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快吃。”
“和男朋友吵架了?”陈倩八卦道。
“没有。”简姝收起手机。
陈倩:“我看你刚才吃饭的时候就心不在焉的老看消息,反正现在饭也吃完了,街逛不逛都一样,要不你直接去找男朋友算了。”
简姝叹了口气。
她倒是也想去找里德森,只不过这个点十有八九是还在和那个姑娘在一起,她以什么身份过去,过去见了面多尴尬,况且她也不知道他们人在哪儿。
刚才她试探地问了下里德森他现在在哪儿,男人只说在外面,其他半个字都没有和她透露,他要是不想,她也打探不出什么消息来。
简姝有些不爽。
凭什么里德森对她的踪迹了如指掌,她就去应付一下相个亲好巧不巧都能撞上,她想知道里德森在哪儿,男人却不想见面的时候她连堵都堵不到。
“姐,我不逛了,先回家休息了,最近实在太累了。”
陈倩:“行,你脸色不太好,最近是太忙了,赶紧回家休息去吧,明天见。”
简姝出了商场直接打车回家,半路里德森给她发来消息,问她人在哪儿,他来接她。
简姝:“不用了,我回自己家了,你忙吧。”
里德森皱着眉逐字逐句看着简姝发给他的消息,试图揣摩其中的情绪。
怎么回自己家住了?
这是不开心?
因为他临时放鸽子没有陪她?
里德森忽然心底一热,收起了手机。
安德里:“先生……”
里德森抬头,伊莉莎正拎着大包小包打包的食物挤出门,看着格外心满意足。
里德森略一思付:“你送她去机场,看着她进去,我先走了。”
里德森拿过车钥匙直接开车离开,都顾不上伊莉莎,安德里拦住正要跳脚叫住卡诺尔气呼呼的伊莉莎:“伊莉莎小姐,我送您去机场。”
伊莉莎眯起眼睛盯着安德里:“他让你压我去机场?”
安德里保持着秘书的专业微笑:“您的飞机快要起飞了,咱们得抓紧时间,还有……您的这些东西飞机上带不了,要不就算了?等您下次再来中国的时候再吃。”
“算什么算,”伊莉莎转身刚想走,安德里不动声色拦住她的步子,无奈只好咬牙转过身,“行,去机场就去机场。”
伊莉莎高傲仰头:“开门。”
*
简姝到家后直接洗了个澡,拿毛巾草草包了一下头发,就盘腿坐在沙发上发呆。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这几年一直在疯了一样忙工作,一个人也不想打开电脑加班之后忽然间发现自己原来也没什么事情可干。
和里德森在一起的时候,就算待在同一个房间里,明明大半的时间也是他们各自加班,但总觉得生活过的没有那么辛苦,无论做什么事都有盼头。
简姝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略有些头疼。
明明上一次她还想着要和里德森复合的,连结婚在哪里登记她都考虑好了,怎么忽然一下子就到了今天这一地步,那她现在到底是提复合还是不提。
那个德国美女的事情要是不解释清楚,她是不可能复合的,偏偏里德森还特意瞒着她以为她不知道。
简姝越想心里越烦,手腕上的伤口刚才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浸了水迟缓地传来麻木的刺痛感,简姝把包着的纱布掀开,露出有些红肿湿漉的伤口,刚起身打算去拿家里的医药箱,家里的门铃却忽然响了起来,简姝只好转方向去接。
简姝漫不经心道:“喂,谁啊?”
男人低沉的嗓音拂过她的耳朵:“是我。”
里德森?
大晚上他来这里干什么?
这个点不应该想着怎么安置那个德国美女吗。
根据她的推测,人家大老远好不容易来一趟,
偏偏前两天好巧不巧她生病了,里德森一直和她在一起没时间,今天见上面,里德森至少应该晚上陪着吃个饭,帮忙找个地方住,再陪人去住的地方看一眼,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要看情况了她不好说,不过这个时间点应该是还没忙完,怎么有空跑她这里来了?
简姝有些诧异居然会是里德森,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怎么了?”
“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简姝:“我挺好的,不用不放心。”
对面没说什么,简姝想了想补充道:“挺晚的了,我也没什么事。要不然你回去,早点休息吧?”
两相沉默,唯余呼吸声通过极其细微的电流声传到彼此的耳间,简姝无意识地扣着自己手,一颗心脏像是被拧起,等待着里德森先挂掉电话,男人却蓦地笑了一声:“简姝,开门。”
简姝没动,她有点不想开,里德森却像是知道她的反应,在她挂掉之前开口道:“你要是不开的话,我就一直在这里待着。”
一直待着?
那哪儿行。
简姝咬牙,里德森像是要和她耗到底,真的不打算走了,她开门让人上来或者和男人去他那边二选一。
无奈,简姝只好给里德森摁了楼下的开门键。
“大晚上的你来干什么?”简姝开门让人进来,有些不太高兴。
里德森略有些无奈,仔细打量她的脸色:“我是又做错了什么?我怎么觉得才半天没见我在你心里的评分又低了许多?”
