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鬼母封印解除了!鬼邪正往四处散去,它们去的地方是……修仙界!”路一剑拿出浑天仪,上面群星混乱,预示着糟糕的局面。
云庭瞳仁一缩,道:“加快脚步,斩杀鬼母。”
路一剑道:“大师兄,你冷静点,那鬼母定是那凌恒魔君放出来的,如果修仙界被群邪围攻,我们是不是要赶回去支援?”
云庭道:“鬼母现在在何处?”
路一剑指向那浑天仪,浑天仪球体飞转,一处星光闪烁,道:“在隐世附近。鬼母刚破除封印,饥饿难耐,一定会吸食血肉。”
云庭道:“去隐世!”
定风坡上,孟枝枝察觉邪气在接近,自从她食用过赢破的血之后,她对邪气更为敏感。
她将古树周围封出一道结界,出了洞,就看见一只鬼孩咬住麋鹿的颈项,满嘴鲜血。
她立马拉起金弓,捏决射箭,将那鬼孩一瞬射死。
冥漆赶了过来,见此状道:“定风坡上怎么会出现鬼邪?”
孟枝枝道:“是鬼母的封印解开了,赢破难道想驱使鬼母攻打修仙界?”
冥漆道:“那可怎么办?蓝倾大人还没回来,这山中并无其他的妖修。”
孟枝枝眼神坚决,道:“我会守住定风坡。”
一批又一批的鬼物朝定风坡侵袭而来,等蓝倾赶回来之际,就看见孟枝枝脸上溅满污血,她刚刚从一只鬼物身上插入金箭。
她双脚不稳,脱力地向后一倒。
蓝倾扶住了她,将掌心放在她的额头处。
孟枝枝艰难开口道:“我无事,只是没有力气了。鬼母封印解除,修仙界怕是有难。”
蓝倾道:“你师父的事,我已经查明,我信你。”
孟枝枝眼中碎光浮动。
蓝倾道:“你为什么不带着他们两个逃跑?”
孟枝枝道:“你收留了我,也帮了我和他们,我没什么能回报给你,能做的只有这些。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蓝倾道:“你替我守住了定风坡,守住了古树,是我该谢谢你。”
她在蓝倾的施法下缓过一口气,能够站起身来。
蓝倾将扇子往外挥去,开启了护山大阵。整座山的树没有规律地移动着,无数花瓣四处飘落,看着勃勃生机,却暗含杀气。
如此大手笔的护山大阵,孟枝枝第一次见,她察觉到蓝倾的身份可能比她想象得还要高。
蓝倾道:“你有没有找过你师父的灵魂?”
孟枝枝道:“我找云庭借用过招魂伞,进入了魂河之中,师父的灵魂没有任何反应,师父或许故意屏蔽我,让我找不到她的足迹。”
蓝倾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师父的灵魂可能被封印了?”
孟枝枝灵光乍现,灵魂如果被封印这么久,那肉身一定早已腐败。
千纸鹤一直在皇宫徘徊,难道指的是师父的尸体在皇宫里?
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蓝倾道:“你这是急火攻心。”
孟枝枝将护她剑拿了出来,道:“这是师父曾经为我铸的剑,狐仙前辈求你帮我找找师父。”
蓝倾一看那破烂的剑身,就察觉不对,他弹出蓝色火焰焚烧了剑身,却被剑身反弹了回来。
“这剑上有禁制!”
他现出狐眼,圆圈在眼眶中旋转,九条白色的巨尾从他身后露出,向四处延伸开。
原本破损的护她剑在狐影的照耀下,剑身逐渐裂开,巨大的光从中迸发出来,碎片四处散开。
一道灵魂骤然出现,她长着和孟慕华一模一样的面容。
孟枝枝向前一抓,道:“师父!”
剑灵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蓝倾道:“她不是你师父,是剑灵。看来是你师父献祭了血肉为你铸成了这把剑。”
孟枝枝失声痛哭,道:“你想告诉我,我师父早就死了?不可能!这把剑是我十岁那年,师父为我铸成的!在那之后,师父都陪在我身旁,她还活着。”
蓝倾道:“你清醒一点,这剑上布了禁制。你师父宁愿让这剑威力减弱,也不让剑灵轻易现身,目的就是不想让你这么快知道她为你祭剑。你说你师父一直陪在你身旁,想来是用了幻术。”
孟枝枝紧紧抱着护她剑,道:“师父是真是假,我怎么可能弄不清楚,那些日日夜夜陪伴在我身边的时光不是假的,绝不可能是幻术!”
