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就是“印记。”
落雪峰上，
渚苏听着洛衡波在自己身边布排的方式，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忽然觉得心里好像抽了一块，心神不定。
“渚苏师兄？”
洛衡波语气温和担着担忧的眼神，伸出手想要试渚苏的额头。
“没事。”渚苏警醒地避开了，然后淡淡道。
看了一眼洛衡波准备的一切，不咸不淡地说：“洛师妹，倘若云南准备的只有这些，这次之行怕是不行。”
渚苏伸出手指在地图上圈出来的那两处，清冷的声音像侵了水，感受不到温度。
“这两处都是地处险要，又是背处魔域，秘境固然难找，但如果擅自去闯只怕……”渚苏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可是再回过神，耳边很清静，眼前地人依旧是天之骄女的洛衡波沉静内敛耐心听他建议的模样。
“罢了，这件事还需要考虑考虑，云水宗新弟子招收在即。”渚苏垂下手，让袖子盖过了，肃穆英挺地站在那里，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平静的起不来一丝波澜。
洛衡波抿唇，她知道宗主和长老不会那么快同意，只能来找渚苏师兄。
眼下慕宁已经复苏，灵界到处都是魔修活动的影子，他们不得不做出准备。
灵界早就不如几百年前那副欣欣向荣的样子了，修者急剧增多，导致灵气资源日益下降，唯有自己奋斗寻找目前尚未开发的秘境灵地，争取到修为上升的机会。
“这件事若是你提早几日，我或许会同意，但现在不逢时。抱歉。”
洛衡波双手紧握，在渚苏冷淡如水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如果渚苏师兄不愿的话，我会自己带人去找。有什么消息也会第一时间通知您。就不打扰了。”
她的修为已经停在元婴许久了，始终没有破合体的趋势，纵使别人称她为天之骄女，是和渚苏最登对的一对，也不能阻止自己想要向上的心，眼看着渚苏师兄修为已经破合体，她却还被瓶颈卡的死死的。
这番话是气话，这些年她也和渚苏师兄合作过许多事情，虽然不在同一宗门，但很多事都是两个人配合完成的，渚苏为人虽然清冷，但却不是可以对人置之不理的。
也许是她任性使然，但这次的秘境之行必须要*去。
果不如然，渚苏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就在她以为渚苏即将要答应陪自己一起去的时候，后者说道：“我会将这件事告诉宗主。”
洛衡波…？？
怎么回事？这踏马和“我和你私下里偷偷做事，你却打小消息给父母的**”有什么区别。
不消片刻，渚苏就下了逐客令：“我今天还有事要处理，没别的事的话就离开吧。”
第18章 装模作样
从禁地出来慕宁已经觉得卸了全身的力气，守门的弟子就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笔挺地站在原地。
灵魂印记，若非施法者本人，余下无人可以消解，只可以抑制无法解除，代价是五位大乘之上渡劫修者的全部修为，如此庞大的灵力，只为了给她戴上枷锁。
慕宁向来是不信这些不可解的说法，但以她对这些老狐狸的了解，为了让她不能解除这印记必然是下足了心思的，她所能想到的地方有关说法的文献一定全都清除了，之所以留下这道文献，怕是想到了她苏醒之后会来掘他们的坟。
所以故意为之。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便迷茫了，灵力都在自己的身上，却没有办法全部使出来。
绝路？
不，不是绝路，慕宁从不信什么绝路。
云水宗地处高处，禁地更是独树一帜，平时根本不会有什么人来。
慕宁运转周天，感受流动在体内的灵力和气海，没有滞涩的感觉，哪怕刚刚那阵印记震动也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后遗症。
强大的灵力基础最后居然沦落到给她治疗起伤来了。
还得慢慢来，慕宁垂下眼眸，至少渚苏的灵力可以助她稳住这印记。
不知道若是真的像金瑶说的那般，取了渚苏的灵丹，或者元阳会不会消解？
传闻天生灵体对万法都有克制的作用，尤其对心魔幻境类克制尤甚。
想到这里，慕宁忽然扬了扬嘴角。
落雪峰上。
渚苏整理典籍，为了下一步的宗门招收弟子的事务做准备，目前已经有弟子被魔修侵染，所以这一批新招收的弟子要格外注意，不能出岔子。
可他刚刚坐下就感知到外面天色忽然变了，从刚刚的晴朗变得阴沉，落雪峰很高，天色除了晴朗便是暗沉，不会有这般阴沉。
屋子外面的结界似乎有隐隐被破坏的意思。
渚苏脸色一变，这里是落雪峰，是云水宗难不成魔修真的嚣张到挑衅到这里来？还是说那人……