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简姝腹诽,板着脸关上门给他拿换的鞋。
里德森刚想说什么,目光下移看到她的手,瞳孔骤缩,拉住她的手腕。
里德森沉声道:“手怎么了?不是让你不要碰水吗?”
“呃,这个……”简姝忽然有种被医生抓包没有遵从医嘱的心虚,说实话比起卡总开会那种雷霆风雨的气势,里德森一回到医生状态才最让她感到害怕。
Dr.里德森的专业度之高,一旦冷下脸总让她有种不听话下一秒就会被按死在手术台上的紧张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是与生俱来的,谁见了都得怵,尤其她还混过几节他的课,一想到当初里德森那种气场全开,一骂半个班的状态那真是一问一个不吱声。
简姝苍白无力道:“我正要上药,所……所以……”
里德森明显咬紧了后槽牙,看见简姝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怒意直线飙升,半晌才勉强平静开口道:“过来,我给你上药。”
“我……我自己来吧。”
里德森冷冷看她一眼。
简姝怂了:“我错了,你来你来。”
第44章
里德森坐在椅子上,膝盖曲起,低着头仔仔细细给简姝的手上药。
简姝家的椅子本来就不太高,对里德森来说更是太矮了些,男人坐着矮她半个身位,膝盖向下弯着腰,衣服随着动作绷起勾勒出流畅有力的身体线条,就像是中世纪最虔诚的骑士,目光永远只会在自己的女王陛下身上停留。
简姝的视线从男人精致锐利的眉眼,专注的眸光,挺直的鼻梁向下,落在那张淡色微抿的唇。
都说薄唇的人大多非常寡情薄幸,不是长久之相,里德森却专情的好像不太符合这个标准。
简姝的手微微一动,有点想触碰男人的面容,里德森拢住她的掌心,触碰的掌心温热缠绵,手上的动作不停,半分心目光向她脸上一挑:“怎么了?”
“没什么。”简姝恍恍回神,放了手上的力气,目光有些尴尬的从男人脸上抽离,“好了吗?”
“好了。”男人剪断纱布,按住急慌慌就要起身的简姝,“过来。”
怎么?
里德森轻轻拉过简姝,指腹碰到她一直没吹,现在还在不停往下滴水的头发,叹了口气:“给你吹头发,小心感冒。”
吹风机温度适宜的热温拂的简姝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欲睡,男人细致梳理她头发的手法比理发店还要好,简姝懒洋洋坐着精神放松都有些打瞌睡,头向后一歪,就靠到了男人紧实的腹肌上。
里德森单手托住她的脸,声音隔着吹风机的风声有些朦胧:“困了?”
“嗯。”简姝放心地把自己的重量整个压在男人手上,眼睛都半闭了起来,忽然道,“你晚上干什么去了?”
本来是一片岁月静好,温馨眷美的样子,简姝这一问突然就多了几分审问的味道。
里德森拖着她脸和拿着吹风机的手都丝毫未抖,没有什么异样,声音平稳:“去处理了一点麻烦。”
麻烦?
那么漂亮的美女里德森当人家是个麻烦?
简姝心里的那些闷气稍许散了些,但也没说话,等着男人给她一个具体解释,只是里德森大抵是不愿让她知道,没再说什么,略过了这个话题。
说实话,她在意的不是那个德国美女的出现,倒是里德森这一她明明暗示了却依然选择什么都不开口的态度让她有些窝火,要是没有鬼,为什么不和她解释呢。
简姝忽然间坐直了身体,推开了他,里德森有些诧异关掉了吹风机,没了鼓噪不断的蜂鸣声,房间里一下子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简姝像是掩饰刚才自己的失态,突兀又生硬道:“吹的差不多了,谢谢。”
“好。”里德森没说什么也没追问她刚才的失态,格外平淡道。
男人的态度这么平静无波,简姝蓦然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踌躇了一会儿找补道:“你吃晚饭了吗?”
刚说完,简姝就恨不得直接撤回,她到底是在问个什么,这个点过来怎么可能没吃。
出乎意料的,男人喉结动了动,声音微沉:“没吃多少。”
和美女吃饭还能给自己没吃饱吗,简姝站了起来:“家里没别的东西,我给你煮点面条吃不吃。”
里德森:“你做吗?”
她做饭和里德森比起来确实是一般,但是这几年她也是练出来了一些简单的快手菜,煮个面条总还是会的,简姝瞪了里德森一眼:“吃不吃?”
里德森:“你做的,当然吃。”
简姝开火烧水,打开冰箱翻了翻家里还剩什么食材,找到一包挂面还有她妈之前给她买的剩下的小半袋青菜,顺便起油锅煎了个鸡蛋,几分钟的时间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挂面。
简姝把筷子拿给里德森,坐在桌前看着他吃。
“做的没有你好,你就将就着吃吧。”
里德森看她只拿了一双筷子:“你不吃点?”
