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雨模仿着当时大人的语气,脸上的神情颇有几分狡黠:“后来我问妈妈那个和院长说话长的贼好看的哥哥是谁啊,我妈说…
病房里的两个人四只眼珠子都落在了简姝身上,简姝面不改色吃橘子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沈若雨吊足了胃口这才叉着腰学她妈:“我妈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不过我知道,那个哥哥是简姝姐的男朋友,不对,追求者,哦等等,现在应该叫前夫哥,对不对?”
简姝差点喷了:“你小孩子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东西?”
“姐,我是十六岁,不是六岁,都上高中了,还有两年就成年了,我不懂这些才奇怪吧。”沈若禾凑吧凑吧挪了过来,“我觉得那个哥哥挺好的啊,我和他都不认识他都愿意帮这么大一个忙,那还不是看在姐你的面子上,所以姐,你到底有哪里看不上他的啊。”
不是,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早熟的吗,简姝依稀还记得沈若雨还是小小孩时候的样子,怎么一晃眼这都能一起探讨感情问题,偏偏她亲姐还跟着帮腔。
沈若禾:“就是说,你看我妹都比你懂,你好意思不。”
简姝:“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沈家两姐妹对视一眼,沈若雨老气横秋地一摊手:“当然是直接打直球啊,用成年人的方式,三步走,聊天吃饭然后唔唔唔……”
“行行行,”沈若禾捂住她妹妹的嘴,“你简姝姐懂这个,比你懂,不用你教。”
“只不过嘛,现在某些人怕是没有四年前的胆子了是不是。”沈若禾朝简姝挤眉弄眼,简姝直接把手里剩下的橘子皮朝她丢了过去。
“激将法没有用,成年人的任何决定都要深思熟虑,怎么能热血一上头干这么冲动的事呢。”
简姝还振振有词,沈若禾刚想说“你四年前冲动的时候不也成年了吗”,话还没出口就被简姝的眼刀杀了回来。
沈若禾举手投降:“随便说说的,还是看你,要么你从一个低难度的入手,先去关心一下人家的伤,问问看拆线后有什么不良影响?”
关心一下里德森的伤倒是可行,怎么说他对沈若雨的事这么上心,她可以顺带着感谢一下。
回了家一直耗到大晚上的睡觉时间,简姝才终于下定决心给里德森主动发了一条问候。
然而等了大半晌,等的她躺在床上都快睡着了也没等到一条回复。
简姝这下睡不着了,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近一个小时前的消息记录越看心里越不爽。
她真是受够了男人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简姝在心里骂完自己真是半点都沉不住气,还是套上衣服出门直奔对面里德森家去了。
里德森家的房卡还在她这儿。
为了防止自己半路后悔,直到一鼓作气刷开里德森家的门冲进去后把门关上,简姝这才有功夫停下脚步歇口气。
里德森家里的灯全都暗着,落地窗外的夜光也只能隐隐照亮室内的半边轮廓,一片静悄悄的,听不见什么声响。
这个点难不成里德森出门去了,不在家?
简姝看了一圈没发现人影,往里走了几步,直到来到主卧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半掩着的房门。
卧室里只留了床边的一盏小灯,朦胧的灯光拖长成寂静的余辉,浴室的门关着只不过依然没什么响动。
人该不会在浴室里吧?
简姝站在浴室门口有些拿不准主意自己是不是该打开门确认一下,要是里德森在岂不是很尴尬,但要是不确认一下这黑灯瞎火的又不回她消息,鬼知道人跑哪里去了。
正犹豫不决之际,浴室的门忽然从里面开了,反倒吓她一大跳。
男人显然是刚沐浴过,只在腰际以下搭了一条毛巾,未完全擦干的水珠从发梢滚落到锁骨,在肩胛的疤痕处停留片刻,随后沿着胸肌腹肌线一路向下,隐没入雪白的毛巾里。
比起平日里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凌厉,现在更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野性。
一开门就看见简姝站在他浴室门口,里德森倒是没有显出意外,随意往后捋了把头发露出锋利精致的眉眼,格外平静道:“这么晚了,有事?”
男人高大的身躯正站在她面前,简姝努力让自己坚持在原地站的笔直,视线克制地落在他脸上不往下看,抿了抿唇:“怎么不回我消息?”
“我也不是24小时都看手机,总要允许我错过一些消息吧。”里德森擦过她的肩膀出了浴室,水汽微微蹭湿了简姝散开的发丝,在房间里的深色软椅坐下,戴上洗澡摘下来的金丝眼镜,随手拧开茶几上简姝也看不明白从哪里进口的高级瓶装水喝了一口,“就为了这个?”