渚苏想到了黑山老祖，据说他为人睚眦必报，此番让他无功而返，不代表他会不会在自己的身上做什么标记。
但运气周天，身上没有任何异常。
渚苏感受到了对方的气息，但是却看不到对方的踪影，窗户一边的帘子被风吹的唰唰作响，天色暗的几乎已经彻底进入了黑夜。
他的修为必然在自己之上。
云水宗有魔修的禁制结界……
还是师父亲自布下的，除非修为高过师父不然不可能……等等！修为高过师父，普天之下，只有一人。
慕宁。
渚苏压住所有的慌张，尽量让自己显得平稳镇静，也不能那么推测，倘若不是魔修是某位大乘灵修也很有可能……
“你很害怕？”空中，不知道哪里来的女声，很熟悉，却想不起是谁。
但对方似乎并没有恶意的样子。
渚苏面无表情，但全身的防备，“不知前辈来找在下有何要事？”
清冷的声音，竟然莫名的有些好听。
慕宁颇有兴致地继续说：“你不是好奇，为什么修为明明晋升到合体初期，但实际能发挥出来的力量依旧停在元婴巅峰？”
这一句话直接戳中了渚苏这么久以来的心事。
“前辈的意思是？”
慕宁轻笑一声，刚刚刨了云水宗先祖的坟，教他们的小徒弟就当是扯平了，不然以他现在的修为，莫说是取灵丹，就算是取元阳也不能消解自己的印记，毕竟就这么一个天生的宝贝。
“天生灵体灵力源源不断，但却没有足够的载体去承受，就如同一堆的力量困在自己的体内，使不出来……”说完这句话，慕宁也自嘲地笑了一声，他们在某种境遇上还是相似的。
“这本功法有助于你理清体内淤积的灵力。”慕宁拿出了之前自己用的《悬心心法》，这也算是仙门宗法的典籍，当初剿灭某个宗门的时候顺手取来的。
自己用的上，渚苏也能用的上。
一张漂亮的羊皮卷飘落在渚苏的桌案上。
即使对方没有特别的恶意，但渚苏还是格外的小心，避免中了对方的诡计。
可是当他打开那卷心法时，外面的天色变了回来，云依旧在飘着，原本被吹乱的帘子和吹坏的门槛都恢复了原状，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极高……极高的修为。
能来去自如。
可不等他松一口气，那道声音又来了：“哦，对了，可别把这事告诉你的师父哦～我能轻而易举越过他的禁制，你应该清楚。”
渚苏：“…”
声音之后，一切归于宁静。
渚苏打开那卷心法，上面赫然写着。
《悬心心法》，高阶心法，修炼最低修为：合体期。
简直就像为他量身定做一般。
渚苏很难不怀疑对方是慕宁，但慕宁声名在外，不会无缘无助帮助他这么一个云水宗的弟子。
“渚苏师兄。”屋外，慕宁敲着门。
渚苏立即将那卷心法收入袖中，揽起衣服，警惕地注意着。
“渚苏师兄？不在么？”
潇潇？渚苏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那边开了门。
她换了一身合适的云水宗的女弟子的衣服，双眼带着笑，似乎心情格外的好。
“潇潇……找我有事么？”
渚苏问完这句话，又不免地皱了皱眉，“刚刚……有没有遇到什么人？身上的伤好了么？”
慕宁跳了挑眉，“遇到了谁？”
在慕宁的眼里，渚苏越是紧张，身上那层蓝色地温和的灵力漂浮就越加明显。
而渚苏现在就是活生生的灵力行走体。
“罢……罢了。”
慕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脸担忧地问：“渚苏师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
那人的威胁依旧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渚苏换了一下表情，垂下眼眸和她对视。
“没，没有，你没事就好。”
“对了，你来找我什么事？”渚苏问道。
慕宁解释道：“嗯，是这样的，刚刚小玉灵感知到了你好像遇到了危险，我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了意外，便特意赶了过来。”
魔头演技出神入化，三言两句就把小玉灵卖了。
而脸上那不自切的三分担忧四分自责的神情看得渚苏那是打散了所有的防备和其他情绪。
“如果……”
“如果我真的遇到了危险，你这样不顾一切的赶过来，想过自己么？”出于私心的，渚苏还是问了一句。
慕宁故作思考，但不消片刻便给出了答案，“师兄救了我两次，于情于理，我也会报答师兄的。”
只是救命之恩么？
慕宁眼神飘向里面，没有在桌案上看到任何有关于她给的东西。
同样的，也没有没有注意到渚苏一闪而过的眼神。
“我没事。”渚苏给她一个回答。
然而眼前的姑娘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新奇地在他的屋子周围打量起来：“师兄，这是你一个人住的？好大。”
以前住着巨大主城的的魔头毫不心虚地说。
吹的就像没见过世面的村女。
