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你!”
那在外人漠然高冷的大师兄顿时如同稚子一般,窘迫几乎让他原地飞升。
“师兄,我很好奇。”慕宁故作姿态地说,逗弄着这位踏入大乘的高阶仙修,“按理说,我们早是道侣了,师兄却很排斥‘双修’,是因为什么原因呢?我不够漂亮还是……不行?”
渚苏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不可能!”
不知在解释什么,反驳慕宁哪句话。后者不咸不淡,她故意落寞道,“唉,我明白,师兄想必是知道我六感没了三感,所以才会如此拒绝,断然不是因为身体不行。”
渚苏…
又对又不对的样子。
“师兄先躺好吧,我看着你就行了。”
慕宁端着下巴,坐到另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渚苏,完全不像刚刚使坏的人。
反应过来的渚苏也只能无奈地轻笑,之前那个梦实在是太孤独了,幸好只是个梦,睁眼醒来,潇潇还在他的身边。
“宁宁是谁?”
突兀地,慕宁问。
渚苏本想拿锦囊的手,直接哆嗦了一下,宁宁是谁?宁宁是谁他不知道啊。
“这个……锦囊,是魔修送来的……”
幸而,找不到托词的大师兄还会转移话题,他假装没有听见地将那粉色的锦囊拿了出来。
然而慕宁并没有想以往那样,轻易放过他,她噙着笑,语气依旧,“宁宁是谁?”
被质问的渚苏,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个模糊的梦境,以及那棵半枯半荣的树。
一直一直重复。
“梦,刚刚忽然晕倒时,我似乎做了漫长的梦。在那个梦里,我只看到一棵树,和那句‘宁宁’。”
渚苏仔细回想。
慕宁却迅速抓住了重点,“什么样的树?”
“一棵半枯半荣的树,我坐在树下,枯叶自然落下。”
渚苏努力回想。
慕宁却思考了起来,片刻后,她不会再询问那“宁宁”的事。
渚苏却忽然福灵心至地叫了一声,“宁宁。”
慕宁下意识地抬头,回应了他。
对上那蓝金色眸子时,对方显然惊诧了片刻,慕宁自觉自己失态,便道:“师兄,还叫宁宁?”
这番先入为主的质问,让渚苏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可以解释的。”
“好啊,那我便为师兄去寻一个宁宁来?”慕宁眯了眯眼,说罢就要起身欲走,渚苏一把拉住了她,“也许是我的前世的宿命,潇潇。”
宁宁,是他前世的宿命吗?
慕宁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千年的等待,终究归结那一句,前世的宿命。
好像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自始至终,我只有一个你,不会有别人。”渚苏说完这话,便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唇齿相接。
阳光似乎黯淡了不少,但雪依旧在下,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融入周围。
慕宁瞳孔骤缩,一股庞大的灵力涌入。
她几乎没有任何抗拒的迎合着渚苏,一切仿佛水到渠成,一切始于五年前的一场相遇。
直到气力用尽,慕宁能感受到自己的修为从元婴涨到合体,因为本就是渡劫,她不必渡过所谓的雷劫。
可是即便是这样,慕宁还能看到对方略带红意的双眸,像是受尽了欺负。
慕宁有些无奈,受欺负的不是自己么?
“还要怎样证明?”
带着轻微的喘息,他的声音都有些微哑。
慕宁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安慰,“我信你。”
宁宁是她,潇潇也是她。
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
说是短暂的休息,其实并不然,自从上次去了人间界后,渚苏忽然想起那个在凤凰山下的秘境。
另一边慕宁察觉到了什么,传信给谢言钺,询问清月如何了,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打破这个困扰她数年之久的封印。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要走了,她这几日对渚苏非常温柔,温柔到不可思议,在相处或是灵力交融时,她也会想起一些之前的事。
那些之前的尘事琐事,眼前的身影和记忆中的身影重合。
不知渚苏是否想起那些回忆,魔界送来的锦囊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幅画,慕宁将自己收集的记忆都全数凝结在那幅画上,那是魔修们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她当年的画。
旁边落笔是他的名姓。
秘境是他们第一次发现的,那对同当初有关系的铃铛也带了过来。
“我总记得,我们好像在这里生活过,潇潇,你有这种感觉么?”
渚苏拿着掘地的锄头,边劳动边说。
慕宁坐在门畔,吃着东西,意味不明地说,“谁知道呢,也许师兄之前来过?这铃铛也是以我们为一对。”
渚苏放下手里的事物,“前一阵子,宗门长老传信说,几个宗门大比的事,要我回去看看。”
慕宁轻笑,“那些长老好像怕你跟着我这个‘妖女’丢了,不过,师兄你也可以回去看看。毕竟宗主不在。”
渚苏沉息,“找了那么久,一直没找到师父的踪迹,他会不会是去了魔域?”
