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你清醒一点,你和里德森究竟是谁献身啊。我都看得出来,人家是出钱又出力上刀山下火海情深不悔,你是无情无义睡完就扔,还大半夜把人丢下跑我家来,我觉着你和他,多半也是他吃亏,你美美白嫖,我担心你什么?”
她哪里有沈若禾说的这么渣,不过,细究起来她好像确实一直都是占男人便宜的那个,要复合不复合,要承诺也没承诺,玩弄人心,也怨不得里德森发火。
简姝郁闷道:“我也没有那么过分吧,我感觉里德森有点那种什么黑化的趋势,好吓人。”
沈若禾:“谁让你一直作死,都和你说了几百遍了早点想清楚把事了了,正好你之前不是已经决定复合了吗,你今晚早点去,说几句好话,让他消消气,大不了就直接睡服他,把局面彻底扭转过来。”
第37章
简姝一直磨蹭到七点半才从律所下班。
好吧,她承认,她和里德森的感情确实得做个总结,最简单的就是她直接一条消息发过去“我们复合吧…就皆大欢喜
…但是简姝就是硬是拖着不发,一直磨到这个点,眼见实在是没多少时间就真的要到最后期限了,这才终于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
如果真有命运之神来替她宣判就好了。
简姝刚出办公大楼正抄近路走过去往地铁站的绿化带小路,突然间有个黑乎乎的人影直奔着她来了,把她吓一大跳,还以为真有命运之神具象化。
“你这娘们还当真是难堵,楼上不让我进,怎么,现在被我抓到了吧。”
庄有龙有些兴奋地咧开嘴笑了,神色扭曲,满身的酒气和烟味扑面而来。
这点背的,怎么正好和庄有龙撞上了,简姝紧急刹车,手不动声色在包里摸到了手机。
“庄先生,这么晚了,不知道您是有什么案子上的事情要和我沟通?”
“案子,你还好意思和老子提案子,你这黑心的娘们,我兄弟都和我说了,撞残了个人也能赔上个百多万的,死了人肯定能赔的更多,怎么一到你手里连个一百万都弄不到,你还说你没有背着老子搞小动作?”
“庄先生,您肯定是误会了。”简姝一边说话尽力稳住对方,一边不着痕迹地慢慢往后退,这一条小路周围都是修饰绿化,为了环境美观减少光污染,没安装什么灯光,白天看着还好,一到晚上没什么人走看着就有些阴森森的,只要退到外面就好了,大马路全是高清摄像头,路口有警察巡逻,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同案件要根据具体情况,赔偿的标准也是不一样的,您刚才说的车祸定损和医疗事故完全是不同的两码事,标准当然会不一样。而且,我们现在只是先进行了初期的和解谈判,这还不是最终的法院判决,最后的赔偿数额也未必就是89万……”
“你说的好听,但是这笔钱老子现在是一个字都没有见到过,你说老子损失的这笔钱该不该找你要?”
庄有龙盯住了简姝,目光有些不怀好意地从她脸上流连过,一直往下,简姝彻底冷下脸。
“人都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这都快欠老子几十万了,还这么不懂事,平常老子叫你吃个饭也不来,讲个话还板个脸也不笑一个,老子又不是什么难伺候的人,你要是平常多来吃吃饭,我也不至于为难你,是――”
简姝错开庄有龙朝她摸过来的手,抬腿就走。
庄有龙一看简姝想走,自己蹲点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才见她落单逮住,哪能这么轻易让她离开,直接伸手就想去拽她头发。
简姝灵敏闪过,抬腿朝男人身下毫不留情就是一脚,随后拔腿就跑。
她今天穿的是高跟鞋,细跟不是很长但也有个三四厘米了,这一脚下去直接送庄有龙回快乐老家,这还是在她怕用力过猛要真不小心把人给废了会落个防卫过当名头的情况下收了点力气的结果,庄有龙当场就疼的惨叫一声,双手条件反射捂裆。
“我草你xx,你个不要脸的xx…然而庄有龙这男人皮糙肉厚,又从小混社会打架的老手,被一个女人挠了,还是他认为的标准大城市里读了几年书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得的贱娘们,当即恼羞成怒,眼冒凶光,居然忍住了男性象征像是被劈开的剧痛,追了几步,当即拽住了还没跑多远的简姝的头发,往后狠狠一拽。
简姝从小到大都是被精心呵护从来没见过这种根本就不讲任何道理的匪人,她也不是做刑诉的律师,遇到的那些当事人傻逼归傻逼,但也没有真敢谋财害命的。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吓人的阵仗也就是上次在医院碰上医闹差点被砍一刀,里德森还替她挡住了,抚海这种这么繁华的经济中心,治安一贯优良,这还是在市中心呢,纵使这个庄有龙先前说话做事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简姝也没想到他真的敢动手。
简姝直觉头皮一痛,生死关头直觉做出反应,身体顺着被拉扯的惯性就势躺倒,降低身体重心,胳膊一撑石子路面卸力,简姝根本顾不得皮肤被凹凸不平粗糙的小石子摩擦破皮出血,此时此刻当然是保命要紧,趁着男人这个时候根本就蹲不下来的功夫,抬腿就想再给他补一脚,彻底送他上天,边不忘大喊救命。
庄有龙大骂了两句,怕自己下半身真断送在这个女人手里,不得不放开拽住简姝头发的手。
他手一松,简姝也不踢他了,打滚起身就要跑。
庄有龙哪能让她真跑了,伸手就想来掐她脖子,简姝立刻抱头躲避。
“砰!”