蓝倾道:“那就是傀儡术。天下之中,有傀儡师能打造与肉身无异无异的身体,只是傀儡终究是傀儡,灵魂附在上面不能长久。能有这般技巧的傀儡师世间少有。”
孟枝枝陡然想起了净念道师,这世上能将傀儡术施展得如此出神入化的,除了净念,她再也想不出其他人。
难道师父与他做了什么交易,让净念道师打造了和师父面容一样的傀儡?可净念道师已经命丧她之手,她怎么从死人口中得出师父的下落?
孟枝枝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她看着剑灵那张与师父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心中悲痛万分,她伸出手想要抚摸剑灵的脸。
剑灵握住了她的指尖,她在孟枝枝的手下写道——不要伤心了,我心疼。
孟枝枝眼泪掉落,道:“师父,我对不起你。枝枝不孝。”
蓝倾眼中不忍,道:“你手中的白玉如意来自千霄宫的贤剑真君之手。贤剑真君有两柄玉如意,一柄白色,一柄绿色。你从哪里得来?”
孟枝枝道:“从净念道师手中拿来的。听路一剑说,净念道师是从千霄宫逃出来的人,这东西或许是他偷来的。当日净念要杀我们,我和小桃仙、冥漆还有赢破一起杀了他。”
蓝倾道:“这净念道师也认识你师父?”
孟枝枝点点头,“狐仙前辈,刚刚你说我师父的灵魂有可能被人封印起来,对吗?”
他看着她那双哀伤又满含期待的眼睛,道:“是。”
孟枝枝道:“我知道了。等小桃仙苏醒过来,届时我就会离开,还希望狐仙前辈照顾小桃仙和冥漆一二,孟芷感激不尽。”
她收回护她剑,背身离去。
蓝倾注视着她的背影。
孟枝枝来到了山洞之中,坐在了古树旁,对小桃仙讲起了话。
“师父没有抛弃我,她一直都很爱我。小桃仙,是我错了,我怎么能有过怀疑,怀疑师父真的不要我了。我一定会找到师父,跟她认错道歉。”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将灵力输送进了古树里,滋养着小桃仙。
大树四周围绕微弱的蓝光。
汪汪俯身,幼牙还没有张全,却冲羊群发出低吼。羊群被赶到一条道上,紧接着就乖乖地去小溪边喝水。
“汪汪,过来。”小希呼唤着它。
汪汪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一样,飞快跑到小希身边。
她摸着它的头道:“做得越来越好了!”
汪汪围在她身边蹦来蹦去,在原地打了个转,发出清脆的汪汪声。
她坐下来,拿着带出来的干粮,掰成两半,一半丢给了汪汪,自己吃着另一半。
不一会儿,从羊群里走出来一只白色狐狸。
小希再次看见它,眼睛都移不开。它长得太漂亮了,白色的毛看起来柔顺又仙气,一双眼睛仿佛有灵性,静静地看着他们。
它呆在羊群里,羊儿也没有骚动,说明羊儿都知道它不会伤害它们。
她轻轻呼喊:“小狐狸。”
她又嘬嘬嘬地召唤,像呼唤汪汪那样。
她将自己的干粮又分出一块,丢了出去。
白色狐狸甩了一下尾巴,卧在一颗石头上,干粮掉落在石头下,它一眼都不看。
小希道:“对呀,你是狐狸,是吃肉的。等我给你捉小鱼。”
小希脱下鞋袜,将裤子高高挽起,少女纤细的小腿在水中摆动。她弯着腰,手伸向溪水里,一会儿闹出动静,折腾了半天,她惊叫道:“我抓到了!”
她的脸被溪水打湿,湿发粘在脸庞,她慢慢地靠近着白色狐狸,双手将小鱼捧了上去。
白色狐狸闻了闻,用尾巴遮住了口鼻。
小希道:“你不吃鱼吗?”语气有些失落。
汪汪这时候跑来,眼巴巴地看着她手中的小鱼。
小希笑起来道:“馋嘴小狗。”
她将鱼丢了出去,一瞬间,一道白影闪过,白色狐狸口中叼住了那只鱼,气得汪汪原地乱转。
白色狐狸瞥了她一眼,四脚一跳,跳到了小溪对岸,将鱼吃进了肚子里。汪汪想抢鱼,又怕脚下的溪水,一直冲着它狂吠。
小希心中欢喜,她抚摸着汪汪,又给它捉了只小鱼,汪汪才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太阳就要落山,小希冲它挥了挥手,道:“我要走了,下次再给你带吃的!”
