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齐珂睁着一双大眼睛和他对视,一开始还未明白他眼神里的内容,某个瞬间,像有心灵感应般,她反应过来李b在用眼神说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坐到了李b旁边。
李b扭头看她,将话问了出来:“不难受了?”
宋齐珂扯唇笑笑,摇头。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明明李b没有问为什么,但宋齐珂还是开口解释了原因,她的声音又轻又飘,好像带着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茫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回到家以后,那种难受的感觉就消失了。”
李b像是没明白她的意思,再次看了她一眼。
宋齐珂继续道:“就是,感受到家里这种氛围之后,就觉得我看到的那些没什么了。”
“每天和你一起放学回来,能看见赵姨和爸爸,能吃上好吃的饭菜,能有人说说话,这样的生活让人觉得特别安心,特别的稳,不会让人想再去关注一些别的事情。”
她说得情真意切,每一句都发自内心,李b听着,在旁边轻轻嗯了一声。
宋齐珂捕捉到这一声,问:“你也这么觉得?”
李b敞着双腿,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拐着弯回答了宋齐珂这个问题:“玉川是个能让人幸运的城市。”
宋齐珂笑了:“我也这么觉得,现在这种状态特别好。”
李b听见她这句话,忽然问:“你觉得这种状态很好?”
宋齐珂被问得有点懵,他们不是一直在聊这个话题吗,怎么还回头问她一句。
“不然呢?”她懵懵懂懂地回。
李b望着她,他总是这样,不说话,然后静静地看你一会儿,他的眼睛里总是有特别多的东西掩藏在其中,所以被他看着不会觉得烦,反而会被他吸引,被他拖拽到他的世界里去。
宋齐珂和他对视着对视着,心跳很没出息地乱了节拍,脑子也有些不清醒,或许比一团浆糊稍微好点。
她咽了咽口水,想开口打断这场沉默的眼神交流,却忽然听见李b说话:
“那如果改变呢?”他的声音沉又稳。
宋齐珂咽咽口水:“什么改变?”
李b继续说:“关系的改变。”
关系的改变?
宋齐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句话,还是有些没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们的关系能有什么改变,不是都已经定型了么?
她刚想再问一遍李b,却在再度抬眼看他的瞬间想到了什么。
关系的改变。
她又琢磨了一遍这句话。
某种想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她的大脑,宋齐珂的心跳愈加过分,乱了节拍也就算了,怎么还一下重过一下。
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也许是此刻的氛围太好,她有些不切实际了:“那也得看看,这段关系怎么变吧。”
“你的意思是,”李b的视线未动分毫,“我得问问那个人。”
宋齐珂摸不透他话里的意思,迟疑着点了点头。
李b忽然笑了一下,沉思片刻后,轻声道:“说得对。”
宋齐珂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此刻又被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给牵着鼻子走,她没能沉得住气,忍不住问:“你要问谁啊?”
李b还是那样的眼神,也还是那样的语气,但或许是灯光照耀的作用,他看上去连发丝都是温柔的,只是说出来的话有几分戏谑:
“你猜一猜?”
第50章 座位
◎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宋齐珂被李b的话弄得差点一夜没睡,早上起来时,眼睛下方顶了两个大黑眼圈。
赵艳芳一见她都惊呆了,问:“怎么回事阿珂,昨天晚上没睡好啊?”