简姝摇头:“我晚上和同事在外面吃过了。”
今年的寒潮席卷的格外早,窗外的天黑沉沉看不清晰,屋里的热气让冰冷的窗面凝成一层薄薄的水雾。
简姝撑着头看男人慢条斯理吃东西,明明只是一顿简单的夜宵,骨子里透出的矜贵姿态优雅的像是在参加什么高档宴会,他好像生来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就单单往椅子上一坐,屋里的灯光仿佛也尽铺陈点缀在他身上。
简姝盯着里德森握着筷子修长分明的指节,夹起她煎的那个蛋,今天的蛋还算成功,颜色是漂亮略带焦的金黄,只不过简姝知道自己的水平,她是正常水准在六七十分徘徊,运气好些能到九十,主打一个传统做菜法的水平飘忽不定,要和里德森这种回回稳定在一百分左右选手比那可差远了。
“你那个溏心蛋是怎么做的,为什么我每次都做不成你那个样子?”
里德森勾了勾唇,声音里带着浅淡的笑意:“想知道?”
简姝点头,她都快尝试过成百上千次了都没有试出里德森做出的那个味道。
简姝满心期待以为里德森今天能传授给她一些秘密诀窍,没成想男人只是语气平缓道:“想吃的话来找我。”
别的什么做饭秘籍半个字都没传授给她。
简姝有些郁卒,见男人吃完了面收拾碗筷,抬头看看窗外已是漆黑深邃的一片,不知怎么脱口问道:“等会儿你还回去吗?”
“我的意思是
…我家里还有毯子和被子,如果你不回去的话也可以……”简姝说到一半有些懊悔,她在里德森家里简直就是登堂入室,主卧都给她睡,人家来她家就只能沦为睡沙发。
但是谁让她当初租房子的时候只是看中地理位置,关于大小,毕竟只有她一个人住,一居室足够了,导致现在男人来这里连多余的房间都匀不出来。
不过,她也从来没想过能在她开口让异性留宿的情况下,还让人睡沙发,而不是睡一起。
好歹也同床共枕了好几回,但真的让人和她睡一张床,她自己开不了这个口。
“要不你还是回去吧,反正你住的也近,就一条马路的距离。”
里德森的目光定定落在简姝的脸上:“你不想我留下?”
简姝:“床太小了,我这不是怕您屈尊纡贵挤沙发要是休息的不好的话,明天哪有精力工作啊。或者……我把我床让给您?”
里德森移开了视线:“不用,就沙发吧。”
趁男人在洗手间洗漱的功夫,简姝把毛毯和薄被从房间里抱了出来,铺在沙发上,她当时换沙发的时候也就是看中这一款的沙发舒适度高又宽敞,有的时候她在客厅加班不想挪地方,一卷毛毯在沙发上就能直接睡,比床还舒服,现在给里德森倒是正好。
简姝刚铺完毯子,已经洗漱完的男人带着一丝湿润的水汽走了过来,她这里没有什么男式用品,给里德森找的是她之前有段时间颇为迷恋男友风穿搭的时候,特意买的大码的衬衫和裤子。
女款的大码在男人身上倒是还显小,男人的扣子没有全扣上,松松露出脖颈锁骨和一小片肤色白皙的胸肌。
看到里德森的第一眼,简姝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都说男人看到异性穿自己的衣服都容易把持不住,这性转一下,换了她也一样。里德森穿她的衣服,半露不露,大晚上的简直性感到无以复加。
简姝生怕要是再多看几眼自己的血液都要沸腾了,急忙移开自己的目光,跌跌撞撞起来,就去摸墙上的开关。
在她碰到开关的那一刻,男人的手同时攥住了她的手腕。
啪!
室内忽然落下满屋的幽黑,她刚才铺床之前特地还把窗帘给拉上了,现下灯一关,真正的双手不见十指的黑暗。
本以为关了灯什么都看不见就会好些,她在这里住了好几年,摸黑都能回房间,只是男人显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强势拽过她,简姝一个踉跄单手撑在了他的肩膀上,她的薄衬衫轻的根本什么都盖不住,贴手就是实打实直碰的火热温度,彼此面对面站着挨得极近,温热的呼吸仿佛要裹住她的全部。
简姝声音干涩的差点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舌头直打结:“太晚了,早点休息。”
“嗯。”男人身上那点未完全干透的水汽似乎落在了她的身上,一手擎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从她刚刚吹干柔软的发丝拂过沿着肩背脊椎一直向下直到腰际,很温和舒缓的力道,让人连挣脱的想法都没有,简姝不知不觉仰起头,眼睛适应了骤然落下的暗色又撞进一双漆黑深邃,仿佛碎着星光深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