简姝看向里德森,太过于模糊的灯光让她无法看清隐没在黑暗里男人脸上的神情。
“我下午去看了若雨,她说你有特意派人关心她,想来谢谢你。”男人听了没什么反应,简姝顿了下,“你的伤拆线之后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听沈若禾说有的人拆完也会有不良反应。”
察觉到男人听了她这话后神情似乎有些似笑非笑,简姝道:“毕竟……”
“毕竟我是替你挡刀才受的伤,你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里德森重复了一遍她白天说过的话,冷冷道,“这话你已经说过了。”
“卡诺尔里德森,非要这样吗。”本来今天就憋着一肚子怨气,现在听里德森明显阴阳怪气,简姝耐不住了,“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男人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黑暗里一股无形的压迫力骤起,绞的简姝呼
吸都不由得慢了片刻。
就在简姝以为男人怕是要暴起,她连当初下定决心不干人事甩人的那一刻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担心过里德森会不会被她气死以及自己的生命安全,夜色里她明显听到男人深呼吸了两次勉力压下怒意,矿泉水瓶在他手里骤然发出危险扭曲的吱呀声。
有那么一瞬间简姝真的觉得里德森可能会不顾一切冲上来掐她,但是男人在最后一刻还是忍住了。
“你走吧。”
“出去。”
听得出来里德森已经在努力压制了,但是尾调的紧绷和语气还是没能平静下来。
简姝皱了皱眉:“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
“简小姐,如果我记得没错,一直以来对我避之不及,说希望我不要打扰你原本生活的是你,你不想再考虑过去的事情,那好,如你所愿,我也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现在又来找我做什么?”
“你这样的行为可能会让我产生某种误会。”里德森的声音冷的仿佛能碎裂一切。
他到底在发什么脾气,他不回消息,她来关心一下他的伤这也有错吗。
简姝忍不住了:“好歹也是旧相识,这和……”
里德森不想听了站了起来,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压迫感急剧逼近:“简小姐,如果你没有想清楚,只是大晚上的一时兴起,恕我没有四年前那个时间和精力陪你再玩一次热恋分手的戏码。”
“要是为了你那个妹妹的病或者保住项目,也用不着对你看不上甩了的前男友过度热情。我说过既然答应了帮忙,就不会在这一方面为难别人。从不食言。”
虽然离得极尽,却错开半个身位站立,只剩眼角的余光能看到互相锋利冰冷不肯相让的侧脸线条,然而在床头余灯的拉扯下倒映在墙上的影子却格外亲昵交缠,分不出彼此。
“好,很好。”简姝差点被里德森气笑,这回语气也彻底冷了下来,点头,“卡总想的比我还周到,既然有卡总的承诺那我就放心了。如你所愿,以后没事不用见了,有事也不用再见了。”
简姝毫不犹豫扭头就走,却没走成,胳膊被人用力一拽便失去了平衡,跌在一个炙热滚烫的怀抱里,天旋地转之际,简姝只来得及感受到自己似乎被丢在了柔软的床被中,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迎上了男人炽热激烈的吻。
第30章
简姝仰倒在柔软的床上,被男人身上的冷木香包裹,只觉得呼吸一阵困难。
男人以绝对的力量压制住她,修长的指骨压在她的脖颈上,以一种不窒息却让人十分难受的力量迫使她扬起脆弱的脖颈,将其暴露在男人深沉灼烈的视线中。
简姝呜咽着有点受不住推拒他,只是以男人的力气她的动作无疑是蚍蜉撼树,连半点波澜都没有激起,简姝企图别过脸挣脱,却被里德森掐着侧颈掰过脸,被迫继续承受亲吻。
直到她大脑因为缺氧犯晕,里德森拽住她因为无力而滑落的手臂,重新搭回他的侧颈,这才大发慈悲似的微微退开了一点距离让她喘口气,不过也只有那么片刻,简姝觉得自己就像是跳上船濒死挣扎的鱼,才自由了一秒就又陷入无法逃脱的桎梏,唇齿的相接由一开始狂风暴雨的猛烈逐渐转为极尽深切的缠绵。
男人的呼吸滚烫热烈,连她触摸到的皮肤温度也高的不像话,像是血液都在一瞬间沸腾到了极点。
“简姝。”里德森嗓音低哑,念她的名字似是带着外人无法窥见探知的剜心之痛,男人的指根贴着她的手掌于她十指相扣,牵着她的手去触摸自己肩膀上那道刚拆完线还格外崭新颜色鲜嫩的疤痕,“来。”
简姝指尖轻颤触摸到那条在男人本来完美的三角肌上显得格外狰狞触目惊心的刀疤,原本是想抽离手的却忍不住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手掌沿着那道伤痕轻轻贴了上去,像是想以自己的温度融化伤痕抚平痛苦,用力轻柔生怕多添一丝气力给有着这道伤痕的主人更添一份煎熬。
里德森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绷起了全身的肌肉。
简姝喃喃问道:“疼吗?”