宋齐珂揉揉眼睛,有几分掩饰:“没事,做了个梦而已。”
“噢。”赵艳芳这才放下心来,她还以为是最近学习压力大,导致宋齐珂有点睡不着觉呢。
早饭吃完,宋齐珂晕晕乎乎地跟着李b往公交车站走。
以往没怎么这样熬过夜,猛地这么来一下,身体很显然负荷不住。
坐在车站等车时,宋齐珂没忍住闭了闭眼睛,觉没睡够眼睛也觉得累,整个人都没劲,好不容易等到公交车来,她一上车就闭上了眼睛,最后感知到李b坐在自己旁边,便放心地让自己睡了过去。
公交车摇摇晃晃,颠簸的感觉让人睡得更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齐珂被人轻轻拍了拍,耳边同时响起一道声音:“醒醒,到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宋齐珂后知后觉那道声音如此熟悉,抬头一看,李b正低头望着她,一双深潭似的眼睛,一动也不动。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姿势,该不会是借人家的肩膀靠了一路吧。
“那个……”她想说不好意思来着。
然而李b却明白她想要说什么,直接站起身来道:“没事,走吧。”
宋齐珂赶紧起身,从后面追上他。
两人一路走到教室,还未走近,便听见教室里面传来一阵阵吵闹声,等走进去一看,才知道是黄薇薇准备给大家换位置,座位表已经投影出来了。
宋齐珂往教室前方看去,下意识先找自己的名字。
之前一直坐在教室的右侧,这次被班主任换到了左侧,但还是后排,没办法,她的身高在同班同学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视线下移,宋齐珂潜意识里又去寻找另外一个名字。
看到具体位置时,她心里一跳。
李b就坐她后面,两人是前后桌。
大概是因为两人的关系特殊,所以黄薇薇每次安排座位时,都把他们两个排得很近,但这么近的,好像还是第一次。
正出神望着黑板发呆,胡雅珍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她揽住宋齐珂的胳膊道:“阿珂,我们两不坐一起了。”
宋齐珂被她这么一说才恍然反应过来,连忙在座位表上找胡雅珍的名字,她在偏前一点的位置,但其实离得不远,包括常有春,大家的座位还是巧妙地围成了一个圈。
黄薇薇要求在上课之前要把座位换好,时间紧张,宋齐珂和胡雅珍没多说什么,一块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准备清理东西走人。
高三要用的书多,包括各种文具和小玩意儿也多,宋齐珂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再把它们挪到自己要去的位置上。
等座位换完,也到了该上课的点。
宋齐珂在新位置上坐下,从桌肚里找出昨天考试的试卷。
身后的人好像也是相同的动作,宋齐珂不想刻意去关注,可偏偏他制造的一点点细微声音都毫无偏差地落入了她的耳朵。
他在找笔,在翻试卷,还顺带挪了下凳子。
台上的老师已经开始讲试卷了,宋齐珂提醒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
她收心,把注意力转移到课堂上来。
好在长久以来锻炼的专注力不是盖的,宋齐珂很快完全地投入到学习中去,抛却了身后那点磨人的声音。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整个上午。
直到
第4节 课,这堂课是黄薇薇的,她也在讲昨天考试的试卷,此时她正在分析作文的立意,教室里一片安静,大概都嫌这样的课堂有些许无聊。
宋齐珂盯着试卷上的字,免不了也有几秒的分神。
然而还未真正开始神游,她的肩膀忽然被人用笔轻轻敲了一下。
不轻不重,足够让她注意到,也像是敲在她心上般。
宋齐珂咬咬唇,往后靠了靠,微微侧过脸。
后面那人问她:“一会儿想去哪吃饭?”
居然是和她说这个,宋齐珂努力忽视掉耳廓旁微微酥麻的感觉,认真想了想回复李b:“去A2吧,我想去那边。”
李b轻笑了一声,道:“行。”
这声音引得宋齐珂回头看了他一眼,李b正撑着头,整个人偏向她这一边,宋齐珂看他时,他正好也掀起眼皮看过来。
眼神对视上的一刻,宋齐珂心里猛然一坠,紧接着迅速回了头,动作颇有几分慌里慌张的。
刚刚那样的李b,宋齐珂之间从未见过。
随意的,肢体语言中透露出几分散漫不羁的,和平时的他大相径庭,却又有些相似。
宋齐珂握着红笔,台上的黄薇薇还在讲些最后什么内容,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机械般地吞咽了几口口水。
下课铃声适时响起,宋齐珂短暂松了一口气,将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准备去吃饭。
李b就在她旁边等着她,两人像往常一样一块出门,走到楼梯口时,常有春从后面扑了上来。
注意力被完全转移,一路上都是常有春说话比较多,李b和宋齐珂就安静听着。
吃过饭回到教室,简单午睡过后,下午的课程又开始。
这一整天几乎都是在讲试卷,班上的氛围永远是在开头对答案时比较兴奋,到后面慢慢沉寂下来,再到变成一滩死水。
宋齐珂认真对比了自己的试卷,她这次考得还不错,弱势科目发挥得比以往好,总分也提了上来。
