这个妹妹自小被保护的太好了，但愿经此她能懂事些吧。
谢珏又走至书案前，上面有张宣纸，只是被风吹叠了，不知道上面有什么。
他伸手将宣纸打开，上面寥寥几笔，但依稀可以看出画的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脸上戴着面纱，身着白色烟罗软纱，微风中裙摆轻动，风姿绰约。
谢珏慢慢的将画收起来，又忍不住轻叹，想他谢珏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了心，却是爱而不得。
总督府
“皇上定是察觉了什么，要不然怎会下旨奖赏谢家！”夏鸣在房中踱步，眉头紧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