里德森贴在简姝耳边,气息滚热:“让我疼的不是伤。”
简姝轻轻一颤,带着晕出湿意的瞳孔凝视着里德森深不见底的眼眸,仿佛要透过那薄薄一层镜片看透男人所有曾经因为她而受过的破碎与挣扎。
简姝有些艰难地动了动手腕,从里德森的桎梏中抽出手,男人表情那一瞬间似乎变得有些深沉,不过只片刻便恢复了常态,依然沉默着一言不发地紧盯着她。
简姝的手抚过里德森的侧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摩挲过他的脸颊。
“你要是……”里德森咬着牙勉强说了三个字没有继续下去,像是在等着简姝的选择,简姝凝视了男人顷刻,抬手抽走了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仰头主动贴吻了上去。
她的动作那一刻就像是天雷勾动地火,浴巾是什么时候散落在地上的也没有人管了,简姝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疯狂的漩涡,除了被迫承受,被逼着出声一遍遍反复喊他的名字,再也分不出精力想更多的事。
*
“禾子,开门,是我。”
沈若禾凌晨四点被人从床上喊起来去开门的时候,整个人的怨气都达到了顶峰。
沈若禾闭着眼睛,困得口齿不清:“你最好是有很重要的事,会危及生命的那种,否则明天早上等我清醒了我一定要大义灭亲。”
简姝这个时候根本不在乎沈若禾的态度,直接推着她进屋关上门,一把拽着她摁在在沙发上。
“我我……我刚才,我刚才好像犯了一个错误。”
简姝精神焕发又焦躁不安,清醒地活像是灌了十杯冰美式那样活力十足。
沈若禾:“?”
“禾子,你听好了。”简姝拉着沈若禾的手,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开始讲,想站起来最后还是又坐了回去,“怎么说呢,就……就这么说吧,我。”
“我和里德森睡了。”
沈若禾耷拉着眼皮瞌睡泡直冒:“哦。”
简姝:“喂!这么大的事!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嗯。”沈若禾猛地一惊,虽然她的大脑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直觉简姝刚才应该说了些不得了的东西,出于这么多年的塑料友谊,强撑着睁开一只眼皮以示尊重,“你说啥?”
这一睁眼,就看见简姝头发蓬蓬散乱,衣服的扣子错位扣的乱七八糟的,像是套了个外套就过来了,脸色有种莫名不正常散着春意的潮红。
沈若禾:“糙,你是被抢劫了吗?你报警了吗?”
“我刚刚说了半天,合着你什么都没有听到是吗。”简姝咬牙切齿:“我说,我和里德森睡了。”
“啊?”沈若禾大脑转的慢,眨巴了眨巴眼睛道,“哦,恭喜?”
见沈若禾总算反应过来了,简姝彻底憋不住了,竹筒往外倒豆子一般话多的飞起:“你不知道,我本来没想睡的,结果他不是伤口刚拆线吗,他就让我摸那道疤……诶呀,我就没忍住……”
“等一下,等一下。”沈若禾打断她,“你睡了,那你大半夜的不继续搞男人,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我这不是从他家跑了吗,没地方去,只好来你这儿啊。”
“我本来是想回家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家就在他家对面,距离那么近,里德森还来过我家,我要是回自己家那他不是分分钟就找上门来了吗。”
“你说我是不是稍微有点冲动啊,但是你真的不知道,他上一回也是借着那道伤口我就心软了,这一次我也有点没把持住。怎么说我做人也得稍微有点良心吧,里德森毕竟各方面什么的都不错,但是你说我要和他复合吗?我要是主动提复合或者答应他复合的话会不会显得我四年前甩他很丢脸。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说都四年了,我居然还在原地踏步搞同一个男人,要是现在复合了,我当初就不应该分手啊……”
沈若禾一开始还十分应景地“嗯嗯”两声,直到简姝
跑马分析自己的感情状况快分析出三千字小论文,低头一看,沈若禾已经单手撑着头闭着眼睛睡的人事不省了,一副压根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还不等简姝伸手把她摇醒,沈若禾像是天生规避风险的神经拉满,猛地睁开了眼睛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我不行了,男人你随便搞,床和沙发你自己挑,我撑不住了,我先去睡了,明天还要上班。”
简姝不满道:“喂!”
“诶呀不就睡个男人吗,多大点事,至于你屁颠屁颠说两小时吗。”沈若禾闭眼往房间里摸,“天塌了也等我明天睡醒起来聊。”
简姝现在根本安静不下来,追着沈若禾上床,还想继续秉烛夜聊,然而这家伙一沾床是真的炮轰都叫不醒,也不知道刚才她是怎么起来给她开门的,无奈只好和沈若禾挤一挤在床上躺下盖着被子深呼吸,强迫自己缓解现在还在勃勃乱跳的心脏。
被闹铃叫醒的时候,沈若禾觉得周一上早班的自己怨气一定比鬼还重。
伸出手一掌拍掉闹钟,才伸了半个懒腰,沈若禾后知后觉意识到被子里的触感好像有哪里不对。
“早上好。”简姝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幽幽道。
沈若禾被她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我草,你怎么在这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简姝持续幽幽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昨天和你说了什么。”
沈若禾“额”了一声,眨了眨眼真心实意疑惑道:“你说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