下午最后两节课是生物,生物老师照旧一脸笑眯眯地走进来,这幅模样总容易给班上同学过多的希望。
事实上试卷还没有改出来,生物老师唯一知道的一点就是:“咱们班的宋齐珂同学,这次的生物成绩照旧很漂亮,其他同学要向她学习,不光要学人家的态度,还要学人家的方法。”
说到这,老师忽又道:“对了,宋齐珂,你把你的试卷拿上来,我给同学们看看你是怎么解题的,让他们看看你的方法和思路。”
宋齐珂闻言,乖乖照做,将自己的试卷送到老师手中。
“呃,”老师接过她的试卷,忽然想到,“那你没有试卷了……”
“这样吧,”老师大手一挥,“你和李b一块看一下,搬条凳子过去坐着就可以了。”
宋齐珂没想到老师会这么说,她心下吃惊,转头一看,李b靠在椅背上,也正往这边看来,只是离得远,看不清他的眼神。
“行了,去吧。”老师又说了一句。
都这样了,拒绝老师的提议显然是不可能的,而且在这个情况下,她好像最适合和李b坐在一起。
只是奈何自己心里有鬼,连这点小事都无法做到坦荡荡的。
宋齐珂轻舒一口气,挪动了自己的脚步。
越走近,她心跳越是加速,但行程还未走完一半,她便看到李b往旁边挪了挪自己椅子,这点微小的动作,像一种无声的邀请。
宋齐珂看了一眼,垂下眼帘,压住自己内心情绪,回到座位上,把椅子搬到李b旁边。
两个人挨着坐着,这方课桌便显得狭小起来。
宋齐珂有些局促,即使天天和旁边这人一起上下学一起写作业,但挨得这么近,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近到,她的大腿能感觉到对方传来的微微热气,像灼烧在她皮肤上,让她有些许的冒汗。
讲台上的老师已经开始讲课,并通过投影仪向全班展示宋齐珂的试卷,她清秀的字迹在白板上显现出来,老师看着,非常满意她的做题思路和方法。
李b也抬头看着黑板,瞄一眼他的侧脸,似乎听得还很认真。
宋齐珂忽又有点小小的得意,外加一点小小的不好意思。
李b的生物成绩其实也很好,只是在宋齐珂和他自己其他科目成绩的衬托之下,显得不那么突出,宋齐珂看了看他的试卷,发现他其实也有自己独到的一门做题方法,和她的有些不太一样,在某些地方又不谋而合。
老师一题一题地往下讲,宋齐珂的眼神也随着题目位置的改变而改变,看到离自己近的这一页,她发现李b错了一个选择题。
李b也看见了,他盯了那个题目一会儿,忽然把红笔递给宋齐珂。
宋齐珂抬头看他,他眼神中的意思很明确――让她帮忙订正一下。
宋齐珂于是接过笔,把错误的答案划掉,写上正确的,顺便还写上了解题思路,老师正在重点强调易错的地方,宋齐珂听着,顺便抬头看了一眼。
可是下一秒,她忽然定住了身子,眼睛牢牢锁定着教室前方的白板。
白板上,她的试卷被摊开展示,每一个角落都清晰可见,包括试卷侧上方的,两个清晰明显的字母――LC。
那是她做完题无聊的时候,在试卷上顺手写下的两个字母,在那个时候代表了她内心深处某些想法。
宋齐珂咬了咬唇,一瞬间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她有些尴尬又僵硬地转过头,去看李b现在的模样。
他也正盯着白板看,宋齐珂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偏不倚的,他看的似乎就是――LC。
第51章 LC
◎多出了两个字◎
宋齐珂一下慌了神,握着红笔的手愈发用力了些,但她也没敢盯李b盯得太明显,几秒后便垂下了眼帘,掩去了眼神中的慌乱。
不知道他到底看见没有,如果看见了,不知道他会怎么联想。
宋齐珂一瞬间在心里冒出很多种不同的可能性,甚至连每种可能性背后的解决方案都给想到了,她让自己稳下心神来,把试卷上没写完的几个字给补上。
放下笔,课堂还在继续。
宋齐珂重新抬头看前面,白板上她的试卷依然在最中央,两个黑色字母依旧引人注目。
她尽量不让自己去关注,扫视下全班,好像也没几个人发现了这点不同,大家都在跟着老师的思路认真上课。
宋齐珂略略放下一点心来,老师正好让大家看下一题,她再度低头,看向试卷。
可一低头,视线里闯入的却是李b的手。
他拿了根黑笔,可能是无聊,正一圈一圈转着,笔身在他指间来回穿梭,速度很快,一种游刃有余的自如感。
但是忽然,“啪嗒”一声。
笔掉在桌面上,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句询问:“好看?”
宋齐珂心里一惊,抬头去看李b,一时间没能说得出话。
李b微微偏头和她对视,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动作,仿佛就是等着她,想要她一个回答。
宋齐珂咬住口腔软肉,越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她越是无法思考,大脑像生锈了般,可偏偏眼底清晰印着面前这个人。
“宋齐珂,把试卷拿下去吧。”老师在台上忽然发话。
她猛然回神,终止了这场暗流涌动的对视,站起来身来回复道:“好。”
小碎步跑到台上,她从老师手里接过试卷,回到自己座位上。
离了能让自己心慌的人,宋齐珂的呼吸和心跳都渐渐平稳下来。
她长呼一口气,暗自替自己摇头。
试卷在老师手里过了一遍,宋齐珂自己现在再看,带了全新的视角去审视它,做的不好的地方,她照样拿红笔订正修改,不让自己再犯类似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