白色狐狸远看着放羊的少女和小狗赶着羊群回去了。
小希这夜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那只白色狐狸。她看见帐篷里的族人睡得很熟,悄悄地起身,走到灵树下方。
她向灵树默默地讲着心事。
伸婆这时呼唤她,“小希。”
小希站起身来,道:“奶奶,天气这么冷,您怎么还没有睡?”
伸婆道:“年龄大了,就没有那么多觉了。你又偷偷溜出来看灵树了。”
小希靠在她的膝头,道:“奶奶,我喜欢这个地方,以后我们能长期留在这个地方吗?”
伸婆道:“希望能如此。”
小希不解道:“您在担忧什么?”
伸婆道:“小希,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游牧一族经常搬迁吗?”
小希道:“因为小羊吃草,要吃很多,所以要经常搬迁,免得把小羊草吃光了,这样草原上其他动物就没有家了。”
伸婆道:“这是原因之一。”
小希道:“奶奶,您还在担心其他氏族的人会来进犯吗?”
伸婆道:“人心贪婪,不得不防。小希,你现在长大了,要懂得这个道理。”
小希道:“可是天下之大,为什么其他氏族的人不能好好在一处生活呢?如果他们也像我们一样能够坚持耕种养羊,也可以生存下去。但是为什么他们总是想抢别人的?”
伸婆道:“兰族一向崇尚和平,我们从不曾觊觎他人,靠大自然的馈赠,我们迎来丰收,迎来新的生命。其他氏族他们看到我们生活得好,就想不劳而获,想要得到我们的财富,侵略和战争就是这样来的。”
小希道:“山神大人会惩罚他们的。”
伸婆道:“大自然对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我们已经获得了太多馈赠,接下来都要靠我们自己。”
小希道:“奶奶,我会保护好族人还有小羊、汪汪他们。”
伸婆道:“奶奶唯一的心愿是希望小希健康长大,每一天都高高兴兴的。”
小希撒娇道:“奶奶。”
她在奶奶怀里撒了会儿娇,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伸婆看着她苹果似的红彤彤的脸颊,疼爱之心油然而生。
她看着灵树,叹了口气,心中默默祈祷着一切都能顺遂。
小希又出来放羊了,汪汪一天长得比一天大。她总是能发现白色狐狸在哪里,每次都会为它带来一些肉,有时候是小鱼,有时候是野鸡、野兔,它都接受了。
可是,白色狐狸还是不亲她。它总卧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偶尔升个懒腰,打个哈欠,神色惫懒。
小希经常回头看它,这样的生活她已经习惯。
这样过去了三年,小希变成了一个大姑娘,她十六岁了。兰族偶尔和从外而来的卖货郎交易,用羊崽换来针线和其他一些日用品。
她放羊的时候,就拿出针线在绣东西。汪汪已经长成了一头英俊的牧羊犬,整日赶完羊,就在附近玩耍。
小希抬起头,看汪汪在水里自己捉鱼,甩动着自己湿掉的毛发。再一转移视线,就看见白色狐狸还卧在石头上睡觉。
她咬断了手中的线,一张帕巾就完成了,上面锈了一只白色狐狸。
她悄悄走近白狐,将帕巾挽成圈,套在了它的脖子上。
白狐从睡梦中惊醒,对她呲牙咧嘴,汪汪立马跑来,眼见着就要咬上去。
小希抱住汪汪的头,道:“汪汪,别。”
她转而对白狐道:“对不起,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那是我第一次锈的,希望你能喜欢。”
白狐冲他们嘶吼一声,一溜烟跑掉了。
小希心中觉得内疚,她是不是吓着小狐狸了,下次她给它带好吃的赔罪吧。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一连好几天,她都没有看见小狐狸。
她落寞地赶着羊,眼睛四处找着白狐的踪迹。
忽然草丛里一阵呻吟传来,“救、救命。”
小希吓了一跳,她看见一个羌族男子躺在草丛里,腹部有伤,身体无法动弹。
她心中恐惧袭来,怎么会有羌族人在这里?
他看见了她,急迫道:“姑娘,救救我,我快死了。”