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慕宁顺着声音向前走。
“可是，看着那些异常幸福的孩子们，天道也逐渐有了想要下来体验的感觉，于是，它给了自己一道分身，代替自己，来到这尘世间。”
女子的声音似乎渐渐变得尖锐起来，“可是这美好的尘世，并未得到天道的欢喜，仙者魔修的欲望充斥着整个神界，哪怕是经历九天雷劫正身后，也依旧污染了神界的气息。”
一些画面几乎是慢慢的呈现在眼前，那本来干净而美好的树变得逐渐枯萎，乃至于到最后。
“最后，它的分身也背叛了它！分身与人类相恋，产生了诸多情感，这些情感无时无刻不在污染着它！”
女子尖叫的声音几乎能刺穿慕宁的耳朵。
看着她们相恋，天道变得一天天的枯萎，这是对于最初始诞生的神，贪恋红尘的惩罚。它明明拥有着这世界上无数美好的东西，可就在某一天，少女来到它的面前，告诉它，你做错了。
还对它的本体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损伤，可是什么是错什么是对？
“你还知道背叛？”慕宁不由得冷笑，像是在嘲讽，可很快，眼前的光景再度发生了变化，女子的声音带了一丝诡异，“但是它找到了新的办法，它没有办法回到当初，但可以界定新的秩序，所有抵达化神之境的人都要和天道意识相连。”
话音未落，慕宁就挡住了那突如其来的攻击，一道暗红色的光闪过，女子露出了她的全貌――那日依偎在树边的白衣姑娘。
她被慕宁强制唤醒，又得了重伤，哪怕是恢复了，那胸前的伤口依旧没有完全愈合，白衣之上也有狰狞的大洞。
“他那么爱你，所以，只要夺了你的神智就可以清洗一切！”
女子的攻击极其凌厉，而且是针对神识发起的攻击，虽然慕宁神识之境比修为更高，但面对天道分身还是有些吃力。
“这是你早就算计好的？”慕宁防御着狠厉的攻击，一边找寻反击的机会。
“怎么怎么算好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到最初，若不是你们，我怎么会沦落至此？我庇护你们，你们便是如此回馈我？”
女子的意识全然被天道意识所占据，慕宁流露出淡淡的厌烦的情绪，曾经的她也是憧憬天道意识，现如今，只觉得恶心。一个贪恋红尘的神，得了反噬便疯狂的报复。
“是蠢！你若真心实意想做天道就该摒弃自己作为人的情绪。”慕宁此话说完，便立刻抓紧机会反击。
“无碍，反正今日，你是逃不掉了。”
女子淡淡地看着自己武器上的血渍，再有几个来回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魔主就会成为自己的傀儡，那位被愚弄的，背叛自己的可怜分身就会明白所谓的天道，秩序，规则，情感都不过是短短的沧海一粟。
都是她掌控在手里的，蝼蚁罢了。
第三次迅猛攻击后，慕宁没撑住吐血，她依旧在负隅顽抗，但是面对天道这无解的神识攻击，她赢得的机会渺茫至极。
就在她打算同归于尽时，耳边传来一声清晰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慕宁咬破了嘴唇，将手中的武器丢掉，切断了与现在所联系的神器之间的关系。
筹措起巨大的灵力，白衣女子顿时明白了她要做什么，“你想自爆？”
慕宁不咸不淡地冷笑着，“都已经打不过了，即便是死，也不会让你舒服的，经由我的这一下，你不死也得陷入沉睡，不敢赌吧。”
言罢，慕宁握着自己丹田灵力，立刻向她冲了过去。
女子脸色骤然变化，“真是个疯子！”
然而天道此刻别无选择，她只能祭出自己最后的底牌，女子变化成巨大的树木，那一半生机勃勃的树叶也逐渐凋零。
在剧烈的轰击爆炸下，白衣少女剧烈地咳嗽，她跪坐在地上，看着地上那仅剩的红色衣裙的一角不由得露出胜利者的笑容，“现在，该是彻底没有人与之作对了。”
慕宁的神识陷入了沉睡，刚刚巨大的波动耗尽了她全部的神识力量。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将那化为虚影的身体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天界。
那看守天道的一男一女顿时发现了不对，原本还有一半荣茂的树叶也快速凋零，还剩支零破碎的一角。
“它疯了？”
青衣女子震惊，她属实没见到这么疯狂的天道。
男子并未搭她的话，而是短暂的沉默，在那之后，一位银白衣裳的男子缓步而来。
“没有疯，是我逼它的。”
男子的声音很是熟悉，青衣女子只是听了一耳便知他是谁，“师兄！”
灰衣男子警惕地注视着他，语气生硬，“你不是已经说过不会回来了么？”
渚苏没有管他那敌意，反倒是轻轻嘲讽，“那日你派出神识想要借此除掉我，来重创天道时，是否也是这么想的？”