巨大的声响震得幽暗的灌木从中半明不暗的光线都震动了片刻,庄有龙被人以巨力勒住脖颈狠狠往后掼,对方显然是个熟知人体各个关节结构的老手,这一勒不仅是气力极大,他觉得自己心肝脾肺肾都像是一起堵到了嗓子眼,就差从自己喉咙口喷出来,自己身上瞬间就没了知觉。
简姝察觉到事情有变,抬起自己糊满了眼泪的眼睛,一骨碌爬了起来。
“你……他妈……”庄有龙眼眶凸起,使劲转头想看清到底什么人敢袭击自己,一张冰冷盛怒的脸落入了他的视线。
“卡诺尔!”简姝惊声叫道。
“怎么,现在婊子还有姘头来出面呢。”庄有龙被掐的一脸扭曲,连声音都被压迫成了古怪的调子。
“找死。”里德森眼底一片冷冽,手上的力气骤然加大。
“不要,等等。”简姝察觉到里德森眼底几乎是毫无掩饰的杀意,来不及多想,急忙扑上去制止。
人体是如此的脆弱求死易向生难,医学领域的专业人士,对人体的每一块骨头的了解都到了堪称精细分毫不差的地步,让一个人出点什么意外事后又不被察觉那也是有好几种方法的,比如压迫颈部的要害迷走神经致使急性心源性休克死亡,常见的就是男女亲吻在颈部留下的青紫吻痕,一旦用力过度就容易造成迷走神经反应呼吸窒息死亡,这在实践中通常会被认定为是意外情况,不追究刑事责任,里德森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
简姝看着里德森掐着庄有龙颈部用力的姿势知道他是认真的,拽住他肌肉完全绷起用力的胳膊让他先松手:“我们打110,送警察局。”
“不值得的,为了这种人不值得的。”简姝完全顾不上自己脸上的泪痕,感觉到自己拽着里德森的那只胳膊肌肉痉挛,不正常的搏动着,“还有你的手,小心你的手。”
里德森右胳膊的伤才刚拆线不久,医生嘱咐的静养,三个月内都不要有什么用力使劲拉伸的大动作,为了这种人渣伤到自己,太不值得了。
简姝小声呜咽,努力平复着颤抖的声线:“没事的,放松放松,我们报警。”
里德森全身上下散发着森冷的气场,简姝紧贴着他拼命劝慰,半晌才感觉到里德森稍微松了些手上的力气。
被勒的喘不上气,两眼发晕的庄有龙深喘一大口气,腿都还没站稳呢就想还手,里德森反手扭过他的胳膊“咯啦”一声就卸了他的关节。
“嗷!”庄有龙痛的倒在地上,上下一并发作的疼痛连打滚都做不到,在地上像一条扭曲的虫一样颤动着。
眼见庄有龙这幅样子应该是再也站不起来了,简姝手抖得厉害,随意摸了两把脸低头就想找自己的包拿手机报警。
然而庄有龙在这种时候居然比她反应更快,躺倒在地上,嘴上倒也不闲着,扯着嗓子嚷嚷:“来人,快来人啊,律师打人了,律师和姘头打人了,打客户了,仗势欺人,还有没有王法啊,有没有天理……”
“给我闭嘴!”简姝心底的火一下子就蹿了起来,眼底的怒火直直看向庄有龙,那一瞬间法律实践中轻伤的认定标准在她脑海里迅速闪过,要不干脆就先给庄有龙来一下……
“那边那几个干什么呢?”这边的动静终于引来了人,牵着汪汪直叫的巡逻犬的警察打着手电筒往他们这里一照。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庄有龙像是看见了救星,他一手动不了,一手
还捂着裆,只能躺在地上嗷嗷直叫唤,“他们打人,打老百姓,还抢了我的钱,几十万,我要钱他们不给就打我,还把我手打骨折了……”
好家伙,抢窃数额巨大再加上故意伤害,这一手颠倒是非的本事谁听了不觉得这是个大案要案,警察已经皱起了眉头,手电筒的光往站着的一男一女两个人脸上扫。
“同志,是他骚扰我试图在没有人的地方对我实施性侵犯,我采取正当防卫,我男朋友及时赶到见义勇为制止歹徒。”简姝举起胳膊露出自己在刚才打斗中擦破皮渗血的手臂。
“你放屁,你个娘们以为自己长的有多骚,谁都想上你……”
“我有录音…简姝拉住就快控制不住盛怒的里德森,庄有龙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
简姝冷静道:“我有事发过程的全部录音,还有之前所有他骚扰我的记录。”
第38章
派出所。
也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犯太岁,这个地方来的频繁。
这一回里德森没事,简姝左手胳膊上是拖拽伤,蹭掉了一层皮,两只手掌心也有点擦伤,好在她当时摔倒在地上的时候还挡了一下,伤口看着面积一大片有点吓人,但其实不严重,最惨的应该就是庄有龙,简姝的那记断子绝孙脚够他受好久的了,还有里德森直接卸了他的胳膊,身体上估计得疼上好一阵子,不过疼也是白疼,这点伤在法律界定里连轻微伤的标准都够不上。
简姝裹着里德森的大衣,抱着腿卷缩在椅子里,里德森从民警那里要来了紧急医疗箱,轻轻卷起简姝的衣袖,皱着眉替她处理胳膊上细碎的伤口。
明明不是很严重,里德森的动作也很轻,消毒水擦拭伤口的疼痛程度也在人承受范围之内,只是男人的脸色很冷,几乎是咬紧了牙关在替她处理伤口。
简姝看着里德森垂眸的侧脸,良久才终于有种从刚才的惊魂未定中脱离的实感。
简姝抬手看向派出所挂着的钟,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四十五了。
“现在好像没有办法八点前到家了。”简姝轻声道。
里德森拿着镊子丢掉浸染了血迹的酒精棉花,看了简姝一眼,眸里的情绪很深:“你就在想这个?”