这几日虽然随身居住在秘境,可一直朝着洛乔的方向寻找,找遍了人间界和仙界。
慕宁咬断了嘴里人间的美味,道,“魔域最近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身为魔主,魔域的某些东西,她再清楚不过,魔域这段时间甚为平静。
也不知是前段时间将那几个人败家玩意儿打的自闭了还是如何。
而等她说完,那沾满食物屑的手上忽然多了一张用灵力包裹的纸条。
第123章 千年计划
虽然当着渚苏的面,将那纸条送到她手中,但后者似乎并没有看见。
慕宁打开那张纸条,上面是空白的,她轻轻一笑,将灵力汇聚在眼睛里,原本空白的纸面便出现了寥寥数语。
“清月预计数月内就会恢复,你什么时候来灵界?”
慕宁捏着手里的纸条,随即将它化去消失,似乎在很久之前,谢言钺就爱好玩这些小玩意儿。
“怎么了?”
渚苏察觉到了这里的灵力波动,询问道。
慕宁椅在门扉,用手指勾了勾,将那锄头扔在一旁,灵力将那麻布衣服也遮挡不住斐然气质的修士带到自己身边,吐气如兰。
“师兄,我总是在想,这整个幻境空间只有我们两个人,也就是说,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人发现,不会被人察觉……”
说话间,慕宁的手擦过他的脸,一道绯红的灵力顺势飞了出去。
在他没察觉的情况,又收回了手,将指尖放置在那衣领与肌肤相交处,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那脖颈的肌肤处还有几处形迹可疑的红晕。疑似是之前她搞的。
“别……”
渚苏一眼就识破了使坏的慕宁,他握住那纤细的手腕,表情郑重又像是被坏人揩了油良家妇男。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算的上好人家的孩子,可对于慕宁来说,他们已经有了相当长的一段姻缘,甚至可能还有了孩子。
“师兄,唉,晚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慕宁意味深长地说。
渚苏似乎对“耍流氓”的慕宁毫无办法,他只能看着她露出那种轻快,得逞的小恶劣笑容,好似占了莫大的便宜。
其实并不然。
“夜里的时候抢你被子了么?”
这几天,渚苏确实没做什么,两个人所谓的双修也仅限于灵力交融,和带了点侵略性和满长时间的吻,慕宁喜欢在他的身上做满各种各样的印记,但到了下面,渚苏又会理智回笼地拽紧腰带,死也不放手。
磨到最后,慕宁觉得没意思了,便也放弃了。
“是啊,每次到点的时候,就会像个良家姑娘一样,守着贞操,好似我们不是道侣,是我强抢了你似的。”
慕宁毫不吝啬地嘲讽,像个小女孩抬头又转到另一边去,“要是我真的强抢了你,一定要将你五花大绑在我的床榻上,剥干净衣服,每日受尽凌、辱。”
“噗嗤~”
渚苏被她这毫无顾忌地言语似乎逗笑,同以往安慰的笑容不同,也和在人间界里那故意露出的笑不同。
“不是不愿,我比你想的更想要。”渚苏摊开心扉地说,“但我们还没找到师父,自我有记忆来,师父是看着我长大的,他像我的父亲,我想,等到他的祝福。”
慕宁挑了挑眉,“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找宗主是为了?”
“师父同我说过,以后如果遇到了心仪的姑娘,要给她足够的尊重。”
渚苏解释道,“我冥冥中有直觉,在我没有记忆的时候,也应该是这样的。”
慕宁哂笑,“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的自夸的。”
渚苏没有反驳,倒也不是自夸,自从进入了大乘他修炼更快了,尤其在这灵气充裕的幻境内,肉眼可见的,他的灵力从刚入大乘初期的升至中期。
而这一切都在告诉他一件事,那些记忆和幻境都不是假的,也许可能是他前世或者之前发生过的。
而潇潇一直在他的身边,并且在他的呵护下,变得比记忆中更加开朗。
“真的,不是自夸。”
渚苏用灵力将捆住的灵力绳索点散,又将那锄头弄来,轻声道,“在幻境,灵气充裕,用不了多久,就会遍地生花。”
慕宁蹙了蹙眉,似乎是不懂,“种那么多花做什么?”