知道他不会回来，知道自己如此厌恶这个地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用那些极端的方法。
灰衣男子没有反驳，似是承认，而后青衣女子又问：“师兄，你此次来是为了？”
渚苏不会对天道做出些什么，因为若是天道死了，他也活不了。
“只是来收个尾。”
渚苏说完，便走至那里，树下坐着的姑娘已经不见了，它舍弃自己的本体，控制慕宁时，就已经露出这个巨大的弱点。
他们可是同源啊。
渚苏施法，将那棵树剩下来的一点残余的能量吸收干净，但仅仅是这残余的能量也耗费了他不少的功夫和精力。
吸收完后，渚苏对那女子轻声道，“毁灭能量还在吗？”
青衣女子点了点头，然后不管身边的玄衣男子是否愿意，拿出手刀，在他的手上割出口子。渚苏引血，将其中的能量提取出来，然后施加了某种术法。
大概这术法要费太多的力气，用完后，渚苏的脸色白了一分，“你们不用在守着这里了，我界定了此处秩序，这里不会再有天道，只会有一棵枯死的神树。”
这句话说的如此决绝，青衣女子脸上有片刻的犹豫，“会对师兄有所影响吗？”
渚苏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无碍，它的本源已经不在这里了，我吸收了它大部分的能量，之后，它无论如何都回不来了。”
然而后面的话分外残忍，残忍的不像他就是从这棵树上诞生下来的孩子。
第143章 前奏
“我终于回来了。”
魔界，占据了慕宁身体的天道本源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
这具身体才不久化神，并且它可以解开自身的枷锁，恢复她化神时期真正的水准，然而她还没控制一会儿，身体忽然就不受控制地给自己下了禁咒。
红色的咒文在身上弥漫，并且想要突破这具身体。
“你居然还没死？！”
原本精致的脸瞬间变得扭曲，属于两道神识地纠缠，让这具身体有些不堪重负。
“我当然没死，神识自爆只是糊弄你的方法！”慕宁虽然神识快要消散，但是借此机会能困住它的本源，将它困在自己的身体里，也不算特别失败。
“你这个疯子！”
有了人情的天道再也不复平时的淡定，“你给我去死！”
慕宁自然敌不过现在的天道意识，可身体是她的，“那么便以我身体为囚牢，叫你死在我这里？”
说完这话，后者阴测测地笑起来，她距离眼前的白色神识如此贴近，好像她们本该束缚在一起，“你不是自诩制定规则无解么？死在自己制定的规则下，很不爽吧？”
女子不断地推搡和攻击慕宁的残魂，可她抱着必死的决心……
然而不等她彻底用力，那熟悉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在耳畔。
“现在，别动！”
慕宁一愣，手上的咒术便立刻被终止，残魂被蓝色的术法控制漂浮起来。
得了自由的天道本源不由得冷笑，“你现在倒是认识到了到底谁会赢。”
红裙姑娘看着身上这衣裳，蹙眉，“这颜色真恶心。”
彻底掌控了慕宁的身体，也就等于间接掌握了她的两柄神器。
红色的裙子被术法沾染，变得靛青浅白，她将微束的头发解开，三千青丝垂落，眼底的那层红色也逐渐被金色取代。
依旧是美丽至极的容颜，却变了气质。
“人间啊……”
她将那闭关的门推开。
刺眼的光从外面照了进来，带着几分温柔，被这温暖包裹的同时，那侍候在一边的姑娘面带疑惑，“尊上提前出关了？”
天道并未回答，而是垂眸看着另一边并不辉煌的魔界尊主所待之地，这些地方比她在神界的一方地界还有小上不少。
“不必告知其他人。”
在毁灭这一切的前提，她想亲自感受一番，还有那个已经背叛她的分身。
“慕宁”徒步走了出去，不同于神界那没有天气的环境，魔界的环境可以称得上十分恶劣，天空是一望无际的黑红，天上的几道光线是施法做成的。
她飞至空中，俯瞰这所谓的一部分修真界，欲望与不加遮掩的情绪，开在一边的红色的花，像一切的恶之源。
天道赋予善之力，也赋予了恶之力，从恶之源诞生出来的魔修，是正统修罗神道的三十八位继承人之一。
若是她没有受到这反馈，也许这具身体会成为那修罗神道的执恶之神。可是，现在不会了，当人类拥有与欲望匹敌的力量，她制定的那些规则就会被推翻。
她已经无法忍受那些惩罚加之在身上的感觉了，本来有着繁盛生命力的自己怎么可能那么快会枯萎，还是说她作为天地间最初始的神，已经开始凋零了。
不，“慕宁”冷淡地看着那些因为灵力不足的魔修吞噬着另外的魔修苟足自身，只是因为她制定了规则，但是那些不知好歹的畜生，颠覆了规则，导致她被反噬。
这是天道思考近万年得出来的结论。
“尊上？”
修为稍微高些的魔修自然能感知到她散发出来的魔息。
天道金色眸子一转，那边刚刚想说话的魔修便直接消失在原地。
宛如从未存在过，她讨厌这些人。