“我能不想吗,你说这么重的话,现在没做到的话你要……啊!”里德森忽然间用了力,简姝的话被打断,疼的差点面色扭曲,“轻点轻点,痛。”
里德森:“现在知道痛了?”
破了这么大一块皮不痛才怪,简姝现在算是知道了里德森上一回那么镇定是有多狠人行为,她现在都恨不得抱着胳膊打滚。
简姝忍不住抱怨:“你那么用力干什么,痛死了。”
里德森手上放轻了动作,语气却依然冷冷道:“不痛一点怎么记得住教训。”
她要记什么教训,她倒霉摊上这么个客户,钱还没赚到差点把自己整个给搭进去,她才是全场倒霉蛋,干什么还要教训她。
不论之前遇到过多难缠的客户,工作上有多少压力受过多少委屈,简姝一直都是一个人挺到现在,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大概是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一件接着一件的,她的事业感情简直都是一团糟,里德森又对她那么冷,简姝心底那些堆积的委屈忽然像是开闸泄洪了一般,眼眶瞬间就红了。
然而她的闸正开到一半,警察走了过来:“两位,根据简女士提供的几段录音和之前的聊天记录,以及刚才庄有龙自己承认说是他认为你拿了他的钱所以想实施打击报复,事情基本上已经清楚了。不过好在闹得不算大,他的伤也没什么,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拘留五天,你们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就拘留五天?
今天要不是他及时赶到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里德森脸色一沉刚想说些什么,已经调整好自己情绪的简姝平静开口:“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您。”
“去医院。”里德森裹着一声寒意上车,“我让你联系的那几个刑诉方面的律师呢?”
安德里:“先生,人已经找了……”
“不用找人,他们的处罚没问题,本来就是拘留的程度,你就是再找专家来最多也不过是多拘留个几天,没有必要,还有,”简姝拢着衣服,“我不想去医院,直接回去吧。”
安德里从后视镜里看看简律师没什么血色苍白的脸庞,犹豫着。
里德森着重声音强调:“去医院。”
安德里:“好……”
“不去医院,回家。”简姝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里德森,“我不想去医院。”
里德森深吸了一口气:“你的伤口必须去医院处理。”
“我的伤口没问题,破点皮而已,你刚才不是都看过了吗。”简姝对前面开车的安德里道,“回去。”
安德里的目光在他老板和简小姐中为难的来回转动,到底去哪儿这两位能不能快点统一一下意见给他个准话,他只是一个秘书而已,虽然察言观色判断某个时间段到底是他老板还是老板夫人占据上风是他的能力,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也很难精准做出判断,一个不小心就掺和到老板的内部矛盾中去了。
“你觉得这叫擦破点皮没问题?”里德森冷着声音,扣住简姝左手腕骨完好的那一块皮肤,露出手上被碎石刮破刚才紧急处理过后涂了红药水的掌心。
“都已经上过药了,去医院还能干什么。”刚才被警察来说正事打断的那些憋在心底的委屈就像是蓄势积累了一个高潮,在里德森意见和她不一致不听她半分也不退让的时候彻底引爆了,简姝滚烫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我不想去医院,我想回家。”
眼泪一落下,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简姝自己也刹不住车了,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里德森把她揽在怀里听着滚热激烈的心跳和阔别良久熟悉的紧紧相拥的怀抱气息也没能好转,简姝哭得更厉害了,像是要把这些年攒的眼泪全都一次性哭个干净,除了哭,其他简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一看这架势安德里明白终究还是老板夫人说了算,确认了目的地,放下了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打转向灯的手,升起了前后座的挡板。
认识这么久简姝一直很少哭,上一回还是为了求他办事借了点酒劲发泄,但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没多久自己就直接睡着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哭得像是天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