她不喜欢花,那些东西华而不实,脆弱的就连最轻微的一缕风都能将它们折断。
渚苏随手撒下种子,十分温和地说,“还记得之前在人间界法阵世界么?它们也会变得那样好看。”
慕宁并不言语,似乎也不在意那么点东西。
然而渚苏目光透过前面的这花田似乎到了很远的地方。
“如果未来我们有机会到化神的话。”
化神?慕宁微微眯眼,渚苏体内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快了,他已经找到自己的道,天生灵体大乘后,会越来越快,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渡劫。
到时候,他会带着人来截杀这位魔主么?
“师兄是天生灵体,也许会很快吧,我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我变成一个老婆婆……”慕宁睁眼说瞎话。
“那我就变成老爷爷。”
渚苏继续道,“皮囊对我来说不过是外物,一生得一知心人,不过尔尔?”
慕宁拍了拍手,作势给他加油打气,“是吗?我还还以为到时候师兄要抛下我,去找宁宁作伴呢。”
这实在过于阴阳怪气,渚苏也不同她理论,用灵力将种下去的种子,变出一朵花来,飞到慕宁手中,道,“那你就将我强抢了去,随意欺凌?”
慕宁笑的璀璨,“好啊,到时候,师兄千万不要抗拒啊,如果伤了我,我们可就回不去了。”
毕竟是真的回不去了。
慕宁起身,小院子里有当初他们很多东西,虽然这部分记忆还不完全,但那些细节是不会变得。
渚苏不知道是否有这种感觉。
与此同时,另一边――
灵界似乎是没有想到,终有一天,他们要看着两位曾经的灵界主子对峙。
一旁侍候的长老们不知道该帮哪一方,只能等在原地干着急。
“宫主,您……”
许焕霜倒是没想到自己历练的日子那么快就到了头,只是现在看到那边的月银涟,嗟叹,“是要解开封印了吗?需要他?”
“既然明白,为何要执迷不悟?你本来就是我创造出来的。”
谢言钺对于慕宁要恢复这件事是比谁都要上心的,只要恢复了,她就不必停留在那稚子身边,成为真正的魔主,他们依旧能潇洒的游历整个三界。
“我……”
想要顺利的接受清月被收藏起来的灵魂,这边的许焕霜必须全心全意的愿意奉献。
“这一年,我走遍所有的地方,第一件事就是教会我要珍惜自己,父亲。”
许焕霜那张精致的脸上出现落寞的神情,“您当初故意放我走,不仅仅只是因为慕宁前辈。”
还叫他领略这灵界之外的风采,还有……也许是因为是自己亲手创造所以才会有不舍吧。
但这份不舍终究是比不过那位前辈。
“你找到你的道心了吗?”
谢言钺却问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问题。
许焕霜有片刻诧异。
“这几日来,你看遍人世间的冷暖,生死,你找到你的道心了吗?”
谢言钺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问题来的猝不及防,他只是不想那么快泯灭,他一位父亲放他走只是因为想叫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纯正的容器,不需要道心,否则若是道心与附身在上的灵魂体相撞,就会产生排斥反应。
“为什么要执迷不悟呢?”
谢言钺轻叹。
许焕霜逐渐迷茫,执迷不悟什么?
他只是不想那么快就交出己身。
片刻后,谢言钺就一步瞬闪到许焕霜身边,一个手刀,打晕了他。
随行的长老立刻过来将这位小宫主扶起来,有些不舍地看向现在的宫主,出声道,“真的要这样吗?”
谢言钺脸上的表情沉了下去,“他是最契合清月灵魂的,你与我计划了那件事,就别想脱身,我的潇潇要醒了。任何人都不能成为差错。”
白胡子长老看向怀里温顺闭眼的许焕霜,终是叹气,千年大计不能因为所谓的个人感情而打乱,可是……
都这么久了,好不容易培养出来这么一个有些性子的小宫主。
“将他送到冰密室。”
谢言钺说罢就在他身上下了一道封印,而许焕霜体内的银色内丹即将就要成型。
他们的时代已经要过去了,即便是复活了,所能做的事也并不多,让慕宁真正复活是一件事,已经他们从未触碰过的化神之境。
当初不惜代价强行剥离身体,用自己的血脉为引,在人群中找到最适合修炼的体质,而后培养他们,用海之力的核心浇灌他们的灵根,让他们获得最好的资质,然后――
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容器。
谢言钺知道清月的性格,他一向不会做那么残忍的事,死了就是死了,但是他不是清月,不会让当初算计他们的天道那么好过。
曾经的四位朋友,被打散的分崩离析,疯的疯,封印的封印,身陨的身陨,他们可都是渡劫,拥有几乎无尽的漫长生命。说好等来年开春的时候,去天上人间,化神。
纵使现在已经过去了千年,那些本该存在的生命,已经议和的魔界和仙界又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月光下,谢言钺垂眸,晶莹的泪水就像是水晶一般,剔透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