而想要解决这些人，就必须现在解决现在最大的阻碍，她的分身，她凝聚一切诞生出来的分身。
“慕宁”在空中没有停滞多久，那白色的身影就消失在空中，与此同时，云水宗门前。
顶着慕宁脸的女子，无视一切防御的蓦然向前走，守门的弟子见到此人，脸色都白了，他们只能向宗门立刻传递这消息。
那身在大殿被人呵护着的粉瞳少女像是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和威压，她被这无形的压力压的不能动弹。
脸上闪烁着恐惧，拉着临道的手也颤抖了起来，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她来了！她来了！我们都要死，我们都会死！”
临道距离她最近，明白她说的这些都不会是假的，想要将她扶起来，然而触碰粉瞳少女的那一刻，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一道视线，带着仿若灵魂的冲击。
哪怕他是大乘也被这样的眼神差点压爆，而那边还在商讨如何解诀天道。
“快走！！”
临道大喊了一声，这一声还没结束，云水宗外门的传递消息就到了洛乔的手里。
“快走啊！”临道用尽力气喊着，然后接着就是那边的洛乔，他眼神微闪，捏碎那纸条，“现在立刻，通知全宗的人，走。”
渡劫期的传音，一瞬间就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那些弟子还在内卷修炼。
听到宗主这一句略带慌张的传音，还有片刻的疑惑。
“刚刚是谁说的话？”
前来问话的女子带着温和亲切的气质，只是那长相怎么看怎么像是魔界尊主。
弟子吓得手里的剑都掉了，“你，你！”
后者不紧不慢的将那柄剑捡了起来，“不用害怕，我只是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
弟子脸色大变，他刚想说话，女子便露出笑容，“不过，他说的没错。”
话音未落，那本还在和她说话的男子就原地消失了，但是这次，“慕宁”并未抹去他们的认知，这样忽然消失，让其他的弟子立刻意识到来者不善。
“你是？魔主？”
看上去颇为年长的男子蹙着眉企图和她搭上话，而手上的动作在叫其他弟子尽快撤离。
“慕宁”察觉出他的意思，但并未关注，好似在故意中了他的计划，她挥了挥手，将一边的遮挡阳光的山头生生剜去，露出遗憾的神情，“其实我不太喜欢阴暗的地方，这样正好，不是么？”
第144章 启调
云水那一处的山头是云水的外宗的藏书阁，自上一次的意外之后，无论是外宗还是内宗都加紧了修炼，这会儿在藏书阁的人怕是只多不少。
如今这么削去一个山头……
“你！”
青年男子脸上的神情逐渐严峻，他握紧双手，知道慕宁的修为远在他之上，现在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便压下这层怒气，旋即问道：“魔主大老远到我云水是来寻仇的？”
“慕宁”的眼底似乎有片刻的疑惑，但在这最终结局是死亡的蝼蚁面前，她难得有耐心地解释，“她？她已经死了，你们的大师兄……不，现在应该叫渚苏，他在哪儿？”
男子知道她的目的不善，只能道，“师兄当下不在宗门，你怕是找错地方了。”
“慕宁”神情自若，仿佛真的听进去了，“哦，真的吗？”
“当…下一个字还没出口，就被巨大的压力压的起不来，他面色极其痛苦，感知身上骨骼被压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我不喜欢，说谎的孩子。”
“慕宁”怜惜地看了一眼那模样算是俊俏的男子，表情慷慨，“没事，你不会感受到一丝的痛苦，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这话说完，甚至没有等片刻，男子就感觉到什么东西在消逝，身上的压力也逐渐减轻，可等他准备召唤本命剑，近距离将女子击杀时，他惊讶地发现，他的手，他的一切都在快速的消失，化为尘埃地散在空气里。
“啊啊啊！”
“慕宁”没有再回头，看着头顶那温暖的阳光，表情十分平静，“我的孩子，你再不出来，这些人可都要死了。”
这话很轻，但是传音的速度即刻就蔓延至整这个云水宗。
那些身在大殿的人几乎是面色严峻的面面相觑，影像里，“慕宁”一身白衣，眼底不再是红而是浅淡的金，那本漠视众生的脸上多了一分平和。
的确是平和，甚至是和蔼。
看着她，竟有种对上自己母亲的错觉。
“渚苏师弟。”
临道将粉瞳少女交给他，“你能保证她的安全吗？这不是我的弟子，我师弟的，若是出了岔子我可没办法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