渚苏抿了抿唇，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也还是一个有情绪的姑娘。
“其实不大，我只是偶尔在宗门住在这里。”渚苏说完，从屋子里拿出一盏茶，领着慕宁来到院子中央的石桌石台处。
慕宁非常自觉地坐到了对面，拖着腮看着对方。
渚苏大抵是修养极好的，沏茶倒茶的动作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
落雪峰地处险峻，整个山头也不过只有这一处地势稍微平缓一些，同样的，这里也只有渚苏一个人住着。
洛乔还是偏爱他一些，一座小竹屋，圈了一处院子，院子的植被都是些能够耐得住寒冷的，不过为了平衡这地方，也种了一些冬日里能开的漂亮的花。
“不在宗门？师兄平时很忙？”慕宁顺势问着。
“这次因为宗门大选要待的久一些，宗门分了四个派系，都是根据天赋的偏向性考虑的。若是进了宗门，很可能根据这方面来判断。”渚苏选择性地避开了慕宁的话，没有全盘托出。
慕宁也知道这事情得慢慢来，无论她是否能找到去处那个印记的方法，都必须把渚苏这个天生灵体留住当做储备。
“好喝。”慕宁拿着杯子，小小的喝了一口，灵力四溢，似乎在温和平息着自己体内暴乱的灵力。
这是她没有经过伪装的，真心的赞叹。
“好喝便多喝一点。”渚苏非常自然地给她斟茶，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慕宁喝了一杯又一杯，却始终不见他的眼里有什么排斥的情绪。
放在别人看来，两个人全然不像认识了几天的，而是仿佛许久之间就认识一般。
莫名的熟悉之感。
“我是不是……之前在哪里见过你？”渚苏顺着感觉问出了一句。
慕宁…？？
五百年后居然还流行这种搭讪？
大概是问的有些尴尬，渚苏很快就解释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
“没事的，我也很喜欢师兄。”慕宁丝毫不害臊地说了一句，对于他们魔修来说，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没有那么些弯弯绕绕。
但是对于这种一见钟情的东西，大概是她以前君上当久了，在最高的位子上没有什么人敢对她示好，就算示好也被她弄死了，没有什么研究，感情史一片空白的君上大人只能顺着渚苏的话说。
说完，便继续钻研她的灵茶。
这种在嘴里甜甜的，不带腻味的，回甘之间还有许多生命气息充沛的感觉，甚至都能安抚印记的宝贝可稀罕了。
坐在慕宁对面的渚苏可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他直直地看着慕宁，睫毛微颤。
第19章 炉鼎之体
潇潇和他见过的很多姑娘都不一样，初次见面时，他只有一时的悸动，她能只身闯进屏蔽之下的鹿鸣山就已经意味着她的不凡，之后还和他合力击杀合体期巅峰的魔物。
就算是洛衡波也不能做到和他出奇的一致，那是一种莫名的，好似相处了很久才会有的默契，找到了共鸣之人的感觉。
人活一世，哪怕是修者也不能做到全部的预算，飞升对于修者来说太过遥远，即使当年的慕宁也是差几分才可以飞升。
几百年过去了，灵界不再有人想着飞升，即使努力修炼也只是在证道和悟道。也许说不定会有人证道成功。
所以现下更多的修者都在无限漫长的时间里更多的享受生命。
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找到和自己无比共鸣的人有多重要，百年修行不易，漫长的时间里也需要有人陪伴。
不然总是孤独的。
然而潇潇说完这话，目光并没有放在他身上，她在契合自己的同时，又是自由的，身上没有在灵界许久的气息，就像是一缕风，好似随时能离去又出现，就这么轻轻吹着，让他沉寂许久的防备的心有了一丝裂痕。
沉默许久的，渚苏看着眼前钻研灵茶的潇潇，心里的思绪万千。
慕宁想着，这位小灵宝大概是真的喜欢她，见她在意那灵茶，便自己打包，将整个落雪峰的茶都送过来了。导致前来送茶的师弟师妹脸上都是八卦的味道。
她送了渚苏心法，也就非常自然地接受这些灵茶，恰巧这玩意儿可以用来平息印记，洗涤表面魔气，宗门招收新弟子选拔的时候也就很好的隐瞒洛乔。
整个云水宗，唯一需要担心的人就是洛乔，毕竟对方虽然修为在自己之下，但也是当今这灵界和魔域的第二人，元婴之后，每一段修为的增进都会变得十分困难，也就意味着每精进一次修为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能到渡劫，还是她沉睡的五百年里，已经算是天赋加上努力机遇的三重加成了。
但相对的，洛乔不是那群蠢货，一旦她有什么大的施法，很容易被看穿身份，君上本人习得术法千千万，千变万化却也不能离开她的悟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